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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漕事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嗤嗤”,敏敏哼一句:“真不要臉!”

    作者有話要說:  8000字,我還是很大方的......

    ☆、心跳

    孟微冬約陳瑄與霍青棠赴宴吃飯, 青棠轉(zhuǎn)過頭同孟微冬笑, “大都督好意小女子心領(lǐng)了,只是小女子一路舟車勞頓, 走得累了,這回還請(qǐng)大都督寬宥,獅子樓的飯, 小女子就不吃了。”

    孟微冬瞟霍青棠的臉色, 確實(shí)白白青青的,當(dāng)下就道:“那你早些休息,我叫驛站的驛戶弄些吃食給你們?!?/br>
    待陳瑄與孟微冬一道走了, 敏敏問青棠,“你們說好了嗎,他認(rèn)你了嗎?”

    屋里燭火一跳一跳的,敏敏捂著心口, “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青棠笑,然后點(diǎn)頭。

    “啊!”敏敏撲到霍青棠身上, “我的媽呀,他認(rèn)你了, 認(rèn)你了,那你甚么時(shí)候回京城, 你是不是以后就回京城住著,你以后還嫁給你的那個(gè)哥哥嗎?哎呀,我剛剛瞧見他了, 他長得可真好看,哎喲,你們要成親了?”

    “噓!外頭來人了”,青棠拍拍敏敏,敏敏撲在青棠身上大呼小叫,這頭門外輕響,她從袖中伸出一對(duì)銅鈴鐺就往外頭打,鈴鐺打出去就沒了聲響,青棠往外頭走,結(jié)果就瞧見一雙澄澈的眼睛,那人眼如黑玉,腳步輕盈,他凝視她,青棠站在門里,那人站在門外,似乎就要這樣凝視到天荒地老,也不厭煩。

    “是誰?”敏敏跑出去揀鈴鐺,抬頭就瞧見剛剛才見過的顧惟玉,“哎呀,你來啦,我就說孟微冬是個(gè)混賬,人家見面,他來干什么,來來來,這位哥哥,里面坐......”

    敏敏有些熱情得過了頭,青棠轉(zhuǎn)頭笑她,“是不是沒人跟你搶鐵木耳了,心里很高興?”敏敏嬌小的身影跑遠(yuǎn)了,“你們自己玩兒,我去找鐵木耳說一聲,就說霍姑娘的情人來了,叫他別等了?!?/br>
    “惟玉哥哥,你坐,我給你端茶?!?/br>
    青棠左找右找,別說銅壺,就連個(gè)茶杯都沒有,女孩子搓搓手,“那個(gè)......抱歉啊,惟玉哥哥,我也是剛來,還沒有茶水招待你,不如......”

    “青棠,我有些糊涂了,過去都?jí)鹤鲆欢?,你過去也曾經(jīng)在有書香的屋子里招呼我飲茶,那些午后的日影,屋里有窗,有幾個(gè)舊書架,還有茶水泛出的香味,日子是多么相類,我已經(jīng)不能分辨,哪些是過去,哪些是你,哪些又是現(xiàn)在與將來?!?/br>
    顧惟玉就站在霍青棠身后,他說:“我想叫你一聲玲瓏,又覺得自己虛偽,你分明不是玲瓏,我想叫你一聲小七,又更應(yīng)該愧疚,小七的靈位還擺在我顧家的祠堂里。最后了,我只能叫你青棠,可霍青棠于我這個(gè)已婚男人是一個(gè)全然陌生的名字,我不應(yīng)該還有第二個(gè)妻子?!?/br>
    青棠的背影凝住了,從正面看,就知道她的手握在一起,女孩子的聲音很低,她沒有嚷,“惟玉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生我和孟微冬的氣,我和他......”

    “霍姑娘、霍姑娘,您還沒吃飯吧,大都督令小人給您準(zhǔn)備了......”外頭來了兩個(gè)兵士,兩人手上都提著食盒,藤編的食盒,兩個(gè)兵士手上一人提著兩個(gè),一人手中是點(diǎn)心和湯,一人手中是白飯和菜,見里頭有人,眼尖的那個(gè)說:“霍姑娘您慢用,我們就先回去了?!?/br>
    兩個(gè)兵士走出去,還聽見一個(gè)的聲音,“不是說要等她吃完才能走嗎?”另一個(gè)道:“瞎了?瞧不見里頭還有人?人家哪有心思吃飯......”

