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滄海月明珠有淚、重生空間之商門天師、親愛的陳北、誰說破案一定要有刑偵技能、淡彩、昏君(荒yin無道的日子里)、早婚之嬌妻萌寶、琉璃界—龐脈脈修真實錄、那個時候她后悔過、豪門重生之珠光寶妻
青棠靠在他懷里,“孟微冬,多謝你。” 孟微冬翻了個身,將女孩子壓在身下,“好,那就多謝我......” 浴室里升起一片春.景。那頭月牙閣里,黃鶯替霍水仙梳頭,梳子劃過處,頭發(fā)簌簌的掉,黃鶯的手上全是霍水仙落下來的發(fā)。黃鶯眼淚噼噼啪啪掉,霍水仙拍拍她的手,“好啦,莫哭,莫哭了?!?/br> 黃鶯取了根簪子出來,霍水仙瘦的厲害,襯上他上好的皮相,鏡中人似謫仙落地。黃鶯撲在男人背上,眼淚又炙又燙,待她哭累了,霍水仙衣襟上已經(jīng)是一片冰涼。 黃鶯哽咽,“我......大姑娘她......我怕她......” 霍水仙牽了黃鶯的手,“我去同囡囡說,莫擔心。” 孟微冬將霍青棠摟在懷里,“青棠?!?/br> “嗯?” 男人說:“我書房里有個匣子,里頭有你的四十萬兩銀子,并著你的幾顆寶石。”青棠抬頭,“怎么到你這里來了?!泵衔⒍Ьo了她,“是不是怕嫁不出去,先給自己藏了嫁妝?” 霍青棠頭動了動,孟微冬撫她的發(fā),“外頭的賬冊在孟仁手里,內(nèi)冊在重蘭那兒,不日她就會交給你?!?/br> “給我做甚么?” “蟾宮每年交上來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得月樓每年三十萬兩,波斯集市每年八十萬兩,另外藍老大的船隊......” “我不要錢?!?/br> 孟微冬笑,男人在她耳邊嘆息,“另外還有每年下南洋的船隊,咱們抽成,按次數(shù)計,他們每出一次番,就抽一成。藍老大從工部買一些快退役的船,咱們也要分銀子,還有從漕軍里頭流出來的鹽,咱們也是要得一份的......” “嗯?!?/br> “這些人密云都認識,將來我叫她都指給你看。南濟也都認識的,你不是和南濟很聊得來嗎?” “我......” 孟微冬摟她,“隔幾日吏部的復推補令就會下來,還是揚州,揚州守備?!?/br> ...... 云端生到了京城,云娘去碼頭上接,藍老大的船延誤了幾天,見到了人,云娘拿銀子出來,“多謝這位小哥?!?/br> 那人收了銀子,又多說了一句:“顧公子可來了?” 云娘道:“沒有,他回了洛陽。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同我說,等他回來,我會轉(zhuǎn)告他的?!?/br> 那伙計道:“其實也沒甚么,只是南京城里在傳一件事情,我路徑南都的時候,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就和顧公子有關?!?/br> 云娘問:“不知小哥說的是何事?” 那人也不賣關子,“聽說南京城的孟大都督去都察院把霍大人撈出來了,據(jù)說孟大都督說霍大人是他的岳父?!?/br> “岳父?” 云娘道:“小哥可否說得清楚些。”云娘從懷里又摸了一錠銀子出來,那人道:“已經(jīng)夠清楚了,南京城都傳開了,說孟大都督娶了霍家的姑娘?!?/br> 云娘雇了馬車過來,車夫幫手抬了云端生,云端生道:“本該早到了,藍老大中途傳信,這人又停了幾日,南京城送了消息出來,咱們才接著走。哎,藍老大這是特意要告訴顧公子呢?!痹颇稂c頭,“是呀,為了他自己的女兒,挑撥離間。青棠怎么可能同孟微冬,那根本就是......” 云端生說:“等顧公子回來,你還是要同他說,別管真假,好歹要說一聲。” 云娘呶嘴,“曉得了。” 敏敏這些日子不在家,成日里跟著閔夢余,閔夢余去哪兒,她也要去。閔夢余去衙門,她都要跟著。云娘回來,敏敏卻在石墩子上坐著,云娘道:“今日沒去找閔公子?” “不找了?!?/br> “怎么了?” 敏敏盤著腿,“他去逛園子,我就不去了?!?/br> “誰家園子?” “花園子。甚么魏北侯府,裴家。哼,裴家我是不去的,我怕見了裴正川,忍不住把他捏死?!?/br> “閔公子去裴家了?” 云娘轉(zhuǎn)頭去抬云端生,敏敏道:“你爹來了?