第151節(jié)
最后一役,赤井信成派人帶回家書,上面提及碣石宮的事,或許并非僅僅是傳聞,就是想提醒后人繼續(xù)追查,可惜關(guān)于碣石宮位置以及機關(guān)設(shè)置的文字被損毀,碣石宮的下落也因此消失。 但自此,赤井家終于開始得意重視這個傳說,可惜最后一役后,赤井信成銷聲斂跡下落不明,赤井家再無能力靠近中原沿海,直到侵華戰(zhàn)爭爆發(fā),赤井綱夫重返錦西,追尋赤井信成的蹤跡,但還是一無所獲。 “沒想到,我居然完成了先祖的遺愿?!背嗑温∈帐昂米詈笠粔K尸骨,全放進木箱中。 “看來你要失望了,這里什么都沒有?!蔽艺f。 “不,并不是沒有,而是你不知道?!背嗑温√ь^,依舊沒有看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盒子上。 “難道和這東西有關(guān)?”我眉頭一皺反應過來。 “先祖告之赤井家后人,神的蹤跡就隱藏在和氏璧之中,可和氏璧流失千年早就下落不明,這也是一直沒人相信這個傳說主要的原因?!?/br> “這都肯說出來,看來他是真沒打算讓我們活?!碧镫u冷冷一笑。 “東西交給我,這不是你們該擁有的?!背嗑温【従徧鹗帧?/br> “這買賣不劃算啊,交不交給你,你都不會放過我們。”我不以為然笑著說。 “我有很多種殺人的方式,有些可以讓人生不如死,但有些卻很痛快,你見過我的刀,應該相信我沒信口雌黃,我是沒打算留你們的命,但你們可以選擇怎么死?!背嗑温£幚涞亩⒅覀?。“如果你們把東西交出來,我保證會讓你們死的沒一點痛苦。” 哐當! 赤井嘉隆話音一落,田雞想都沒想,從我手里拿過和氏璧,重重砸在地上,玉石應聲碎裂,赤井嘉隆頓時臉色大變。 “老子貪財,可也得要臉,這東西要是交給了你,就算今兒我活著出去,我家老頭子也得弄死我。”田雞慷慨激昂說。 “你砸了十五座城,就不心痛?!睂m爵在后面笑著問。 “氣節(jié),這玩意可不是錢能買的,咱不能在這幫孫子面前丟了臉。”田雞大義凜然說?!斑@就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br> 我笑出聲,沒想到田雞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把手里的紙卷在赤井嘉隆面前晃了晃。 “我兄弟不答應,咱們還是說說另一個死法吧?!?/br> 說完我把紙卷在火把中點燃,看著一地的碎片和飄舞的灰燼,赤井嘉隆勃然大怒,嘴角不由自主蠕動,目光陰冷暴戾,他根本沒打算親自動手,退到后面手輕輕一揮。 東瀛人立刻拔出刀圍上來,田雞蔑視的冷冷一笑,丟掉手里的火把,握緊太阿劍走下臺階。 “老子沒生對時候,殺倭寇抗日的好事,一件也沒趕上,今兒算是等到機會了,就是你們的血怕是要臟了這把太阿劍?!?/br> 田雞扔下的火把點燃石室中的火槽,頓時整個石室明亮起來,田雞走下臺階,可突然赤井嘉隆和東瀛人全都怔住,我第一次在赤井嘉隆的眼中看見畏懼。 一個能斬殺上古巨獸的人,居然會害怕。 “怎么,害怕了,放心,我保證給你們一個痛快?!碧镫u得意洋洋說。 赤井嘉隆連燭九陰都不怕,又怎么會怕田雞,他們畏懼的目光一直看向我們身后,我突然意識到什么,慢慢轉(zhuǎn)過頭去,身后的臺階蔓延上一處平整的石臺,當我們的目光望上去那刻,頓時震驚的說不出話…… 第272章 命懸一線 石臺的上面竟然站在一個人! 一直屹立在我們身后的陰影中,若不是田雞點燃火槽,我們渾然不知,那人身穿黃色飛魚服,外披黑色披風,腰間一把鑲金繡春刀。 他的披風原本應該是紅色的,閃耀著血般的紅色,即便這會讓他輕易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中,可沒有人愿意脫下象征身份的標志。 那人站在上面不動如山俯視著我們,漆黑的披風因為干涸的血跡被侵染成觸目驚心的冥黑。 可惜我們看不見他的臉,一副金絲面具覆蓋在上面,火光都無法穿透那片陰影。 赤井嘉隆給我們看的畫像中,我們看見過這人,在封恭的描述中我們也聽過這人,那個戴著金絲面具的神秘男人,那個令人倭寇聞風喪膽的男人。 