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春雨
“什么鬼?昨晚月色那般好,怎么會突然下起雨來了?”安長月和葉云深一道蹲在溶月樓外的回廊上,看著淅淅瀝瀝的雨珠從天而降。 昨夜臨睡之前她還曾感嘆今日會是個好天氣,沒想到還沒睜眼就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長安不僅下雨了,還下的不算小。 “是啊,昨夜的月色多好啊,怎么說變就變了?!比~云深唉聲嘆氣,他們在西域可是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場雨,總是盼著下,可到了長安就不同了,一下雨街道上好幾天走不了人,看著就讓人心煩。 “泥點帶著泥水,人間美景啊。”安長月重重嘆了口氣,瞅著一位老翁穿著蓑衣在雨中行走,腳跟上的泥點和泥水飛了老高,許多還濺在了褲腿上,看的安長月一聲挨著一聲嘆氣。 纖娘端著一杯酒站在兩人身后的窗內(nèi)也跟著唉聲嘆氣,“是啊,人間美景,可惜沒有進賬啊,今日怕是要虧損吶?!?/br> 葉云深聞言不解的扭頭看了眼纖娘,小聲質(zhì)疑道,“不對吧,最多今日不賺錢,哪里會虧損?” 安長月更重的嘆了一口氣,捂住額頭一臉我命不好的感嘆模樣,倒是纖娘抿唇一笑,抬腳在葉云深屁股上就是一腳,直接把人踹進了雨中,接著難得一見的叉腰罵道,“這一腳是替你阿娘踹的,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竟然就要把葉家基業(yè)給敗光了,哎,家門不幸啊...” 葉云深從雨地里三兩步跳了回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抹了一把臉委屈道,“我就是說說,大事上我那次辦砸過?” 話雖然這么說,安長月和纖娘的神情卻沒一點欣慰的樣子,打架這等大事他確實沒辦砸過,但論管理葉家的生意,葉云深什么時候辦好過? “掌柜的,有湯餅嗎?”從門口傳來一道詢問聲,纖娘立刻喜笑顏開的迎了上去,“有的有的,什么樣的湯餅都有,還有現(xiàn)烤的羊rou,人要不要來一碟?” “來碟也行,不過湯餅要快些,春雨一場,寒氣還是讓人有些不適啊。”說話那人一身藏藍色長袍,腳上的靴子不像是大唐的樣式,竟是牛皮靴,一側(cè)微微鼓起,似乎還藏了匕首。 葉云深對這些了解的很,只瞧了一眼便說這人不是大唐人,而是個會武的吐蕃人,看樣子入城不久,一身衣服還未來得及換。 安長月小聲問道,“最近可有商隊入城?”昨夜她問過江陵,從西域來的商隊還有些時日才能到達長安,其余可沒聽說有那邊的人過來呀。 “不清楚,不過他看著不像經(jīng)商的,倒像是......”葉云深沒繼續(xù)說下去,他相信安長月猜得到,這樣的穿著打扮,顯然是刻意想讓自己看著尋常些,只可惜靴子和里頭的東西太明顯。 纖娘讓六福接著把人領到對面坐下,她攏了攏晚間的帔帛走到兩人面前,低聲道,“是個吐蕃軍人,剛才我迎上去他下意識做了防御的動作,跟我在西域見過的一樣,吐蕃軍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長安城里?” 早年她在西域時常會遇見吐蕃和突厥的軍人,他們有時候會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裳出來走動,倒霉的商隊要是遇上了,多半會被洗劫一空,不過如果是她的商隊,那倒霉的便是這些人了。 得了纖娘的肯定,葉云深和安長月都有些擔憂,平白無故吐蕃的軍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長安城里,最近可沒聽說有吐蕃使團過來啊。 “這場春雨下的真不是時候,才轉(zhuǎn)暖便又要冷上幾日,平白糟心啊。”纖娘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長裙一抖便轉(zhuǎn)身去了柜臺上。 葉云深琢磨著纖姨這話的意思,安長月卻已經(jīng)重新蹲回到廊下,重新?lián)沃鶐妥涌磥韥硗?、稀稀拉拉的行人了?/br> 李淙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幅和諧的畫面,他進門沒有片刻猶豫,先對著柜臺后的纖娘行了一禮,得了她的點頭后才腳下一轉(zhuǎn)幾步到了兩兄妹跟前。 “你們在看什么?”李淙好奇的問,學著兩人的樣子蹲下來,左看右看什么也沒有,心想這倆人難不成學會了大唐詩人的傷春悲秋了? “沒看什么...”兄妹倆異口同聲...... “啊,聽聞你們昨日跟汝陽王一道去了曲江池,怎么樣,曲江池的景色美吧?!崩钿仍賳枴?/br> “美...”兄妹倆又是異口同聲...... 李淙這下看出些蹊蹺來,扭頭悄悄朝四周看了看,店里竟然還坐著一個人,他進來的匆忙,倒是沒有注意到,可除此之外并無異樣,這兩兄妹犯什么糊涂? “對了,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外面還下這雨,春寒料峭的,李淙大老遠從大理寺跑來,難不成,難不成有案子?安長月一想到這里,頓時整個人精神多了,眨巴著眼滿是期待的看著李淙。 李淙被她這眼神看的發(fā)毛,脊背到頭皮一陣陣涼意,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吱吱唔唔的道,“沒,沒案子,我是來......” “沒案子你就可以消失了,來什么來。”安長月頓時像xiele氣的皮球,擺擺手就跟驅(qū)趕蒼蠅似的,弄的李淙差點直接跳起來嚷嚷。 “不是,我有個消息你聽不聽?” 葉云深見李淙一副準備八卦的架勢,招手示意他也蹲下,“你看這春雨一時半刻也不會停,有故事你就趕緊講,正好打發(fā)打發(fā)春愁?!?/br> “春愁是什么東西?”李淙被他這么一搭話,反倒不著急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說出來了。 “就是春愁啊,你看這雨下的,忒犯愁了?!比~云深長嘆一聲,再問李淙到底大老遠冒雨跑來究竟為何事? 李淙撓了撓頭,居然想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是來說什么的,“啊,對了,聽聞你們昨日在臺子宴上跟長安令說起過一件事,正好我今日聽到了,所以便來跟你們說說?!?/br> 這一下安長月不僅眨巴眼睛期待了,她直接蹭到李淙面前拽著他的袖子問,“宣節(jié)校尉家的事兒?快說快說,這個我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