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尋夫
“常州晉陵?那距離可真不近,你竟然獨自一人從常州尋到長安,還真是勇敢吶?!?/br> 這話一點不假,尋常女子別說從常州千里迢迢往長安了,就是出所在州都有些困難,而且她還是一個人,竟然還平安無事的到了長安。 纖娘這話說完,那婦人長長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本名孔蘭真,家中排行第三,所以也常被稱孔三娘,諸位要是不嫌棄,不妨也這般稱呼?!?/br> 孔蘭真頓了頓繼續(xù)道,“我此次不遠(yuǎn)萬里來長安,是為了尋找三年前入京科考的丈夫,他一去三年,家中再無人可為我支撐,當(dāng)年他科考所欠銀錢只得我去還,這三年我過的盡管不如意,可總算還清一切了,這才想到長安來看看,他這一去三年到底如何了?” 安長月從她話中聽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三年還清上京科考的錢,可非一般人家能做到,而且她的丈夫一去三年不回,不管是考上沒考上,連個信兒都沒有,可見并不是疏忽,而是故意。 她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自古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家都喜歡聽,可才子佳人能白首偕老的又有幾人聽過? “別站著說話了,這時辰店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六福,關(guān)門打烊,咱們弄些好吃的吧?!崩w娘說著沖后院中的兩人招了招手,扯著嗓子喊六福和七寸。 不多會兒一眾人都圍坐在了廳中的桌子前,溶月樓有六個伙計和他們?nèi)齻€人,如今再加上孔三娘,人不可謂不多啊。 眾人熱熱鬧鬧的吃著飯,差不多酒足飯飽后,幾個伙計該收拾收拾,該休息休息去了,唯獨他們幾個人還坐在桌子前。 葉云深一臉納悶的問安長月孔三娘是誰? 安長月撇了撇嘴,他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就直接入了飯局,壓根沒時間問一問這標(biāo)致的婦人是誰,這會兒吃飽喝足了才突然想起來。 “你叫她孔三娘就好,是我從外面撿回來的?!卑查L月說著沖孔三娘眨了眨眼睛,孔三娘也沒說什么,只淡淡的笑了笑。 “阿月,你這順手撿這撿那的我見多了,咋還開始撿人了?”葉云深瞪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家meimei,心想要是以后她還有這毛病,那葉家再大的院子恐怕也不夠人住的。 “打住啊,我就這一回,而且她是自愿被我撿回來的,我只是順?biāo)浦鄱?。”安長月說著轉(zhuǎn)頭問孔三娘道,“你既然是千里尋夫,那你可知你丈夫如今在何處?” 孔三娘沒想到安長月會突然之間問起她的問題,遲疑了一下?lián)u頭說不知,她只知道他三年前中了進士,如今似乎已經(jīng)有官位在身。 大唐科舉制度經(jīng)過高宗及武皇后,再到如今的玄宗皇帝,已經(jīng)逐步得到了完善,考試的科目分??坪椭瓶苾深悺C磕攴制谂e行的稱??疲苫实巯略t臨時舉行的考試稱制科。 孔三娘的丈夫便是常科考中進士,之后需再經(jīng)過吏部選試合格,既身、言、書、判四個方面全部通過,這才能被授予官職。 她雖然只是小門小戶出身,但多少也是讀過書識過字的,對科舉總也有些了解,所以她一直等了三年之久,這才到長安來尋夫。 “進士?看來你那丈夫?qū)W識不錯呀?!崩w娘驚訝道,大唐科舉分很多科目,其中以進士科最為難考,通常百人之中才取一二人,雖然近年來報考的人較多,但仍不過千人中三四十人而已。 孔三娘臉上帶著幾分驕傲的道,“我丈夫確實學(xué)識淵博,他能考中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否則我也不會把家中僅剩的錢財盡數(shù)交付與他上京科考,只是......” 她說到這里臉上的神情微微黯淡了幾分,“只是沒想到三年來,他竟一去再無音訊?!?/br> 安長月歪著頭想了想問纖娘道,“纖姨,我記得科舉之后是不是要有個什么探花宴???”她曾聽人說起過,中了進士后要踏馬游長安之類的,總之活動多不勝數(shù),都只是為了顯示尊榮而已。 “是有,不過三年前那次聽說探花郎當(dāng)下便與鴻臚少卿家的女兒結(jié)了姻親,想來不會是孔三娘的丈夫才對?!崩w娘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沒離開過孔三娘,她總覺得這女子隱瞞了什么。 孔三娘臉上表情十分平靜,搖頭說自然不會是她的丈夫,他都已經(jīng)有了結(jié)發(fā)妻子,哪里還會再同旁人成親,“我如今也不知該到何處尋找他,吏部的大門我都進不去。” 她說著眼前突然就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叫人好不憐惜。 “可否告訴我你丈夫的名字?我倒是可以幫你打聽下?!卑查L月抓了抓下巴說到,這個孔三娘雖然渾身都是秘密,但如果只是幫忙打聽個人,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她這般想著,眼神便真誠了幾分,孔三娘感激的看著安長月,想了想說道,“他叫楊函書,同我一個地方的,你要是打聽到了他的消息,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啊?!?/br> 面對孔三娘的請求,安長月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剛才從就從纖娘的話語里聽出了幾分端倪,她不認(rèn)為孔三娘不知道,畢竟在到溶月樓來之前,她在街口蹲著等的那輛馬車?yán)镒呐?,極有可能就是鴻臚少卿家的女兒。 想是這樣想,但無憑無據(jù)的,安長月也不好多說,不過如果有機會,她倒是很想見見探花宴上與探花郎喜結(jié)連理的女子。 “我從常州一路來長安尋夫,只想見一見他,問問他這三年來過的如何,可曾記得家中的糟糠之妻?!笨兹镎f到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聲音凄凄慘慘,讓人忍不住跟著心酸。 葉云深最見不得這個,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干脆起身一溜煙兒躲到了二樓。 大廳之中就剩下她們?nèi)齻€女子,安長月是理解不了這些情啊愛的,她年紀(jì)雖然已經(jīng)到了罰銀的尷尬時候,但奈何家中父母開明,所以,只能干干的看著孔三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