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一個飛行機器人在空中接住，雖然下墜力度有所減緩，但因為下墜重力程度和而飛行機器人設(shè)計得太輕便小巧阻力不足的緣故，兩者也一起繼續(xù)下墜。

    “已有機器人救援，滴滴……已有機器人救援……滴滴……”

    “返回主功能程序，通道故障……需搶修，信息發(fā)送終端……”

    “終端要求故障程度掃描……收到……開始掃描……”

    按照人類思維正常邏輯，既然三個飛行機器人都到了女孩身旁，且明顯一個飛行機器人的力量不足以援救，那么就應(yīng)該一起參與援救。退一萬步講，即使不參與救援，那么也應(yīng)該轉(zhuǎn)而救援其他兩人。

    可這兩個飛行機器人，卻在發(fā)出刻板的機械音后，居然快速返回了自己最初懸浮的地方，開始用眼睛發(fā)出紅光掃描通道斷裂部分！

    “mama，爸爸，救我爸爸mama！”女孩驚恐而凄厲的救助和哭叫刺人耳膜，直至觀眾的心靈深處，而此時，鏡頭特寫了她與mama緊握的手。

    隨著女孩被飛行機器人接住減緩了下墜過程，沒有阻力自然下落的女人就快了女孩許多，而在兩者空中下墜方位出現(xiàn)差距的那一秒，女人望著女孩露出了一個慶幸、釋懷、慈愛、悲傷、不舍……復(fù)雜的笑，隨即，放開了女孩的手！

    砰砰！

    兩聲沉悶的rou體落地聲后不久，女孩連帶著飛行機器人落地，地面的兩個機器人同時朝他們伸出了手……

    疊羅漢一般，三機器人加一女孩摔在一起，飛行機器人當場四分五裂，而兩個地面機器人……別忘了，它們是金屬制造！即使接住了女孩再次延緩了下墜重力，但摔在他們堅硬的金屬身體上，并不比摔在地上好上多少！

    這一幕很具有諷刺性和戲劇性，五個機器人遵循著固定的系統(tǒng)優(yōu)先守則，在明明可以分散力量營救其他人的情況下，無視了男人和女人，全部一起只救援女孩。

    更可笑的是，那另外兩個機器人檢測到已有機器人援救后，居然返回搶修通道！

    “mama！”滿室以白色為主調(diào)的房間內(nèi)，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女孩猛然睜大了眼睛！她的額頭滿是大汗，蒼白的臉色有些漲紅，眼角流下一串淚水，右手微微顫抖，渾身卻如沒有知覺般毫無動作。

    這是一個夢，一段可怕的回憶，在夢中重現(xiàn)。

    長大后的女孩，姬凰飾演的電影女主角，季芊羽。

    “……”一位觀眾打出了一長排省略號。

    “……”

    “有種被雷劈中的cao蛋感覺，腫么破？”

    “……我已經(jīng)無力吐槽！”

    “我突然覺得剛才的季先生說得好真理，錯怪他了！”

    “對，一堆沒有溫度的金屬，還不如豬狗！女主爸媽死翹翹了，女主明顯也癱瘓了，好想罵人，狗在這種情況下都知道救人，起碼會圍著焦急的搖尾巴！”

    “這特么死得好冤枉，也癱瘓得好冤枉，求女主心理陰影面積！”

    長大的季芊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淚水尤自還在臉上，配著她沒有表情的臉有些詭異。她的眼睛直直望著前方，但那雙眼睛毫無焦距，空洞黯然，毫無光彩。

    她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任何東西。

    “現(xiàn)在是您的用餐時間，主人?！币粋€穿著白色套服、外形為中年女人面容慈祥的機器人筆直的坐在季芊羽的床邊。她的手腕上插著一根圓形插頭，正在列行補充啟動能源。

    臉上帶著標準的八顆牙笑容，女性機器人關(guān)掉能源起身，熟練的掀開季芊羽蓋在身上的薄毯，按摩著她的雙腿和四肢，手掌中發(fā)出藍色的光。

    “您的狀態(tài)很正常，主人?！迸畽C器人帶著那標準的笑容說著，轉(zhuǎn)身取來早餐：“最科學的營養(yǎng)餐搭配，這會讓您更加健康。”

    那是一盤漿糊一樣的東西，有點像巧克力和綠色蔬菜攪碎混合在一起的那種顏色，上面還撒上了一些粉末狀的玩意兒，讓人一看就大倒胃口。

    季芊羽沒有動，仿佛木偶，右手在床鋪上摸索著……床上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布偶，就離季芊羽的手不遠，但右手摸索著，卻似乎永遠也摸索不到那只布偶。

    僅僅一個正常人非常輕松能做到的事，她卻永遠做不到了，她的右手只有小臂以下能夠活動，其他身體部分巋然不動仿佛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如此僵硬和艱難，短短一個拿布偶的動作如同溺水者痛苦的掙扎，甚至連那唯一的小臂以下部分，那只消瘦的手，也只有食指和大拇指能夠活動。

