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平時里早晨喜歡吃一些水果，早有宮人備好了當日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新鮮水果，用冰鎮(zhèn)著，直到娘娘睡醒才呈上來。涼了娘娘不喜歡，若是不冰鎮(zhèn)著，娘娘嫌不新鮮。

    今晨送來的是青棗。徐妝洗拈了一顆送進嘴里，然后皺眉喃喃自語：“好酸?！?/br>
    娘娘平日里不喜歡吃酸的，只是不成文的圣旨。乍一聽這話，安靜的大殿里，幾乎連呼吸聲都沒了，人人自危，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今日準備水果的小太監(jiān)，之見那小太監(jiān)兩腿抖的和篩子一樣，然后腿一麻就撲通一聲跪下去了。

    循著聲音望去，她看向了那個小太監(jiān)。只見那個小太監(jiān)閉著眼，全身都在發(fā)顫，代表著最低品級的黑色太監(jiān)帽，由于他跪得猛，早就歪到了一邊。她看了一會兒，莫名地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而后終于想起來處，這不正是從前的自己？

    她淺淺一嘆說道：“好奇怪，生了明珠公主以后，本宮倒是突然有點喜歡吃酸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個小太監(jiān)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磕頭說：“回娘娘，奴才叫小杜子。”

    她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剛好走了一個福公公，就你頂上吧，做我們千禧殿的總管。”

    小杜子聽完愣了好一會兒以為在做夢，知道有人給使了眼色，才直磕頭。只是娘娘也不怎么在意，早沒搭理他，和悄兒姑姑說話去了。

    “把這些青棗包了，和上次一樣，派人送到李大人府上?！彼嵙祟嵠渲幸粋€青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挑幾個歪瓜裂棗給他，好的你們分了吧?！?/br>
    “是，娘娘?！鼻膬汗Ь吹溃吧蠋状文锬锊钊硕妓土诵┧?，請李大學士品嘗，說的是皇上所賜圣果，李大學士不能不收，又不得不出銀子打點送水果之人，一來二去，一個梨子都要花出幾十兩銀子，李大學士現(xiàn)在真真是苦不堪言……怕就怕他惱羞成怒，更不肯放走玉人小姐了?！?/br>
    她冷笑一聲，“他敢？皇上已經(jīng)恩準了，他還敢抗命？本宮這只是小懲大誡，不然也不會只叫他掉銀子了。本宮、齊王與他本是一條戰(zhàn)線的人，但他若是總想著cao縱本宮，分不清高低了，本宮就要好好教教他?！?/br>
    悄兒想起，那日徐氏在誕下明珠公主之前，曾向皇上討一個恩典。因著是有人傳話，沒有說明來龍去脈，沒想到皇上竟然理解成了娘娘要討立太子的恩典，更沒想到皇上情急之下竟然答應了。事后，娘娘與皇上說明白了meimei年紀輕輕卻做了寡婦的事情，只是想討一個皇上賜婚的恩典，皇上自然很快就答應了。從此，皇上金口一開，只要徐玉人再嫁，脫離了與李家的關系，李大人就再也不能以徐玉人要挾徐氏。此事之后，悄兒也不得不暗嘆徐氏手段。

    悄兒正想得入神，突然外面有公公傳旨道：“吉時已到，請徐貴妃娘娘移步明珠公主百日宴?！?/br>
    ☆、第五十七章 重逢

    等她到的時候，以端貴妃為首的諸位嬪妃已經(jīng)在乾龍門兩旁門等候著了，這里已經(jīng)可以隱約聽見從乾龍宮檐下傳來的宴會樂曲中和韶樂，八音迭奏，玉振金聲。

    端貴妃遠遠見她到了，看了看她穿著的大紅色百花腰裙，首先問候道：“meimei今日這一身，當真是明艷動人?！倍速F妃一言既出，其余宮妃眼睛就齊刷刷的望過來。

    “jiejie過獎?！彼膊欢惚?，施施然走到端貴妃面前，嫣然一笑，別的也不多客套，然后她說：“各位姐妹們，咱們進去吧，剛才皇上差人來通知，說有事耽擱了，會晚些到?！闭f著她就領頭進了蒼震門。

