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我們跟著黃平走到另一個溶洞,在里面有一具已經(jīng)干硬的女尸,平躺在地上,衣服上全被鮮血浸透,變成令人觸目驚心的黑色,在腹部破裂成一個洞,我壓低火把,震驚的發(fā)現(xiàn),女尸的肚子竟然開裂,身體中沒有內臟。 “就是這個樣子的?!秉S平心有余悸蠕動一下喉結?!拔艺`入的那個古墓,在里面看見的女尸就和這一具一模一樣。” “王八蛋,巫蠱王竟然還在干這喪盡天良的事。”田雞憤憤不平罵了一句。 我注視到女尸旁邊有一條長長的血漬,從她裂開的肚子一直向溶洞外蔓延,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她肚子中穿透出來,一直爬向外面。 我舉著火把跟著血跡往外走,發(fā)現(xiàn)血跡最終消失在岔道的盡頭,那里是一個深坑,我走到邊緣,火光中我倒吸一口冷氣,里面竟然堆滿尸骨,那應該是巫蠱王統(tǒng)治九黎時殘殺的族人,尸骸就這樣被隨意的丟棄在深坑中,如今已變成森森白骨。 而在枯骨上是橫七豎八的鮮活尸體,看上去死的時間并不長,男女都有,個個死相慘不忍睹,尸骸幾乎全都支離破碎,這里簡直就是萬人坑。 “里面有什么在動?”田雞壓低火把吃驚說。 我們凝視良久才發(fā)現(xiàn),尸骨中全是各種各樣的毒物,我倒吸一口冷氣,這里是專門用來飼養(yǎng)毒物的地方,那些慘死的族人就是毒物的食物。 巫蠱王制蠱需要大量的毒物,正如同大祭司所說,這里簡直就是萬惡之源,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彌漫著血腥和邪惡,重返幽都祭壇的巫蠱王又開始千年前的罪惡。 噓! 宮爵突然敏銳的示意我們安靜,他轉頭看向通道遠處的黑暗,聆聽了片刻后聲音警覺說。 “滅掉火把,有腳步聲向這邊來!” 第489章 跟蹤 我們連忙熄滅火把,躲在巖石后面,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黑暗中亮起一團火光,距離我們越來越近,火光下一個穿著斗篷衣服的人,陰影中看不見那人的樣子。 舉著火把警覺的四處查看,或許是我們之前發(fā)出什么聲響,驚動了幽都祭壇中的人,不過看這人的反應,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巖石后面的我們。 搖曳的火光拉出長長的影子,籠罩在我們躲藏的地方,張望了半天估計是沒發(fā)現(xiàn)有異樣,那人轉身離去。 田雞緩緩從身上摸出匕首,葉九卿按在他手上搖搖頭,直到火光消失在岔路中。 “能抓這么多人,巫蠱王一個人完成不了,想必這里聚集了很多巫蠱王的信徒?!比~九卿壓低聲音說。 “也好,既然所有陰巫都聚集在這里,剛好一網(wǎng)打盡?!蔽依淅湔f。 “看剛才那人,不像是陰巫,應該是巫蠱王的巫仆,對巫蠱王忠心耿耿,寸步不離保護巫蠱王安危的近衛(wèi)?!贝蠹浪拘÷曊f。 “葉叔,這些雜碎死一個少一個,剛才干嘛不讓我滅了那人?!碧镫u問。 “幽都祭壇地形復雜,我們不能瞎找,更不能輕舉妄動,你沒聽大祭司說,當年那么多苗人偷襲這里,幽都祭壇即便守衛(wèi)薄弱,但最后攻進這里的人全都傷亡殆盡,我們才幾個人,不能硬拼。”葉九卿面色沉穩(wěn)。 “知秋還在溫儒手中,指不定也應該在這里,驚動了其他人,我怕溫儒狗急跳墻?!蔽艺f。 “沒有誰比巫仆更熟悉這里的地形,跟著剛才那個人,或許能帶我們找到巫蠱王?!秉S平貓著身子說。 葉九卿點點頭,我們連忙出去,因為怕被察覺,火把也不敢點,輕手輕腳走出岔路,宮爵一眼就看見剛才舉著火把那人的背影,我們小心翼翼跟上去,始終和那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溶洞之中異常安靜,丁點響動老遠都能聽見,我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火光消失在另一處岔路,我們躲在入口處偷偷向里面張望,看見那人打開岔路中一個溶洞的鐵鎖,等了好半天沒不見有人出來,我給田雞遞眼神,讓他過去查探,田雞動作敏捷閃到溶洞邊,探頭向里面看了半天,然后對我們招手示意過去。 