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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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桂芳笑的更大聲:“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我們家是開銀行的,還是開福利院的,難道生病的人,都要管我們要錢?” “你知道我為什么管你們要錢……”宋安非說:“我長這么大,王陽他沒花一分錢,這點錢,是他該給的。他既然生了我,就該負(fù)責(zé)。” “這話可說差了,就我聽我們家老爺說的,當(dāng)初他可不想要你,讓你媽流了,你媽不肯,非要自己生下來,她自己做的主,怎么就要我們家老爺負(fù)責(zé)任?” 宋安非臉色慘白,嘴唇動了動,說:“我要見王陽?!?/br> “老爺不得空,你改日再來吧?!睆埞鸱颊f著就挽住王玉燕的胳膊,拉著她往里走,王玉燕說:“媽,我看他這么可憐,就給他點錢嘛,咱們家又不缺錢。” “少說話,咱們家又不是銀行,哪來那么多閑錢,要了一遭,又來一遭,這一遭要是給了,以后就沒玩沒了了!” 宋安非見她們要走,一下就急了,于是語氣也放緩了很多,帶了點哀求的神色:“我媽真的病的快不行了,不然我也不會來的。你們不肯幫忙,她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這年月哪家不死人呢!”張桂芳有些煩躁:“關(guān)門關(guān)門!” 宋安非一個箭步跑上前去,伸手擋住了大門,那關(guān)門的人也不敢十分用力,為難地看著張桂芳,張桂芳臉色一變,正要發(fā)火,突然間遠(yuǎn)處急急忙忙跑過來一個人,嘴里大喊著:“老爺,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土匪打進(jìn)來了!” 門口的人一聽,臉色全都變了,張桂芳趕緊吼道:“還不趕緊關(guān)上大門,叫人來!” 那看門的也慌了神了,一把將宋安非推了出去,宋安非被推倒在地上,那大門咣當(dāng)一聲,就合上了。他從地上爬起來,本能地就爬起來去拍門,可是拍了兩三下,忽然意識到,王家的大門,是不會給他開的。 他的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連眼圈都是紅的了。他朝后頭看了一眼,只看見烏壓壓的人群騎著大馬,直接朝大門口奔來,他慌張地朝一邊跑,但是他人哪里跑的過馬,直接被人一棒子捶倒在地上。 他爬起來,又朝王家大門口跑,眼看著已經(jīng)沒有退路,突然一聲槍響,那追他的土匪應(yīng)聲從馬上倒了下來,他驚魂未定,靠在門口,大門忽然打開,一只手猛地拽住他,將他整個人拽到了里頭,大門隨即又合上,王管家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往里推了一把:“快躲起來!” 宋安非只看到一群家丁,個個手里端著槍,他驚慌失措地往里跑,只看見王家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tuán),尤其是那些小丫頭,個個驚叫連連,王家要是被攻陷了,她們這群丫頭的命運可是不敢想象,聽說那些土匪,個個好色如命,她們的清白,可是保不住了! 外頭突然槍聲震天,像春節(jié)時候放的鞭炮一樣,簡直駭人。宋安非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躲,就跟著別人跑,突然在一個拐角,看到了王陽。 驚慌之下,他也忘記自己對王陽的痛恨了,趕緊追了上去。王陽和張桂芳,并大小姐王玉燕,在幾個家丁的護(hù)送下,正往后院的土堡走,那是王家為了抗匪專門修建的堡壘,雖然都是土坯,但堅固無比,上頭有幾個炮口,是最后的安命之所。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丫鬟的尖叫,宋安非回頭一看,那些土匪,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闖進(jìn)來了,騎著高頭大馬,直接沖了過來。 他拼了命地朝土堡門口跑去,張桂芳他們已經(jīng)跑了進(jìn)去,他聽見有人喊:“快關(guān)門,快關(guān)門!” 他驚慌失措,拼了命地跑,好像腳底下生了風(fēng),從來沒有跑的那樣快。他在驚慌失措中,看到了王陽的眼睛,還有張桂芳驚慌失措的一張臉,王玉燕的眼淚。 他想讓他們等一等,等他跑進(jìn)去,于是他盯著王陽的眼睛,喘息著,奔跑。 幸運的是,他終于在大門合上之前跑到了門口,他一個箭步跨進(jìn)去,卻突然被人抓住了胸口的衣服。他看到了張桂芳憤怒驚慌的一張臉,用力將他往外一推。 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驚愕地看了看張桂芳,又看了看王陽。 “關(guān)門!”張桂芳大喝一聲。 宋安非看向王陽,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樣,王陽看著他,眼神隨著關(guān)上門的一起躲避過去。 他有些驚愕地站在門口,看著大門緩緩合上。 三千字奉上,今天起更文時間改為晚七點。喜歡的親請收藏。 農(nóng)夫與司令 正文 018 被拋棄的兒子 他身邊還有無數(shù)沒有來得及跑進(jìn)去的丫鬟和家丁,眾人慌亂逃竄,在一聲槍響之后,紛紛蹲下來抱住了頭。 宋安非只覺得噬心的冰冷,他蹲在地上,面無表情,緩緩地掉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土堡的大門。 他希望土匪有大炮,這世上無堅不摧的大炮,將里頭的人,全部都炸死,炸到骨頭都不剩,這世上沒有言語可以形容他內(nèi)心的失望,絕望,沒有言語可以形容他此時的惡毒,他毫無人性,只剩下黑暗的心。 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父親,他希望他死,希望那個女人死,希望這世上所有讓他們母子不幸的人死。 這樣極端的念頭在他心里頭盤旋,他來不及想更多,土匪將他們趕到了一起,他們抱著頭蹲在地上。那種極度的怨恨逐漸被一種極度的傷心所代替,一種極其復(fù)雜的傷心,讓他熱淚盈眶,甚至讓他暫時忘記了恐懼。 他以為他已經(jīng)被這一家人傷的麻木了,無所謂更傷心,也無所謂更怨恨??稍瓉聿皇牵购捱@傷心這些東西,都是一陣一陣來的,永遠(yuǎn)有更傷心更怨恨的時候等著你,然后再變淡,再突然聚集。 他突然想到他們剛來的時候,他從土匪的手里逃回來,累的氣喘吁吁,饑腸轆轆,跑到王家的大門口,卻看見他母親宋英和羅叔坐在馬車上,馬車就停在王家大門的一角,羅叔正在跟那些人據(jù)理力爭。 宋英看到他的時候的神色極其復(fù)雜,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頭扭了過去。 或許在來投奔之前,她也曾經(jīng)幻想過,幻想過她愛著的這個男人,會念在舊日的情分上,或者看在已經(jīng)成年的兒子面上,收留他們。她肯定有過很多幻想。 然而如今他們被拒之門外,連面都不肯見他們一下。 他拖著已經(jīng)沒有力氣的身體,爬上馬車,什么都沒說,睡了一覺。 羅叔只是來送他們,馬車是租的,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回去。他們送別了羅叔,兩個人就在王家大門口不遠(yuǎn)的一個角落里安家。王家是大戶人家,每天車來人往,那些下人們也出來進(jìn)去,紛紛打量著他們。關(guān)于他們母子倆的謠言,在王家已經(jīng)不是秘密。 他已經(jīng)十八歲,陪著一個病弱的母親,死賴在人家門口不走,被下人們謾罵,被來來去去的人偷瞄,背后說三道四,他難道不會覺得屈辱么? 他覺得很屈辱,他有著很強(qiáng)的自尊心。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種性格是很好笑的事情,明明從小就寄人籬下,被人說三道四的私生子,偏偏卻有那么強(qiáng)的自尊心。問題就是,他的這些自尊心有什么用呢?沒有用,只會讓他更痛苦,因為他只能默默忍耐,裝作什么都不在乎,因為不忍讓他媽更傷心。 他雖然沒有尊嚴(yán),可是他要來了很多錢財,在江陰的時候死乞白賴問舅舅他們家要來了衣服和錢,在這里,又向王家要來了兩畝地和一些錢,這些錢給他母親看病,救了他媽的性命。尊嚴(yán)和生命比起來,又算是什么。 他已經(jīng)麻木了,從小就被人指指點點,被人嘲笑像姑娘,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讓他更傷心。 可是他錯了,原來這世上,殘忍的事情太多了,他還是太年輕,見過的世面太少,不知道還有更大的磨難等著他。 他一直在心里看不起,甚至怨恨母親對王陽的眷戀和幻想,可是他呢,難道他內(nèi)心深處,真的就沒有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有過任何的幻想?他就沒有想過,如果他的父親肯認(rèn)他進(jìn)家門,給他合法的身份,他會是什么樣? 原來他跟母親一樣,都是可憐可悲的人。你看看多可憐,他母親都要死了,能救她的,居然是被他們謾罵和看不起的王陽。他居然還要靠他最恨的人,才能挽救他最愛的人的性命。 農(nóng)夫與司令 正文 019 遭劫的王家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王家要聯(lián)合政府抗匪的消息,這消息讓王虎知道之后勃然大怒,索性來個先下手為強(qiáng),直接帶人攻陷了王家大院。 土匪這一回來的目的很明確,鎮(zhèn)上的百姓,絲毫沒有受到sao擾,但是王家卻被殺的被殺,被搶的被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