    端貴妃默默皺眉，直到魏賢妃走近了，溫婉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還請jiejie先請，不然姐妹們不敢越了位分?！?/br>
    端貴妃聽了這個話，心里才舒服了些，不由地多看了魏賢妃兩眼，然后笑道：“那眾姐妹們與本宮一同進去吧?！边@才領頭進入，其他宮人魚貫而入。

    眾人落座之后，又過了一會兒，只聽宮殿監(jiān)一聲令下，開始奏響丹陛大樂。聽到此樂曲，眾人先是正襟危坐，而后眾人起身相迎，俱一叩，這是皇上到了。

    “皇兄，先請?！睕]想到，哪一身明黃色身著龍袍之人身邊還有一人，一同進入。看那玉樹臨風，玉冠楚面之人，不是齊王又是誰？

    “皇上先請?！?/br>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但是終究冷漠了神色，假裝無動于衷。而后就見兩人由遠及近。直到皇上落座，眾人方才敢落座。因著男女之防，坐在上首皆是后宮妃子，不可親近，所以齊王坐在下首。

    皇上落座于丹陛之上張黃幔之位，宣眾人平身?；噬鲜紫扰e杯向齊王示意，齊王起身謝恩說了些客套的話，比如之前皇上相邀實在是戰(zhàn)事吃緊，無法走開，如今形勢略緩，才能進京，實則是效忠皇上在先，才迫不得已一開始負了皇上的美意之類。

    但這些她完全聽不進去，只看見不遠處齊王的嘴唇在一張一合，但很快她的眼前開始模糊，連這些小細節(jié)都看不清了。她沒想到，一年之前，她坐在下首看著上首的齊王，目送他出征；一年之后，她坐在上首，齊王坐在下首，來祝福她的孩子百日。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之間似乎終是隔著一堵墻，鄭淳進不來，她出不去。她看不見那堵墻，卻意外地明白，這墻好高好高。

    當她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皇上已經(jīng)抱了小明珠，坐在最上面，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多小玩意，有筆墨、印章、刀劍、田契等等。

    皇上一臉的喜氣洋洋，抱著明珠公主說道：“朕聽說民間有此抓鬮之法，來看看將來孩子能有什么出息，朕也想看看我們明珠公主將來可以做什么大事?！闭f完，皇上哈哈一笑，眾宮妃也跟著附和。

    皇上把明珠放到了桌子上，只見明珠公主爬了一會兒，似乎對什么東西來了興趣，就往那邊爬去了。

    皇上先是哈哈一笑，然后看向明珠公主爬過去的方向，突然臉色一僵，最后皺著眉說道：“是誰把刀劍呈上來的？撤下去。一個公主整日里舞刀弄槍的，成何體統(tǒng)？”

    離那桌子最近的是剛才表演節(jié)目的一個戴著大頭娃娃頭套的人，這人個子不高，比尋常人矮了一截。他走到桌案前，正在拿走小刀之時，卻沒想到被明珠公主捉住了袖子。那人往后一退，明珠公主就捉得更緊了。

    那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狠心往后一抽手，明珠公主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一哭，四座皆驚，也才驚醒了徐妝洗。

    她一頭霧水地問了悄兒，才知道就在剛才她發(fā)愣那會兒，剛才為慶祝明珠公主百日，有人獻上了百子送福舞，為首的領舞人，皇上剛夸了兩句，要他來領賞，可等那人走上臺來之時，奶娘抱來了明珠公主，皇上一時疼愛，忘了那人，就叫人呈上抓鬮物品。這才出現(xiàn)了上面這一幕。

    “大膽！”皇上一看明珠公主哭了，一時間龍顏大怒?；噬弦话l(fā)火，立即就不知從什么地方跑出了三五個侍衛(wèi)，一人一邊架住了那人，對著那人的膝蓋一踢，那人就不得不跪下了，然后又上前一人，取走了那人的頭套。