溶洞中火盆被點燃,照亮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這處溶洞和我們之前看見的不一樣,在溶洞的中間,有一個石臺,大小剛好能躺下一個人,而石臺上血跡斑斑,潮濕的氣息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 宮爵在石臺上發(fā)現(xiàn)有刻痕,干涸的血跡變成黑色,清楚的勾畫出骷髏麒麟的圖案。 “這是巫蠱王用來獻祭的地方?!贝蠹浪緣旱吐曇粽f。 我越看這石臺越感覺眼熟,忽然想起,葉知秋曾經(jīng)帶回在雷山古墓的壁畫照片,而在照片中,壁畫記載了發(fā)生在魔國的一場獻祭。 而獻祭所用的石頭樣式和大小,就和我們眼前的如出一轍,看來巫蠱王一直都在效仿祖神,不過就是那場血腥的獻祭后,十二祖神離奇的銷聲斂跡,想到這里我才記起另一件事。 “你是大祭司,負責九黎后裔的傳承,魔國雙城中是不是進行過一場獻祭?”我轉身一臉嚴肅問。 “記載中的確發(fā)生過一次獻祭,那也是祖神在魔國唯一的一次獻祭?!贝蠹浪军c頭回答。 “祖神就是在那次獻祭之后消失,可我在一幅壁畫中看見,獻祭后出現(xiàn)一個新的神?!蔽疫B忙繼續(xù)追問?!岸爬韬笠岬男叛鲆彩菑哪莻€時候發(fā)生改變,從信奉十二祖神變成信奉新的神,這個神是誰?” “九黎先民和后裔從來都沒有信奉過除了祖神之外的神,即便祖神離去,對神的信奉從未動搖,但是,祖神在魔國雙城的那段時間,祭司就是后來的巫蠱王,他并沒有留下太多的記載由后世祭司傳承,因此那段歷史幾乎是空白。”大祭司一臉謙卑對我說?!拔覂H僅知道祖神在魔國舉行過一次獻祭,但至于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br> “那不對啊,對于九黎文化沒有誰比祭司更清楚,為什么上一次看見知秋時,她說的并非是這樣?!睂m爵皺眉小聲說。 我也感覺詫異,記得上次葉知秋帶回雷山古墓照片時,告訴我們,獻祭結束之后,出現(xiàn)一個有五官,更具有神性的新神,并且在魔國接受九黎后裔萬眾矚目的膜拜。 我一直沒搞明白,這個新出來的神到底又是誰,原本以為能在大祭司身上找到答案,沒想到連他都不清楚。 溶洞的前面又是一條漆黑的通道,應該通往這牢房的深處,田雞站在通道邊警戒,轉頭小聲說:“都到現(xiàn)在了,這么簡單的事,你怎么還想不明白?!?/br> “我什么地方?jīng)]想明白?” “雷山古墓里的祭司就是怪物,你見過把自己和別人縫合在一起的正常人嗎?”田雞加快語速說?!袄锩嫱κ暮臀仔M王是一丘之貉,擺明是巫蠱王的信徒,而且估計還是死忠,否則也不會在墓里都供奉著巫蠱王。” “你到底想說什么?”宮爵問。 “這不擺明的事嘛,一個信奉巫蠱王的瘋子,墓里面的壁畫哪兒還能全當真啊,巫蠱王又不是傻的,九黎人信奉祖神幾千年,就他上下嘴皮一翻就能把祖神個抹掉?”田雞嘆口氣不耐煩說。“他既然要背叛祖神,就一定想過該怎么樣讓所有九黎后裔信服,還有什么比創(chuàng)造一個假神更能瞞天過海的?!?/br> “你是說壁畫中的那個神,其實是,是巫蠱王!”我大吃一驚。 “他說的還真有道理,你們想想,在魔國之中發(fā)生的事,只有巫蠱王能接觸和目睹,就是說一旦祖神消失的話,巫蠱王完全有能力指鹿為馬啊?!毖π娜狳c點頭說。 “這事細想也的確蹊蹺,十二祖神既然都存在幾千年,怎么會無緣無故消失,又無緣無故在獻祭后創(chuàng)造出新神,這完全多此一舉啊?!比~九卿也贊同田雞的想法?!笆嫔褚氖窃聦m九龍舫,而那個時候,九黎人已經(jīng)無法在完成找尋這艘船下落,因此十二祖神根本不需要加強自己的神性?!?