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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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大家都回歸家庭生活,飯后也不出去了,高積毅整了一套丹麥頂級音響,放在客廳里,女人們卻用來看電視。 旁邊是一個茶廳,老高在一旁泡茶,陸曉江坐在一旁一罐一罐看他那些好茶,趙平津和方朗佲聊天。 方朗佲笑著擠眉:“舟舟,前段跑上海跑得挺勤啊,怎么最近不去了?” 趙平津翹著腿靠在椅子上吸煙:“怎么了?” 高積毅興致勃勃地道:“你小子單了有一陣子了,不是真結婚前修身養(yǎng)性了吧?” 趙平津有點煩躁地熄了煙:“甭提那事兒?!?/br> 陸曉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了句話:“瑛子姐挺好的,我回來前在洛杉磯見過一次,更漂亮了?!?/br> 趙平津皺著眉頭,沒有搭話。 高積毅捅了捅他的肩膀,帶著過來人的語氣:“結吧,遲早的事兒?!?/br> 高積毅的老婆是第二任了,剛給他生了個兒子,年紀比青青還小一點,孩子有保姆帶,她依舊每天美容購物,日子過得比婚前還舒心。 客廳沙發(fā)上,女人們湊在一起聊天看電視,晚上八點多,影視臺在放頒獎典禮。 忽然間客廳里熟悉的旋律響起。 只聽到高積毅的老婆對著屏幕雀躍地叫了一聲說:“啊,這男的是誰?” 青青輕聲地答:“是江超,我以前好喜歡他?!?/br> 女人們忽然停止了交談。 一個男明星在臺上唱歌。 高大的男人,梳油頭,穿白色西裝,還是相當有魅力的男人。 趙平津當然認得他,他坐在攝影棚看了這個人有一個星期,他跟吳貞貞對戲,下了戲,臉都是麻木的,一臉的倦怠,助理在端茶倒水地伺候,他只在一邊不斷吸煙。 那是一首熟悉的粵語老歌。 寬敞的客廳嘰嘰喳喳的女人忽然安靜了,水晶吊燈灼灼閃爍,一方巨大的液晶屏幕,女人們伸長脖子顧著看男明星。 音樂伴著歌聲一個略沙啞的男聲在唱:“我看見傷心的你……哭態(tài)也絕美……只得輕吻你發(fā)邊……” 那一霎鏡頭轉到臺下的觀眾,觀眾席一樓的前幾排都是看起來熟悉的叫不上名字的各種明星臉,攝影機卻直接略過,然后鏡頭鎖定在了后排一個女孩子的側臉。 那是一張近乎完美的剪影。 紅的胭脂白的粉,濃眉毛俏鼻子,紅唇是一抹飽滿櫻桃色,明亮之中卻有一股凄涼的哀艷……被拍者毫無知覺,她只是微微仰著頭看著舞臺,燈光略昏暗,一半的光打在她的臉上。 她仰著頭,靜靜地聽著歌聲,目光卻定在了虛空中的某一點。 她美麗的臉頰上,有一行清淚正緩緩落下。 凄美得叫人屏息。 攝影師都起碼停了近十秒。 客廳一片安靜,高積毅掃了一眼電視,忽然問了一句:“這是新出來女明星?” 方朗佲悄悄起身,走到了老婆旁邊,青青依偎著他感動地說:“好喜歡這首歌?!?/br> 高積毅也站了起來,走過去興致勃勃地跟著看電視:“舟子,讓人打電話去電視臺問問,那美人兒是誰?” 高積毅的媳婦兒在旁叫了一聲:“喂,老高!” 高積毅沒個正形:“夫人息怒,這不是還有未婚的嗎?” 大家都往趙平津看過去,趙平津一動不動坐在茶幾旁邊,一張英俊的臉,臉孔發(fā)白,結滿寒霜。 陸曉江坐在他的對面,不知為什么突然無端覺得緊張,手壓在膝蓋上,忍住了想要發(fā)抖的手臂。 高積毅還在客廳那邊叫喚:“唉,舟舟,你快過來看看還有沒有鏡頭,那姑娘真挺美?!?/br> 趙平津倏地站了起來,手里一個茶杯,往桌面上狠狠地一扔,正砸到陸曉江跟前:他簡直不知道使了多少力,上好的古瓷摔得四分五裂,瓷片碎渣子瞬間濺了一地,陸曉江直覺伸手擋住,手臂頓時一道血跡流了下來。 一屋子人頓時都傻了,沒一個人出聲。 趙平津一把抓起煙盒,在失控之前說:“我出去抽根煙?!?