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想了想繼續(xù)道，“但自從去年開始，她來拿香的次數(shù)便少了，說是貴人用不上了?！彼c阿瑩有些交情，早年在街上乞討的時候，阿瑩曾救下險些餓死的她，這才有了她今日的造化。

    “她救過我，所以有些事我不便多說，但關(guān)于張生的我倒是可以和盤托出。”靈香說著請兩人往里屋走。

    安長月點點頭，這么說來，阿瑩得到絳神香后并沒有自己用，看樣子也沒有拿去售賣，而是送給了一位貴人，能讓阿瑩這么上趕著侍奉的貴人，會不會就是裴巽？

    可在裴巽身上她并未聞到絳神香的味道，連基本香料都沒有，看來他平日并不是個喜歡用香的人。

    “這樣啊，那就麻煩靈香小娘子說一說張生的事吧?！奔热话撃沁厸]什么線索，那就從張生那邊下手，總之不能白跑這一趟。

    靈香嗯了一聲，抬手拿過一旁擱置的陶壺，“先喝杯飲子吧，這是西市東南隅賣飲子家特制的，里面有一些不錯的藥材，正適合炎炎夏日飲用?！?/br>
    安長月嗯了一聲，端起杯子嘗了一口，頓時眉眼一動，“稍后不知可否將這賣飲子家的鋪名告知？我也去買些來。”

    “自然?！膘`香見她喜歡喝，不由眉眼彎彎的笑起來，片刻說道，“關(guān)于張生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只知他祖籍蘇州，祖上垂拱二年便已經(jīng)居住于長安城外，后來不知怎的發(fā)了家，便在平康里置辦了一處宅子，但卻仍住在城外。”

    安長月皺了皺眉，照理說有錢置辦宅子，尋常百姓都會選一些舒服的坊居住，張家為何要在平康坊置辦？以當(dāng)年平康坊的地價，買其他坊一個大宅子都不為過啊。

    而且買下后為何又不居住，這一點也很奇怪。

    “再后來張生便到了東市貨棧，緊接著我發(fā)現(xiàn)他假扮書生與阿瑩來往，我便把此事告知了阿瑩，之后不過多久，張生便死了在了平康里的家中。”

    靈香說到這里抬眼看著安長月，她這番話說出來，無疑加重了她或者阿瑩的嫌疑，但她卻并未從安長月眼中看到一絲懷疑。

    “原來那件事是你告訴阿瑩的?！卑查L月曾打聽過，阿瑩與張生來往一年有余，并未從其行跡上發(fā)現(xiàn)他是個假書生，怎么會突然之間以此斷絕了與張生的來往。

    “是啊，阿瑩是個傻姑娘，張生又慣以欺騙人，哪里會輕易露出破綻，若非我提醒，阿瑩怕是將委身于那個無恥小人?！?/br>
    靈香對張生全然無好感可言，得知張生死于平康里家中，她還松了口氣，阿瑩再也不會被這人糾纏了。

    安長月聞言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靈香，少頃問道，“靈香小娘子莫不是還不知阿瑩死于家中？死狀與張生之死一模一樣。”

    “你說什么？阿瑩死了？不可能，前些日她還與我說要去東都看望故人，怎么會突然之間自盡了？”靈香心中不信，但看安長月和葉云深的臉色又沒有撒謊的痕跡，不由心中悸動，竟緩緩落了淚。

    安長月沒想到竟然把靈香弄哭了，自己又不會安慰人，于是趕緊朝葉云深使眼色，可葉云深哪懂得安慰旁的女子，需要他安慰的阿娘、纖姨和meimei，只需要一頓好酒就能搞定，眼前這小娘子，怕是不行吧。

    他堅決搖頭表示拒絕，安長月無奈只能自己開口打算說上兩句，沒想到靈香突然開口道，“定然是裴巽家中的母老虎所致，阿瑩的jiejie就是被他害死，沒想到阿瑩自己也被他害死了。”

    安長月微微蹙眉，搖頭說道，“兇手不是裴巽和薛國公主，如果是，他們沒必要殺張生，這個兇手定然跟張生和阿瑩都熟悉，否則不會連家中擺設(shè)都能還回原樣。”

    這一點發(fā)現(xiàn)是這次去阿瑩家中才驚覺，她家里的擺設(shè)太過刻意，即便阿瑩有些習(xí)慣，也不至于那般整潔無暇，更何況她從床底下發(fā)現(xiàn)的包袱上推斷，阿瑩在家中許是個比較散漫的人。

    “這...”靈香有些遲疑，隨后一咬牙說道，“如果阿瑩謀殺了宜城公主呢？”

    安長月和葉云深同時一怔，接著便是驚詫，安長月皺眉沉聲道，“此話不可亂說，謀殺公主可是要受株連的，何況阿瑩不過一個小小的繡娘，如何能進出森嚴(yán)的公主府將其謀殺？”

    不過說完后，安長月卻想到了一點，她瞇著眼睛看向靈香，靈香眼圈微紅，緩緩的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她就是用的絳神香，我深知此事重大，但你既然是師父故人之女，又為了阿瑩之死奔波，我自不能隱瞞。”

    此言一出便是將自己推上風(fēng)口浪尖，即便那香殺人與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也一定會受到朝廷遷怒。

    “是阿瑩自己將絳神香動了手腳？”安長月問，靈香微微點頭，她還沒能從阿瑩之死的悲傷之中緩過神來，那一日夜里她來宣陽里找她，她就看出她不大對勁，卻只以為是因為張生的事，沒想到她竟這么死了。

    “那阿瑩那日亥時出去找的人就是你了？”

    靈香愣了愣，問她如何知道，安長月說是猜測，那日夜里阿瑩是見過裴巽后，緊接著便到了宣陽坊來見她，再然后第二日便死在了家中。

    “你是說她見過我之后第二日便死了？與，與張生一般吊死？”靈香神色越發(fā)自責(zé)，原來真是那日，“那日夜里她來見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本以為是張生的緣故，沒想到竟......”

    靈香有些說不下去，安長月拍了拍她的手，“宜城公主之事我隱約知道緣由，既然兩人都已經(jīng)不在，此事你還是不要再提為好，不然容易招惹禍端。”

    宜城公主再不濟也是公主，且是中宗之女，皇帝即便再不樂意，也得為了她主持公道。

    靈香點點頭，不等安長月問那日夜里阿瑩的情況，便自己徐徐道來，“她只與我說了一些過往，她jiejie之死是宜城公主一手造成，她根本沒有勾引駙馬，卻被公主尋了理由用刑，而后趕出府打死，之后還說那個人來了，她沒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