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元邕說著嘿嘿笑了起來:“我偷聽偷看的時候,不小心踢到窗臺下的花盆,金定聽到跑了出來對我怒目而視,剛要動手,二哥在屋中喚了一聲,她急忙轉(zhuǎn)身回去,笑說道,剛睡著怎么又醒了?二哥說金定不在身旁睡不著,她就沒再出來?!?/br> 青鸞一把揪緊了他的袖子:“今日上花轎前,金定笑嘻嘻對我說,告訴元邕,夜里小心點,他看到的,我都要看回來。我當時沒明白,想要追問,已經(jīng)起轎了,金定也上了馬。”元邕也有些慌,四顧看了看,“二哥怕冷,他們裹著被子,我也沒看到什么呀,不過是聽得多了些。” 青鸞臉埋在他懷里,“今夜里便老老實實吧?!痹邤]了擼袖子,“我們是洞房花燭,她與二哥也是,我就不信她能抽出身來,我不管,我的洞房花燭不能虛度,誰愛看就給她看,反正挺好看的。” 青鸞嗯一聲:“就是,金定保準脫不開身,嚇唬我們呢。” 二人拿出壯士斷腕慷慨悲歌的決心繞到屏風后,沐浴在溫熱的水中漸漸放松,將諸事拋在腦后,不知何時糾纏在一起,浴桶中的水潑濺出來,地面漸成汪澤,沒有風,卻有細浪卷起,漸漸波濤洶涌,直至掀起驚濤駭浪…… 榻旁一對青銅連枝燈,其上紅燭冉冉躍動,間或畢波一聲爆出燈花,燭火搖曳著慢慢昏暗下來,直至次第熄滅,留一室黑暗,黑暗中聲響未歇,窗外下弦月緩緩升起,月色照著庭院,軒窗上投下桂花樹影,風吹過時樹影微動,枝干縱橫纏繞似人影交投。 風送來絲竹之聲透過窗欞,隨即有旖旎的歌聲想起:一笑喜相逢,似嫦娥,下月宮。丹山念夜鸞求鳳,天臺路通,巫山簇峰。柳稍露,滴花心動。正情濃,鴛鴦枕上,又被五更鐘。 良宵苦短更漏相催,二人從酣眠中被喚醒,梳洗更衣,相攜入宮拜見皇帝與宸妃,皇后被圈禁后,每有重大場合,都由宸妃替代。 福寧門外遇見靜王夫婦,靜王神采飛揚唇角帶笑,靜王妃笑嘻嘻走了過來,拉住青鸞的手,瞥一眼元邕道,“雖沒有你二哥好看,也還不差?!鞭Z的一聲,青鸞感覺腳底都在發(fā)燒,通紅著臉低著頭誰也不敢看,昨夜里的一切自己想起來都臉紅,何況被金定看了去?元邕一把將青鸞奪了過去護在懷中,“二嫂昨夜里難道得了空?” 金定大言不慚,“一宵不睡于我容易,可我怕累著你二哥,前半夜忙了半宵,后半夜你二哥睡著了,我就出去逛了逛……”靜王喚一聲金定,臉色有些緊繃,金定忙道,“給你懷中塞了迎枕,整日抱著我手臂,我也不好受,酸麻不堪……”靜王又喚一聲金定,臉紅到了脖子根,元邕嘻嘻笑道,“二哥昨夜里果真只忙了半夜?”靜王沒說話,一行人上了福寧殿丹樨上,靜王抿一下唇道,“我們也忙了一宵。” 金定一跺腳,元邕笑了起來,貼著青鸞耳垂說道,“放心了?”青鸞沒理他,喚一聲二哥道,“這兩個人愛胡鬧,以后我管著懷邕,二哥管著金定。”靜王笑說聲好,金定哼一聲,“不是說了嗎?咱們府上,我說了算?!膘o王看她一眼,“胡鬧的時候說了便不算?!苯鸲ㄠ乓宦曈行┠桀^耷腦,靜王伸手握住她手輕聲道,“行了,你如今是懷邕與青鸞的二嫂,都說長嫂如母。”金定扭一下身子,“他不恭在先?!膘o王低聲哄勸,“可是你與他玩鬧,嚇著了青鸞,你舍得嗎?