就亦如現(xiàn)在赤井嘉隆眼中的恐懼和敬畏,曾經(jīng)他的先祖也是用同樣的目光仰望這個男人。 我忽然反應過來,這里四周全是倭寇的尸體,包括赤井信成也被殺死在此地,可我們并沒看見雷營衛(wèi)的尸骸,之前我們一直疑惑,到底是誰殺了這么多倭寇。 石臺上除了他之外,并沒看見有倭寇,當年追殺到這里時,想必雷營衛(wèi)傷亡殆盡,只剩下這個戴金絲面具的男人,他一人守在石臺上堅守不退,一己之力斬殺所有殘余的倭寇。 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屹立在石臺上,像是一只永遠也砍不斷的大明旗,只要有他在,仰望他的敵人,剩下的只有絕望…… 我對這個男人沒有害怕,他從來都不是我的敵人,有的只是好奇,我很想知道,那幅金絲面具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面容,即便只剩下白骨骷髏,我還是想看一眼。 我們走上石臺,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旁邊還整齊擺放著另一套飛魚服飾,一把繡春刀放在一旁,在服飾上是一塊銅制的腰牌,上面有六條蟒紋,這是雷營衛(wèi)千戶的腰牌。 這套服飾應該屬于千戶,但不清楚為什么要留下一套衣服在此。 赤井嘉隆和東瀛人全都因為忌憚站在原地,我站在那人面前,遲疑了一下,恭敬的伸手取下金絲面具,可里面什么都沒有,我們茫然的對視,這不過是一套被支撐起來的服飾,里面并沒有人。 最后一役中,雷營衛(wèi)和赤井信成全都銷聲斂跡,進來的時候,我以為這個男人和赤井信成都留在碣石宮。 “怎么會沒人?”凌芷寒疑惑不解。 “碣石宮又不是沒人離開過,如果卓明風是其中一個千戶,他都能離開這里,為什么這個男人就不能離開。”宮爵說。 “看來沒人能幫你們了?!背嗑温∩袂橛肿兊妮p松。 他話音一落,圍住田雞的東瀛人立刻發(fā)起攻擊,他們手中刀光飛舞寒氣逼人,一出手便是殺招,田雞臨危不亂,太阿劍在他手進退自如,靈巧敏捷閃避開。 估計東瀛人沒料到田雞有這樣的身手,一擊不中也不敢怠慢,再次揮刀相向,刀刃的寒光四射猶如一條毒蛇向田雞襲來。 田雞波瀾不驚的身體向后一閃,刀刃從他面前砍下,田雞面不改色一伸手就準確無誤扣住東瀛人手腕,稍微一用力,那人手中的刀應聲落地,田雞隨即肩膀向前一靠,勁力十足的撞在東瀛人的胸口,東瀛人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看樣子,這些東瀛人完全不是田雞的對手,他甚至還沒發(fā)力就輕輕松松制服其中一人,只是剩下的東瀛人同時出手,田雞必須要左右兼顧,東瀛刀法以力道見稱,可偏偏田雞臂力驚人。 一劍揮出橫掃千軍,近身的東瀛人被逼退半步,田雞順勢又是一招泰山壓頂,太阿劍雷霆萬鈞般重重揮下,東瀛人也不敢輕敵,最前面的三人全都橫刀抵擋。 可田雞勢大力沉,一劍揮下,三個東瀛人都招架不住,硬生生半跪到地上,田雞反手一劍挑起,東瀛人胸前命門大開,這一劈一挑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田雞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手腕一反就向東瀛人脖子抹去,后面的四個東瀛人立刻揮刀而上,這才化險為夷,我漸漸發(fā)現(xiàn),田雞對陣這幾個東瀛人,雖然場面上占上風,可是東瀛人攻守全都訓練有素。 根本不是各自為政,而是相互之間有極其嫻熟的配合和默契,即便單打獨斗不是田雞對手,但同時發(fā)動攻擊,有條不紊嚴絲合縫,如同一張用刀組成的網(wǎng),源源不斷向田雞一波接一波的砍殺。 兩個東瀛人同時向田雞揮刀而至,田雞一側(cè)身兩把東瀛刀從他身體前后劈空,田雞雙肘猛然落下,以他的氣力,這要是擊中在東瀛人身上,這兩人估計當場就要斃命。 