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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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離開這個村莊,這些人顯然是她難得的機會。 然而,和很多小說里一樣,這里的修真招生是有年齡限制的。 不算太嚴格,是十八歲。 然而龐脈脈顯然不可能是十八歲未成年少女。 她有點沮喪。 這里女人顯老,如果她號稱自己今年十八,會不會…… 不過,書里不是說修真者會看骨齡嗎? 不管了,龐脈脈決定了,試試總比不試好,那些人總不會因為她虛報年齡就讓她去死吧?她快步走到人群后頭開始排隊。 沒錯,排隊。 這在這個村子里是個稀罕事。 村民們做什么一貫都是毫無秩序一擁而上的。 可是亂糟糟顯然會得罪仙人們,他們居然也在村長指揮下乖乖排起隊來,而且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十八歲以下的娃子們不管男女,不管多么蓬頭垢面,都在隊伍里充滿期盼,眼睛閃亮。 如果有靈根,就能擺脫螻蟻般的生活,一步登天??! 這是多少人孩童時的夢想! 此時此刻,這些天真稚嫩的小心臟里到底閃爍了多少期望啊! 龐脈脈聽到身旁不遠處村長和一個姓李的阿爺小聲議論:“……咱們村里到現(xiàn)在還沒出過一個吧……” 顫巍巍的聲音:“……聽說當初剛建村那會兒……” “那得九百多年了?” “……九百六十多年……不錯了,陳興鎮(zhèn)那么大,這一千年也才出過三個……” 龐脈脈想,沒有具體數(shù)據(jù),算不出幾率,反正是很小就是了。 也許,和古代中進士幾率差不多?這么大一個國家三年不過出那么幾十個。 意義也差不多吧? 脫離原有的階層,一步登天,但更大可能成為新融入階層的炮灰。 這些修士們判斷一個人靈根的方式很有趣,四個人同時掐了一段咒語,然后,從黑衣少年手中首先出現(xiàn)一個白色的小光環(huán),白衣男子則左右手一邊一個青色小光環(huán)一邊一個藍色小光環(huán),紫衣女子手里出來一個紅色小光環(huán),而月白衣衫女子則喚出一個黃色小光環(huán)。 五個小環(huán)五種顏色,慢慢匯聚到一起,懸浮在半空之中,光彩流轉(zhuǎn),十分漂亮,一點都不像奧運會標志,真的,龐脈脈可以以自己的審美觀發(fā)誓。 第一個上去檢測的孩子大約十一二歲,他一走上前,那五環(huán)便慢慢貼近他頭頂和四肢,小孩有些驚慌,眼睛不住覷著那五色光環(huán),眼珠子咕嚕嚕直轉(zhuǎn)。 五色光環(huán)一點動靜都沒有,大約片刻,白衣男子朝他揮揮手,示意下一個。 男孩子沮喪地出來了。 后面兩個孩子也沒有反應(yīng)。 這時紫衣女子召喚出來的紅色小環(huán)已經(jīng)光華黯淡,她只好重新念咒,再次招出一個新的紅色小環(huán)。 又過了一個孩子,那月白衫子的女子也重新召喚了黃色光環(huán)。 再下一個,白衣男子的藍色小環(huán)無事,但青色小環(huán)重新召喚。 到第八個人,藍色小環(huán)也重新召喚。 而黑衣少年的白色小光環(huán)卻足足堅持了十個人才重新召喚。 白衣男子臉色有點不好看。 十個孩子,沒有一個使五色小光環(huán)有任何變化。 人群有些微sao動。 有人低聲說:“今年,估摸也夠嗆吧……” “……那是,誰家祖墳?zāi)苊扒酂煟S便就能出個仙長?!?