    那人低著頭不說話，胡公公在一旁呵斥道：“大膽罪人，快快報明出來處？”

    又沉默了一會兒，只聽那人顫著聲音說道：“父皇，兒臣宣兒，絕沒有要加害meimei的意思！求父皇明察！”

    此話一出，連皇上都有些難以置信。鄭宣，皇上長子，為已故太子妃陳氏所出。怪不得，方才見這領舞人身材矮小，不比常人，本以為是戲班子專門請了侏儒演員來逗樂，卻沒想到這人竟是年僅六歲的大皇子。

    “快快放了殿下?！焙娛虑榘l(fā)展微妙，趕緊出言制止了這一幫侍衛(wèi)。侍衛(wèi)們一看是皇子，也不敢再挾持，于是很快退下了。宴席上又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但是漸漸地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畢竟此事實在惹人唏噓。

    要知道兩年前，太子妃還在世時，鄭宣地位子憑母貴，一直是默認的世子，沒想到兩年之后，久久沒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之中的大皇子，竟然是這樣的出場方式——差點因為自己的meimei惹怒皇上。

    “快起來吧?！被噬纤坪跻灿行┎蝗?，向他招了招手，“你快過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你倒是長高了不少?！被噬吓c皇長子久別重逢，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讓在場的許多宮妃都拿起手絹抹了抹眼淚。

    這本是一副好場面，只是明珠公主自剛才起，就開始哭個不停，明顯還有越哭越兇的氣勢，連奶娘也一下哄不好，只有徐貴妃起身，抱過了孩子，明珠公主才漸漸地哭聲小了下來，但是依舊抽噎不停，她向皇上福身道：“皇上，臣妾先告退了?！?/br>
    皇上此時注意力全在鄭宣身上，也無暇顧及明珠公主，想到徐氏能照顧好明珠公主也就答應了。而對于徐妝洗來說，這無疑是她逃離這里的唯一辦法。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明明這樣思念，但是真正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卻緊張到想要逃離。

    走著走著，聽到身后悄兒的聲音：“娘娘，快別走了，雨越來越大了?！?/br>
    當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確實一個個雨點子打在身上，發(fā)出點點涼意。什么時候下雨了，她怎么一點感覺也沒有？

    悄兒從她身后追上來，對奶娘說：“奶娘，你拿著這把傘先把小公主送回去。不然淋了雨可要生病的?！蹦棠飸?，從徐妝洗懷中抱過明珠公主，由小杜子撐著傘先往前走趕回去了。之前誰也沒想到會下雨，就只備了一把傘，悄兒趕緊扶著徐妝洗往屋檐下躲，說道：“娘娘您先在這等一會兒，奴婢給您拿傘去?！?/br>
    說完，悄兒看了看路，現(xiàn)在她們正在御花園里，往乾龍宮也差著些距離，回千禧殿也要繞幾個彎。她權衡了一下，就冒著雨，還是往來時的方向跑回去了。

    雨漸漸地大了起來，不再只是剛才的雨點，開始有些淅淅瀝瀝。屋檐不算寬廣，總還是有雨滴落在身上，站的這個地方似乎是個風口，風蕭蕭而過。她盡量往里縮了縮，一只手抱著另一只手，希望能盡量保持溫暖。

    又過了一會兒，不見悄兒回來，她茫然四顧，想看清這個殿宇到底是什么地方，卻沒想到一回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不由地一愣。

    鄭淳也是一愣，未曾料想到會遇見她。他之所以從宴席上出來了，一方面是因為眾人目光皆在皇帝父子身上，他并不感興趣；另一方面是因為那個重要的人走了，他留在那里也沒什么意思，所以出來透口氣，沒想到，竟然下雨了。