再說了,我們總裹在棉被里,他能瞧見什么?” 青鸞在一旁抿著唇笑,就聽金定不滿道,“他聽見動靜了?!膘o王笑道,“我們都是靜悄悄的,哪有動靜?”金定哼一聲,“就你最愛哼哼……”靜王的臉再次通紅,好半天輕咳著喚一聲懷邕,元邕忙道,“二哥,我也是無意中撞見的,我再不敢了?!膘o王聲音發(fā)沉,“以后你去了,只能在客堂候著,我的寢殿書房你都不許靠近。” 元邕忙說遵命,進了福寧殿坐著說幾句閑話,皇帝看一眼青鸞道,“南陽王剛剛被廢,就冊封三郎,天下人難免覺得朕無情,是以朕想著緩一緩,誰想昨日朕見過了大昭皇帝,大昭皇帝言外之意,殷朝委屈了他的義妹,朕十分氣惱,他的父皇見了朕從來禮讓謙恭,他卻倨傲,一個偏僻小國的皇帝,實在囂張。懷邕是不是也覺得委屈了?”青鸞與元邕對視一眼,此時說話不會,不說也不對。 靜王見狀在一旁微笑說道,“父皇,兒子近來總覺倦怠,經(jīng)大昭太國師診脈,說是想要長命就要打斷腿骨重新接過,兒子想要一試,只是此舉可能喪命,兒子想在醫(yī)治前瞧著懷邕入主東宮,我元氏江山穩(wěn)固,兒子死也可瞑目?!被实垠@道,“英兒你……靜王笑笑,“孩兒的身子,不能再拖了,過了初一就請?zhí)珖鴰熯^來?!?/br> 皇帝長嘆一聲,“那便過年前冊封吧?!痹呙y了青鸞下跪,宸妃在一旁喜笑顏開,“皇上,熙兒能不能封個皇太弟?”青鸞瞧她一眼,幸虧你有個好兒子,皇帝笑笑,“宸妃啊,幸虧生了三郎?!卞峰UQ?,“皇上此言何意?”皇帝起身道,“你無需知道,朕瞧瞧淑妃去,過會兒開宴再帶她過來。” 宸妃撇撇嘴,待皇帝走后,方哼一聲說道,“那里是去看淑妃?宮里新進了兩位江南女子,皇上十分喜愛,夜夜笙歌,連續(xù)幾日都是召兩名女子一起伺候,也一大把年紀了,這身子可吃得消嗎?”金定忍不住一笑,靜王垂眸不語,青鸞低著頭扭著手指,元邕一聲輕咳,“母妃,這些后宮之事,就不用對我們這些小輩提起了。”宸妃站起身,“我也乏了,回去歇息一會兒,你們自行作耍就是。” 宸妃一走,靜王看向元邕,“日后要讓青鸞約束宸妃娘娘,懷邕勿要護短?!痹呙φf知道,靜王笑笑,“父皇在服食丹藥?!痹咭惑@,“父皇向來明白……”靜王擺擺手,“誰又肯服老呢?既攔不住,就假作不知順其自然吧。” 青鸞看向靜王眼眸中的深意,心頭一個激靈,難道說?隨即將懷疑壓在心底,展顏微笑。 三日后元邕冊封為太子,青鸞為太子妃,因慶寧宮尚在修建,與青鸞遷入安富坊一處別宮,與靜王府比鄰而居,同文館近在咫尺,青鸞出后門就回娘家,分外舒心愜意。 元邕冊封次日,青鸞前往大相國寺與南星相見,南星微笑道,“知道青鸞忙碌,本打算年后再去拜訪?!鼻帑[搖著手笑,“思來想去,南星可是想見符離嗎?”南星點頭,“兄長一直在四處尋訪,他遣使向大昭求親,也是為了我,烏孫使臣在煬城時,曾數(shù)次去到無為寺,我躲避未見,如今兄長被俘,我理當一見?!鼻帑[咬咬唇,“不只是相見,我去求懷邕,讓他釋放符離?!蹦闲菗u頭,青鸞執(zhí)意道,“這個忙我?guī)投??!?