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哎呀!”鄭旭突然這么一叫,徐氏一驚,趕快撤回了目光,往別處去了。鄭旭卻站起身來,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肩,在她的耳邊說:“妝妝,剛才朕聽見它的心跳聲了,咚咚、咚咚……” 他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他頓了頓才繼續(xù)說:“等它出生,朕、妝妝、它,咱們一家三口和和樂樂地一同出去放紙鳶可好?” 徐妝洗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動,但是嘴上還是淡淡地說道:“還沒出生呢,皇上就想這么遠(yuǎn)的事了?!?/br> “不遠(yuǎn)!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编嵭裥χ?,竟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朕從小就有個愿望,就是父皇母后和朕一同放紙鳶……只可惜,朕沒有完成心愿,朕一定要讓它完成心愿,你說可好?” 她聽著,想起自己的父親徐大人和母親寧氏,不覺眼眶有些濕潤,低聲應(yīng)了一句。 之后,鄭旭還高高興興地說了要給這個孩子辦一個誕生宴什么的,要擺多少張宴席,要多少美酒佳肴,鄭旭說得高興,幾乎手舞足蹈起來,她在一邊看著,一時間竟有些目不轉(zhuǎn)睛。 一直到前朝有事,鄭旭才意猶未盡地地離開了。他走后,小胡子立即進(jìn)來,帶了幾個小太監(jiān),手腳麻利地把奏章一收,跟著皇上的腳步去了。 等他們走遠(yuǎn)了。悄兒才從屏風(fēng)后繞出來,手里拿著一支筆遞給徐氏問道:“娘娘,您今日還同往常一樣,要把奏章寫出來嗎?” 她一時有些失神,沒有聽見悄兒講話,等悄兒又喊了她幾遍,她才回過神來。她接過筆,草草,照著印象里,寫了幾個字,就擱下了筆,微微皺眉說:“本宮……今日,沒記住多少?!?/br> 悄兒瞧了她一眼,只覺得她今日有些異常,要在往日,她記憶力極強,看了幾遍的奏章,能夠大概記下大半。有些時候遇到她不知道的字,她都能記下筆畫寫法,默寫出來,再由悄兒謄寫記錄。 她的字寫的不好,寫了很久才能寫完。但即使是這樣,還歪歪扭扭的,不過總歸能看懂。每個月,悄兒謄寫整理成小冊子之后,會送出宮去給李大人,再由李大人與齊王殿下通信,使齊王即使遠(yuǎn)在西崎,也能通曉京中之事。 齊王出征西崎已經(jīng)一年多了,從最初只有四萬人受制于人的局面開始,退之,鄭旭緊閉宮門,進(jìn)之,四萬人受困于西崎。半年內(nèi),齊王進(jìn)攻圍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掌控了西崎。現(xiàn)在只差西崎王的最后妥協(xié)。 悄兒知道齊王之所以能逆轉(zhuǎn)局面,現(xiàn)在甚至開始威脅到鄭旭所控制的王權(quán),其中與徐妝洗明面上受寵,整日里囂張跋扈,而實際上日日在鄭淳與鄭旭的夾縫中生存是分不開的。 但是,今日的她,如此不尋常,悄兒預(yù)感到,娘娘的心,在動搖了。她嘆一口氣,感嘆好在夾在這中間的人不是自己,就是萬幸了,她始終沒多說什么,進(jìn)里屋,去謄抄了。 ☆、第五十三章 橫禍 千禧殿。 “娘娘!大事不好了!”悄兒快步從屋外走進(jìn)來,氣喘吁吁,臉色蒼白,“之前,玉人小姐的丈夫不是剛沒在了,您讓我去打聽她的情況,這下不好了!” “她精神可還好?”她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也不顧此時已是九個月身孕。她早已擔(dān)憂的一夜沒合眼。昨天近黃昏的時候,宮外頭傳來消息,說是她meimei徐玉人的夫君李大人的長子李修,前天夜里病逝了。 