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馬車行過街頭,車簾被微微掀開,已有一個穿湛藍衣物、披著斗篷的人探出半個身子。他臉色略略有些蒼白,被冷風一吹還微微咳嗽,但俊臉上那風輕云淡又暖如旭陽的笑容正是傅淵。 “丞相大人——”傅淵這貨的確不被世家貴族們待見,但這些好不容易接受了知識熏陶的文人們根本就是視其為偶像的,紛紛起身向馬車而來。 “都圍著洛陽侯府做什么?擾了侯爺清凈怎生是好?”傅淵盈盈含笑,那笑容溫暖得讓人仿佛置身于春日之中,又與洛陽侯遙相望著,“侯爺這些日子的恩情,傅某沒齒難忘,必然要好好謝謝侯爺?shù)摹!?/br> 再聽到傅淵回來的那一瞬間,洛陽侯整個人都不好了,現(xiàn)在傅淵這話傳到耳中,雖已有些不真切,但聽得更是惱火了——論記仇,傅淵這廝功力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況且這回暗殺傅淵,雖說眾世家都出力不少,但為首的正是洛陽侯府,這要是弄起來…… 特么不被他玩得底兒掉?! 眼看著洛陽侯臉色凝重,額上隱隱有汗滴滑落,傅淵抿唇一笑,輕聲道:“多謝諸位為傅某奔波了。都散了吧,傅某還要進宮向皇上言明?!闭f罷,堪堪放下車簾,回了馬車。 剛進了車,便見謝青嵐含笑的樣子,臉上笑容更是溫雅起來,低聲道:“笑什么?” “無端覺得好笑罷了?!敝x青嵐笑道,她是沒想到,掠影居然跑到齊王府去搬救兵了,更沒想到,劉肅居然會領了禁軍前來相救,要知道私領禁軍出城乃是大罪!一旦皇帝真的有心怪罪,那就算是下令處斬,也沒人敢說判得太重了。 因為風寒,傅淵還有些虛弱,聲音比起往日的潤澤頗有些低啞,只攬了謝青嵐在懷,大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龐,仿佛是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本能的覺得他有些不同尋常,謝青嵐抬眼看著他:“傅淵,你怎么了?” “無甚,你先行回去吧?!备禍Y淺啄她的額,又將她放開,臉上笑容如初,眼中卻有分分的悵惘,就那樣瞧著她,微微咳道,“我此生也不會忘記這三日的,這三日中,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再沒有旁人了。” 這話傳入耳中,謝青嵐沒由來的覺得怔忡起來,又見他含笑說罷,又掩唇咳嗽起來,忙扶著他:“好端端的,說這些話做什么?”頓了頓,又苦笑道,“你以為我是什么人了?經(jīng)過了這三日,我眼里、心里,何曾還容得下旁人?”又重重的抱著他的脖子,低聲道,“咱們現(xiàn)在出來了,我告訴你,我愿意嫁給你,我想要成為你的妻子。我想要以后,別人稱呼我不再是安陽侯的孤女,而是你傅淵的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么覺得自己向著xx的風格就去了…… 嚶嚶嚶,求安慰求愛撫求鼓勵~ ☆、第70章 那日謝青嵐和傅淵被劉肅領了禁軍迎出山谷,謝青嵐中途便下了馬車,由齊王府的人送回了陸府,而傅淵和劉肅則是進宮面圣,向皇帝解釋原委。 對于劉肅私自領兵出去,皇帝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又一副絕世好哥的樣子將劉肅溫和的臭罵了一頓,而后奪了他半年的俸祿,算作懲罰。 至于傅淵,傅淵這回沒死,劉尋雖是覺得有那么點挫敗,但也不得不承認,傅淵這廝再有諸多不是,也比現(xiàn)在的權貴們好多了。好歹傅淵不會有事沒事就給自己找事啊,就算跟權貴世家撕逼也不會找自己出面,反觀如今的世家們…… 而更要緊的是,誰都沒有想到,傅淵竟然有這樣多的擁護者。 表示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后,皇帝當下讓傅淵官復原職,并且親自領著他去探望了太后,得到消息知道傅淵沒死的華陽長公主劉瑤也是風風火火的進了宮,見傅淵果然完好無損,那眼淚立時就開始飚了。 