    這畫面姬凰演繹得淋漓盡致，心酸得讓人紅了眼眶。

    而那個女性機器人就那么保持著標準的笑容看著，不斷重復(fù)著同一句話：“開始用餐了嗎主人，d232將幫助你進食，為了您的健康……開始用餐了嗎主人，d232將幫助你進食，為了您的健康……”

    兩者的對比，凸顯出難以言喻的殘酷。

    季先生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冰冷，投射在機器人身上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厭惡。他的身后跟著兩個機械外形的機器人，抬著一具散發(fā)著森白冷光的金屬盒子。

    “芊芊?！睅撞娇焖偕锨?，季先生拿起布偶輕輕放到季芊羽的懷中，眼眶有一瞬的發(fā)紅，隱隱帶著水光：“還是去叔叔家里住吧芊芊，或者叔叔嬸嬸來跟你一起住，要么請個人類保姆……”

    話到最后季先生已經(jīng)說不下去，季芊羽單手將布偶摟在胸前，好似什么都沒有聽到般，麻木而脆弱。

    默默閉眼幾秒，再睜開眼睛季先生不再提這個話頭，厭惡的看了一眼女性機器人，他緩和了表情對季芊羽輕聲溫和道：“叔叔給你購買了最新款智能機器人，功能齊全了不少反應(yīng)靈敏度也好許多，相信它會更好的照顧你。哦，他幾乎看不出是機器人，非常自然，還會講故事和彈奏音樂。”

    季芊羽依舊沒有反應(yīng)，空洞的眼睛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但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怨恨。

    嘆了口氣，季先生按下金屬盒子的開啟按鈕，盒子應(yīng)聲打開，1號躺在盒子里脊背挺直的坐了起來。

    跨出盒子，1號帶著自然而溫和的笑，俊美而溫暖，望向季芊羽眼瞳深處泛起淡淡的光，一晃即逝。

    電影顯出了他體內(nèi)芯片和系統(tǒng)發(fā)出指令的聲音，和他與人類不同的、有著無數(shù)數(shù)據(jù)的視野鏡頭。采用的是快進的手法，配著金屬的滴滴聲響，從芯片到體內(nèi)各種復(fù)雜的線路，再到身體各部分的齒輪和金屬骨骼反應(yīng)鏈條，一系列的快速運轉(zhuǎn)傳遞著信息。

    “確定目標身份，1號首位所有權(quán)雇主……”

    “所有權(quán)權(quán)利定位：唯一，優(yōu)先，永恒優(yōu)先……”

    “掃描雇主各項特征……年齡……身高……身體機能……”

    “開始功能選擇……醫(yī)護功能、生活輔助功能、心靈撫慰功能……”

    “很高興成為您的仆人，主人。”醇厚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富有情感，溫和而虔誠，絲毫沒有機器人特有的僵硬和話語間隔時一模一樣的停頓。

    季芊羽的眼珠動了動，她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到任何東西，也沒有眼神可以透漏出她的半點情緒。

    但她卻到現(xiàn)在為止擁有了第一個生動的表情，譏誚、冷漠，喃喃低語：“仆人？人？”

    “呵呵……”輕笑聲從她口中傳出，隨即變得大了一些，很快又停止。

    “一堆金屬，怎么可能是人，哪怕是仆人?！?/br>
    “金屬，沒有心。”

    她說。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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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金屬之心（三）

    “索羅達尤拉終于得到了西所門王子的愛情，過程是如此的艱辛，但這是她自小教養(yǎng)的唯一跳板。她需要得到西所門的愛情，然后成為真正的王妃和擁有實權(quán)的王后……”

    “是的，他有幾個情婦，但那又怎么樣？她的追求從來不是毫無價值的愛情，她要做的應(yīng)該是獻上美麗的笑容和如水的溫柔，然后將西所門迎上她的床榻。哭泣吵鬧和悲傷換不來任何東西，她目前需要的只是一個孩子，王國的唯一繼承人。這是神的指引，她會成為最光輝的王后，獲得權(quán)力地位榮耀和人民的愛戴，男人不過是普通女人寂寞的調(diào)劑品，她從來不需要這些……”

    “哪怕沒有主賜予的美貌，女人也應(yīng)該具有最基本的優(yōu)雅和善良。而她是未來的王后，以掌控整個國家興衰為使命的女人。她必須時刻完美得無可挑剔，這會獲得人民的支持，使他們愿意為她拿起弓箭戰(zhàn)斗，鮮血、傷口以及消失的生命也將成為為她效忠的榮耀徽章……”

    “這就是人民的力量，西所門那個蠢貨永遠不會懂得這些，他只是一個沉迷在情婦束腰里的可憐蟲……”

    “……”

    醇厚中略帶沙啞的好聽男音，抑揚頓挫帶著飽滿的感情，小庭院里有蔥翠的草坪，散發(fā)出小草的清香。季芊羽坐在輪椅上睜著沒有神采的眼睛，傾聽著1號給她念的故事《偉大的尤拉》。