可就在擊中的瞬間,田雞面前的東瀛人突然消失,田雞剛收拳,忽然兩抹寒氣逼人的刀光從他身后透出,直直刺向田雞的后背,連同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那兩個消失的東瀛人,猶如鬼魅般飄忽不定,田雞幸好是全神貫注才避開突如其來的攻擊,但轉(zhuǎn)身想要反擊時,東瀛人又一次消失。 其他東瀛人也一樣,應該是知道正面交鋒不是田雞對手,他們所用的是東瀛忍術(shù),其中以遁術(shù)見長,能通過遁術(shù)隱藏自己,然后悄然無聲的出現(xiàn)在田雞意想不到的地方發(fā)起致命一擊。 田雞和東瀛人的攻殺,始終都是以東瀛人出其不備的攻擊開始,然后瞬間消失結(jié)束,田雞根本無法和他們正面交鋒,一直處于時刻專注的防備狀態(tài)。 “東瀛忍術(shù)也不過如此,就他媽知道逃?!?/br> 田雞冷冷一笑,即便以寡敵眾也游刃有余,只是我們在后面看的心驚動魄,不過田雞好像從容不迫,纏斗一會后,田雞應該是熟悉了東瀛人的招數(shù),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被動。 東瀛人即便能瞬間消失和出現(xiàn),但他們始終無法再讓田雞身陷險境,只是一直這樣處處被動的防守終究也不是辦法,東瀛人太靈敏,他們的遁術(shù)運用的出神入化,田雞始終都抓不到能一擊破敵的時機。 忽然田雞不在移動,他之前能閃避開東瀛人猝不及防的攻擊,完全是因為田雞不斷變化的身形,他停下來就如同一個活靶子,東瀛人可以從任何地方發(fā)起攻擊。 果然田雞一停,一抹寒光電光火石般從田雞正面直刺而來,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隨同出現(xiàn)的還有持刀的東瀛人,看得出這是他最有把握的殺招。 這雷霆萬鈞又快若電閃,突然出現(xiàn)的刀讓我們都看的目瞪口呆,我的心提了起來,因為距離田雞實在太近,這一擊不管是角度、力度和時機都計算的絲毫不差,根本沒給田雞留下閃避的機會。 刀刃距離田雞的身體近在咫尺,忽然間田雞不退反進,揮劍的速度更快,就如同他早就知道這一刀會從什么地方出現(xiàn),這么近的距離,東瀛人只考慮到進攻,完全忽略的防守。 我突然明白,田雞不動,是以靜制動,與其疲于奔命的一味防備,還不如不變應萬變,田雞靜立不動,反而占據(jù)了主動。 呲! 田雞一劍穿透東瀛人的身體,頓時鮮血四濺,赤井嘉隆大吃一驚,應該是沒料到,田雞有這樣的本事,但圍攻田雞的有七個東瀛人,雖然一擊致命刺殺一人,面前又是一道刀光閃現(xiàn),田雞也不慌亂,仿佛都在他意料之中,竟然穩(wěn)穩(wěn)的夾住刺來的刀,刀尖剛好停在田雞的胸口。 那東瀛人應該是沒想到田雞會在這么短時間,居然可以空手接刃,短暫的遲疑已經(jīng)讓他遁術(shù)無從施展,刀被田雞穩(wěn)穩(wěn)的夾住,東瀛人想要抽刀遁化,可怎么也不能從田雞手中把刀拔出來。 田雞向前一步,猛然伸手緊緊扣在東瀛人手腕上,他的身影想要遁形,可卻被田雞緊緊抓住動彈不得,田雞收掌為拳指節(jié)暴凸石,破天驚一拳穩(wěn)穩(wěn)打在東瀛人的胸口。 他整個人連同手中的刀猛然被擊飛出去,田雞這一拳太剛烈和威猛,我們都聽見清晰骨頭斷裂的聲音,以田雞的氣力,沒有人能承受這么強的擊打,東瀛人當場斃命。 僅僅是瞬間的時間,田雞一出手便擊殺兩名東瀛人,可身后五道刀光同時出現(xiàn),田雞處變不驚,想要拔出刺入東瀛人身體中的太阿劍格擋。 可田雞突然臉色大變,那垂死的東瀛人竟然雙手死死抓住劍柄,這些東瀛人會出現(xiàn)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樣的方式攻擊,田雞應該都精心計算好每一個步驟,但若是有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 防備身后的刀,全靠反手揮出的太阿劍,可東瀛人果然非同尋常,臨死也不松手,田雞稍有遲疑,五把鋒利無比的刀已經(jīng)砍在他后背,頃刻間五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中血流如注。 