她當(dāng)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慌急了。倘若早知道這個李修是個病秧子,怎么也不能讓meimei嫁給他!就算再怎么喜歡,也不能讓他們二人結(jié)為夫婦!meimei還是花樣年華,如今就要守半輩子的寡,這有多么心酸!往后的日子又有多么難捱! meimei與他感情甚好,除卻當(dāng)時二人一起上天山,歷經(jīng)千辛萬苦,早有生死之約不說,后來meimei時常書信來,說她夫婦二人的一些趣事。她聽著這些溫情往事,再想想自己,心里意外的不是滋味。所以她也沒認(rèn)真聽過,不過那字里行間的愛慕與幸福,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 如今這病秧子早早投胎去了,丟下meimei一人,她只怕meimei經(jīng)此一劫,身心俱創(chuàng)。 “玉人小姐精神還過得去。只是……”悄兒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李大人執(zhí)意要玉人小姐人殉!” 她一章拍在桌子上怒道:“自□□皇帝那一代還有人殉,現(xiàn)在哪來的人殉?他這是要逼本宮現(xiàn)身!來人啊,備轎!” 鄭旭正在批閱奏章,奏章上報,如今齊王勢力漸大,不斷擴(kuò)張,恐有死灰復(fù)燃之勢。他一手握著折子,手上漸漸用力。忽而外面一陣喧鬧,他本就心煩,再一聽這樣吵鬧,更是不悅,他冷聲問道:“出了何事?” 胡公公答道:“稟陛下,城門守將來報,說徐昭儀娘娘沒有您的口諭,執(zhí)意要出宮?;噬夏跋铝钚煺褍x娘娘有什么要求要一律滿足,而后又下令,要不惜任何手段保住娘娘和龍子,這二者,現(xiàn)在正為難呢?!?/br> “哦?”鄭旭思量一會兒接著說,“她要出宮,所為何事?” “據(jù)徐昭儀娘娘親口所說,她的meimei此時危在旦夕,此去相見可能是最后一面?!焙珜⑹爻堑脑挀?jù)實以報。 “她難得會說起一些舊事,偶爾提起有個叫玉人的meimei,按照她的性子,只怕他們二人當(dāng)真是姐妹情深?!编嵭褚粐@,“那就隨她去吧,天黑前必須回宮。多派幾個御林軍跟著,若是出了什么事,朕拿你們是問?!?/br> 胡公公應(yīng)了正要下去,鄭旭要叫住了他說:“還有,替朕帶句話給她,叫她保重?!?/br> “娘娘,李宅到了?!?/br> 聽到徐氏要駕臨的消息,為人臣子者必須在外恭迎。李大人雖內(nèi)心里有一萬個不情愿,但是多年混跡官場,他還是有些收放自如的本事。他站在門口,穿著一身正常的錦緞里衣外面,披著一身白色麻衣,如今他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遠(yuǎn)遠(yuǎn)地有一些平民百姓未曾見過貴人模樣,但見貴人身后跟著官兵,也不敢靠近,就不遠(yuǎn)不近地圍著看。 見徐氏下轎,李大人身子微微彎曲,兩只手高高舉過頭頂作揖,奉承道:“娘娘今日駕臨下官宅院,令陋室蓬蓽生輝。” 只見徐氏站在了他面前,并未回頭,一身紅衣紅的刺眼,她高昂著頭顱,看著這朱紅的大門,大門邊有一個人都難以抱住的圓柱子,匾額上掛著白絹子,層層疊疊,淡淡說道:“李大人還是太自謙了,這樣都是陋室,那皇宮也是陋室了?!?/br> 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大人扯著袖子抹了抹本不存在的汗,一副恭敬的樣子說道:“娘娘玩笑了?!?/br> “本宮的meimei在哪?怎么不見她?” “兒媳婦正在屋內(nèi)靈堂,娘娘請?!闭f罷,李大人躬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jìn)去了,朱紅色的大門才又重新合上了,與這些平民百姓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分割開來。 