可算來了,怎么耽誤了這么多日子,莫不是半道上被人敲詐勒索了吧。” 敏敏開口閉口就是打劫敲詐,云端生笑,云娘問:“賀魯圖呢,他答應替我爹看病的?!泵裘羝^,“在后頭呢,磨藥?!?/br> “你說有趣沒趣,裴家請閔夢余去做甚么,喝茶吃飯?” 云娘道:“閔公子家里是大族,蒂固根深,裴家湊過去也沒什么值得稀奇的。” 敏敏揪著辮子,“這樣啊,那閔夢余以后娶妻子,他?” 云娘側(cè)目,“按道理,你的身份也夠得上。但你是前朝的。你若是當朝公主,誰敢跟你搶,你現(xiàn)在押了閔大人回去做駙馬爺,也沒人敢多放句屁。” 敏敏脧她,“姓顧的過幾天就到了,霍青棠怎么還不回來?” ☆、nongnong情深 孟微冬晚晚都和霍青棠廝磨在一起, 有時候兩人在書房說笑話, 有時候在浴室里就扯到了一起,有時候霍青棠白日里出去了, 孟微冬會問她去做了甚么。 黃鶯與霍水仙念叨,“我看咱們姑娘與大都督挺好的,這感情嘛, 一來二去, 慢慢就有了?!?/br> 霍水仙搖頭。黃鶯要問,霍水仙又不與她細說,黃鶯便自己走開了, 只問:“咱們何時回揚州?!彼傻溃骸暗韧蒲a令下來,咱們就回去?!秉S鶯嘆氣,“那還住瘦西湖旁邊的宅子嗎?” 日子過得很輕快,草長鶯飛之后, 天氣慢慢熱了,霍青棠成日里在月牙閣坐著,有時候會逗逗霍謙, 黃鶯見了,又會勸她, “趕緊生一個,大都督年紀不輕, 你等得起,他等不起。” 南京的時事又變了一通,聽聞那位齊疏朗齊大人又要升職, 再升半階,他就是大明朝廷從三品的官員了。從此之后,此人不可小覷。 霍水仙在屋子里作畫,才鋪開筆墨,硯臺中的凝墨便晃了兩個圈,無風起浪,事出有因,霍水仙定了心神,又見極為正牌的融金徽墨的確在打圈圈,并且數(shù)圈不停?;羲蓴R了筆墨,他問烏衣,“外頭可有異相?” 烏衣?lián)u頭,“沒有啊,就是今天有些悶熱,不見風,也沒什么鳥叫?!?/br> 水仙在都察院牢獄中萬事不許,只是許看幾本閑書,甚么《山川地志》,他走到外間,同黃鶯說:“天有異相,地動之兆,快叫青棠,去野地里避一避?!?/br> 黃鶯正哄孩子,“甚么異色,哪里有,不都好的很嗎?再說了,這處地方,哪里有野地?!?/br> 水仙不與黃鶯掰扯,他拉了黃鶯的手,“走,別說了。孟府后頭有塊地方無山無湖,你往那兒去?!秉S鶯扯他衣袖,“你呢?” “我去遠山堂,青棠還在里頭?!?/br> “我與你一起?!?/br> 都說患難見真情,黃鶯乃一個風塵女子,過去揚州瘦馬,牡丹風流,但她生了孩子之后,品性品德都逐漸牢固起來了,似一種更為牢靠的誠實,也是對于霍水仙的真誠。水仙推她,“不要多話,帶孩子往空地上去,沒有遮擋的地方,謹記?!?/br> 霍青棠在遠山堂里打盹,重蘭交上來了賬本子,與她一項一項細說,青棠聽十句,才會應一句。重蘭后頭同孟微冬說,“夫人好像興致不高?!?/br> 這會兒重蘭又說:“漕軍士兵是每人每年十二石糧食,成親的會多發(fā)一些,但他們消耗大,漕船壞了,也要他們自己拿錢出來修,所以漕船里一般都會夾帶一些私貨,變賣了賺錢。現(xiàn)在朝廷放開了一些優(yōu)惠,主要是他們從戶部那兒購買食鹽,運回本地,稍微提價,再賺取差價。關于鹽運這一項,咱們抽成由來已久,比如他們運鹽的船不夠,咱們就借船給他們,幫著運鹽,他們銀錢寬裕的話很快就會兌現(xiàn),他們?nèi)绻粚捲#矔殖鳆}來,咱們自己去賣。這一塊的話,是咱們的大頭,每年春夏兩季,是漕運最興旺的時候,到了第三季度,咱們就去同他們結(jié)算,他們總會在立冬之前將銀錢兌換出來,譬如舊年,咱們掙了三百萬兩。 但是這三百萬兩,咱們是要分出去的,例如南都的戶部尚書,咱們要撥出去八十萬兩,給工部四十萬兩,因為咱們的船是從工部流出來的。并著下頭的勞力,工人,河上的驛站,收稅站,每年開支二十萬兩。最后就是兵部要吃回扣,因為南京兵部快船多,喜歡在河上圍追堵截,咱們?nèi)ツ晁统鋈チ巳f兩的紅銀,算是敬獻上峰的。去年另外有一趟,大都督專程去了北京城,送了北直隸兵部尚書蘇星賦十萬兩紅銀,當作她女兒成親的獻禮。所以這么一趟算下來,咱們?nèi)ツ暝邴}事上,凈收入是一百二十萬兩銀。 再說番商人,他們出海下番邦,是......” 