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節(jié)
溫儒說到這里,抬手指著兩邊的十萬虎狼之師:“你們都親眼目睹秦軍的威嚴(yán),還認(rèn)為一群烏合之眾真能打敗秦軍?” 我仔細一琢磨,還真感覺不對勁,溫儒就是再不是東西,可畢竟在文史和考古方面還是很有見地。 “那是什么原因?”我問。 “陳勝和吳廣攻占的大澤鄉(xiāng)在什么地方?”溫儒還是反問。 葉知秋低頭一想,忽然神情愕然,張著嘴樣子很吃驚:“大澤鄉(xiāng)距離江西不遠,文史中記載當(dāng)時駐扎江西的正是桓越,其麾下有秦軍精銳十萬,若是揮軍北上,陳勝和吳廣根本沒有招架之力?!?/br> “對,如果桓越能剿滅反叛,那就沒有后面各地紛紛揭竿而起的事,秦軍雖然有六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可其中三十萬在北方防備匈奴,中原兵力本來就薄弱,而秦帝能得天下就會采用各個擊破的方針,但這一次秦軍要面對的整個天下群起而攻之?!睖厝妩c頭說。 “剛才不是說桓越威名不在王翦之下,這么厲害的秦將為什么不揮軍平定反叛呢?結(jié)果導(dǎo)致星星之火燎原滅了秦國?”田雞一頭霧水問。 宮爵一怔,來回看看道路的兩邊,我頓時也恍然大悟的反應(yīng)過來,并不是桓越不去平亂,而是當(dāng)時在江西已無秦軍,這也是葉知秋之前所說,秦皇本紀(jì)中再沒出現(xiàn)桓越記載的原因。 神廟修建完成之后,秦帝心中神廟承載著江山萬世根基,因此將桓越以及十萬秦軍派往神廟守護,可笑的是,非但沒有讓江山永固,反而成了毀掉秦朝的根源。 我再一次笑了,秦帝如若聽從祖神的交代,全力以赴尋找和氏璧和隨侯珠,并且把這兩樣?xùn)|西帶到魔國,或許整個后世的歷史進程都會被改變。 可秦帝偏偏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欺騙神,結(jié)果最終還是受到神的懲罰,天下是神賜予秦帝的,但秦帝卻忘了,神同樣可以毀滅他擁有的一切。 說到底終究還是秦帝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這樣說起來,統(tǒng)領(lǐng)這支秦軍的是桓越?!蔽铱聪蛉~知秋問?!氨晃抑敢恢?,統(tǒng)軍的將軍在什么位置?!?/br> 葉知秋在千軍萬馬之中找尋一番,然后指向萬軍從中一個站立在戰(zhàn)車上,身穿將軍鎧甲的人,四周被守護的滴水不漏。 “我得和他談?wù)??!?/br> “???!”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看向我。 “你瘋了,桓越在中軍的位置,你還想和他談?”葉九卿面色大驚?!肮烙嬆阕叨甲卟贿^去?!?/br> “既然橫豎都是一死,那還怕什么,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談?wù)?,指不定還有轉(zhuǎn)機?!?/br> 我說話扔掉手中的武器,解開衣服當(dāng)著千軍萬馬轉(zhuǎn)動一圈,然后向秦軍大將的方向大聲說。 “我等并非誤入擅闖神廟,受祖神挑選到此,還望將軍通融,我有話想面見將軍獨談,不知可否?!?/br> 我相信萬軍從中的大將能清楚聽到我說的每一個字,可過了好久,也不見有任何反應(yīng),嚴(yán)陣以待站立在我們兩邊的十萬秦軍紋絲不動。 素問秦軍軍令如山紀(jì)律嚴(yán)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怎么沒反應(yīng)???”薛心柔疑惑不解。 “沒有反應(yīng)就是最好的反應(yīng)?!?/br>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前面邁出一步,田雞和宮爵走到我身邊:“我們陪你一起去。” “不要,從祖神之殿的情況看,我似乎真是被神選中的人,這些秦軍與其說是聽命秦帝,不如說是供奉祖神,我一個人去也許還能沒事?!?