田雞幸好反應夠快,猛然用力拔出太阿劍抵擋刀鋒,否則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大卸八塊,田雞踉踉蹌蹌退后幾步,身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路,我們從臺階上跑下去才攙扶住他。 我聽見田雞咬牙的聲音,那五刀雖不致命,可也讓田雞傷的不輕,連站立都顯得吃力,可對面的東瀛人根本沒打算讓田雞有喘息的機會。 他們的刀有提起,田雞強忍住后背的刀傷,扶在太阿劍上才勉強站穩(wěn),臉色蒼白可沒絲毫畏懼的直視東瀛人。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即便田雞拼盡全力能擊殺東瀛人,可還有一個沒出手的赤井嘉隆,不受傷的田雞未必都是他的對手,何況現(xiàn)在還傷痕累累流血不止。 赤井嘉隆似乎也看出我們的絕境,嘴角緩緩上翹,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東瀛人剛準備攻殺上來。 宮爵忽然望向外面,臉上的表情透著吃驚的驚愕,我剛想問怎么了。 忽然聽見有細微的腳步聲從石室外面?zhèn)鱽怼?/br> 所有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就連東瀛人手里的刀也慢慢放下,赤井嘉隆神情疑惑,我們攙扶住田雞,不約而同往向石室外面,這里除了我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怎么會有腳步聲? 石洞的水簾中,有一個人影由遠而近,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 跟隨我們一起走到這里的人,全都死在路上,不可能還有生還的人,而且進入碣石宮的通道被毀,按理說不該有人還能進來,如果碣石宮中還有人的話,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 這座海底的宮殿中,在我們進來之前,碣石宮內(nèi)還有其他的人…… 第273章 血墨披風 細細的腳步聲聽上去并不穩(wěn)健,甚至有些輕浮,水簾后面的人影走進來,然后石室里所有的人,全都有些驚愕的茫然,目光一直跟隨在進來那人的身上。 那是一張令人討厭的臉,我承認自己從未喜歡過這張臉,甚至是反感,可現(xiàn)在卻平添了幾分溢于言表的高興,但很快又被疑惑所取代。 那人全身濕透,衣衫襤褸,上面布滿被灼燒的洞口,看上去像是落水的乞丐,即便所有人都看著他,那人臉上也沒有半點不自然,一邊向前走,一邊桀驁不馴掃視我們。 他坐到臺階上,撥弄濕漉漉的頭發(fā),就好像這里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撕下一條衣角,把理順的長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我們一言不發(fā)注視著他,仿佛他才是這個石室中的主角,那人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盒,將一只彎曲的煙放在嘴角,又開始了摸索,然后心煩意亂抬頭打量我們。 “火,誰他媽有火?” …… 劍拔弩張的石室,令人窒息沉重的氣氛瞬間被這人揮散的蕩然無存,依舊沒人回答他,田雞像是回過神,從身上掏出火機扔過去。 那人拾起來撥打,或許是因為進水的緣故,火機怎么也打不燃,他重重嘆口氣,把火機扔在地上,起身跪在燃燒的火槽邊點煙,火勢飄忽,燒到他的頭發(fā),那人驚慌失措拍打,嘴里罵罵咧咧活脫像一個輕浮的丑角。 “我,我親眼見到你被巖漿吞噬,你,你不可能生還!”我聲音透著詫異。 “我他媽是來找寶的,不是來送死的,寶的影兒都沒瞧見,我怎么能死。”解天輝重新坐到臺階上,四仰八叉躺下,深吸一口煙,樣子依舊是那樣令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