    “孟微冬出現(xiàn)得毫無道理,他是......”青棠想解釋兩句,“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個(gè)樣子,惟玉哥哥,他是我母親的舊情人,他......”

    霍青棠說了兩句,又聽背后一點(diǎn)響動(dòng)都沒有,她轉(zhuǎn)過身去,才瞧見身后空蕩蕩的,似沒有人來過,似剛才的那人來過一場(chǎng),都是幻影。

    ......

    媚春與伊齡賀已經(jīng)在鳳陽城里最大的酒樓里等了很久,媚春偏著頭,“她們興許被什么事耽誤了,再等等,再等等......”

    “賽爾吉,鐵木耳,我來啦......”

    敏敏一把撲到桌前,“我來啦,我先吃個(gè)這個(gè),我吃......”敏敏坐下就開始吃,全然不管人家吃不吃。

    媚春挑開她的筷子,“霍姑娘呢?”

    “她呀......”敏敏喝了半碗湯,才抬頭道:“她的情郎來了,他們正說話呢?!?/br>
    敏敏瞧伊齡賀,“你呀,沒希望咯,我看她的情郎長得很好看,他們?cè)谝惶幘褪巧趺辞嘏?、酒店長卿,還有那西家宋玉,總之是兩全其美,玉枝交輝......”

    媚春一筷子敲過來,“閉嘴!”

    筷子打到了敏敏的手,敏敏捏著手背,“打我有什么用,人家情郎來了,還有孟微冬給送飯,人家要甚么沒有,還用你cao心?”

    伊齡賀起身,“孟微冬來了?”

    敏敏碎碎念,“來了,來了,還臭不要臉,非要和人家一個(gè)姑娘家在一處說話,臭不要臉!”

    伊齡賀起身就往外頭走,媚春跟上去,一手撈起敏敏,“別吃了!快,要出事了!”

    敏敏被媚春拽著,又轉(zhuǎn)身從桌上拿了一個(gè)鴨頭,“我要吃鴨舌,誒誒,出什么事了,你跑什么?”

    伊齡賀一聲口哨,一匹黑色駿馬從街頭跑了過來,敏敏咬著鴨脖子,“誒,驚寒也來了,它不是在蘇州嗎,誰帶它來的?”

    媚春解開酒樓旁邊小棚子里的一匹馬,她翻身而上,一手拉敏敏,“上馬!”

    話說顧惟玉來了又走,走得無聲無息,青棠原本以為他是生氣了,他氣自己和孟微冬走得親近,可坐下來想了半晌,又覺得顧惟玉不是這樣的人,他就算生氣,也不會(huì)一聲不吭一走了之。青棠從包袱里摸出明月鞭纏在自己腰間,又找驛站的驛戶要了一匹馬,說是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打更的走過街道,剛剛過了酉時(shí),青棠朝天上看,此刻也算不得太晚,為什么今日看起來天格外黑一些,青棠拉著馬韁,在街道上尋了一會(huì)兒,看看有沒有顧惟玉的身影,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青棠馳馬走到繁華的大街上,這里高樓林立,還有好些小攤販,攤販們支起招牌和桌椅,吆喝著開始做生意。

    “姑娘,吃點(diǎn)什么?”

    有人招呼青棠,青棠揮手,“多謝,我不......”

    就這么一回頭的功夫,青棠就瞧見這餛飩攤子旁邊的兩家小攤空了,不止店家不見了,就連裝著煤的小爐子并著油鍋和吃食都不見了,唯獨(dú)還剩下幾張空桌子。

    “敢問店家,隔壁炸油條的老板去哪里了?”

    這店家朝隔壁看了一眼,回道:“哦,他們呀,都不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天天來擺攤,就是霸占一個(gè)位置,炸油條的也不炸油條,下面的也不下面,東西倒是準(zhǔn)備得齊全,甚么都有,就是不正經(jīng)做生意?!?/br>
    “那他們能掙錢嗎?”