/br> 我搖頭阻止,其實我心里有其他的打算,但暫時還不能讓宮爵和田雞知道,我看其他人都惴惴不安,擔(dān)心我安危。 “別這樣,我如果回不來,你們估計也得交代在這里,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就當(dāng)是我先走一步?!蔽遗ψ屪约嚎瓷先ズ茌p松的樣子。 可距離對面的秦軍越近,心跳的越快,劍拔弩張的秦軍已經(jīng)近在咫尺,我再向前一步,胸口不偏不倚停在長矛不到三寸的地方,倘若要被攻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時機,只需要輕輕用力,長矛便可輕而易舉穿透我身體。 但僵持了半天,對面的秦軍還是紋絲不動,我舔舐一下嘴唇,看起來沒打算動手的樣子,膽子稍微大了一些,抹了一把嘴跨進方陣之中。 我就行走在曾經(jīng)摧城拔寨所向披靡的虎狼之師中,即便十萬大軍紋絲不動堅若磐石,可那些鋒利的兵刃折射著月光,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越是沉寂越是讓我體會到這支大軍威猛的氣勢。 很難想象這支不動如山的大軍一旦發(fā)起攻擊將會有多震撼,那完全能摧枯拉朽氣吞山河,心中不免肅然起敬,但始終讓我有些詫異。 十萬之眾的大軍,就是軍令再嚴(yán)明,可也不至于全都向雕塑一樣站立,自始至終我都沒看見任何兵卒有絲毫動彈,就連眼睛也沒有眨動一下,若不是我穿行在方陣中,能看清楚每一個兵卒的五官,我甚至還以為是兵馬俑。 這些方陣中的兵卒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一路也沒有遇到阻擋,徑直走到戰(zhàn)車上秦軍大將的面前。 抬頭看見大將手扶劍柄,身挎長弓,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如虹,臥蠶眉下一雙冷傲深邃的眼睛,讓他整個人不怒自威,透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自信。 不過卻沒有武夫的蠻橫,眉目清秀頗有儒雅之氣,能統(tǒng)領(lǐng)十萬秦軍的竟然是一個儒將。 他站在戰(zhàn)車上居高臨下俯視我,氣勢非凡大有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之勢。 “將軍奉命在此鎮(zhèn)守,可還認(rèn)得我?” 我開門見山,這就是不能讓田雞和宮爵知道的事,我既然是在魔國被祖神創(chuàng)造出來,而他統(tǒng)領(lǐng)秦軍在此已有兩千年,應(yīng)該是見過我的。 戰(zhàn)車上的人神情威嚴(yán)默不作聲。 “我本是祖神的神使,算起來和將軍職責(zé)一樣,都是守護祖神在此的秘密,事出有因必須重返魔國,還望將軍通融。”我不卑不亢直言不諱。 可那儒將依舊紋絲不動,也沒有任何言語。 我心里嘀咕,這都活了兩千多年,估計都快活傻了,問什么都不吭聲,不過也好,不回答總比拒絕好。 “將軍不答話,我就當(dāng)是同意。”我加重聲音再問。 過了良久我感覺自己才像是傻子,站在一大堆兵卒里面自言自語,心一橫反正都命懸一線,轉(zhuǎn)身向方陣外面走,本以為怎么也得詢問我?guī)拙洌勺允贾两K都沒有應(yīng)答我,離開方陣的時候,我越來越詫異,十萬秦軍如同站立疆場多大的氣勢,可偏偏出奇的安靜 第529章 捷足先登 走回去的時候依舊暢通無阻,大有單槍匹馬萬軍從中來去自如的樣子,看見其他人見到我安然無恙返回,臉上都輕松了一截,不過我反而始終惴惴不安。 “談的怎么樣?”田雞問。 “誰知道,死活不搭理我。” “不搭理算什么事?”葉九卿一臉錯愕。 “往好一點的地方想,這真要是打算動手,剛才我早被剁成rou泥了,既然能平平安安回來,指不定算是默認(rèn)了吧?!蔽胰嗳囝~頭聲音不太確定。 黃平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說出聲:“模棱兩可的,誰知道帶兵的人默認(rèn)的是啥?!?/br> “這還不簡單?!蔽以谧旖菙D出一絲苦笑,指著秦軍夾在中間的道路。“走過去不就知道結(jié)果了?!?