/br> “唯一需要神性的只有巫蠱王!”就連黃平也恍然大悟?!八敃r是祭司,是九黎人和神溝通的唯一方式,他說什么都不會有人質疑,因此巫蠱王杜撰所謂的獻祭,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新神出現(xiàn),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繼承祖神的神性,從而水到渠成從祭司變成神?!?/br> “你們都認為所謂的獻祭和有五官的神是假的?”我眉頭緊皺問。 “當然是假的,說簡單點,如果真有新神,哪兒還輪到巫蠱王興風作浪,巫蠱王假借神旨褻瀆祖神妖言惑眾時,為什么不見有什么新神站出來?”田雞越說越急。“因為壓根就沒有,不過是巫蠱王偷梁換柱的把戲?!?/br> 我揉了揉額頭,也感覺田雞說的有道理,可當目光落在溶洞中的石臺時,看見銘刻在上面的骷髏麒麟圖案,突然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巫蠱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效仿祖神,就連石臺的樣式和大小都一模一樣,而照片中的壁畫,記載的很詳細,我到現(xiàn)在也記憶猶新。 壁畫中描繪了獻祭儀式的完整過程,首先一個人平躺在圓形石臺的中間,四肢都有被割開的傷口,鮮血從這人的身體中流淌出來,沿著石臺上的凹槽,分別注入四周的四個容器之中。 十二個沒有面容的人圍繞圓形石臺站立,目睹著中間的人生命流逝。 中間的人是用來獻祭的,而站立的就是十二祖神,然后下一個畫面中,同樣的石臺周圍多了十二個人形凹槽,祖神雙手交叉在胸前躺在里面,身體被血液淹沒。 而最后的壁畫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只有一個人站立在石臺的中間,可以清楚的看見這人的五官,而在石臺之下,數(shù)以萬計的九黎先民跪拜。 這就是新出現(xiàn)的神,按照田雞和其他人的推斷,這一切都是巫蠱王虛構的,但是這里面有一個細節(jié)。 “在壁畫中獻祭的石臺同樣也銘刻著圖案,但并非是骷髏麒麟,而是黃金羅盤!”我指著石臺認真說。 “那,那能說明什么?” 這說明巫蠱王曾經(jīng)見到過應家先祖,并且目睹了在魔國的遭遇,同時也說明,那場獻祭是真實存在的,巫蠱王一切都在模仿祖神,可見他是單純的想要和神做的事,有完全一樣的過程,同時也希望得到一樣的結果。 但是巫蠱王并不能理解這其中真正至關重要的東西,直到最后才恍然大悟,明白所有的關鍵都在于被祖神帶回來那個人身上,因此才會派出信徒找尋有羽龍的人。 “難道祖神真完成過一次獻祭?!”宮爵估計也認為我說的有道理。 “這不是關鍵,真正重要的恐怕是,不但真的完成過獻祭,而且還的的確確出現(xiàn)過一個新的神,但這個神并非是巫蠱王。”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霸谀幸欢ㄟ€發(fā)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比如獻祭后出現(xiàn)的這個神,為什么從來沒出現(xiàn)過?!?/br> 啊…… 從陰暗的通道中傳來一聲女人痛苦的呻吟,我們頓時一驚,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活著的人,我頓時想到葉知秋,所有人大吃一驚的看向通往溶洞深處的通道。 第490章 囚禁 我不顧一切跑進去,沿著崎嶇的通道走了一會,看見前面有忽明忽暗的火光,擔心萬一葉知秋在里面,貿然進去會刺激到巫蠱王的人,躲在陰暗中向里面看,之前那個拿著火把的斗篷正站在溶洞深處的角落。 