    店家瞧隔壁家的桌子,“他們沒人管,這連著十多天,桌椅都是我給收拾的,明天他們還來,我再還給他們?!?/br>
    青棠點(diǎn)頭,“多謝店家?!?/br>
    這是臨街最旺的地頭,沒道理搶了好位置又不做生意的,青棠牽著馬兒,往大街里頭走深了一些,過了幾家大酒樓,又走一程,這條街就該到頭了,青棠想著方才那油鍋下頭的爐子,她看得清楚,里頭是沒點(diǎn)火的,里頭似乎也不是蜂窩煤,倒像是晃動(dòng)的煤油。

    煤油?青棠上馬,一扯馬韁,馬兒跑了幾步,青棠朝方才路過的那幾張空桌椅后頭看,發(fā)現(xiàn)那處黑乎乎的,不似別處,竟是一點(diǎn)光都不透。“敢問店家,這后頭是不是鋪了東西?”

    那店家見方才那姑娘又回來了,說道:“是啊,這鋪了一層氈布,是里頭的住戶要求鋪的,說外頭炸油條,味兒大,熏得很,所以晚上我們要先把氈布鋪上,才能開張?!?/br>
    “那里頭的人家豈不是不見光了?”

    “哦,那倒是不怕,他說他們家不缺這點(diǎn)燈油,燒得起,只是不能揭開氈布,熏了他們?!?/br>
    青棠丟了一粒碎銀子,“多謝店家?!闭f完就走了。

    后頭那人還在喊,“誒,姑娘......”

    青棠馳馬繞到那條街的后面,那是一條幽深的小巷子,青棠一家一家看過去,總算瞧見那家四周都不掛燈籠的人家了,青棠將馬兒拴在樹上,輕手輕腳爬到墻頭,從高處往下頭看,倒是嚇?biāo)惶镱^一堆老人和孩子,有幾個(gè)孩子來回搬動(dòng)油桶子,孩子力氣不夠,里頭晃出來的東西落在青石板上,黑乎乎的,又帶著一點(diǎn)糊糊的粘性。

    “小心點(diǎn)!這個(gè)不好做,原料也不好買,咱們那個(gè)縱火炸彈試過了沒有,隔著多遠(yuǎn)能打中?”

    “哦,那個(gè)不用你cao心,咱們老大說了,你只管運(yùn)油,將油都濾一遍,再運(yùn)過去,其他的不用你理?!?/br>
    “聽說上頭來人了?”

    “嗯,來人了,那人除了會(huì)做縱火炸彈,還會(huì)拋射榴彈,很厲害吧?”

    “這算甚么,我聽說過去的老人都會(huì),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家里人怎么不會(huì),還人人都會(huì)?”

    幾個(gè)孩子說得興高采烈,青棠看了半天,準(zhǔn)備離開,卻見里頭回廊里又走出一個(gè)人來,“晚上有船到,你們推著小車去接,這次里頭是煤油和硫磺,你們當(dāng)心些,不要混在一起,煤油用車去推,硫磺就仔細(xì)些,不要用木頭箱子背,用鋁箱子......”

    那人越走越近,走到廊下的燈籠旁,青棠瞧見他的臉,沈鳳春。

    沒錯(cuò),就是沈家燒了宅子以后跑了的那個(gè)沈鳳春,青棠尤記得他鼻子上的那顆痣,真真切切,錯(cuò)不了!

    青棠閉了呼吸,摸到樹叉子旁邊,順著樹干滑下來,她解開馬韁就跑,有船來,那豈不就是碼頭,一路跑到城門,卻見城門已經(jīng)落鎖。要出城門去,一則等次日雞鳴,二則就是......

