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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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方當然知道她期望的答案是什么,她任何細微的神色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然而,心底泛起的甜蜜漸漸凝結(jié)成苦澀——商慈方才那句“你要做的那件大事,一定會順利解決”敲響了他心里的警鐘。 天眼所預示的畫面一天天在逼近,雖然有了縝密的計劃,但他不能保證他在火燒紫禁城那天,一定能全身而退。在他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確保的情況下,如何能給她一個未來的承諾呢…… 所以他要忍住,現(xiàn)在,他沒有兒女情長的權(quán)利,更沒有愛她的權(quán)利。 回到府里,師父和庚明的房間都熄了燈,黑漆漆地沒有動靜,想必早已入睡。商慈和巽方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 一夜靜謐安眠。 * 翌日一大早,巽方就在灶房里忙活開了,鍋里煮上滾滾的湯圓,裊裊的蒸氣飄出院子。 商慈想著繡坊里的女孩們大都是無家可歸的,小正月正是無比想家的時候,商慈在別的地方?jīng)]法幫她們太多,便找來食盒,想著給她們帶點湯圓過去。本來湯圓得就多,他們四人也吃不了多少,師兄煮好了湯圓就先幫她盛上,五層的六角食盒被裝得滿滿的。 趁著新鮮熱乎勁兒,商慈拎著食盒快步去了繡坊。 繡坊也早早得裝點上了燈籠紅綢,門窗上張貼著剪紙,一片紅彤彤的喜慶氛圍中,繡坊的女孩們聚在織布機旁,嘰嘰喳喳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見她來了,姑娘們,商慈把食盒遞過去:“師兄做了些湯圓,每樣口味都有,拿來給你們嘗嘗?!?/br> 女孩們紛紛道謝,離她最近的彩螢笑著接過來,纖細的手指往屋里點了點:“巧了,我們夫人也來了,正在里屋坐著,姜jiejie可過去看看。” 正月里,她不陪著丈夫婆婆,也不回娘家看看爹娘,享受闔家之樂,跑到繡坊來受罪,商慈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位“管家狂”了。來到里屋,只見有位身擔藥箱的老郎中正坐在周芷清身旁,給她把著脈,周芷清則捂著胸口,秀眉微皺,有些不舒服的樣子。 老郎中確定了脈象,迅速地收回手,躬身道:“恭喜,夫人您這是有喜了,只是胎像有些不穩(wěn),我這給您開道安胎養(yǎng)身的藥方,您多注意休息,切記不可太過cao勞……” 話音落,不光周芷清傻眼了,正推門進來的商慈也驚呆了。 她身旁的貼身丫鬟祿兒一如既往的機靈,直接往大夫手中塞了兩片金葉子,激動道:“大夫拜托你了,給我們家小姐開最好的藥,一定要調(diào)理好她的身子,走,我這陪您去抓藥……” “恭喜恭喜,一來就聽到這么大的好消息,”商慈反應過來,走到周芷清身旁坐下,上下掃視她,打趣道,“看不出來,你就是要當娘的人了!” 周芷清還是很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訥訥地問商慈:“我這就有了?” 商慈眼見著她從和自己一樣的小姑娘,到嫁為人婦,到現(xiàn)在即將初為人母,也覺得這個過程很神奇。 想來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就要晉級成姨母了,商慈忍不住笑著叮囑:“你這有了身孕,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拼命了,我方才聽大夫說你胎像不穩(wěn),你可得按大夫說得好好吃藥好好休息,不為你,也為了你肚里的孩子啊?!?/br> 周芷清被她說得臉紅,低頭撫摸著小腹,開始小聲詢問商慈,她該多吃什么忌吃什么這些孕婦注意事項。 商慈心道果然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旁人千說萬說,不如一個孩子咣當?shù)粼谒亲永锕苡?,瞬間便把一個刀槍不入、鐵腕治家的主母,變成了柔情似水的小娘子。 