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jié)
“葉哥,突然到揚州莫非有什么要緊的事?”沈流煙把茶杯遞到葉九卿面前。 “流煙,想請教你一件事,揚州中心的文昌閣你知道多少?” “你可是無寶不落的鳳凰,突然問到文昌閣,莫非揚州有寶?”沈流煙淡淡一笑。 “這一次還真的是寶?!比~九卿接過茶杯,竟然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壓低聲音回答。“九鼎的下落或許和文昌閣有關?!?/br> “九鼎?!”沈流煙如此沉靜的人,聽到這兩字也大吃一驚。 “葉叔,您說的可是失落兩千多年的九州鼎?”沈不悔在旁邊表情更驚詫。 “我們說的不是同一樣東西?!比~知秋接過話解釋。“后世一直傳聞的九州鼎其實早已經(jīng)被周穆王熔毀,被秦穆公帶回咸陽的其實是周穆王重鑄的一個巨鼎而已?!?/br> 沈流煙母女聽完震驚無比,好半天才回過神,沈不悔連忙問:“既然九州鼎被周穆王熔毀,那為什么又和揚州的文昌閣有關?” “大禹所鑄的九鼎并沒有流傳后世,在鑄造完成后就被秘密藏匿起來,而位置就在古揚州的中心,也就是現(xiàn)在的揚州文昌閣附近?!比~九卿一邊說一邊把關于九鼎大致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沒有隱瞞沈流煙,可見此人在他心里有多信任。“我去文昌閣勘查過,那里如今被兩條主干道所覆蓋,我來打擾你,就是想問問,你是搞考古的,揚州這邊情況你最熟悉,文昌閣附近在取樣的時候可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貫穿文昌閣的兩條主干道前前后后返修過很多次,因為那里是揚州府學遺址所在,我曾經(jīng)參與過對附近地區(qū)的勘查,取樣的土層雖然是活土,但大多都是返修時候留下的,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沈流煙回答。 “那就奇怪了,按理說九鼎就藏匿在文昌閣下面才對,既然那個地方多次返修,為什么就沒有被發(fā)現(xiàn)呢?”我眉頭一皺喃喃自語。 “葉叔,為什么如此肯定九鼎藏匿于文昌閣的下面?”沈不悔在旁邊認真問。 “沒打算讓她學考古,可這孩子卻偏偏對這苦差事情有獨鐘,或許注定她和這行當有不解之緣吧?!鄙蛄鳠煷葠鄣目粗虿换谡f。“考古方面的事我早就不過問了,但不悔倒是能幫到你們?!?/br> “真正的九鼎被藏匿于古揚州的中心,我們破解了找到的線索,星宿坐標線索,位置就在文昌閣?!睂m爵說。 “現(xiàn)在揚州的中心的確是文昌閣,但是這個所謂的中心不過是揚州城規(guī)劃的中心,真正的文昌閣并沒有在現(xiàn)在的位置,你們怕是找錯了地方?!鄙虿换谡f。 “那揚州真正的中心在什么地方?”薛心柔連忙追問。 “是文津橋。”沈不悔脫口而出。 葉知秋連忙拿出揚州地圖,但始終沒有找到文津橋的位置:“地圖上沒有文津橋?。俊?/br> “說到文津橋就得提及汶河,不過如今的揚州已經(jīng)見不到汶河了。”沈不悔解釋。 “為什么?”宮爵問。 “你們看見貫穿文昌閣的那兩條主干道,就是現(xiàn)揚州的汶河北路和汶河南路所在,即是汶河的河道?!?/br> “汶河被埋在地底了?!”我大吃一驚。 沈不悔點點頭說,唐代時這條河穿城橫貫而過,連接南北兩個水關,是城區(qū)漕運的主通道,坊間稱官河,江潮之水能夠經(jīng)城內(nèi)官河進入揚州城內(nèi)。 南宋時,這條十里官河逐漸狹窄起來,最終演變?yōu)槌莾?nèi)的一條小河,到明朝,官河恢復了生機,河兩岸建有揚州府學、甘泉縣學和江都縣學,故被定名為汶河,取文之諧音而寓意儒學昌明。 “如今的揚州城格局是在明代以后才形成,自南而北的汶河上,建有星橋、太平橋、通泗橋、文津橋和開明橋等,周邊還有四柏亭、太守府和巡鹽御史衙門等等?!鄙虿换谥钢貓D上一處地方說。“而文津橋就是揚州真正的中心?!?/br> “如此重要的汶河怎么會被埋藏在地底呢?”葉九卿一臉認真。 沈流煙在旁邊告之我們,關于汶河的事太久遠,沈不悔恐怕都知道的不多,她年輕的時候倒是在揚州地志中查閱到過。 由于拆除新舊城間的城墻,大量磚塊泥土進入汶河,河道逐漸淤塞,到五十年代,揚州清理整頓舊城區(qū),全線填平汶河,建起了汶河北路和汶河南路,汶河自此消失,汶河路成為揚州市的一條南北走向的重要街道,而文津橋被埋于地下,文昌閣則立于地面。 “那文津橋的位置在什么地方?”我問。 沈不悔埋頭在地圖上仔細看了片刻,手指落在距離文昌閣靠北的一處地方。 “這下麻煩大了,文津橋在主干道的下面,就是知道九鼎的位置,也不可能明目張膽挖掘主干道啊?!