/br> 紫衣女子召喚最勤,她已經(jīng)足足召喚三次了,大約也是很費力氣的,所以臉色不大好看,忍不住低聲抱怨:“哼,不過是跟這些泥腿子瞎耗時間?!币贿吙戳税滓履凶右谎?。 白衣男子有點懶洋洋的,并未斥責女下屬的煩躁,大約他自己,也已經(jīng)很是不耐。心里也是贊同她的話的。 村人議論一陣,開始麻木地上前檢測,顯然不抱什么期望了。 參加檢測的,大約有七十多個未成年的孩子和少年,其實花費不了太長時間,對于那四個人而言,不過是他們此次任務(wù)許多站當中的一站而已,他們不過例行這些步驟,心里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也不肯定就沒有。 靈根的出現(xiàn)太過偶然,門派每十年派出人來檢測附屬地界所有凡人的靈根,檢測人數(shù)要超過幾十萬,但是所得也不過少則十余人,多則二三十人而已。 誰也不知道有靈根者會出現(xiàn)在哪個犄角旮旯。 而他們四人不過是派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數(shù)百門人當中的四個,他們大約將在兩個月內(nèi)檢測數(shù)千人的靈根,這個貧瘠的小村莊只是他們今日任務(wù)中的兩個村子里的一個,停留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有靈根的修仙者互相結(jié)合,生下有靈根的孩子的幾率至少有一半,而凡人,基本真是靠基因的異變了。 “真是沒必要,”紫衣女子在連續(xù)召喚超過十次紅色光環(huán)后,臉色很不好了,嘟噥說:“這些泥腿子里頭能有幾個有出息的門人,門派派出那么多人,簡直吃力不討好?!?/br> 白衣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扔給她一個白玉小瓶子,說:“袁師侄,你廢話太多了?!彼€是氣定神閑的。 月白衫子的少女拭了拭額頭,微笑說:“袁師姐,你家是世代在咱們派中的管事了,難道不知道當年那事?” 姓袁的女子嘟起嘴:“我怎么會不知道?不過是個偶然而已。”她接過那白玉小瓶,打開來,里面有微微的白色熒光透出,更有一股清香,臉色露出喜色,說:“多謝端木師叔?!本椭苯影涯切∑恳坏?,倒出一顆白色丹藥,那熒光異香頓時大作,顯得十分不凡。姓袁的女子更是歡喜,說:“這么好的九轉(zhuǎn)丹,生受端木師叔的了。”說完服用下去,臉色頓時大好,顯得精完神足。 此時又一個孩子檢測完,無功而出。 月白衫子的少女又動手結(jié)出一個土黃色光圈,微笑說:“當年那個天賦異稟的妙法真人早年就是出生咱們派屬地的,卻被瑯琊山籠絡(luò)了去,還在八百年一次的尋真會上折辱了我宗門,祖師爺大怒,發(fā)誓以后再不讓屬地任何一個有靈根的孩子外流……”說到最后,氣息微喘。 那姓端木的白衣男子覷了她一眼,也同樣扔給她一個白玉瓶。 月白衫子的少女收了玉瓶,微笑著朝白衣男子微微一福,說:“多謝師叔賞賜,這么好的丹藥盼兒舍不得服用,要留到關(guān)鍵之時,師叔勿怪?!?/br> 端木師叔朝她又瞥了一眼,淡淡說:“給你的,你想什么時候用都行?!?/br> 姓袁的女子哼了一聲,又道:“雖然如此,可這三千多年來,這些屬地凡人中雖然出了一些修士,卻也沒有像妙法真人那樣的人物?!?/br> 月白衫子叫盼兒的少女掩唇而笑:“師姐,若是叫寧師祖聽到,少不了要責罰你呢?!?/br> 姓袁的女子臉色變了變,這才不再說話。 