/br>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 15 章 一屋子人頓時都傻了,沒一個人出聲。 趙平津一把抓起煙盒,在失控之前說:“我出去抽根煙。”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青青在一邊說:“曉江,有沒有事?” 陸曉江搖搖頭,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那道血跡。 高積毅納悶地道:“這戲又是唱的哪出?。俊?/br> 方朗佲飄飄然地冒了一句:“黃西棠?!?/br> 高積毅沒反應過來:“什么?” 方朗佲說:“剛剛那姑娘。” 高積毅徹底啞巴了。 陸曉江臉色慢慢地變了。 只有高積毅老婆一臉好奇:“黃西棠是誰?” 方朗佲看了看手機,有點擔心:“他這么出去,行不行?” 十分鐘后,趙平津沒有回來,打電話去,一開始不接,然后關機了。 高積毅回過神來:“他今天帶司機來了嗎?” 陸曉江有點慌張,低聲說:“我來時候車庫里見到他了,他自己開車來的?!?/br> 高積毅中宣部工作了近十年,處理過的輿情危機不計其數(shù),最擅長就是遇事先找人調(diào)停:“別慌,朗佲,先給沈敏打電話。” 一頓飯莫名其妙散了,客人起身告辭,高積毅送方朗佲出去時候,低聲跟他說:“我說怪不得我認不出來,鐘巧走了的第二年,忌日時我在墓園見過她,現(xiàn)在想起來,她臉上不太對勁——” 方朗佲說:“誰?” 高積毅白了一眼:“黃西棠?!?/br> 方朗佲奇怪地問:“你什么意思?” 高積毅壓低了聲音說:“她帶著墨鏡當時,我起初沒太注意,后來想起來她眼角有一道疤,看著跟毀容差不多似的,是不是舟子……” 方朗佲背后冷冷地打了個寒戰(zhàn)。 趙平津開車,從高積毅小區(qū)里的車庫出來,穿過了朝陽公園的正南門,沿著長安街一路狂踩油門,一直開到了五環(huán)外,經(jīng)過昌平區(qū)后仍然不停,幾乎要到了溫榆河畔。 車子呼嘯著穿過大半個北京城,高架橋上車水馬龍霓虹閃爍,一直到車流漸漸稀少,遠方黑漆漆天際露出些許山丘的輪廓。 那張帶著淚痕的臉,一直在眼前徘徊。 他知道那個頒獎晚會,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那個晚會之前的一個小時,他讓人將一串鉆石項鏈送到了她的經(jīng)濟公司,然后沈敏給倪凱倫和她的經(jīng)紀公司老總各打了一個電話。 她該明白,她欠他的,始終要還。 那樣悲的歌,那樣哀切的深情,她一直哭。 他媽的她有什么好哭。 那年他也在開車,在凌晨時分經(jīng)過高速返京,她坐在他的身邊。 電臺里也是在放港臺老歌。 那時他們吵架正吵得天昏地暗,趙平津有個合同臨時要去天津簽,他氣到干脆自己開車去,拎著她上車,兩個人繼續(xù)吵。 那年京津高速還沒開通,他走那條老的京津塘高速,路況不好,他精神差,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幾乎要崩潰。 黃西棠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們感情的最后一絲遮羞布,坐在他的身邊,卻仿佛離他遙遠得好像隔了幾個星球,她像個陌生人,只板著臉冷冷地說:“我配不上你高貴的家庭,那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啊?!?/br> 趙平津伸手耙著頭發(fā),焦躁地答:“你就不肯為我暫時委屈一下?這是迂回,你先跟我在一起,取得他們同意了,你再出去拍戲。” 西棠那一刻忽然就火了:“他們不喜歡我!你以為我讀研讀博你媽就會喜歡我了嗎?不會!