碧镫u憂心忡忡。 “你們要去找文津橋不用挖掘,我能帶你們?nèi)??!鄙虿换谡f。 第704章 有緣無分 “汶河都被填平,現(xiàn)在變成主干道,不挖掘怎么能下去?”田雞問。 “我參與過揚州舊城區(qū)一處考古發(fā)掘,在地底發(fā)現(xiàn)了磚石結構的水涵洞。”沈不悔解釋。 “什么是水涵洞?”田雞一頭霧水。 “水涵洞還是一種洞xue式水利設施,唐初就有出現(xiàn)過,有閘門以調(diào)節(jié)水量,甚至在唐初對水涵洞有專門的要求和規(guī)定,凡工有堤,有壩,有埽,有閘,有涵洞”葉知秋在旁邊說。 “水涵洞發(fā)現(xiàn)的位置距離汶河不遠,建筑規(guī)模和形式類似于一座小城門,為圓券頂長條隧道形式,比今天揚州的下水道要大,唐代揚州有揚一益二的美譽,與城市規(guī)模相配套的排水設施極其完善?!鄙虿换邳c點頭告之?!八慈缃襁€在修復性挖掘,而其中有一段的出口便剛好抵達汶河,位置就在文津橋下,我能帶你們進去?!?/br> 我一聽心中大喜,不過天色已晚沈流煙留我們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由沈不悔帶我們?nèi)?,葉九卿和沈流煙是故交,兩人許久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許久,我們也不便打擾。 沈不悔帶我們出去休息,回到房間宮爵在身后一個勁的戳我,回頭看見她和葉知秋還有薛心柔全都沖我遞眼神,每個人臉上都一副獵奇的隱笑。 我下意識看向正在收拾房間的沈不悔,知道這幫人是想問出葉九卿沒說完的故事,只有田雞憨憨的無動于衷。 沈不悔讓我們先坐,她去拿點水果和茶水過來,我支開田雞:“去幫幫忙,不悔一個人拿不下。” 田雞點點頭也沒覺察到什么,轉身和沈不悔出去,剛關上門耳邊就炸開了鍋,最激動的莫過于葉知秋:“別說你們沒看出來,不悔是不是像” “像應叔?!睂m爵興高采烈說。 “看樣子應叔在揚州還真有故事啊?!毖π娜嵝σ忪橙弧?/br> “積點口德吧,什么時候?qū)W會背后嚼舌根?!蔽野琢怂齻円谎?。 “你就不好奇?”宮爵問。 “我好奇什么,又不是長得和我像?!?/br> “看,還說你沒瞧出來,連你自己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吧?!比~知秋笑的意味深長。 我揉了揉額頭苦笑一聲:“也是啊,不悔的眉目之間頗有應叔的影子?!?/br> “什么叫影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和應叔沒關系,打死我都不相信?!比~知秋說。 “這說不通啊,應叔怎么看也都是一身正氣磊落君子,如果說他和沈流煙珠胎暗結,為什么后來又和田姨在一起?”宮爵偏著頭想了半天?!拔仪浦鴳宀幌袷鞘紒y終棄的人啊。” “這個不好說,沒聽我爸說,應叔年輕時風流倜儻,后來才轉定了性子,誰知道以前的應叔是怎么樣的?” “葉叔不是說,應叔和沈姨情投意合,該不會兩人在揚州的時候”薛心柔笑的隱晦。 “真要是這樣,那也不應該有后面的事啊,田雞都不該存在才對?!蔽野偎疾坏闷浣?。 這個時候,田雞幫沈不悔拿著茶水和水果回來,她們還在我身后使勁戳我,被搞的沒辦法,硬著頭皮問:“不悔,怎么就看見沈姨和你兩個人,你爸呢?” “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因病去世了?!鄙虿换谛χ卮?。 “”我愣了一下,感覺自己問的太唐突?!皩Σ黄?,我不知道,你千萬別介意。” “沒事。”沈不悔似乎并不介意,或許是她對父親的概念很模糊和陌生。 “不悔,你為什么要跟沈姨姓???”葉知秋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不知道啊,我也問過她,可媽也沒告訴我?!?/br> 我們默不作聲相互對視,只有田雞還不明白怎么回事:“這有什么,跟誰姓都一樣,我不也是跟我媽姓。” 沈不悔讓我們先休息,她退出房間后,宮爵若有所思說:“這不是欲蓋彌彰嘛,連她爸是誰,沈姨都不肯告訴她,指不定該叫應不悔吧?!?/br> “你們說什么呢?”田雞一臉茫然。 “別沒心沒肺的樣子,給你認jiejie呢?!毖π娜岚琢颂镫u一眼。 “誰是我jiejie?” “你沒瞧出來,不悔和你爸很像?”宮爵笑著問。 “和我爸像”田雞頓時目瞪口呆?!澳銈冊摬粫窍胝f,不悔的爸是” 剛說到這里,葉九卿推門進來,我們連忙圍上去。 “爸,不悔是不是應叔的女兒?” “我怎么知道?!比~九卿關上門眉頭緊皺,看葉九卿的樣子他不是在隱瞞,他和我們一樣震驚?!