/br> 其他人相互對視,反正我想著真要動手也不至于等到現(xiàn)在,二話不說扭頭就先往前面走,宮爵他們連忙跟上來,邊走我還是邊來回打量,倒不是如履薄冰,我還是好奇到底怎樣才能讓十萬人可以紋絲不動。 直到我們走出十萬秦軍的包圍,我竟然真沒瞧見有半點動靜。 “你到底給那個將軍說了什么,就這么答應(yīng)放我們過來?”葉九卿從松一口氣,走到我身邊很好奇的樣子。 “就是啊,說來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睂m爵笑著問。 “你們就不感覺這里不對勁嗎?”我發(fā)現(xiàn)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意識到這里的詭異。 “什么不對勁?” “你向來機警冷靜,總是能最先覺察到潛在的危險?!蔽蚁葘χ鴮m爵說,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葉九卿?!澳憔透挥谜f了,圈里摸爬滾打幾十年,誰不知道你沉穩(wěn)謹(jǐn)慎,你們兩個難道就沒看出有問題?” 葉九卿和宮爵茫然對視,表情很錯愕反問:“有什么問題?” “十萬!”我用手指比出一個十字,在他們兩人面前晃動。“十萬人站在咱們面前,其他不說,就是這十萬人跺一下腳,在地都得抖,可你們就沒瞧出,我們從十萬秦軍面前走過,竟然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嗎?” “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啊,這好不容易才闖過第一道關(guān)卡,怎么著,你非要點動靜才滿意啊,這十萬大軍若真動了,你就該哭了。”田雞白我一眼。 “該不會這些全是兵馬俑吧,擺在這兒嚇唬人的。”宮爵說。 “不是兵馬俑,我參與過兵馬俑的修復(fù),是陶勇還是活人怎么都能分清,這些秦軍是活生生的人?!比~知秋搖頭否定。 “知秋說的對,的的確確都是秦軍,而且還是活了兩千多年的秦軍,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感覺到不對勁,既然是人怎么能不動?!蔽艺f。 薛心柔想想抿著嘴對我說:“或許是軍令如山呢?!?/br> “就是紀(jì)律再嚴(yán)明,可畢竟是活生生的人,你們瞧瞧,我們從樹林走到現(xiàn)在,見過任何一個兵卒動彈嗎?”說完我把田雞拉過來?!澳阋伯?dāng)過兵的,你能一動不動站多久?!?/br> “這個真說不一定,但不管怎么樣,反正不可能像這些秦兵,站這么久都不見動的?!碧镫u一本正經(jīng)回答,眉頭一皺問我。“人家動不動關(guān)你什么事?。俊?/br>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我總得知道怎么走出來的吧?!蔽一卮?。 “你什么時候開始較真了,人都安然無恙過來了,你管人家動不動干嘛,用你的話說,指不定你能說會道,統(tǒng)兵的大將默認(rèn)讓你過去?!比~九卿都瞪我一眼。 “不成,我得把這事搞明白,不然我心里不踏實,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br> “你打算怎么搞明白?”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我。 “回去問清楚啊。” …… 我話音一落,大家全都吃驚的沉默,好半天葉知秋都看不下去:“你平時腦子挺機靈的啊,怎么這個節(jié)骨眼少根筋,十萬大軍不想搭理你,你反倒好去招惹?!?/br> “什么叫我招惹?!蔽冶砬樽兊膰?yán)肅,指著溫儒對其他人說。“巫蠱王把魔國中的機關(guān)都記錄下來,既然提及千軍萬馬的秦軍,可見非同一般,我們輕而易舉走過來,這中間一定有問題,我從來不是運氣好的人?!?/br> “得,我見不到他這樣的表情?!比~九卿無可奈何嘆口氣。“他性子倔,一旦認(rèn)定的事,誰都別想攔,就是這樣的表情,說明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br> “哎,你不就想知道這些兵卒為什么不能動嗎,這個多簡單?!