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不值
五人又浩浩蕩蕩的去了楊家,楊家的門面沒有秦家那般氣派,畢竟楊函書只是個上門女婿,且還是因著妻子的關系才得了鴻臚寺的官職,且官職不過七品,實在不值一提。 在大唐,鴻臚寺其實并無多少實權,是以不把他們放在眼中的大有人在,更何況這是在都城長安,一板磚下去都能砸到當朝三品大員一把的地方,一個七品且無實權的芝麻小官,實在連敷衍的力氣都不愿意出。 所以大理寺官差也沒多客氣,起碼沒到秦家時的客氣,直接進門查看,不多會兒就把楊家轉了遍,卻沒看到主人楊函書的蹤跡。 安長月隨便找了個仆役問了兩句,才知道楊函書出去了,這時候約莫才剛要回來,要想見到人,怕還需要等一會兒。 她倒是不怕等,畢竟現在時間多的是,也就和幾個官差一起在楊家廳中坐下。 楊函書家中一應俱,但跟好卻一點不沾邊,整個宅子里就四個仆役,其中兩個據說還是楊夫人秦竹卉的貼身,剩余兩個就在他們跟前,老的老,小的小,八成也只是買來充個門面。 楊家里里外外的東西都很新,應當是秦竹卉與楊函書成親時才搬來的嫁妝,一個男子要靠妻子的嫁妝才能填充家里,實在算不上什么值得說的好事。 而且安長月看出,這些嶄新的家具的質量也就一般,跟秦家的擺設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看來秦少卿對這個上門女婿也不怎么喜歡啊。 幾人在楊函書家中等了半個時辰,楊函書才慢悠悠的從外面回來,一進門見廳中坐了不少官差,下意識站在門口不敢再進。 “楊函書?”安長月詢問了一句,楊函書訥訥的點頭稱是,她這才開口道,“我們是大理寺的,奉命調查你妻子秦竹卉的案子,不知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楊函書搖頭說他也不知是何緣故,今日還特意去西市找了醫(yī)師,不過醫(yī)師明日才能前來觀瞧。 安長月忍不住微微一蹙眉,西市的醫(yī)師何時還需預約了?不都是當下便能跟著主家上門瞧病的嗎?難不成最近醫(yī)館的生意都好的撒不開手? 不過她沒有立刻問出來,只嗯了一聲,再詢問了一些關于秦竹卉的情況。 楊函書倒是配合,一五一十的把秦竹卉什么時候開始出現怪異情況,又是怎么一次一次加重,都一一說了出來,末了楊函書竟然眼睛通紅的請求大理寺一定要救人,他的孩子可還沒出生呢。 安長月心中唏噓,看楊函書的樣子,他似乎對秦竹卉的關心遠不及她腹中的孩子,這樣的男子,真不知道孔蘭真究竟看上他什么? 而安長月卻不知道,即便是民風開放的大唐,女子的作用也僅僅如此,你若為他開枝散葉,那到時候即便情意不在,起碼的尊重也還是會有,若是不能,那情意又算個屁。 走出楊家,領頭的官差說道,“這楊函書看著文質彬彬的,不過我總覺得他這人不怎么樣,尤其是眼神總閃閃躲躲,看著就不像個能托付的人?!?/br> “誰說不是呢?!卑查L月贊同道,她起初以為孔蘭真是看上楊函書的樣貌,但楊函書樣貌也就尋常,隨后想著也許是品行,可那品行一看就不端正,畢竟品行端正的人,決計干不出停妻再娶這樣的事。 “秦少卿也是,怎么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标犖槔镉腥酥氨阏J識秦家人,知道秦家小女兒是個不錯的女子,不由出聲惋惜道。 “女子若傾慕一人,那真是鐵了心的,看秦少卿的樣子,怕也是拗不過自己女兒吧?!绷硪粋€官差附和道。 這些安長月不是很懂,但她看多了戲本子,知道大致是什么意思,想來剛才那些人的表現,八成就如同這兩位官差所說,秦少卿被秦竹卉弄的不得不妥協。 只是不知道秦竹卉知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計嫁的人,竟然是這般德行? 安長月忍不住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孔蘭真,那日在西市街口她見到的就是秦竹卉吧,她一早就知道有這個女子的存在,那肯定也知道自己丈夫干的那些事咯? 可她為什么還要裝成瘋婦的模樣到溶月樓里同她哭訴,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長月心里有事,便沒再跟著官差回大理寺,而是中途拐回了西市,才一走上溶月樓前的大街,就看見一個婦人模樣的女子站在溶月樓外張望。 那人一身青布儒裙,頭上發(fā)髻整齊,烏黑的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碧玉發(fā)簪,看著質地一般,但勝在款式新奇,似乎并非長安這邊盛行的模樣。 當那婦人轉頭,安長月一下子便認出是孔蘭真,她看到人的同時,孔蘭真也看到了她,忙不迭的迎了上來,開口就問,“不知可有消息了?我丈夫他” “他已經與別家再結姻緣,且那人還是四品京官,你惹不起的人?!卑查L月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她想看看孔蘭真會有何反應。 卻見孔蘭真整個人為之一怔,接著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的那種,隨后竟然當即對下來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 安長月微微蹙眉,這反應不像是早就知道的呀,難道是她想錯了?可那日孔蘭真分明在街口癡癡的望著秦竹卉的馬車,難道不是已經對此事已經知曉?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孔蘭真,心里思緒百轉,少頃俯身將人扶起進了溶月樓。 孔蘭真坐在大廳一角的桌前,眼神有些呆滯的看著窗外,良久才開口說道,“我其實早就猜到了,那日我蹲在街口就是想看看那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卻見她比我美好許多,不由心中悵然,本已經決定放棄,但又有些不甘心?!?/br> 她說到這里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那模樣說不出的悲戚,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安慰安慰她,只可惜安長月與葉云深一樣,都是不會安慰人的主兒,所以她只能默默遞了杯茶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