    他想找個地方躲避一下，憑著記憶來到小時候自己常常會來的御花園。他曾經(jīng)在這里種下了一顆芭蕉樹，沒想到這顆芭蕉樹如今長得如此高大。

    他圍繞著這棵芭蕉樹環(huán)繞一圈，沒想到一抬頭看見那個重要的人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呆呆愣愣地看著自己。除了衣著華麗，更有女人味了，別的并沒有改變，特別是那凝望的眼神。

    他慢慢走過去，步子一步比一步堅定，心跳卻一步比一步更快。聽說，她做了鄭旭的寵妃，當然，其實不是聽說，也算是親眼所見，你看……明珠公主這樣得寵。

    他知道二人現(xiàn)在還在同一戰(zhàn)線上，卻不知她的心意是否一如往昔？等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仔細想了想說辭，才淺淺一笑說道：“你還好吧。”

    ☆、第五十八章 逆鱗

    “還好”這個詞很玄妙。

    說好，談不上。畢竟在這宮墻中，爾虞我詐之間，一個人獨善其身的生活，怎么能算好？有時連個話也和別人說不上。說不好，也不是，畢竟錦衣玉食，比起當年朝不保夕的日子，怎么能算不好？不過，只是將就罷了。

    世人都說，齊王殿下器宇軒昂，儀表不凡，那是不錯的。因為在這窄窄的屋檐下，她能勉強躲下，但是鄭淳的半個肩膀就在屋檐外面了。雨漸漸地大了，屋檐上匯成一股水流，滴在他的肩上，不一會兒，就暈開了水花。

    她伸出手，替他接住那成股的水流。即使水流順著她的手腕子滑到了袖子里，透心涼，但她卻不覺得比剛才更冷。

    她笑笑說：“我還好。”說完卻不知再說什么，低下了頭站在原處，連放手的位置都覺得奇怪了?；蛟S是兩個人挨得太近了吧。這不比平時夢里，真的挨得近了，是能聽到他的呼吸聲的。甚至空氣中也隱隱彌漫著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乾龍宮里還是絲竹管弦，余音繚繞。鄭旭問了一會兒宣兒的近況，覺得這個孩子頗有幾分靈性，就抱著在身邊坐了。只是宣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就有點發(fā)困了。鄭旭看他眼皮直打架，也忍俊不禁，吩咐宮人把他送回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向了剛才徐氏坐過的地方，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空空如也。他隨口問了一句：“徐貴妃現(xiàn)在可回到千禧殿了？”

    胡公公聽罷，差小太監(jiān)去問了，不一會兒小太監(jiān)來報，還沒見千禧宮的燈亮起。聽到小太監(jiān)的回報，鄭旭無意間側(cè)目多看了一眼，見小太監(jiān)拿了一把傘，傘把上還滴著水，不由地皺眉，“外面下雨了？”

    小太監(jiān)答道：“回皇上，剛才還沒怎么下，就飄了點雨點子，一轉(zhuǎn)眼就下大了?！?/br>
    鄭旭聽罷不由地眉頭皺起小山，又望了望外面，再坐了一會兒，囑咐端貴妃主持大局，一定要賓客盡歡，端貴妃虔誠地應了，他這才起身走了，走到宮門口，差人拿了一把傘就往外面走。小胡子跟在后面忙不迭地搶過一個小太監(jiān)的傘，趕緊趕上去給鄭旭撐著。

    “不要替我擋著了，你袖子都濕了?！编嵈灸暳怂芫?，看她有時撞上自己凝視的目光，就悄悄避開了,若即若離。鄭淳伸手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方放下來，但是之后并不松開她的手。

    她想要抽走，但是幾次都沒有得逞。她想要逃走，卻不妨被鄭淳一用力扯進了懷里。她先是驚訝，推搡著他，想要逃走，但是哪里能敵得過鄭淳的的力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得償所愿的滋味，竟然意外的和所期待的感覺不同。終于，她有些慌張地用盡全力推開鄭淳，低聲說道：“這是后宮?！?/br>
    聽著雨滴聲漸漸小下來，不知道哪里傳來一兩聲蛙鳴。