她走進(jìn)府里,身后跟著一群侍衛(wèi)宮女,一行人有些浩浩蕩蕩的意思。她走得快,一手托著肚子,一邊高聲呼喚著徐玉人的名字,她每走過一個屋子,就對著屋子喊一聲,本是府里大公子剛?cè)チ?,人人自危不敢多說話的時候,屋里的人沒見過這樣的架勢,躲在鏤空窗柩里悄悄往外看著。 寬大的袍擺在地上拖出一朵絹花樣子,頭上的金步搖跟著晃動,碰在一起,發(fā)出輕清脆的響聲。她叫一聲,李大人養(yǎng)在籠子里的八哥,驚得在籠子里上躥下跳,她喊多了幾句,那八哥也跟著嘰嘰喳喳的叫著。即使是這一番大鬧,走遍了整個屋子,還是沒有徐玉人的回應(yīng)。 李大人的聲音適時在她身后響起,“娘娘還是起駕棚廊吧,這邊請。” 玉人此時情況不妙。她腦子里只有這樣一個反應(yīng),她咬緊了牙關(guān),但又無可奈何,如此受制于人! “你們不必跟來了,娘娘的身子受不得驚擾。來,管家,帶諸位下去休息吧?!崩畲笕俗咴谒砗螅Φ?。一如既往,像一只老狐貍,似乎不因為愛子的離開,而轉(zhuǎn)變他的本性。 徐氏走多了,覺得有些疲累,心思更加煩躁,揮揮手,示意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玉人在哪?趕快把她交出來,本宮沒有這么多的耐心?!彼齽傄蛔拢敛豢蜌獾恼f道。 此時,一干人等皆在外面等候,這個只有他和徐氏二人,李大人也懶得再假裝陪笑,斂了笑容,坐在下首,翹起二郎腿,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此時他的臉上也顯示出疲累,皺紋也掩藏不住,“要叫老夫做事,娘娘還是注意一些言辭,不要過河拆橋,忘了來處……想當(dāng)年娘娘不也就是個……” 他說著,無意識瞟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徐氏,之見她高高在上,腳蹬玉底鞋,身穿九鳥朝鳳裙,袖袍寬大繪牡丹花,綢裙繪制暗紋,再往上看她目光微微向下看著李大人,眉毛飛揚,高高挑起。 李大人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把原來要說的話憋回了肚子里,微微收斂了話鋒,說道:“總之她現(xiàn)在沒事,將來有沒有事,全憑娘娘說了算?!?/br> “你不就想要這個嗎?”她淡淡說道,說罷,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本子,丟到地上。小本子碰到地面,發(fā)出啪的一聲。 李大人聽罷,瞇起了眼,但是沉默許久,沒有見徐氏有彎腰撿起的意思。他又看了看那個小本子,最終深呼吸,擱下了茶杯,收了二郎腿,走上前去,彎腰去撿。 就在手碰到這個小本的時候,一只玉鞋踏在了小本子的邊角上。李大人抬起頭,只見徐氏面不改色正襟危坐,就這樣看著他,她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李大人當(dāng)真是有遠(yuǎn)見。幾年前,李大人就預(yù)見到了,將來也要拜本宮一拜的?!?/br> 李大人深吸氣,握拳不語,青筋暴起。徐氏見了,嗤笑道:“怎么著,李大人還想威脅龍裔了?本宮只要喊上一聲,后果您是知道的?!?/br> “娘娘,倘若此時外面人進(jìn)來,就憑這個小本子,也能把娘娘拖進(jìn)來。您不怕嗎?”李大人瞇眼,一撇小胡子隨著他的嘴角上揚。 “本宮本來什么也沒有,此時失去也無所謂。但是大人您可不同?!彼f著,加重腳上的力道,李大人一只手指還墊在小本子下面,都感覺到吃痛,他最終還是放開了手,面對著徐氏,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畢恭畢敬地行了君臣大禮。 然后玉鞋才移開,之間那小本子封面上都是鞋底的紋路。李大人伸手拿過那小本子,立即起身,與高位上的徐氏,視線平齊。 