這宮中還算是其樂融融的樣子,但世家們坐不住了——能坐得住么?傅淵那廝沒被玩死,估計他們就得被玩死了!想想隨國公世子怎么失蹤又怎么出現(xiàn)的,眾世家家主們紛紛打了個寒戰(zhàn)。只是左想右想,傅淵那廝和安陽侯那閨女獨處了那樣多日子,你說這一男一女待在一起能如何? 想通了這一層,世家們差點破口大罵。安陽侯謝赟是誰?。空f他是大燕第一富都不算太過,謝赟嗝屁之后,謝青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傅淵這貨是什么樣的心思,去跟謝青嵐一人在一起? 俗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既然傅淵看起來對謝家那小丫頭有心,不拿著刀去戳他心窩子怎么對得起自己? 至于眾人yy的對象,青嵐妹子沒有半點自覺,回了陸府便進了自家的小院睡大覺了??倸w陸兆南和她約法三章,救出陸暉便再不許過問自己做事,謝青嵐也是樂得自在。 但她這樣樂天的樣子,毫無疑問的就刺痛了某些人的眼,這人自然就是余氏母女倆。 原本余氏打定主意要將謝家的財產(chǎn)盡收入囊中,故此,謝青嵐和傅淵獨處了那樣久,就算救回來了名聲也毀了。余氏如意算盤打得震天響,只差準備陸澄和謝青嵐成婚的事。 哪知道謝青嵐這一回來,余氏也是大跌眼鏡。這人哪里看得出半點為了自己名聲擔憂的樣子?不僅看不出半點,而且這三日中還有些愈發(fā)好氣色的樣子了,心中更是憋屈,難道這丫頭這么不知廉恥跟傅淵做了那茍且之事? 余氏貪財,就算謝青嵐名節(jié)有那么點問題,只要身子完好,陸澄娶了她倒也還成,反正這陸家名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若是謝青嵐已非完璧之身,自個兒兒子還要娶她……余氏覺得自己跟吃了蒼蠅似的,加上陸暉自從半身不遂后脾氣愈發(fā)大了,余氏更是覺得惱火。 這不,這日里,陸淑訓從婆家回來,見母親愁眉不展的樣子,扶著余氏的肩,低聲道:“娘,我聽說那小賤蹄子回來了?與傅淵在外面待了足足三日,還有什么臉面回來?我若是她,恨不能一頭觸死才好呢?!?/br> “可別叫你弟弟聽到?!庇嗍蠂诟酪宦?,又想到謝青嵐身子的事,一時也是緊緊咬牙,“若是她還是完璧之身,叫你弟弟受了這委屈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她真的那樣不知廉恥……” 陸淑訓冷笑道:“她這樣不知廉恥,現(xiàn)在就該綁了沉塘以儆效尤?!币娪嗍弦荒榬ou痛的神色,陸淑訓也深刻詮釋了什么叫做頭發(fā)長見識短,“娘,你不就是想要那賤蹄子的錢么?何必非要她嫁給弟弟,就算咱們家不說出去,但誰心里不跟明鏡兒似的?況且齊王世子親自將他們倆接了回來,什么情況也都知道,這臉都丟到皇室那里去了,咱們還給她保全什么名聲?待她死了,謝家無人,那筆財產(chǎn)還不是一樣是咱們家的。先不說什么,弟弟才是陸府未來名正言順的繼承者,還不都是弟弟的?” “只是這就算占了,也名不正言不順?!庇嗍蠌哪撤N方面來說,比起陸淑訓智商還是高了那么點,“況且那丫頭得太后歡心,就算是皇上只怕也是喜歡她的,能叫咱們做什么?” 陸淑訓微微一笑,道:“娘,我說你就是杞人憂天了。太后和皇上喜歡她,是因為她爹救過皇上的性命,是愛屋及烏,而不是真的喜歡她這個人。再說了,若是此人真的那樣不知廉恥,墮了皇上和太后的歡心,那娘說說,太后和皇上如何還能喜歡她?” “你是說……”余氏眼中忽然就有了光彩,“叫她身敗名裂?” “自然,那賤蹄子吃咱們的用咱們的,難道不該還給咱們東西么?”陸淑訓一臉的傲氣,“況且,只要她放蕩的本性暴露無遺,弟弟如何還那樣執(zhí)迷不悟以為她是心口的朱砂?” 想到那筆富可敵國的財產(chǎn),余氏眼睛都紅了幾分,抿著唇不說話,心里正在說激烈的斗爭。若是這事成功了,那么陸澄一定會回心轉意,但若是不成…… “娘,此事事關重大,娘多多考慮一二就是了,女兒也不過這樣一說。”