    “走吧，雨小了。我送你回去。”鄭淳突然覺得有些失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還是有些變化了。但是這種變化，他說不上來，也不想去想。

    “好。”

    沒想到一心期盼，一心眷戀，等終于等到的時候，似乎變了味道。她與鄭淳并肩回去，兩個人之間隔了一人的空隙。

    等兩人走得沒影的時候，才從角落里走出一個人，他的手里是沒撐開的傘，他的衣服濕了個透。他站在那里，靜默著，像一尊泥塑。

    第二日，宴會還有繼續(xù)進行。第二日行賓禮，宴請各國來使和朝中大臣及其家眷。第二日一早，徐氏難得比平日里起得早，問道：“本宮的meimei可到了？”

    “回娘娘，到了，在宮門口候著了?！鼻膬旱?。

    “快扶本宮起來梳妝?！彼幌伦鹕韥?，皺眉道，“不，還是快先請進來。誰準你們把本宮的meimei攔在外面的？”

    剛一梳妝完，她馬上起身往門外迎去了，看見那個溫婉的小婦人，不是玉人又是誰，她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可算把你盼來了。”說著還往她背后飛快地望了一眼。

    “見過娘娘?！庇袢耸紫刃卸Y，注意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笑道：“可惜了，父親終究還是不肯來。父親上了年紀了，人有些固執(zhí)?！?/br>
    她的臉一下僵下來，只拉著與人的手往前走，“那是禮部呈上的單子，誰愿意見到他？他不來最好，省得給本宮添堵！走，咱們進去說話?！闭f著，就拉著她往屋里走。

    玉人剛一坐下，就只見jiejie給她端了一杯茶，她趕緊起身，雙手接過。

    “meimei，本宮叫人給你寫的那封信，你可看了？”

    “看了……”她說著，垂下了頭。那封信說的是叫她改嫁的事。jiejie已經(jīng)央求了皇上，讓皇上給她指婚再嫁，由此就可以逃脫人祭的命運。畢竟圣旨一下，李大人也奈何不得。

    “那你是個什么意思？怎么都不回信給本宮？”

    “jiejie，畢竟并非往事如煙。當時在天山之上，我與修郎曾共度過多少難關，他都不曾拋下我。我還未曾好好報答他，天妒英才，讓他先走一步，我回家這些日子也好好想了想，若是……”玉人說道動情之處，不禁潸然淚下。

    “所以，你就要死了一了百了？”徐妝洗打斷了玉人的話。玉人還在抹著眼淚的手停滯在了空中。

    只聽徐妝洗又繼續(xù)說道：“多少年前，你同本宮說，若是不爭，沒什東西是本宮的。那句話對于本宮來說，猶如暗處明燈，一直照亮本宮前路。怎么，這句話，要本宮奉還給你！”

    玉人聽罷，先是心頭一動，然而還是敵不過點點愁緒，“我當真割舍不下……”

    “那是你從未失去過一切，所以才割舍不下?！眏iejie說前一句的聲音平淡如水，但是后一句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要輕生的徐玉人，不是本宮的meimei！”

    玉人的眼淚，一下像斷了線的珠子，淚已決堤。過了一會兒，一方帕子丟在了她的手上，只聽jiejie說：“哭好了，你就給我重新活過來。這世上的事，只有活下去，才有解決的方法，并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懂嗎？”

    而在魏賢妃宮里，也難得來了稀客。正是魏賢妃的父親，魏大人和母親魏夫人。許久不見雙親，未等父親行大禮，魏賢妃趕緊攙過了魏大人的手，自習打量著父親的身形，不禁有些淚眼迷蒙，“父親，瘦了。”

    “你又胡說，哪里瘦了。我家蘭芳才是瘦了?！蔽捍笕伺牧伺淖约和χ墓俣牵攘艘宦?。魏賢妃聽了這話，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淚花，說道：“父親、母親，進來說話吧。”

    進了屋子，魏大人問道：“蘭芳，最近宮里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