皼]道理啊,悔元要是和流煙有孩子,他不可能不管不問?。俊?/br> “這事我看八九不離十,這名字就有玄機,沈不悔,名字里剛好有一個悔字,這和應叔的名字相同?!睂m爵來回走了幾步自言自語。“沈不悔這個名字應該還有一個意思,沈流煙不悔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br> “葉叔,這事您得給我說清楚,不悔真是我姐?” “我真不知道。”葉九卿坐到椅子上,心煩意亂喝了一杯茶?!盎谠髞砀嬖V了我他在揚州和流煙的事,但并沒有提及他和流煙有孩子啊?!?/br> “不悔都這么大了,你干嘛還藏著掖著,當年在揚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坐到葉九卿身邊問。 葉九卿撓撓頭嘆息一聲還是把事情始末說出來,應悔元探查清楚厲王墓的格局后,精準的打入盜洞,他帶著沈流煙進入?yún)柾跄怪?,一切本來很順利,應悔元只是想進墓看看,可是離開的時候卻出了事。 應悔元被稱為關中應龍,他在圈里早已名聲在外,一到揚州就被當?shù)氐耐薪o盯上,如果應悔元聽了葉九卿的叮囑,按照規(guī)矩先拜了山,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 可當時應悔元年少輕狂根本不拘小節(jié),而且又和沈流煙如膠似漆,壓根沒把這回事放在心里,他在揚州逗留了一年多,而且多次上天山,一舉一動都被同行盯著。 “等到悔元帶著流煙打算從盜洞離開,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大意鑄成大錯?!?/br> “我爸做錯了什么?” “你爸做錯的地方多的去了,天山古墓當時被他和沈流煙發(fā)現(xiàn),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二人既然入墓,說明盜洞外沒有人留守?!蔽移^看向?qū)m爵,她應該深有感觸。 宮爵恍然大悟:“是不是他們被揚州盜墓的給發(fā)現(xiàn)了?” 葉九卿點點頭,盜洞外面的繩子被割斷,一群人堵在上面,應悔元先壞了規(guī)矩,按道理就是活埋他和沈流煙都與人無尤,應悔元根本沒想過要墓里的東西,告之只要放他和流煙走,墓歸盜洞外面的人。 應悔元在圈里名聲響亮,即便他有錯在先,可話都說到這份上,外面的耗子也打算賣應悔元一個面子。 “可是”葉九卿說到這里無力的嘆口氣。“可是流煙不同意,她告訴悔元,天山厲王墓是難得一見的考古發(fā)現(xiàn),不能讓古墓被破壞?!?/br> “你們搞考古的是不是都是這個德性,到底是命重要還是一個墓重要?!蔽覜]好氣瞟了葉知秋一眼?!岸歼@節(jié)骨眼上,還惦記死人躺的地方?!?/br> “那后來呢?”葉知秋沒有爭辯,追問下去。 “悔元和流煙有賭約,誰找到厲王墓誰贏,輸了的人必須給贏的做一件事,流煙讓悔元無論如何不能答應把厲王墓交給盜墓的耗子。” “我爸答應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沖冠一怒為紅顏,你爸還算不上是英雄呢,而且當時血氣方剛,又豈會在流煙面前食言,我也不能說你爸傻,為紅顏他算是有情有義了?!?/br> 葉九卿無可奈何告訴我們,應悔元雖然對沈流煙一往情深,但還不至于糊涂,前往天山之前和應家在揚州的涵春軒約定,以信號彈為令,若是看見信號彈說明有了變故。 應悔元向盜洞外發(fā)射了信號彈,他此舉激怒了外面的盜墓賊,知道到手的大墓是盜不了,便一不做二不休炸了盜洞,想活埋了他二人,結果炸傷了沈流煙的臉。 “涵春軒的人趕到天山,知道出了事,可是畢竟不是圈里的人,找不到古墓的位置無法營救,立刻派人通知七叔,悔元有錯在先,如果七叔出面有包庇之嫌,所以讓我馬不停蹄趕到揚州,我把悔元救出來時,他已經(jīng)被活埋了十五天,幸好悔元機靈在下墓之前留了氣口,否則他和流煙早就死在厲王墓中?!?/br> “被埋在地下半個月,應叔居然還活著,他命還真大啊?!睂m爵大吃一驚。 “他能活著不是命大,是因為流煙,他們帶在身上的干糧只夠支撐一個星期,當時悔元傷的不輕,全靠流煙用自己的血喂他才挺到我挖通古墓?!?/br> “難怪天山漢墓能保存完好,原來中間還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比~知秋恍然大悟。 “那就更奇怪了,應叔對沈姨有情有義,而沈姨對應叔生死相許,既然一同經(jīng)歷生死彼此應該更信任,為什么最后沒在一起呢?”宮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