/br> 夜里對元邕一說,本以為他會皺眉,不想元邕笑道,“南星能釋懷是好事,讓他去勸勸符離,簽了和談書,我大殷朝富庶繁盛,不要他納貢賠銀,只要他相贈兩千匹大宛良駒,并承諾有生之年不再發(fā)動戰(zhàn)爭,就放他走。”青鸞訝然道,“皇上可答應嗎?”元邕搖頭,“父皇要烏孫向殷朝稱臣,符離寧死也不會答應?!鼻帑[蹙眉道,“那如何做?”元邕摸著下巴,“往后拖一拖吧,父皇今日問起烏孫是不是真有藍眼白膚的女子,唉……” 元邕無奈搖頭,青鸞忍不住說起自己的擔憂,“懷邕,皇上近來沉迷女色服食丹藥,是不是二哥暗中安排?”元邕一笑搖頭,“再怎樣,二哥不會暗算自己的父皇,二哥只是知道管不了,我已經(jīng)試著說服父皇,可父皇服食丹藥后精神大振,說是能長命百歲,根本聽不進去。” 青鸞松一口氣,“倒是我多心了,如此甚好?!闭f著話倒向元邕懷里,“那我便一心一意將自己養(yǎng)好了,好盡快懷上孩子。”元邕一挑眉,“不急……”青鸞揪住他,“怎么不急?母妃一再提起什么皇太弟。”元邕就笑,“母妃偏心,不過有青鸞疼我?!?/br> 青鸞嗯一聲,兩相依偎,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來年初二,靜王兩腿重斷再接,受盡苦痛折磨,煎熬半月后油盡燈枯,氣若游絲之時,金定趴在耳邊一連聲大喊,“我有了身孕,我有了身孕,我有了身孕……元懷英,你若死了,就看不到我們的孩子了。”將靜王硬生生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月余后,從嘉帶著眾人南歸大昭,青鸞灑淚相送。 半年后,皇帝一日晨起中風暈厥,朝政為元邕所把持,符離被釋放,承諾終此一生不會再征討他國,南星帶著瓚向青鸞辭行。 一年后靜王痊愈,太國師離開東都云游,臨別前青鸞問起太國師,曾說過元邕終其一生死去活來,究竟何意?太國師笑道,“后面的話,青鸞可記得嗎?”青鸞茫然搖頭,太國師笑道,“青鸞關心則亂,回去仔細想想,老衲去也。” 任青鸞呼喚追問,竟頭也不回走了,青鸞投目向官道盡頭,太國師當年,究竟還說過什么?竟是絞盡腦汁想不起來,元邕靠她更近些,將她攬在懷中,“丫頭,我們回家?!鼻帑[嗯一聲,仰起臉兒瞧著他展顏微笑。 元邕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二人棄車步行,并肩進了南熏門,穿過尋常巷陌到了安富坊,安富坊鱗次櫛比的深宅大院后,緊鄰著十里御街,御街盡頭是雄偉壯麗的宣德門,宣德門內(nèi)飛檐重重宮闕巍峨,坤寧殿潔白的丹陛階一階階向上延伸,正靜候新主人的到來。 新帝年號大德,一代英主文治武功,有他的獨寵縱容,他的皇后不必cao持后宮,而是與他并肩治理家國天下,堪稱一代驕后。 ——全文完—— ★━☆━★━☆━★━☆━★━☆━★━☆━★━☆━★━☆━★ 本圖書由(風之星影)為您整理制作 作品僅供讀者預覽,請在下載24小時內(nèi)刪除,不得用作商業(yè)用途; 如不慎該資源侵犯了您的權利,請麻煩通知我及時刪除,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