這三人的互動十分旁若無人,好像身邊環(huán)繞的數(shù)百村民都不過是豬牛羊,或者什么家具物事,他們一邊干活一邊聊天,很像那些牧人一邊趕羊入圈一邊聊天,絲毫不用在意旁邊大群的牛羊。 而他們聊天時,那個黑衣少年不但沒有搭腔,連眼光都沒給半個,渾似身邊根本沒有人在說話。三人也不以為奇,顯然是習(xí)慣了。 村民們本無見識,對于這些仙人們本來就惶恐得無以復(fù)加,自然不會去刻意偷聽和理解人家的話,而在后頭排隊的龐脈脈,卻是心中暗暗稱奇。 同時,她也明白了,對于這些修真者而言,凡人果然如同螻蟻。 其實,過了些年后她才明白,這里的凡人的境遇,比她估計的還要凄慘很多。 正在她心里暗自思度時,打谷場中心地區(qū)卻發(fā)生了異變。 一個青布衣衫,十一二歲的少年踏入五行光圈,這一次,光圈卻有了變化。 青色的光圈開始一明一滅,朝他當頭罩過來。 看到這明顯和別人不同的情況,很多村民都驚呼起來。 那四個修真者也提起了精神。 圈子里的青衫少年更是面露激動之色。 只見那青色小圈罩著他頭頂亮了一會,又飄回原位,那四個修真者出了口氣,姓袁的女子懶洋洋說:“木系,單靈根,下品。” 然后指指一邊,說:“站那里?!?/br> 繼而連話都懶得跟他說了,絲毫沒有尋到良才的興奮喜悅。 其余三人似乎也根本懶得看他一眼。 龐脈脈有點驚疑不定。 作為一個平時頗喜歡看看小說打發(fā)時間的姑娘,對修真類小說并不陌生,一般而言,單靈根不是所謂的天靈根嗎?不是曠世難求的嗎?他們怎么一副看不上眼似乎是垃圾的表現(xiàn)? 莫非問題就出在那個下品上? 不管怎么說,下品肯定不是褒義詞。 差勁,垃圾,次品。 就是說雖然是難得的天靈根,卻是次品? 可也不至于被完全當成垃圾看待吧? 村民們的情緒被激動起來,可惜再也沒有出一個有靈根的。 有的村民在竊竊私語: “盧阿瓜居然能成仙師!” “咱們村居然要出個仙師了!”這是充滿村落自豪感的。 “我家阿瓜啊,從小最會侍弄莊稼,難怪有木靈根啊,他種的瓜,種的菜,種的麥子苞米,就是頂呱呱!”這是阿瓜娘在自鳴得意。 輪到龐脈脈了,她緩步走上前。 仙派十年來測一次靈根,大約十三四歲以下的才沒測過,她一副成年女子的模樣,在一堆孩子中實在有點扎眼,那月白衫子的少女就開口問:“你多大了?” 這個問題龐脈脈早就想好了,本來她不吝說謊的,但是看這些仙師們?nèi)绱瞬粚⒎踩丝丛谘劾?,還真有可能說謊就被收拾了,所以她挑選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我應(yīng)該是差幾個月十八歲,不過我自小和父母失散,對小時候的事記得不算清楚了,□□不離十吧?!?/br> 紫衣女子還想說什么,白色衣衫男子就揮了揮手,說,“上來,測吧?!?/br> 看別人測容易,自己走上前去,親眼看到半空中懸浮著的那五色光環(huán)光華流離美麗異常時,心里也忍不住激蕩起來,一顆心砰砰亂跳。 她走上正確位置站定,閉上眼睛。 只覺得頭頂處慢慢熱了起來,而右手邊一陣微微清涼。 ☆、第7章 靈根 龐脈脈大奇,此時耳邊又聽到村民們驚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只見正如剛才青色光環(huán)飄到阿瓜頭頂一樣,一個火紅色光環(huán)飄到了自己頭頂。 不過它并不再是一個小環(huán)模樣,而是足足大了許多倍,光華煊赫,也不是明滅不定的樣子,而里面一圈圈足足亮了九圈,好似是九個從小到大的紅色光圈環(huán)環(huán)相套。 連龐脈脈自己都仰頭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