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冉姒最最討厭的便是,別人在一大群人面前拿她的琴棋書畫來說事。每次一說起這些事情,她總免不了被折騰一番。 果不其然,又有人接了口:“不如我們眾人以眼前的景色為題,作畫一幅。公主和世子妃以為如何?” “這個(gè)主意甚好!”季傾水嘴角保持著應(yīng)有的弧度,點(diǎn)頭贊成道。 不以為如何!真是一點(diǎn)創(chuàng)意都沒有,不是寫詩就是作畫。跟這群人在一起,簡直郁悶。 冉姒心下腹誹,面上卻仍是淡淡的笑意:“是個(gè)不錯(cuò)的主意。你們玩便好,我就不參與了?!?/br> “那怎么能行呢!”劉嬌含笑上前握住冉姒的手,“jiejie這般,可就是不給我們面子了?!?/br> 冉姒不著痕跡地把自己的手,從劉嬌手機(jī)抽出來,交于腹前,掩在廣袖之下。 其實(shí)她還真的不想給她們面子。 冉姒略一遲疑,垂下的眸子閃過精光,又抬眼面露難色道:“這著實(shí)為難。出門之前,世子叮囑,讓我切莫太過勞累,免得累及腹中的胎兒?!?/br> 冉姒這話一說完,亭子里霎時(shí)間安靜了,眾人的表情更是一致,一臉的不敢置信。 “世子妃……您……”秋然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季傾水的雙眼變得幽深詭辯,面上卻仍是笑意深深,十分真誠:“那便恭喜三哥和三嫂了……” 劉嬌看著一臉笑意的冉姒,還有她此刻還平坦著的小腹,覺得格外刺眼。 她要?dú)Я怂?!她一定要?dú)Я怂?/br> “恭喜世子妃!”終于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的眾人紛紛賀喜。 冉姒嘴角微微上揚(yáng)。 這下子清凈多了。 冉姒因?yàn)橛性性谏?,終于擺脫了被人纏著寫詩作畫。 此時(shí)正坐在一旁喝著小茶,吃著小點(diǎn)心,看著別人在那里費(fèi)腦子,爭奇斗艷。 “啊呀!”劉嬌的一聲驚叫,引得眾人看向她。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竟把墨染到了劉嬌身上。原來好好的衣裙,如今被弄得臟了一大塊,十分顯眼。 也許是父親的官位低,那個(gè)小姐站在劉嬌身邊,不停地道歉,一臉的慌張迷茫。 冉姒看著她們,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升起了絲絲異樣。 劉嬌衣裙雖然臟了,卻沒有和往常一樣,朝那個(gè)小姐大發(fā)雷霆。忍著氣的臉上,還帶了些許疑惑。 疑惑間,冉姒感覺自己的小腹被人一撞,裙子就濕了一片,全是茶漬。 “世子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一個(gè)婢女跪在地上,茶杯也摔在了地上,茶水和茶葉撒了一地。 冉姒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來人!將這個(gè)婢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奔緝A水說道。 話音剛落,那個(gè)婢女就又哭又鬧地被人拖了下去。 冉姒用手撫了一下小腹。 還好…… 季傾水垂眸看了一眼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擔(dān)心道:“三嫂和劉側(cè)妃還是快去換身衣裳吧。” 冉姒抬眼看著季傾水片刻,忽然莞爾一笑:“五公主說得是。” “秋然,去馬車?yán)锇盐业囊路脕?。?/br> 秋然應(yīng)聲福身退下。 “妾身的院子里這里不遠(yuǎn),先到那里換衣服吧?!眲勺叩饺芥ι砼哉f。 冉姒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br> 季傾水看著離去的兩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zhuǎn)身離開了亭子。 “秋然去拿衣物怕是還要些時(shí)辰,世子妃先坐在這里稍等片刻?!眲勺诹肆硪粋€(gè)椅子上笑道。 一個(gè)丫鬟進(jìn)了屋里,焚了熏香以后,又無聲退了出去。 冉姒看著那香爐。 一股淡淡的香氣四溢開來,略過她的鼻翼,縈繞在她的周身。 “這可是安神香?”冉姒開始覺得有些犯困。 “是。這是專門為您準(zhǔn)備的安神香?!眲商鹛鹨恍?,嬌俏道。 冉姒眨著重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閉上眼睛之前,只有劉嬌帶著怨恨的眼神,還有那得意的笑容。 季傾墨正在前廳中與前來的賓客周旋。 秋然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附耳對莫棋輕聲說話。 莫棋聽了臉色一變,匆匆到季傾墨身邊跟他匯報(bào)。 季傾墨原本淡淡的笑容消失,轉(zhuǎn)而變成了寒如冰霜的臉。