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月站在大理寺門前，她心中的疑惑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定程度，她實(shí)在不知道，長安城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即便誘捕殺人兇手這樣的大事，李朝隱和明珪二人仍舊不露面。

    申屠將暗中點(diǎn)派的人手都一一安排下去，他獨(dú)自一人去了東市，李淙則和安長月一起往西市去，按申屠的說法，西市安長月比較熟，又有纖娘的溶月樓在，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應(yīng)付得來。

    回西市的路上，李淙總算想起來問問此案到底怎么回事，他之前聽的東一句西一句，只知道跟當(dāng)年康待賓之亂平叛有關(guān)，卻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

    “開元九年康待賓之亂這幾人屠殺的那個村子恐怕有問題，或許有什么是他們隱藏了的?！卑查L月沒有全說完，因?yàn)樗芮宄?，即便她說完了，等會兒李淙還是會再問一遍。

    李淙哦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屠殺村子的目的根本不是傳出來那樣，而是那個村子有東西引的他們這么做？”

    “嗯，這些人家境都不算差，但卻也好不到哪兒去，那么除了功名外，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安長月一點(diǎn)一點(diǎn)誘導(dǎo)，李淙就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想。

    他突然一拍大腿道，“錢？財(cái)寶？可一個關(guān)外的小村子，一共才那么幾戶人家，怎么會有足夠讓人起貪婪之心的錢財(cái)？”

    安長月撇撇嘴，“這我怎么知道，或許，他們也有不為人知的故事吧。”

    頓了頓她又道，“可惜他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定然留了不少破綻和后患，所以才有今日的報(bào)應(yīng)，我猜想那個兇手不是當(dāng)年那個村子里幸存的人，就是和那個村子有瓜葛的人，他前來就是復(fù)仇。”

    不過在安長月看來，兇手還是心存仁慈的，否則不會讓這些殺人者死的那么痛快，尤其是薛宥那樣的人。

    李淙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雖然話這么說，但當(dāng)年村子里有沒有生還的人，生還的又是誰，這怎么知道呀？”

    安長月翹起二郎腿，撐著下巴嗯了一聲，“不知道沒關(guān)系呀，咱們這不是就去知道嘛，兩邊不管哪邊兇手去了，沉在水下的東西都得浮出水面?！?/br>
    但離西市越近，安長月心里就越覺得沒底，她總覺得自己把什么東西遺漏了，韋夫人、薛宥和崔啟志，兇手如果只有一個人，他是如何靠近這些人？又是如何用的香？

    正想著，西市坊門已經(jīng)到了，兩人正準(zhǔn)備往里去，卻見人群突然之間朝著一處擠過去，安長月隨便拉了個人問了問，說是幻術(shù)師陸間陸郎要去東市演出，請他去的是陸家，就在東市最大的食肆里。

    李淙疑惑的道，“食肆？陸家？不會是工部尚書陸象先吧？”

    “聽說是的，袞國公在東市宴請幾位好友，早前特意請了陸郎前去表演助興，具體情況我等小老百姓就不知道了?！北焕〉娜擞盅a(bǔ)充了兩句，就甩開手往前擠，想看一看這位神乎其技的幻術(shù)師究竟長什么樣兒。

    “陸家？”安長月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她記得今日去東市盯的那個人似乎也姓陸，叫陸什么來著？她朝李淙問了問，李淙說那人叫陸丘鳴，跟那位袞國公陸象先算是沾親帶故，但關(guān)系不深。

    安長月哦了一聲，兩人繼續(xù)往里走，住在西市南門外懷遠(yuǎn)坊的那位常在西市一處酒肆逗留，他們要去的也是那處酒肆，離溶月樓不遠(yuǎn)，只隔著一條街。

    去酒肆之前安長月特意回了趟溶月樓，她有話想問問纖娘，雖然心里極力不愿意動用自家消息渠道探聽消息，但迫不得已的時候用一用也不是不可。

    安長月和纖娘在桌前說了幾句話，再出來的時候臉上便多了幾分了然，李淙問她都說了什么，安長月?lián)u頭示意先去酒肆再說。

    坐在酒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李淙再一次問起剛才她和纖娘的談話，安長月抬眼瞅了瞅他，再看了眼坐在窗口那個衣著寒酸的男子，低聲說道，“我問纖姨開元九年前后，有沒有從六州胡過來的逃難者。”

    “那她怎么說？”李淙頓時來了興致，他這會兒腦子清醒的很，安長月問纖娘六州胡逃難者，定然是跟兇手有關(guān)。

    “怎么說？就那么說唄，開元九年前后從六州胡來者眾多，但有一撥人卻很奇怪，他們行事十分低調(diào)，吃穿用度都是十分拮據(jù)，可卻不去救濟(jì)棚。”

    “你是說這一撥人就是咱們要找的人？”李淙瞪大了雙眼，一臉躍躍欲試，似乎那撥人就在眼前似的。

    安長月一把按住李淙的肩膀，道：“應(yīng)該是，不過這是開元九年的事兒了，如今都十二年了，幾年過去你上哪兒找人?。俊?/br>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我問纖姨這個，頂多就是想知道兇手是一人，還是有同伙，不過一切都還只是我的猜測，大理寺辦案肯定要有證據(jù)才行。”

    李淙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可是大理寺的官差，又不是犄角旮旯里的地頭蛇，憑空推測就抓人定罪，那肯定是不行的。

    正說著，坐在窗口那人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安長月和李淙對視一眼，兩人都坐著沒動，不多會兒從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人，朝他們倆不著痕跡的打了個手勢，二人才起身擱了酒錢往外走。

    他們今日跟的人名叫張力，起先李淙覺得名字有點(diǎn)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私下里一打聽才知道這個張力還跟他們大理寺有點(diǎn)關(guān)系。

    張力家貧，幾年前為了活命，便把他和另外一個孩子一起送去參軍，張力后來被調(diào)遣到了關(guān)外，另一個孩子算是比較走運(yùn)，進(jìn)了大理寺，那人就是如今的大理寺司直張愚。

    此事李淙跟安長月說過，所以今日的部署并未在大理寺內(nèi)傳，只有他們一行人知道始末。

    但此時張力卻突然離開酒肆，跟他往常不坐到休市不離開的習(xí)慣有些反常。

    “你說他這么急急忙忙去干什么？”李淙和安長月不疾不徐跟在后頭，張力身后有幾個大理寺官差悄悄跟著，他倒是不擔(dān)心人被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