    一本不薄的偉人傳記，傳奇女王索羅達尤拉的人生故事。

    很長，長到需要很久才能念完，或許十幾天或許幾個月。

    “到了用餐時間主人，準時的用餐有助于您的健康?！?號輕輕蹲到季芊羽身旁，琉璃一般的眼睛溫和的望著她，停下了念誦。

    他的眼睛沒有情感，只是設(shè)計最初所表現(xiàn)的溫柔。

    “后來的故事你知道嗎？”季芊羽輕輕問，隨后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換了說法：“之后的內(nèi)容你的芯片是否能夠整理出大概內(nèi)容，念誦?！?/br>
    “她死了，主人。”

    1號溫柔的開口，帶著溫和的笑容：“故事最后記載，她死于一場對外戰(zhàn)爭的蓄謀刺殺，正因為她的死亡帝國守住了國土并獲得勝利，無數(shù)憤怒悲傷的人民為她獻上熱血和生命。享年43歲?！?/br>
    “……”季芊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右手手指猛然勾起，緊抿著嘴唇。

    “那尤拉的兒子有沒有繼承王位？”

    “是的，偉大的尤拉女王的兒子修斯王子繼承了龐大的帝國?！?號溫和的開口，在季芊羽表情放松時，卻加了一句：“據(jù)故事后記記載，三年后修斯死于西所門情婦費麗娜第三子奧勃蘭之手，王位由奧勃蘭繼承。”

    “……”背景音樂有秋風吹枯葉的聲音。

    “您的面部表情顯示您似乎并不高興，主人，需要為您彈奏一首歡快的樂曲嗎？”1號的笑容表情被疑惑取代，他的表情轉(zhuǎn)換沒有細微的變化，而是換臉一般的轉(zhuǎn)換，只是中間的間隔屬于漸變式，沒有那么突兀。

    “用餐?！奔拒酚鸢l(fā)出指令，面無表情神情冰冷。

    1號又換上了溫柔的笑容，輕柔的推著她進了室內(nèi)：“今天的食物是營養(yǎng)聚合餐，有利于平衡您身體組成物質(zhì)。半小時后將會進行機械物理治療，您的肌腱需要必備的運動……”

    1號溫和的說著日程安排，談?wù)撝貌偷膬?nèi)容，卻又腳步一頓低頭溫柔的詢問：“主人，您需要排便嗎，距離您的排便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一小時三十二分十五秒，1號樂意為您效勞?！?/br>
    “……”季芊羽的表情又扭曲了一下，冰冷的表情再次被打破，這一次帶上了幾分無奈。

    觀眾互動區(qū)已經(jīng)有人忍不住發(fā)言：“噗！表示笑抽了！如果我是女主我特么要瘋啊！”

    “這絕對不能忍啊！劇透不透爽點就算了還來這么一手，我特么根本不想知道小說女主角之后的后續(xù)好吧，風風光光愛情與事業(yè)雙收后就給我完結(jié)成嗎！老死病死還是怎么死我根本不想知道，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我網(wǎng)上追的小說，作者敢這么寫我打屎他有木有！”

    “1號好可愛！莫妖演得很好有木有，那樣溫柔的眼神就像看著神明一樣虔誠，我都醉了！”

    “這不是重點好嗎？莫妖的聲音會讓我懷孕！”

    “……”

    觀眾愉悅的笑著，之前的的那一幕幕冰冷和沉重被拋之腦后，電影繼續(xù)放映著……

    “我要吃水果沙拉和三明治。”季芊羽拒絕用餐，1號告誡他這不利于健康，但季芊羽依舊固執(zhí)的堅持，緊抿著嘴唇拒絕1號已經(jīng)湊到嘴邊的湯勺。

    鏡頭特寫了1號體內(nèi)芯片運轉(zhuǎn)的畫面，有聲音在他內(nèi)里下達指令：面對拒絕接受醫(yī)護照顧的不健康雇主，應(yīng)使用強硬手段輔助，為了雇主的健康。

    1號望著季芊羽緊抿的嘴唇，脖子微微歪向一邊。

    拒絕用餐不利于健康，雇主的健康是他的最高指令，購買前針對未來雇主的情況設(shè)定的指令。季芊羽的健康情況指數(shù)為五級，是最高等級，這需要非常謹慎小心的醫(yī)護。

    “面對拒絕與無法服藥、進餐、飲食……的醫(yī)護對象，應(yīng)采用流食注入、掰開嘴唇和牙齒輔助進食、針劑灌注……”

    1號芯片中的指令聲音不斷的重復(fù)著，指引著1號的下一步行動。

    但他的臉部掃描可以檢測出季芊羽并不高興，而且趨向于憤怒。

    這與最高指令相矛盾，機器人守則之一，取悅雇主。

    季芊羽的眼睛已經(jīng)毫無光彩，還有些灰白，但她卻固執(zhí)的望著1號的方向，緊抿著嘴唇，表情憤怒而堅定。

    嘟嘟嘟嘟……危險……危險……

    1號體內(nèi)芯片發(fā)出警告聲，但1號卻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溫柔的微笑：“好的我的主人，1號將為你準備水果沙拉和三明治。”

    他拒絕了至高指令！

    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