重蘭與青棠細細掰算,下頭黃鶯喊了一聲:“大姑娘,快出來,天色異相,快出來!” 黃鶯嗓子清脆,青棠抬頭,重蘭推窗,往下頭看,黃鶯道:“叫青棠下來,快!” “我下去看看?!?/br> 黃鶯扯了青棠,“走,你爹在外頭等我們,你爹說要地動,叫咱們尋個荒地躲躲,快走......” 黃鶯扯著霍青棠疾步前行,青棠道:“遠山堂還有其他人呢?!秉S鶯搖頭,“別管啦,咱們走?!?/br> 青棠抹開黃鶯的手,她又往那彎門里頭走,“遠山堂的人都出來,全部出來?!?/br> 重蘭點了人數(shù),里頭十二個丫鬟,并著四個守門的老婆子,青棠道:“都去空地上呆著,別站在這里?!?/br> 黃鶯拉了青棠,“我的大姑娘,你說話她們聽嗎?” 青棠也不看別人,她盯著重蘭,重蘭點頭,“都聽夫人的,出去吧?!?/br> 幾個婆子面色猶疑,青棠道:“我說話你們不聽,重蘭說話你們也不聽,那可以,你們都調(diào)出遠山堂,換幾個聽話的人來。” 人終究還是散了。 午正的時候,一聲驚雷,隆隆作響,原以為要下雨,眾人都要尋地方去避,水仙拉住黃鶯,“別動?!惫黄淙唬纱蚶撞幌掠?,雷聲三響過后,天又晴了。烏衣等人拍拍胸口,“嚇死人了!” 石榴在草地上站著,她說:“我暈,頭暈目眩?!痹龠^得一瞬,狂風大起,風越吹越大,眾人站在一處,崩的一聲,琉璃瓦裂,孟府數(shù)個全水晶琉璃制的花房全部碎了。 孟微冬與一幫漁民在碼頭對峙,朝廷丟了一船鹽,再去撈的時候,連個渣子都沒找見,孟微冬穿正紅的袍子,男人道:“搶了鹽的交出來,朝廷不予追究?!?/br> 有個小女孩叉著腰,看著就是五六歲的樣子,頭發(fā)胡亂扎著,她手里握著一顆石子,往孟微冬頭上一丟,“小氣鬼!你們吃鹽,我們吃淡,壞人!” “胡鬧!” 有人去揪那小女孩出來,孟微冬瞧過去,那孩子嘟著嘴,一雙眼睛圓溜溜的,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霍青棠。風起了,水花都拍上岸,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漁民道:“地動,這是地動了?!?/br> 有人問,“甚么是地動?”那老人說:“地動啊,永樂二年的時候,也是這樣,先是無風起浪,再是地動山搖,那年就打仗了,朝廷要打安南,打完安南打遼東,都敗了。天起異相,要出事了,出事了呀......” 驚濤拍上岸,漁民們都往河邊上跑,官軍攔都攔不住,碼頭上木質(zhì)的拱橋倏的動了,橋上的人都震了震,一人道:“大都督,真是地動,屬下在老家時候也見過一回,房子都是要塌的,人不能站在房子里,要出人命的。” 青棠? 孟微冬扯了身邊人的馬,馳馬就往城中奔去。 孟府的玻璃房都碎了個七七八八,再過得許久,不見動靜,黃鶯問:“這是過去了?” 霍水仙道:“再等一刻,若是樹不搖,地不晃了,就過去了?!?/br> 石榴靠在烏衣身上,“我好像不昏了?!睘跻聡@氣,“多好的花房啊,里頭奇花異草的,全都砸壞了,這以后......” 黃鶯摟著霍謙,“說你們這些丫頭見識短就是見識短,花沒了,人還在。只要孟都督還在,多少花兒都能弄得來,還要你心疼幾盆花?” 前院吹壞了幾棵樹,樹是才栽下去的,根都露出來了,怕是活不了。孟仁縮在門房里,孟微冬一腳踹開門,“夫人呢?” 孟仁瞧守門的小廝,小廝道:“夫人在里頭,小的今日沒見夫人出門,也沒來前院?!?/br> 孟微冬一口氣跑到遠山堂,卻見里頭一人也無,“青棠,青棠?”他才進主院,‘砰’,地崩山摧,他在庭院里險些摔在地上?!扒嗵模嗵??”孟微冬抬腿就往正房里走,長廊上瓦片簌簌落下,此起彼伏,砸出啪啪脆響。 孟微冬跑到那閣樓里,里頭沒有人,“咣”,閣樓的韌竹斷了。這樓是竹子制的,為了美觀,也為了夏日防蚊蟲蛇蟻,就是這么一晃,竹樓都要轟然倒塌。 都停了,風靜了,云散了,天又灼灼,亮了。 孟仁邊跑便喘氣,“夫人,您在這里,大都督回來了,正找您呢?!?/br> 青棠問:“他在哪兒?” 遠山堂里頭的盆栽都吹亂了,泥土散了一地,后頭廊下的玻璃房也塌了,青棠一路跑過去,卻見一個男人站在竹樓前頭的低樹下,這里本該紅花碧木,此刻斷壁頹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