陸淑訓一面攛掇一面道,“總歸女兒已經(jīng)出嫁多日了,也管不了許多了。只是娘才是陸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大奶奶,就算祖母說不上話,但管家之權也該是娘的,現(xiàn)在謝青嵐那蹄子將管家大權盡數(shù)拿了去不說,還分了個院子單過,將娘放置在什么地位了?” 這話倒是戳中了余氏心中那道傷口,余氏最為不平的,就是謝青嵐居然越過她得了管家的大權。她一個外姓之人,又不是正經(jīng)的媳婦兒,偏偏陸兆南那樣信任她,讓她管著府上大小開支,這些難道不該自己這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長房女主人來過問? 余氏也是氣惱,但沒那膽子敢跟陸兆南對上,陸暉這么些日子脾氣也是愈發(fā)的不好,而云舒那頭還在變著法子的要余氏將錢拿出來,余氏簡直是三頭受氣,一時火氣直往腦門上沖,將這一切都盡數(shù)怪罪到了謝青嵐頭上,紅著一雙眼睛道:“你說就是了,應當如何?” 這狼狽為jian的母女倆正在合計著怎么讓謝青嵐身敗名裂,那頭謝青嵐向胡氏請安過后,一股腦兒便向著相國寺去了。 如今這秋日更是陰冷,謝青嵐在身上加了一件馬甲,經(jīng)過了禪房前的小樹林,不覺又是一陣陰冷。還沒邁進禪院,卻見一個高大齊碩的身影立在禪院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的為難狀。 還別說,謝青嵐頓時惡趣味了。 上前,還沒來得及給他開玩笑,他已然轉身,滿眼的殺意,唬得謝青嵐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磕磕巴巴道:“肅哥哥?!?/br> “謝meimei?!眲⒚C原本聽見有人過來,腳步雖輕,但他自幼習武,耳聰目明,當下以為是何人要來偷襲,沒成想轉頭,將謝青嵐嚇得差點摔了,一時也是歉疚,道,“meimei也不好好將息著,在那山谷之中受了風寒可怎生是好?” “也不礙事的。”想到那日劉肅來,她午睡方起,躺在床上與傅淵說笑。雖說劉肅只領著幾個親信,但謝青嵐當場就紅了臉,推了坐在床邊與她閑話的傅淵出去,自己才飛快的起身。 而現(xiàn)在,后遺癥就是看到劉肅,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女兒家總是要心疼自己些的。”劉肅溫和笑著,對于那日看到的場景絕口不提。雖說傅淵這人生性乖僻,但作為兩不沾的皇族來說,傅淵和世家貴族兩邊其實誰也說不得誰。只要謝青嵐和傅淵沒有做那檔子事,劉肅實則也覺得傅淵并非是那樣不值得托付。 謝青嵐溫言淺笑,又看著禪院中。其中擺滿了菊,黃白相間別提多美。當下促狹的笑意漫上來:“肅哥哥是要去見二jiejie么?” 劉肅平和一笑,看不出半點局促之意,但目光頓時溫存到了極點:“實則,先前二姑娘也托肅來尋找meimei,既然找到了,肅總要來告訴二姑娘一聲的。”又蹙眉細細一想,旋即歉意一笑,“不過,二姑娘還在熱孝之中,隨意見男子委實不妥,不如請meimei幫我代為轉達吧。” “肅哥哥仁心?!敝x青嵐一笑,見他謙和有禮,實在和方才那殺氣滿身的樣子不符得很,“只是這事,二jiejie應是要親自向肅哥哥道謝的?!蓖肆藥撞?,又一福道,“說來,青嵐也要向肅哥哥道謝才是,多謝肅哥哥冒著被皇上治罪的危險來救?!?/br> “與我說這話,可就是客氣了?!眲⒚C笑道,“倒是另一事,還請meimei如實告知。你與傅淵二人落難,此事一旦宣揚開來,只怕于meimei名節(jié)有損?!?/br> 知曉他在擔心什么的謝青嵐心中忽的一暖,明白劉肅是關心自己,否則也不會相問此事,笑道:“丞相雖是jian相,卻絕非登徒子;青嵐也絕不是那樣隨便的女子?!?/br> 劉肅頓時如釋重負:“meimei省得就好,如今meimei與傅淵走得近,只怕世家們?nèi)巳撕薏荒苤胢eimei于死地?!?/br> “我不怕。”