一個看不清樣貌的女子瑟瑟發(fā)抖蜷縮在斗篷的影子中,痛苦的呻吟就是從她嘴里發(fā)出,葉九卿異常焦慮,我向田雞遞眼色,他心領神會一個箭步跨出,斗篷應該是聽到聲響,還沒來得及回頭,田雞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重重一拳把斗篷打倒在地。 我們沖過去看見墻角中的女子并不是葉知秋,看她穿著應該是苗女,用驚恐的目光注視著我們,那眼神中完全沒有生氣,只剩下無助的絕望。 “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薛心柔蹲到苗女身邊,輕聲說。 苗女驚慌失措的往后躲,閉上眼睛根本不敢看我們,想必被關押在這里不知道受到多少折磨,感覺她精神都有些恍惚,薛心柔于心不忍,輕輕拍拍她手臂,試圖讓她能平靜下來。 漸漸苗女估計是沒感覺到我們的敵意,怯生生睜開眼睛,惶恐的打量我們。 “你怎么會在這里?”宮爵小聲問。 苗女有些呆滯的回想,眼神空洞而迷茫,緩緩搖頭說,她也記不起被抓到這里有多久,只記得最后入山采藥被襲擊,等醒來就在這暗無天日的溶洞中。 ??! 苗女突然撕心裂肺慘叫一聲,我們這才看見她捂著自己的肚子,痛不欲生一臉蒼白。 “你,你懷孕了?”薛心柔大吃一驚。 我這才留意到,苗女的小腹凸起,可苗女一邊呻吟一邊搖頭,漸漸那疼痛好像有些環(huán)境,她氣若游絲的喘息,告訴我們,她并沒有懷孕,而是被抓到這里來以后,每天都有人喂食她吃東西,不知不覺肚子就鼓脹起來。 我心里暗暗一驚,想起在獨南山看見的那些人蠱,也是和她一樣腹脹如牛:“我能不能看看你肚子?!?/br> 苗女早已痛的精疲力竭,對我們也沒有敵意,吃力的緩緩撈起衣服,我舉著火把往前一步,頓時目瞪口呆,她凸起的肚子上血管清晰可見,但全是黑色,像筋脈一般覆蓋觸目驚心的覆蓋在上面。 肚皮下竟然有東西在蠕動,每一次動彈都讓苗女痛的生不如死。 “巫蠱王在她身體里中了蠱,用活人來養(yǎng)蠱,一旦她肚子里的蠱成熟,就會吞噬她內臟,最后就和我們看見的那些尸骨一樣?!睂m爵義憤填膺說。 我連忙卷起袖口,剛把刀拔出來,想讓苗女喝我的血,清除掉身體中的蠱毒,刀剛放在手腕上就被大祭司拉了回來。 “這不是蠱!” “那是什么?” “用人養(yǎng)蠱在苗疆也不是稀奇事,但蠱本身就是毒蟲,進入人身體中后,就會開始吸食血液和吞噬筋rou,一般最多七天,蠱毒就會發(fā)作?!贝蠹浪韭裣骂^仔細辨認后說?!八蛔サ竭@里時間不短,如果是中蠱,她早就死了,她身體中的是,是異巫!” “異巫?!”薛心柔惶恐的看向大祭司。 “巫蠱王是想用女人孕育出新的異巫。”我頓時恍然大悟,回頭問大祭司?!盀槭裁床蛔屛揖人??” 大祭司面有難色嘆息一聲搖頭說,不是不讓我救,而是根本救不了,種蠱和養(yǎng)異巫截然不同,蠱潛伏在人身體中,有很多清除的辦法,但是異巫不一樣,記載中培養(yǎng)一個新的異巫,就和孕育胎兒一樣。 異巫寄生在身體里血脈相連,而我的血能腐蝕熔化異巫,一旦苗女喝進我的血,異巫會被清除,但苗女同樣會必死無疑。 我一驚手里的刀慢慢垂落,遺憾的看向對面的苗女,她用無辜和絕望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卻無能為力。 “為什么不想辦法逃出去?”我聲音低沉問。 苗女虛弱的回答,其實這里守衛(wèi)并不多,除了每天有人來喂食她之外,平時根本沒有人管她,好幾次她都試圖逃跑,但只要離開這里就會劇痛難忍,每一次都只能回到這里。 “異巫在培養(yǎng)出來之前不能見陽光,應該是察覺到危險,然后就開始撕咬寄主,迫使返回這里?!毖π娜嵴f。 “我不用你們救我,實在忍受不了,求求你們幫幫我?!泵缗话炎プ∥业氖郑哪抗饴湓谖椅罩牡渡?。 我知道她是希望能幫她解脫,我雖然體會不了那種痛不欲生的煎熬,可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折磨不成人樣的女人,或許痛痛快快的死對于她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