然而她別說當媽的經(jīng)驗,當媳婦的經(jīng)驗都沒有,不過來找她算命的客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孕婦,商慈跟她說了幾條,周芷清看樣子也聽得稀里糊涂。商慈安撫她:“你放心,這些都不是你要苦惱的,你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會替你想周到的。” 周芷清想來也是,點點頭,繼而握著她的手,撒嬌道:“我夫君知道我有孕后,只怕也不會讓我再管坊間的事,整日憋在府里日子肯定寂寞難熬的很,你可要多來陪陪我?!?/br> 商慈怎么會拒絕,撐著下巴笑道:“你也知道我是閑人一個,只要你老實地呆在府里,我會去多看你的。” * 臨近中午,商慈回到府里,率先鉆進灶房,同師兄分享了周芷清有孕的好消息。巽方多次從她口中聽過周芷清的名字,知道她是商慈在京城結(jié)識的唯一好友,再加上其父與他同朝為官,是文人集團的領(lǐng)袖,國舅的親家,是國舅黨的一大助力,與他私交也甚好,便說等過些日子,會去國舅府道喜。 幾道熱菜出鍋,商慈便幫忙端著盤子擺上桌,聞見香味,師父拄著拐棍慢悠悠地踱過來,一屁股坐在上座的太師椅上。 “你們昨天玩得怎么樣?。俊比f衍山微微瞇眼,摸著胡子問。 商慈想了想說:“花燈好看是好看,就是人太多,幸好您老沒去……”要不,一身老骨頭可不得被擠散架了,當然,后一句商慈沒膽子說出來。 萬衍山點點頭,左右看了看,復又挑眉問:“庚明呢?” 商慈這才發(fā)現(xiàn)一上午都沒瞧見小師兄的身影,想來是在屋里鎖一天了,走到他緊閉的屋門前,敲了敲,喊:“小師兄,出來吃飯了!” 半天無人應答,商慈隱隱感覺到不對,輕推了推屋門,發(fā)現(xiàn)并沒有反鎖,而是虛掩著的,走進去,只見屋里并沒有人,床上的被褥和杌子上的衣物被疊的平平整整,光滑的檀木桌面上端正地擺放著一封信。 商慈拆開信封,掃看著上面的小字,眼睛越睜越大,隨即攥著那信轉(zhuǎn)身跑出門去。 * 桌上的菜都涼透了,都沒有人去夾一口。 一陣風起,那張信紙被風吹落在地上,師父和師兄都看過了,信的大意是他不得不離開,對不起師父的教導,他有必須要去做的重要的事,如果事情辦成之后,他還尚在,便會回來看師父。 信紙飄落仿佛觸到了萬衍山的一根弦,他眼眶漸紅,用力握著拐杖把手戳著地面,砰砰直響:“什么叫如果事情辦成之后,我還尚在就回來,他這是要去做什么?!” 商慈和巽方相顧靜默。 萬衍山深吸了兩口氣,渾濁的眼里忽然迸出希冀的光,問巽方:“你說會不會又是那六王爺干得?像上回綁走蠢丫頭那樣,綁走了庚明,故意留下這封信?” 商慈低著頭,若是六王爺做得,他根本沒有必要留下一封信,而且字跡是小師兄的沒錯,筆劃平穩(wěn)沒有抖動墨痕,顯然他在寫下這封信時,并非被他人脅迫,是果決而堅定的。 這大半年來,小師兄總是會把自己反鎖在屋子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東西,商慈猜測他陡然的離去跟他最近的反常舉動也有關(guān)系。 巽方也知道希望渺茫,但眼下面對師父這種情緒,他只能應下:“我會盡力托人去查這件事,師父您保重身體為重……” “孽徒!孽徒……”萬衍山罵了兩句,到底忍不住,皺紋密布的眼角滾出老淚,顫巍巍地用衣袖拭去。 商慈從來沒見師父哭過,三個徒弟里,師兄是最被師父寄予厚望的,而小師兄卻是與師父感情最為親厚的。無論庚明對她多么惡劣,但在師父面前,他無疑是個聽話懂事的乖徒弟,師父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帶著小師兄。 師父走路,他在后面背書箱,師父騎驢,他跑在前面牽繩,師父年齡大了,記性不好,總是一轉(zhuǎn)眼就記不得東西放在哪里,而他總是能找到。師父最喜歡看的幾本破書,最喜歡穿的幾件舊衣服,他都如數(shù)家珍。 十二年的相依為命,師父已完全離不開他了,現(xiàn)在,師父日漸衰老,腿腳也不似以前靈活,只能終日拄著拐杖,呆在院子里曬曬太陽,這個時候,他不打一聲招呼,直接離開了,他怎么忍得下心? 沒良心的臭小子,白養(yǎng)了你十二年!在師父低低的哽咽聲里,商慈在心底恨罵。 ☆、第56章 想不出來 轉(zhuǎn)眼到了夏至。 巽方托朝中同僚暗中打探更美的消息,為了這事,沒少奔波,然而仍舊音信全無。