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葉云深清咳了一聲，出聲問道。

    老書吏嘿嘿笑了兩聲，繼續(xù)往下說，“因?yàn)閷?shí)在是好奇，我就暗暗記下了那些人來的時間，后來有一次正好在自家門外碰上了，見是一個穿著斗篷的女子，面容沒看清楚，不過看樣子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娘子?！?/br>
    他記得當(dāng)時老遠(yuǎn)就聞到一股香氣，又并非十分普及的香，倒像是平康里那些女妓所用，還納悶元氏一個良家婦人，怎么會跟平康里的女妓扯上關(guān)系。

    不過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子，一晃十幾年過去，他都要把這事兒給忘了，要不是月前又在門外碰見了同樣一身香氣穿斗篷的人，他也不會想起來。

    “唉，也是元氏命不好，嫁進(jìn)鄰家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好在鄰家是個老實(shí)的，把元氏帶來的孩子當(dāng)親生養(yǎng)，倒是也過的和樂融融，只可惜前不久那孩子病死了，元氏在家中哭嚎了好幾天，而后就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把那一段徹底給忘了。”

    老書吏說著嘆了口氣，他當(dāng)時在自家聽著那哭聲都覺得揪心，唯一的兒子就這么死了，哪個當(dāng)娘的不撕心裂肺啊。

    “死了？多久前？”葉云深還記得那日去平康坊聽元氏念叨過她家兒子，那樣子還想讓阿月跟她兒子湊過一堆，所以當(dāng)時元氏說帶著她們二人去看花魁，他才會那么不放心。

    “也沒多久，也就半月余，就，就這些案子發(fā)生前不久吧?！崩蠒粽f了一句，然后捋了捋胡子又道，“說來也奇怪，那幾夜鄰家都有燈火閃過，且夜半總能聽到什么噼啪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夜半生火了?！?/br>
    葉云深點(diǎn)點(diǎn)頭記下，他的記憶力雖然不如阿月，但也比尋常人要好一些，他聽到此處再問，“那元氏娘子之前是做什么的，又是從何處來的長安，書吏你可知道？”

    老書吏想了想，好半晌才皺眉說道，“我之前與戶部幾個老伙計(jì)吃酒，無意間提及過這個，那老吏說若是十六年前自關(guān)外來，說不定是跟一次戰(zhàn)亂有關(guān)，不過那次戰(zhàn)亂與我大唐關(guān)系不大，聽聞是一伙來歷不明之人與突厥起了沖突，死的還不少。”

    “十六年前的舊事，又是這樣的事，恐怕戶部記載也不清楚，得詢問當(dāng)?shù)毓俑?。”老吳說道，葉云深點(diǎn)點(diǎn)頭，這種事月眠樓也時常做，知道其中該如何cao作。

    “是如此，不過十六年前那件事聽著就覺得蹊蹺，元氏娘子從那處來，也定然是僥幸逃脫，是個可憐人啊。”老書吏說著嘆了口氣，似乎真對這元氏有一絲同情。

    葉云深再問了老書吏幾個問題，得了答案后便匆匆告辭一路趕回西市，見安長月第一句就是元氏確實(shí)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纖娘見兩人坐在桌前交頭接耳，便走上前皺眉道，“你們兩個又背著我干什么壞事了？”

    葉云深被嚇了一跳，他都沒注意到纖娘的靠近，忍不住在心里想，他這到底跟她差了多少火候？

    安長月歪著頭討好的笑著，“纖姨，我們倆可是老實(shí)的很，怎么會做什么壞事?！鳖D了頓在纖娘不太相信的目光中又道，“阿月心中有個疑惑，纖姨不知可否為我解惑？”

    那日她們在廳中聊了纖娘一夜未歸去做的事，但卻并沒有說的十分詳細(xì)，安長月現(xiàn)在想讓纖娘為她解惑的，便是詳細(xì)的內(nèi)容。

    纖娘斂了衣袖坐在安長月身邊，似笑非笑的說道，“什么惑？”

    “那日纖姨去勸人，阿月想知道都勸了什么？”安長月想了想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她不敢確定的是談話內(nèi)容，而并非纖娘的態(tài)度。

    “我還以為你不會想知道?！崩w娘抿唇笑了笑，頓了片刻說道，“勸一人回頭。”

    “勸一人回頭？”

    “嗯，確切說是兩人，兩人雙生，這個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了，她們的身份你應(yīng)該也知道，不過事情卻不是你想的那樣?！崩w娘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她微微蹙眉道，“江氏姐妹是為人利用，我雖然知曉，但卻不知那人如今在何處，我想那應(yīng)該就是你們要找的兇手?！?/br>
    安長月低頭皺眉，“纖姨可否將那人的過往說與阿月聽？”

    纖娘一愣，繼而目光深沉的看著安長月，她還是了解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她這般說，難道是已經(jīng)找到了那人？

    “好，這件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我尚且年幼，與父親在關(guān)外行走，在荒漠中遇到了一個十分英氣的女子，不過聽她口音不像是附近諸國的人，倒像是來自更遠(yuǎn)的地方?！?/br>
    纖娘想起那時見到那女子時的場景，忍不住心中感嘆，她如今雖然武藝超群，但與那女子比，還是差了許多的，就連李鯢也是十分羨慕她。

    “后來我與父親離開，再見她時已經(jīng)是三年后，那時她渾身是傷的求我們相助，再后來卻不告而別，事后我才知曉她原來是邪宗之人，且身份地位并不低，聽說是與突厥起了什么沖突，這才被圍剿重傷?！?/br>
    聽到這里，安長月心中已經(jīng)明白七七八八，元氏應(yīng)該就是纖姨口中所說的人，只是一個英氣逼人，一個市井婦人，怎么都無法將兩人聯(lián)系到一起，或許也正是因?yàn)槿绱?，所以纖姨才未能找到她吧。

    “那纖姨找她做什么？”安長月問，纖娘嘆了口氣，“我聽聞那一次動亂中她丈夫被殺，幼子被突厥人挾持，我本是想幫她，但卻尋不見人了，再后來便只是關(guān)心故人，想著若是能遇上，幫她一幫也好?！?/br>
    纖娘長嘆一聲，一個尚在襁褓內(nèi)的孩子落在了突厥人手里，也不知會有怎么樣的下場。

    “纖姨不必?fù)?dān)心，那人應(yīng)該是救下了自己的兒子。”安長月突然說道，纖娘猛地抬眼看她，“你當(dāng)真找到了那位故人？她，她可還好？”

    當(dāng)年若不是見她那般模樣，她和李鯢也不會下定決心習(xí)武，算起來對她總是懷著一份心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