倏地起身,隨秋然匆忙離去。 在場的賓客看得一臉迷茫,也起身跟了過去。 季傾墨來到院子時(shí),屋外已經(jīng)圍了一大群人,見了他以后,都紛紛退讓開來。 屋子的門半開著,屋里黑漆漆的,偶爾的,只有隱隱約約的幾聲呻|吟傳出。 在場的人,大多都已經(jīng)人事,自然識得這些聲響是怎么一回事。 “世子……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下人來說……看見世子妃進(jìn)了這院子……”劉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季傾墨一個(gè)不順心,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季傾墨陰沉著臉不說話,死死地盯著那漆黑的屋子。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原本來悄悄私語的眾人,現(xiàn)在連氣也不敢大聲喘了…… ☆、不知檢點(diǎn) 季傾墨冷冷掃了一眼秋然,淡淡問道:“這是誰的院子?” 秋然被他的眼神嚇得一哆嗦,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低著頭不敢看他。 “是小兒的院子……”劉夫人快速地答完話,又極快地縮回了脖子。 如果不是琚兒心心念念,非要那個(gè)女人不可,她也不愿意拿他冒這個(gè)險(xiǎn)。 “世子妃與五公主在后花園賞花,在亭中歇息的時(shí)候,一個(gè)婢女不小心將茶水灑在了世子妃的裙上。恰好劉側(cè)妃的裙子也被墨水弄臟了,所以就與世子妃一同去更換衣裙。只是……”秋然害怕地看了一眼季傾墨,欲言又止。 “說下去?!奔緝A墨冷著臉,沉聲道。 “只是……中途世子妃遇到了劉公子,因?yàn)樯洗蔚氖虑椋雷渝^意不去,想為劉公子診治,就隨劉公子走了。吩咐了奴婢到馬車拿穿換的衣裳,回來之時(shí)才知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在場的眾人聽了秋然的敘述,也將情況摸清了七七八八。 冉姒本就醫(yī)術(shù)了得,劉琚的眼睛又是因?yàn)樗?,被季傾墨廢去。她去給劉琚治病無可厚非,可是也應(yīng)該懂得避嫌才是。 在秋然的話中,很顯然冉姒不僅沒有避嫌,更是支開了貼身的侍婢,與劉琚一同進(jìn)了院子。還做出了這等有損顏面的事情! 在場的人,皆是朝中的大臣和季國的皇族。最初之時(shí),對季傾墨娶了,不是正統(tǒng)武元公主的冉姒這件事情,就有頗多微詞。 后來季傾墨更是獨(dú)寵冉姒一人,不再接受他們所送的女人不說,更是將后院里原本的妾室通通棄之不顧。 上一次在宮中,為了冉姒,當(dāng)面頂撞季王的事,更是私下里在各個(gè)府中流傳甚廣。 原本就被比為“禍水”的冉姒,這下更是成了眾矢之的,眾人對她的不滿更上一層。 屋中的兩人好似對外面聚集了一大批的人毫無所知,依舊沉浸在兩人的世界中,時(shí)不時(shí)傳出不堪入耳的聲響。 一個(gè)老臣走到季傾墨面前,大聲怒道:“世子,如此□□,何以母儀天下?” 季傾墨聽了立刻沉了臉,冷冷道:“陳大人平時(shí)彈劾他人的奏折也都是無中生有的嗎!” 陳御史是季傾墨一派,歷來是得到季傾墨重用之人。又因?yàn)槟赀~,又得他的禮遇有加。日子久了,難免倚老賣老。 今日也是為了季傾墨著想,才出言不遜,辱了冉姒。由此季傾墨對此事也就作罷了,只是若他再如此口不擇言,他可就不會再饒了他了! “老夫一生為人正直,彈劾的也都是理應(yīng)彈劾之人!何來的無中生有之說!”陳御史見季傾墨如此執(zhí)迷不悟,也是惱了,“依老夫之見,世子是被那女人迷了心智了!” “她是當(dāng)朝的世子妃?!奔緝A墨的眸子晦暗不明,像是幽暗的沼澤。 “那樣的女人不配做世子妃!”陳御史怒得發(fā)抖,指著那屋子高聲道。 “看來陳大人老了?!奔緝A墨語氣淡淡,“明日便回家養(yǎng)老去吧。” 此話一出,陳御史呆立在當(dāng)場。 他不敢相信,他一心扶持的人,竟為了一個(gè)污穢不堪的女人,親手毀了一個(gè)忠于他的老臣! 其他人也是難以置信,只覺得季傾墨定是被冉姒灌了什么迷魂湯。 誰人不知,陳御史在朝堂之上事事偏幫季傾墨,為了解決了不少季傾染的黨羽。 如今,居然為了一個(gè)女人,說放棄就放棄了。 “天要亡我季國?。 标愑粪弁ü虻乖诘?,仰天哀喊。 “陳御史這般詛咒我季國是何意?”一個(gè)清冷的女聲穿越人群而來。 陳御史愣住,朝聲源看去。 眾人也都紛紛訝異,劇情竟然會如此急轉(zhuǎn)直下。 冉姒已經(jīng)換了身干凈的衣裙,淡淡而笑,款款走近。 “阿四?!奔緝A墨輕輕一聲,微微一笑。 冉姒看著他也是莞爾一笑。 秋然只驚訝一瞬,便迅速低了頭,不敢再看冉姒。 復(fù)看向陳御史,朱唇輕啟:“本宮有一事不明,故想像陳大人請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