京城人口眾多,魚龍混雜,要想找一個人很難,何況那人在故意躲避,更無異于大海撈針。 今年京城的夏至格外酷熱,西南方接連傳出大旱的消息,因有巽方的提前預測,朝廷早有準備,當即勒令各地受災府衙開倉放糧。 然兩個月過去,莊稼顆粒無收,災民被活活餓死的狀況完全沒有緩解,聽說某些受災嚴重的地方出現(xiàn)了小型的□□,流民們打到衙門里去,匾額都被拆下來砸了。 皇上大怒,嚴令徹查此事,結(jié)果順藤摸瓜查出一大筆虧空,很多地方的賑災糧都沒有到位,或是被當?shù)毓賳T中飽私囊。原來,朝廷一開始下令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許多官員對大旱的預測并不以為意,看著批下來的銀票和糧食打起了小算盤,想著與其米爛陳倉,不如便宜了自己,以至于旱災真的爆發(fā)后,虧空遲遲來不及填補。 面對朝中兩大勢力的明爭暗斗,皇上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旁觀。事發(fā)后,皇帝震怒的同時,借此機會,對朝中的勢力徹底來了一番大清洗,周芷清的父親被牽連在內(nèi)。 商慈聽聞這事時,正在幫師父熬藥,自小師兄離家出走后,師父的身體每況愈下,染上了胸悶咳嗽的毛病,每日苦藥不斷。 剛點上火,正扇著風,師兄走過來,眸色微沉,道:“周家出事了?!?/br> 商慈倏地站起來,忙問:“怎么回事?” “因為賑災糧餉貪污一案,周家老爺被波及,死罪不至于,但估計是要削職流放?!?/br> 其實,這次被革職查辦的多是六王爺那邊的人,周老爺純屬是炮灰,因為貪污數(shù)額最大的那位仁兄曾是他名下最得意的弟子,平時與他交情匪淺。六王爺那群人被咬急了,能拖一個是一個,有的說看見那官員給周老爺送了什么什么禮,有的說周老爺府邸豪華程度建得堪比皇家別苑,家里有多少珍寶古玩,皇帝行事向來是寧錯殺十人,不放過一個,周老爺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被拖下了水。 但念在周老爺并不是主謀之人,且年事已高,只賜了他家產(chǎn)充公、削職流放。 “師兄你幫我熬著藥,我去看看周芷清……” 商慈想了想,到底不放心,擱下蒲扇,就往沈家跑。 周芷清懷孕以來,商慈應了她的要求,隔三差五便上門來同她說話解悶,和沈家的下人們都混了臉熟。到了國舅府,門房也沒通報,直接讓她進去了。 商慈的擔心果然沒錯,走進周芷清居住的院子,只見地上跪著一排小丫鬟,周芷清挺著個大肚子,眼睛腫得像核桃,哭得上氣不接,還直想往外沖。 祿兒正抱著她的胳膊,苦苦哀勸:“小姐,我求你了,你可別哭了,你著急又有什么用,這是皇上的旨意,現(xiàn)在老爺府里正是肯定一團亂,外人官兵來來回回進出,你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再叫那些人沖撞了你,我可怎么向姑爺交代……” 祿兒是她的陪嫁丫鬟,對周老爺和徐氏都有很深的感情,此刻勸著周芷清,自己的眼淚也是啪嗒啪嗒直掉。 商慈也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同祿兒使了個眼色,一起將她強拉到貴妃榻上倚著,等她哭得漸漸沒力氣了,情緒稍稍平復了些。商慈微微垂眸,問:“這事沒有解決辦法了嗎?央你公爹到皇上面前說說,說不定會有回旋的余地?” 周芷清一邊抽噎,一邊抹淚道:“沒有辦法了,圣旨已經(jīng)下了,后日便要走?!?/br> 商慈沉吟道:“既然事情已經(jīng)板上釘釘,確實像祿兒所說,你哭也沒什么用了,不如趁著還有時間,為老爺夫人準備寫路上要用到的行李衣物,他們此刻怕是沒有心情準備了……” 商慈這話點醒了周芷清,她狠狠地擦了兩下眼淚,深吸了兩口氣,強忍悲痛站起身來,拿出了當家主母的作風,有條不紊地命令丫鬟們開始準備這一路上要用到的行李。 * 周老爺臨行這天,師兄恰休沐在家,可以照顧師父,她剛好能抽身一天,陪周芷清去送一送她爹娘。 商慈走之前,和往常一樣,把藥煎好放在師父床頭,等稍涼了些,不那么燙嘴了,她低頭用瓷勺一口口地喂著床榻上的師父。 萬衍山其實是個骨子里很要強的老頭,只不過年事越高,對某些事便看淡了,或者是被他平時的不拘小節(jié)給掩蓋住了,但商慈最是知道。剛開始,她給他喂藥,師父不但不領(lǐng)情,還臭罵她,說:“為師是行將就木,連藥勺都拿不動了嗎?” 然而事實證明,他不是拿不動,而是哆哆嗦嗦,喝一碗藥得有半碗灑在被褥上。