他翻了翻本子,仔細(xì)看了幾頁內(nèi)容,才一擊掌,有管家從暗處現(xiàn)身,他手里提著一根繩子,繩子將徐玉人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管家一扯繩子,徐玉人跟著一晃,才勉強穩(wěn)住腳步。徐玉人嘴里被塞著一張帕子,管家看了李大人一眼,得到同意之后,才把那帕子用力扯出來。 帕子一被扯下,徐玉人就貪婪地喘息著,但是之后她也就站在那里,眼里滴下淚來,卻不呼救。徐氏看著這個情景,一時覺得心痛不能自已。 她走上前去,為徐玉人松綁,九個月的身子,讓她行動有些不便,她雖然步履蹣跚,但是動作還是很麻利,“走,跟我走。” “jiejie,我在后面都聽見了?!毙煊袢艘徽f話就滾下兩顆淚珠,她低聲說道:“我成了你的拖累。jiejie別管我,走吧。”說著輕輕推了她一下。 “說什么胡話?”徐妝洗聽罷異常生氣,訓(xùn)斥道:“你當(dāng)初你救我的時候嫌我是拖累了?我當(dāng)年不知有多么羨慕你敢想敢做,怎么如今你這樣畏手畏腳?走,本宮看誰敢攔你!” “自然是誰也不敢攔你,”聽到李大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徐妝洗順著聲音回頭,之間李大人雙手舉起做投降狀,手里還拿著那個本子,臉上卻是一臉?biāo)阌嫷男θ荩暗撬翘硬坏舻?。出嫁從夫,天?jīng)地義,她丈夫生前遺言,愛妻徐氏玉人一同入葬?!?/br> 她看向玉人,之間玉人低著頭抹眼淚說道:“公公模仿夫君親筆,無人可以分辨?!?/br> 李大人并不介意徐玉人的告密,輕松道:“娘娘,下個月的記錄要記得按時送來了,不然每次都像這樣麻煩可如何是好?” “真卑鄙!”她怒道,“連故去的兒子都要利用?!?/br> “娘娘謬贊老夫?!崩畲笕诵χD(zhuǎn)過身去,進(jìn)屋了。屋子里沒點蠟燭,很黑。李大人松松筋骨,借著一點點光線,看到亡子的棺木,一時啞然失笑,沉沉一嘆,握緊了手中的本子。 徐妝洗吩咐了人送meimei回娘家,然后看天色不早,乘轎回宮了。一路上又跪著著一些圍觀的百姓,沒見過這宮里來的娘娘,一個個悄悄抬頭打量。等徐氏遠(yuǎn)去了,圍觀的人散了,一個小叫花子手上拿著半個臟包子,多嘴問了一句:“這是哪個娘娘?” “還能有誰?最得寵的徐昭儀娘娘,坐的都是皇后娘娘的鳳攆!”有人答了一句。 小叫花子手里的包子應(yīng)聲而落。 ☆、第五十四章 誕生 鳳攆快速行進(jìn)在宮里的甬道上,徐妝洗看著兩邊不斷后退的宮墻,冷著臉坐著,咬著自己的食指,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這個李大人甚是可惡,摸準(zhǔn)了她的命門,留著meimei當(dāng)做她的把柄,如此,一生都要受制于人。這該怎么辦?她越想越生氣,順連著小腹處一陣陣痛。 “落轎!”前面的太監(jiān)喊了一聲,很快就有另一個小太監(jiān)一溜煙跑過來,趴跪在鳳攆旁,另一個小太監(jiān)站在鳳攆旁屈身恭候。不多時,轎子里伸出一只手,膚如凝脂。 那只手輕輕搭在恭候在一旁的小太監(jiān)的手上,一只玉鞋踩在趴跪在地上的小太監(jiān)的背上。 “娘娘,您扶好咯——” 誰知話音未落,只聽眾人驚呼,歇山頂琉璃瓦上的烏鴉被驚得四散奔逃。 在早朝之后,如有要事,平日里皇上與眾大臣都在乾心殿里商議。因而乾心殿非一般人可以靠近,也絕不可以喧嘩。胡公公站在門口,聽見甬道里傳來快速奔走的步履聲,聲聲回響,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果然,不出半刻就有小太監(jiān)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但是還沒有爬上臺階,就被兩把明晃晃的大刀攔住了去路,但他也不管,直往刀上沖的架勢。見這情景,胡公公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先呵斥了一聲道:“你可知乾心殿是什么地方,如何容得你等喧嘩?