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李淙
從紅泥小爐上取下一壺溫?zé)岬木?,纖娘給安長月和葉云深一人一杯,又為自己斟了一杯,說道:“那是西街醫(yī)館衛(wèi)醫(yī)師的徒弟馬甯,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名揚長安,傲一些也是正常,阿月何必跟他計較?!?/br> 葉云深跟著附和,他剛才只打算自己嘀咕兩句,倒不是打不過,只是覺得在纖姨的溶月樓打人,她可能會把他直接給拆了。 “西街醫(yī)館?”安長月疑惑的看著纖娘問,“就是西街正中那個門庭若市的醫(yī)館?” “是那里沒錯?!崩w娘覺得安長月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一個醫(yī)館有些不妥,可左思右想又說不出哪里不妥,那醫(yī)館當(dāng)真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啊。 三人正說著話,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官服的少年,一進門便沖著店里伙計三斤及六福打了個招呼,似乎對溶月樓里的人都十分熟悉。 安長月和葉云深對視一眼,他們倆都看出那官服是大理寺的,再看看這少年的模樣,倒是跟今日早晨看見的大理寺卿有幾分相似。 安長月還注意到那少年手中似乎拿著什么東西,她多看了兩眼,眼珠一轉(zhuǎn)壓低聲音問道,“纖姨,這人就是大理寺卿李朝隱的幼子吧?!?/br> 纖娘抿唇笑了笑,“阿月眼睛還真是毒,不過有三分相似,你便確定了他是何人,難道不能是李寺卿的其他親眷嗎?” 話雖然這么說,纖娘卻起身朝那一身官服的少年迎了過去,“李公子這個時辰來我溶月樓,可是為李寺卿打酒?” 少年整了整身上的官服,剛才走的有些急,衣服有些凌亂,隨后抬起一張清俊的臉說道,“掌柜的說笑了,西市出了命案,還是關(guān)乎蕭侍郎府上的,阿耶哪里還有心思喝酒。” 他說完目光落在了纖娘身后那兩個身著胡服的人身上,一個眉清目秀小小少年,一個濃眉大眼英姿颯爽,兩種不同的風(fēng)格,卻似乎又有同一種人的感覺,讓李淙對著兩人一下子就起了好奇。 纖娘自然看出了李淙的好奇,便自然而然為他引薦道,“那是我來自西域的友人之子,安長月和葉云深?!?/br> 李淙一下子便將兩人的名字按在了兩人頭上,他覺得那眉清目秀的必然就是安長月,那濃眉大眼的必然就是葉云深了。 卻原來眉清目秀的是個小娘子。 安長月和葉云深起身和李淙見禮,李淙不等纖娘開口,張口便自我介紹道,“在下李淙,如今是大理寺衙役,今日一早我似乎在放生池的浮橋上見過兩位。” 安長月眨了眨眼睛,笑的十分無害,道:“晨間閑來無事便轉(zhuǎn)悠了下,沒想到就遇上了命案,說起來女尸衣領(lǐng)上那個字我時曾相識啊?!?/br> 她說完做出一副回憶的樣子,李淙立刻打起精神盯著她,想知道這位初到長安的西域少女從哪兒見到過那個字。 安長月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兄長可記得咱們在懷遠坊酒樓見到過一個郎君,他手里拿著的釵似乎就有這個字。” 葉云深十分配合的咝了一聲,片刻后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確實如此,我記得他說自己是撿來的,不過那釵一看便是官家女眷所佩戴,也不知怎么會到那人手里?!?/br>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那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痞里痞氣的,我還聽有人私下里叫他痞子劉,李兄既然在大理寺當(dāng)差,說不得知道此人?!?/br> 李淙聽后一愣,他思緒已經(jīng)順著同樣刻著蕭字兒的釵走了,沒承想拿著釵子的人竟然是痞子劉,那個長安市井出了名的不學(xué)無術(shù)之徒。 “這人在兩縣縣令的小本本上都是名列前茅的,不過每次都抓不住什么有力證據(jù),關(guān)幾天也就放出來了,弄的兩縣縣令都十分頭疼,他怎么會有蕭侍郎府上姬妾所用的首飾?” 李淙已經(jīng)基本確定痞子劉手里的釵就是蕭嵩蕭侍郎府上之物,長安城乃是大唐都城,其中所居權(quán)貴無數(shù),這些人家所用的器具多有自己的記號,蕭侍郎府上也不例外。 纖娘就在一側(cè)看著幾人對話不吱聲,她只負責(zé)幫忙引薦,阿月自然會知道該怎么做,果然自幼悉心教導(dǎo)沒有白費,這孩子相當(dāng)敏銳啊。 她再看一眼葉云深,他雖然也聽的認真,但想必根本想不通安長月為何突然之間將自己所知告訴李淙,或者他想到了,卻沒想到更深一層。 這兄妹兩人一文一武,倒是也相得益彰,只是可惜阿月心中總歸有個遺憾。 葉云深抿了抿唇說道,“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八成痞子劉所說的撿,跟我們理解的那個撿不大一樣?!?/br> 李淙點點頭,清俊的臉上愈發(fā)愁苦,那邊線索還未查明,這邊便又有發(fā)現(xiàn),他下意識覺得有人似乎在誤導(dǎo)大理寺查案,而眼前這兩兄妹卻是真心將所見所聞告知于他。 “今日李淙有公務(wù)在身,不便多留,改日定當(dāng)上門請兩位吃酒?!崩钿日f著拱手跟幾人告別,轉(zhuǎn)身急匆匆的離開了。 纖娘看著李淙消失在街上,回身笑著說道,“李寺卿家的這位小公子為人還算不錯,阿月從他開始下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br> 安長月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又匦伦綘t子邊兒,“那我能怎么辦,那位李寺卿一看便是個比阿耶還迂腐的人,若我們兄妹冒然求助,鐵定會被先關(guān)進大牢,阿月細皮嫩rou的,可不想去大理寺大牢暫住?!?/br> 纖娘和葉云深都十分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尤其是葉云深,他們在大漠的時候,安長月時常躺在沙子上看星星,也時常到戈壁抓蛇,他著實沒看出她哪里細皮嫩rou了。 “阿月可能對大理寺大牢有些誤會吶?!崩w娘說著掩唇笑了起來,安長月也笑,笑的有點無賴,“不管,反正阿月不想去?!?/br> 頓了頓安長月問了個問題,“纖姨知不知道蕭侍郎府上那位管家?他為人如何?”到底她只是第一次到長安,跟久居長安的纖娘比,她算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