后來,在讓徒弟喂藥和自己喝完藥再讓徒弟去洗被褥,哪個更丟人之間,萬衍山默默地選擇了前者。 師父一生沒娶妻,沒子女,孑然一身,到老來收了他們?nèi)齻€徒弟,權(quán)當是親兒女們在養(yǎng),巽方和她都是在七八歲,知事后收養(yǎng)來的,唯有庚明是尚在襁褓便被抱來,從他咿呀開口說話,到蹣跚學步,再到手把手叫他堪輿。如今小師兄驟然離去,師父心里活像被剮掉了一塊rou,比誰都痛。 這些日子以來,師父問她問得最多的話,就是“你師兄那邊有沒有打聽到庚明的消息?”“庚明什么時候回來……” 商慈都不知怎么回答,今日師父倒沒有再問讓她為難頭痛的問題,乖乖地張嘴喝藥。咽下藥汁的間隙,萬衍山偏頭看向她,目光深邃,暮氣沉沉的嗓音里帶著詰問:“丫頭,你是不是一直覺得為師偏心?凡事只關(guān)心巽方和庚明,卻從不關(guān)注你?” 商慈靜窒了一瞬,她沒有想到師父會突然說這話,想了想,她點點頭,笑說:“是的,但我從來沒有埋怨過,因為我知道我在術(shù)數(shù)上沒有特別的天分,在大事上我沒有師兄的沉著穩(wěn)重,在小事上,我不及小師兄機靈活泛,您更看重師兄們是理所當然的……” 萬衍山聽后爽朗地笑出聲來,這一笑便帶動了咳嗽,直咳得他老臉泛紅,商慈連忙幫他捶背順氣,好半天才平復,萬衍山氣喘吁吁道:“還記得我讓你們每個人都記住的話嗎?” 商慈自然記得,就是那句什么生來蓬間雀,沒等她回答,師父便說了一遍:“生來蓬間雀,無鯤鵬之志,甘囿于田壟,避于囂世,反得幸也。當年為你們占得卦象,到現(xiàn)在一一靈驗了,你的師兄們都像我,一生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反而都不如你看得通透。也幸而有你在,巽方總不會太無所顧忌地去做事,老頭子我也算是安心了?!?/br> 品味著師父沒頭沒尾地這番話,商慈怎么想怎么不對勁,這時師兄走進來,接過她手里的藥碗,看著她,輕聲道:“你先走罷,我來喂藥?!?/br> 商慈再次看了眼師父,眼皮微耷,但眼眸帶光,面容平靜不似有異,便道:“那好,我先走了,很快回來?!?/br> * 城門口,一輛破舊的馬車前,父母女三人淚眼婆娑地相擁著。 周芷清分別拉著他二人的手,低頭哽咽著:“爹,娘,你們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聽說遼河縣靠近東胡,天氣寒冷,女兒給你們備了許多御寒的衣物,你們到了那邊,要是缺短了什么,記得寫信告訴我……” 周芷清說得后面嗓音越顫抖,她也知道自己說這些話都是無用而不切實際的,從那苦寒之地到京城,想通上一封書信來回也要一年的光景,遇上什么事傳到她這里來,黃花菜都涼了。 這也是她臨盆之日在即,仍執(zhí)拗要去送爹娘的緣故,因為這一次見面,或許就是這輩子她見她爹娘的最后一面了。 周老爺和徐氏都比商慈初次見到他們時,蒼老了許多,鬢角冒出了根根白發(fā),周老爺輕拍著女兒的手背,嘆氣道:“爹這一輩子福都享過了,老來受些罪也沒啥大不了,丫頭放心,爹娘的身體還硬朗著,”看著女兒高聳的前腰,沒忍住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爹唯一覺得遺憾的是,沒能等得及抱一抱外孫兒……” 徐氏輕掐了周老爺一下,橫眉小聲道:“還說這些做什么,還嫌咱家女兒不夠難過?” 周芷清和丫鬟祿兒在一旁看到這場景,除了難過就是唏噓。周芷清出來送行只帶了祿兒一個丫鬟,商慈心想怎么不見沈家公子,岳丈岳母被貶斥邊疆,做女婿的竟不來送送? 轉(zhuǎn)念又想,大概沈家公子作為國舅嫡子,對于親家落難卻無能為力,大概也無顏面來送吧,再加上周老爺被貶斥,有一部分原因是國舅沈家的政敵栽贓,沈家公子與其頂著愧疚而來,不如給他們父女好好道別的時間。 那輛破舊馬車被周芷清大包小包塞得滿滿當當,如果不是怕有人看見再向皇上參她爹一本,周芷清恨不能裝上十輛馬車的行李。 依依惜別了半個時辰,太陽眼見要落山,趕夜路相對危險,周芷清挺著大肚站了那么久,也有些扛不住了。周老爺和徐氏相互牽扶著,登上馬車。 目送著爹娘的馬車消失在視線盡頭,周芷清含著清淚,被商慈和祿兒攙扶上馬車。 車輪轉(zhuǎn)動聲響起,周芷清倚在小窗邊,仍怔怔的,對商慈道:“我以后是沒有娘家可回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