    鳳陽城中也有花船,有些花船會(huì)在河上飄個(gè)大半夜,從城里駛出城外,再在次日天亮之前又回來,青棠瞟著那畫舫,咬牙就上了船。

    船上有酒有rou,有女子弄絲竹管樂,也有小倌兒來奏蕭吟唱,青棠耐著性子推辭了幾個(gè),到最后,也懶得說話,自顧自在臨窗的位置坐下了。

    這船很大,走得也并不慢,青棠瞧著船一路晃出了鳳陽城,又不走了,將將停了下來,她心中焦急,旁邊唱曲的姑娘也被這個(gè)女子弄得一驚一乍的,她一下不要女人,換了男人來,她又要女人,來了女人她還是不高興,一直皺著眉,簡(jiǎn)直不知道怎么伺候才是好的。

    青棠瞧那花姐兒,“船怎么不走了?”

    那姐兒道:“這處還有客要上,咱們得等著客人?!?/br>
    “那甚么時(shí)候再走?”

    “這個(gè)說不好,有時(shí)候等半個(gè)時(shí)辰,有時(shí)候等上小半夜也是使得的,反正城外就沒甚么客人了?!?/br>
    青棠從荷包里摸出幾片金葉子,“我要下船,你給我找個(gè)馬車,我要去河堤壩上?!?/br>
    那花姑娘抿嘴,青棠道:“你辦不好就換個(gè)人來,總有人能把這錢給賺了。”

    ......

    驚寒載著伊齡賀一路往驛站里奔,驛站里沒有人,驛戶說里頭的小姐騎了馬就出去了,敏敏跟過來,還喘著氣兒,“怎么啦,怎么啦,到底出什么事了?”

    媚春在院子里轉(zhuǎn)悠,“她能去哪兒?”

    “她還能去哪兒?”

    敏敏捏著辮子,“一是和她的情郎出門去了,二是孟微冬來找她了,哎,不管哪樣,都不用我們擔(dān)心......”

    伊齡賀看媚春,“他們甚么時(shí)候動(dòng)手?”

    媚春搖頭,“不知道。聽說額爾木請(qǐng)來了高人,說是做出來了流火飛彈,爺爺去找他們問過了,他們不肯說。他們說我們要不然就幫忙,要不然就別管,否則就當(dāng)我們不知道,各走各路。”

    伊齡賀濃眉皺緊了,“愚昧!他們炸了皇陵又如何,我們難道還能復(fù)國不成?我們只會(huì)被再驅(qū)逐一次,更嚴(yán)重的,大明要發(fā)兵遼東?!?/br>
    “這么嚴(yán)重?”敏敏湊過來,“有這么嚴(yán)重?”

    小姑娘捏著辮子,媚春瞧她小小的身影,一手抓她過來,“說!你是不是知道甚么?”

    “我......”

    敏敏道:“我畢竟是昭敏郡主,額爾木的人來南京城找過我,說他們只是想報(bào)復(fù)朱元璋,炸了他的墳,叫他死了都不安穩(wěn)。我......我就......”

    “你給他們錢了?”

    “不,不是,我寫信到遼東去,請(qǐng)那邊派來一個(gè)會(huì)做流火飛彈的人,我......”

    媚春一巴掌拍在敏敏身上,“你怎么這么蠢,這么蠢!如果大明發(fā)兵攻打遼東,你讓那邊的數(shù)萬人怎么辦,他們不想再打仗了,你讓他們?cè)趺崔k,讓他們?cè)趺崔k,?。俊?/br>
    “有這么嚴(yán)重?”

    “你說呢?大明如果有人挖了世祖皇帝的墳,你生氣嗎,你打不打,你打不打?”

    敏敏推開媚春,“誰敢挖世祖皇帝的墳,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挖了大明朱元璋和他子子孫孫的墳?zāi)?,將他們的頭顱吊在遼東城樓上,將他們的身體沉入克魯倫河,教他們永生永世不得輪回超生!”

    媚春蹙著眉頭瞧伊齡賀,“少主,鳳陽不能再待了,我們走,額爾木一族真的壞事的話,我們盡快回遼東,回去以后......”

    敏敏低著頭,忽然嚷一句:“哦,對(duì)了,前幾日我收到了額爾木韋將軍寫給我的書信,說多謝我,還說那位方士這幾日就該到鳳陽了,他們會(huì)去接。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差不多就是這幾日,我們?nèi)ゴa頭,我認(rèn)識(shí)那方士,我能認(rèn)出來!”

    媚春側(cè)目,“城門都關(guān)了,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