你再吵鬧,仔細(xì)著腦袋?!?/br> 那小太監(jiān)跑得滿頭大汗,那看那臉,因為快速的奔走滿臉通紅,他一臉快急哭了的表情,作揖道:“胡總管,奴才有要事要報,一刻也耽誤不得!” 胡公公瞇著眼問了句:“哪個宮的?” “千禧殿的?!毙√O(jiān)話音剛落,胡總管心頭一顫,但是仍是問詢道:“何等大事,怎么不叫悄兒姑姑或是總管福公公來報?” 小太監(jiān)一邊用袖子擦著汗,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徐昭儀娘娘剛才踩滑了,福公公已經(jīng)被扣起來了,這才叫奴才來報!” 胡公公這時候也大驚失色,拂塵一揮,轉(zhuǎn)身快步就走,一邊走一邊丟下一句話:“快跟上來,萬萬耽擱不得,快把詳細(xì)情況告知咱家?!?/br> 胡公公得知詳細(xì)情況以后,還是進(jìn)入乾心殿上報給皇上。此時皇上正在與首輔大臣高大人論辯,突然被打斷,也是一臉的不悅。然后胡公公對皇上耳語幾句,只見皇上龍顏震怒,說了一句隔日再議,就匆匆離開了。 高大人今日來得遲,是后來才到乾心殿,因此坐在了皇上的對坐上,并不知曉如今是什么狀況,只等著與會大臣們各自散了,才私下問剛才坐的離皇上最近的魏大人:“魏大人,剛才皇上行色匆匆所為何事?” 魏大人皺眉道:“老朽剛才無意間聽聞,懷胎九月的徐昭儀剛才失足踩空了,如今,只怕要早產(chǎn)?!蔽捍笕舜搜砸怀?,一幫大臣們議論紛紛。 “皇上如此在意徐昭儀,若是徐昭儀此時誕下一子,難免皇上不會動立儲之心。” 聽到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高大人也不禁愁眉緊鎖。如今皇上有皇子二人,一人是沒了母親的嫡子鄭宣,其二是生母出身卑微的二殿下鄭平,眼看這二人似乎誰也不可能繼承大典。雖說皇上此時還年歲尚輕,但是一日無后,國家實在處于動蕩之中。 再加上皇上盛寵昭儀徐氏,傳到宮外,也是上至百歲老人,下至黃口小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徐氏本來后臺不穩(wěn),絕無立后可能,但是若是此時誕下龍子,則局勢越發(fā)偏向于徐氏,只怕朝堂要風(fēng)云巨變。 皇上畢竟不是以前二殿下時候了,如今皇上登基之后與他疏遠(yuǎn)很多。他本是皇上的舅舅,可是看如今形勢,皇上有意握緊皇權(quán),他也不得不收斂,遵循君臣之禮。但若是長此以往,他也無路可走。 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會為徐昭儀祈禱生下健康的皇子。 “快點!怎么還不到!”鄭旭從剛才聽見消息的一瞬之間,腦子就空空蕩蕩,只覺得失魂落魄,即使是想繼續(xù)會議,也有心無力。 等終于來到千禧殿,轎子還沒停穩(wěn),皇上就一個箭步垮了下來,引得一眾宮女太監(jiān)大驚失色,但又不敢多說。皇上大步流星地往千禧殿內(nèi)殿走去,只見屋門緊閉,皇上二話不說,推門便要進(jìn)去,以穩(wěn)婆為首的一幫婆子拼死護(hù)住大門道:“皇上萬萬使不得!” 鄭旭此時滿心都是徐妝洗的安危,哪里還聽得進(jìn)去半句話,一伸腳就踢在一個婆子的肩上,怒吼道:“誰趕攔朕!” 一旁的端貴妃先跪下了,連忙磕頭道:“皇上!據(jù)穩(wěn)婆說,徐昭儀并沒有大礙,所幸摔倒之時還有小太監(jiān)在地上墊著,有所緩沖,只是徐昭儀此時受驚,已然發(fā)生陣痛,是早產(chǎn)跡象?!?/br> 誰知端貴妃話音剛落,鄭旭就一下鉗住她的肩膀咆哮道:“陣痛?陣痛是什么?是不是徐昭儀有生命危險?!” 端貴妃無端受此怒吼,眼淚一下就被逼出來了,瑟縮著說:“皇上,臣妾并未生產(chǎn)過,又怎么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