我告訴你趙平津,你媽看不起我,因為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因為我不是誰誰誰的女兒,因為我沒有父母的依徬,因為我出身貧寒一無所有!” 趙平津煩躁地答:“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極端武斷?” 那一夜她也是哭得很傷心,也許是已經(jīng)預感到這段感情已經(jīng)走投無路。 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好好,你去拍戲?!?/br> 黃西棠嗚咽著說:“那你怎么辦?” 趙平津咬著牙說:“我們八年抗戰(zhàn),絕不分手,要不我們直接去領證,你給我生個孩子?” 凌晨的時候,他們在車后zuoai。 黃西棠的臉埋在他的肩頭,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緊緊地拉著他的手,她嗚嗚地哭:“趙平津,我愛你,我一輩子都不放開你?!?/br> 她的聲音還是熟悉的,卻忽然間換了一張陌生的臉,在千人萬人的頒獎典禮,無動于衷地流淚。 趙平津忽然覺得身體發(fā)熱。 腦海中慢慢清晰浮現(xiàn)的,是她在盛光之下,毫不自覺地流淚的臉,紅的胭脂白的粉,濃眉毛俏鼻子,紅唇是一抹飽滿櫻桃色…… 就是在那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接受了那張臉。 她的靈魂逼迫而出,在他的眼前灼灼發(fā)亮。 他從來沒有辦法抗拒她,他想把她殺死,把她揉碎,把她摁倒在地板上,想狠狠地抽她,整個手臂都在顫抖,心臟隨著血管在劇烈地鼓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碎胸腔,恍惚之間臉頰劃過溫熱的液體,他愛到兩個人的靈魂都在顫抖的時刻,他最后記得的已經(jīng)不是她的臉,他刻骨地恨著她最后那一刻輕蔑而嘲諷的神色,那樣的眼神望著他,好像望著一堆垃圾。 他掀翻了桌子,她摔倒在地板上,地毯洇出一片凄厲的紅。 他們分手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吵架吵得很厲害,卻在每一次吵架后,陷入了更深更絕望的愛,她拍的電影《橘子少年》入圍了電影節(jié)的主競賽單元,劇組要去法國走紅地毯,黃西棠在家里攤開箱子收拾行李出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他還記得她跪在地上,忽然回頭望著他,手里捏著一把牙刷,哀哀地說了一句:“趙平津,我如果要做演員,是不是一輩子都配不上你?” 他為了挽留這段感情,為了想要跟她在一起,想盡了各種辦法,她要擁有自由和尊嚴,她要無拘無束地追求夢想,他只好豁出去跟他整個鋼鐵般軍紀的家庭拼了命,他深知他母親成見已深,便想法設法從他祖父母處入手,他一得空就跟祖母細細地說她待他有多好,他工作太忙,常常深夜在公司加班,她每天晚上下了戲都去給他熬粥,連帶他身邊的明哥兒和小敏他們的宵夜都照顧得妥妥帖帖……他還冒昧托人出面請黃西棠的系主任給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夸獎了一番這個剛剛在國際電影節(jié)上為國爭光的優(yōu)秀學生,然后將她大學四年的成績冊,她的獎學金證書,林永釧導演對她的評價,悄悄地放在老爺子書桌前。 老爺子一個人戴著老花眼鏡,在書房看了兩天,最后松了口,那天晚餐的桌上,當著兒子兒媳的面兒,清清楚楚地說了一句,舟兒,周末帶她來家里吃個飯吧。 他記得那一刻的狂喜。 只是那頓飯后來沒有吃成,因為隔了兩天,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