碧镫u拿我沒辦法,折返回去什么都不說,直挺挺把頭探到秦兵的面前?!拔揖筒幌嘈牛娴募y絲不動?!?/br> 其他人想過去,被我攔住,雖然我想搞清楚原因,但心里也清楚,萬一行差踏錯真招惹到這十萬秦軍后果不堪設(shè)想,留在一邊等了好久。 忽然看見田雞手撐著腰慢慢轉(zhuǎn)過頭,一臉的驚詫:“還真奇怪,不動還能說的過去,可,可這兵卒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br> “人不可能不眨眼睛,除非是……”薛心柔估計也意識到不對勁,忽然大吃一驚。“除非是死人!” 我們?nèi)笺蹲。f之眾的秦軍如果全是死人的話,那該是多么詭異的事,但我之前留意過在方陣中看見的秦兵樣子,完全不像是死人。 田雞似乎是想證明薛心柔的推測,手緩緩向秦兵身體伸過去,剛觸及到秦兵的臉,忽然間那秦兵就如同羽化一般,從田雞觸碰到的地方開始,整個身體像是被吹散的灰燼,紛紛揚揚的飄散,在襲擊而來的夜風(fēng)中,我們噤若寒蟬的看著秦兵被如同塵埃般卷起,身體快速的消失在我們眼前。 田雞踉踉蹌蹌驚恐萬分的向后退,不光只是那一個秦兵,如同蔓延的瘟疫,整個秦軍方陣頃刻間全都在夜風(fēng)中被吹拂成灰燼,隨著風(fēng)盤旋上升,所有的灰燼全都匯聚在一起,猶如遮天蔽日的黑霧被卷到天穹上,但很快就在我們視線中灰飛煙滅般蕩然無存。 整個過程讓我們觸目驚心,直到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舸似鸨朔懫?,我們才從驚恐中回過神,那是盔甲和兵器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若不是還有這些東西殘留在地上,我甚至都不敢相信就在眼前,曾經(jīng)站立過十萬秦軍。 “怎,怎么會這樣?”葉知秋聲音顫抖。 所有人都沉浸在惶恐的詫異之中,誰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放眼望去平地上除了殘留的鎧甲和兵刃之外,還有方陣側(cè)翼殘缺的戰(zhàn)車。 我們心有余悸的重新走回那些秦兵剛才站立的地方,宮爵從地上拾起幾枚鋒利的箭頭,旁邊是殘留的槍尖和矛頭。 “為什么所有的東西都灰飛煙滅,唯獨這些兵器和鎧甲還有殘缺的戰(zhàn)車遺留下來?” “因為這些東西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我忽然明白過來,在蓬萊仙島時,那兩個為我們帶路的老者,不敢跨過忌諱莫深妖塔界限,我們用一截樹枝嘗試,一旦穿越界限,本來還鮮活的樹枝,立即快速的枯萎,最終變成一堆粉末,就在我們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兵器的手柄都是用木頭做的,和人一樣會承受時間的變化,剛才我們看見的十萬秦兵應(yīng)該是兩千年的光陰,瞬間從他們身上流逝,導(dǎo)致他們變成灰燼?!蔽疑袂槟卣f。 薛心柔聽完立刻抬手看手表,因為魔國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空間,在這里面時間是被禁錮的,因此她手表的指針應(yīng)該停止才對,可如今又開始正常的走動。 “可見這片區(qū)域的時間和外面是吻合的……”薛心柔鄭重其事抬頭對我們說?!暗珡膭偛徘剀娤У倪^程看,在我們進入魔國之前,那十萬秦軍應(yīng)該還是活著,并且嚴(yán)陣以待守護著這里,有人破除了這里的時間限制,這才導(dǎo)致秦軍瞬間灰飛煙滅。” 田雞一天大吃一驚,看看自己的手,他是最后一個觸摸到秦兵的人:“我,我還有這本事?!” “不是你!”宮爵嚴(yán)峻的聲音從我們身后傳來。 回頭看見宮爵蹲在通道的遠處,等我們走過去的時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見地上的塵埃中有一枚淡淡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