謝青嵐笑得溫暖,看著面前的劉肅,“哥哥也不是外人,況且哥哥領兵將我與傅淵二人救出來之時,想來也就知道了吧……雖是情勢所逼,我二人不得不獨處,但這三日中,也是足夠叫人心心相印了不是?” 她說得極為堅定,劉肅都啞了片刻,旋即笑而不語,反倒是一聲輕輕的喟嘆響起:“我就知道,你總會走到這一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將結婚惹~~~~ 人家好羞澀的說~~ 咳咳咳,人家要劇透,結婚前還是要做一件事的~ 那就是分家!腦殘去屎!奇葩去屎!狼子野心的去屎! ☆、第71章 這聲雖是很輕,但傳入謝青嵐耳中,也叫她臉上紅了紅,轉身見陸貞訓立在禪院門前,她原本消瘦了許多,立在那里一派弱柳扶風的美感,陽光懶洋洋的曬在她臉上,更是絕美的樣子。 “二jiejie?!敝x青嵐一笑,目光一直往劉肅身上瞟,后者抿著唇微笑,看不出半點忸怩的樣子:“二姑娘?!?/br> 陸貞訓也不理謝青嵐,行至劉肅身前三尺,盈盈下拜道:“多謝世子找到了meimei,也了卻臣女的心愿?!?/br> “二姑娘這話可就是折煞了肅。”劉肅目光炯炯的看著她,雙手虛扶一把,“于公于私,肅都會盡全力找謝meimei的。況且二姑娘對謝meimei如此愛護,肅也是格外的動容?!?/br> 陸貞訓抿著嘴微笑,雙頰滿是女兒家的活泛紅潤,況且她本來就是絕色,這一眼看過去,就是謝青嵐心中都想入非非了,更別說劉肅這血氣方剛的男兒。 只見劉肅比同齡人略顯得有些滄桑的臉上多了幾分詭異的紅暈,旋即微笑穩(wěn)住了:“好歹,肅將謝meimei當做是嫡嫡親親的妹子,自然不敢有絲毫委屈了她?!?/br> 這話雖是輕,但傳入謝青嵐耳中也是頗為動容的。想想掠影闖齊王府的空門后,劉肅領兵而來,那是什么樣的罪名,就算有救人的由頭在其中,但皇帝只要愿意,殺了他誰又敢說罰得重了?即便有陸貞訓請求在其中,但若劉肅不是真的心疼自己,又如何肯冒這樣大的風險。這么想著,謝青嵐心中暖暖,看著劉肅,似乎這的確是自己的親兄一般。 陸貞訓聽著,轉頭微微橫了謝青嵐一眼。后者見她眼中有薄責之意,知道是自己失蹤叫她擔心了,也咧開一個笑容,上前親昵的挽著她的手。 陸貞訓輕輕哼了哼,將手從她懷中抽離,順手掖了碎發(fā)在耳后,這才道:“世子難得來一回,倒是我照顧不周了?!鞭D頭吩咐道,“采荷,還不去備茶?!?/br> 采荷應下正待走,劉肅忙柔聲笑道:“不敢叨擾了二姑娘,肅原也就是想與二姑娘說說話……”話到此處,他意識到這話多曖昧,見陸貞訓紅了臉,咳道,“況且二姑娘在熱孝之中,接見肅一個男子,只怕于姑娘名聲不好。”轉頭見謝青嵐唇邊啜了一抹壞笑,頓時郁卒,悻悻一笑,“更何況謝meimei和二姑娘也有幾日不見,該好好說說話了。”說罷,拱手施禮,那氣度仿佛翩翩佳公子,半點看不出來這是整個大燕都尊敬萬分的少年將軍,更像是一個家教甚好的貴公子。 劉肅轉身而去,背影在小樹林的樹影之中顯得那樣的頎碩,兩女目送了他去后。陸貞訓一聲不吭的轉身進了屋,也不管謝青嵐,后者忙上前陪笑道:“jiejie,好jiejie,可別與我置氣?!?/br> 陸貞訓悶著不說話,進屋坐下后,這才冷笑道:“我哪里敢跟你置氣?一聲不吭的就跟著傅淵那人走了,若不是如心檀心被你遣了回去,就是在外面沒了性命也無人得知的?!庇殖谅暤溃耙膊粫缘媚阍鯓酉氲?,你就算與傅淵兩情相悅,難道就能這樣跟著他去不成?你可曉得這事一旦傳開了,旁人會怎么說你?” 謝青嵐訕笑道:“jiejie,我曉得了,往后再無此事出現(xiàn),我對天發(fā)誓?!庇掷氖?,低聲道,“你既然曉得,我也就不瞞你了。待時機成熟,我便要嫁給傅淵了。就算世家們不會放過我們,我也認了,我就想陪著他一輩子。” 陸貞訓微微怔忡,看著謝青嵐,低聲道:“你也知道前路未知,我便也就不勸你了,好歹你是獨立的個體。傅淵那人雖是行事乖張又狠戾,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的,既然如此,那還管世俗的眼光做什么,你們又不是無媒茍合……”她說到這里,又雙手合十,“我尚且在守孝,說這些倒是對娘不敬了?!?/br> 謝青嵐抿唇微笑,想到傅淵,她心中還是暖暖的。如今的她與書中不一樣,沒有趙蘊蓮和宋馳的羈絆,她也能活得更好。謝青嵐是二十一世紀的標準新時代女性,比起走投無路去做皇帝的小妾,她更愿意做正妻,因為小妾是沒有資格站在丈夫身邊的,她是妾,是奴才,而正妻,才是那個可以與丈夫舉案齊眉的人。 這么想著,她臉上笑容更濃了,低聲道:“jiejie肯這樣想就好。陸府中的人,我大多也都不在乎,但若是jiejie也覺得我一意孤行,我可就傷心了?!?/br> “前路漫漫,即便我支持你也沒什么大用?!标懾懹柕溃拔衣犝f那一日中,京中學子為丞相請命,也是著實一驚。怕是連圣上都不知道傅淵有這樣多的擁護者?!痹捴链颂?,她用力握了握謝青嵐的手,“你好生些,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才是?!?/br> 謝青嵐聞言,頷首稱是。 兩人約莫是說到了申時,時候不早,謝青嵐也就告辭了。一路出了相國寺,她才幽幽的松了口氣,歡天喜地的上了馬車。 馬車緩悠悠的向前行駛著,一直進了京城,才漸漸有嘈雜的聲音而來。生怕再來一次劫持事件的謝青嵐這才松了好大一口氣,軟軟的靠在了檀心懷中,低聲道:“我可是因禍得福了?如今真好,真的?!?/br> “姑娘既然尋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與如心也是替姑娘高興的。”檀心笑道,輕輕撫著謝青嵐的頭,“只是,正如二姑娘說的,世家們想來會與姑娘過不去了,姑娘……” “我不怕?!敝x青嵐對于書中的世家實在沒什么好感。倒不是說別的什么,而是明擺著有時候是世家仗勢欺人,然而作者的口吻就是世家又被傅淵怎么怎么逼迫了。傅淵到底怎么逼迫他們了?他們給傅淵下絆子就是替天行道,傅淵給他們下絆子就叫大逆不道? 雙標太嚴重! 檀心見她心意已決的樣子,也是一笑,輕輕撫著她。自從侯爺夫婦過世之后,姑娘在陸府是被欺負到了什么程度,后來腦袋被打破了這才好些。 若是真的與傅淵走到一起,他肯疼姑娘,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主仆倆那樣靠在一起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已經(jīng)下車,低聲道:“姑娘,到了?!?/br> 謝青嵐一面應聲一面下了車,卻見馬車并非是停在陸府之中,反倒是停在了鴻賓樓前。謝青嵐不覺納罕,轉頭看著那車夫,見他頗有些訕訕的樣子,當即冷笑道:“我何時吩咐你來這里了?莫非還想帶我來吃上一頓霸王餐嗎?” 車夫臉上神色愈發(fā)尷尬,垂首低眉不語,謝青嵐見他這樣,已然明白過來,低聲叱罵道:“難道是我苛待你不成?你是收了誰的好處,難道想要加害于我?” “姑娘……”那車夫一聽這話,忙張口要解釋,不覺眼前落下一片陰影來,身后隨即傳來一個男聲,“你也不必怪他,是我要他來的。” 謝青嵐微微轉身,見身后已有一個男子緩步而來,他立在臺階之上,看著頗為高大,他看來約莫四十左右,生得器宇軒昂,一身秋香色掐金線大氅,襯得整個人像個儒雅的商人一般。 謝青嵐原本是冷眼看著,忽又覺得眼熟到了極點,忙退了一步,行禮低聲道:“徐伯伯?!?/br> 面前這人正是誠國公徐培勇,原本跟安陽侯謝赟交好,按著輩分,謝青嵐的確應該喚他一聲伯伯。誠國公輕輕“嗯”了一聲,道:“外面風大,你先隨我進來吧?!闭f罷,轉身進去,也不容謝青嵐回絕。 如今暮色沉沉,斜陽邊掠過幾抹雁影,叫這秋日的傍晚更顯蒼涼。謝青嵐抬眼看一眼外面,轉頭低聲對檀心道:“你先回去,若是我一個時辰后沒回來,就告訴外祖。” 就算誠國公和安陽侯交好,但有句話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原主在陸府日子那么難過,也沒見誠國公問過一句,既然這樣,還說什么? 檀心聞言稱是,慌忙去了。謝青嵐這才跟上誠國公的腳步,鴻賓樓之中安靜極了,除了兩人的腳步聲,一點都沒聽見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