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寧嗣音:“……” “還是不笑?那怎么辦,我只背了兩個?!?/br> 話音剛落,正巧紅燈,車子停下了,他轉(zhuǎn)頭看著她,出乎意料地對上她專注的眼神。 寧嗣音一直在看著他,他開車的模樣總有種莫名的吸引力,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視角很奇怪,開車有什么稀奇的,她偏偏覺得那專注中帶著些慵懶隨性的樣子,很有男人味。 此刻更是不同,他輕輕吐著背來的冷笑話,大概是還沒搞懂其中的精髓,語氣平鋪直敘的,沒有一點還原性,確實不好笑,卻性感得無可救藥。 過了一個紅燈,就到了,下車前她糾結(jié)良久,還是沒說什么,下了車走到樓道間她聽到他叫她,于是回頭。這回?fù)Q作他久久不作聲,樓道的聲控?zé)舭盗讼氯?,他才開口,聲音帶著試探,小心翼翼,“小天下周末回美國,你下周抽空見見他吧?!?/br> 黑暗里她靜默良久,終究是點了點頭。 再次見到裴信揚(yáng)的時候,寧嗣音覺得恍如隔世,她在餐廳,看到在拿飲料的他,走到他身后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也是一愣。 兩人又重新坐在一起吃午餐,周圍的視線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了進(jìn)公司第一天,但是那時候大家的眼神看起來是好奇居多,現(xiàn)在看起來,探究里帶著不明的意味,向來是看好戲的成分多一些。 她和裴信揚(yáng)之間,也是時候說個清楚明白了。 “裴大哥,之前......我莫名其妙的,讓你看不成電影了,你又這么忙,后來想約你比見國家元首還難。” 裴信揚(yáng)還是笑得春風(fēng)和煦的,“你看你,還是這樣,每次說話,都要戲弄我一番才肯罷休。” “這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怎么樣?” 裴信揚(yáng)挑挑眉,“好?!?/br> 低頭吃飯的時候,瞬間耷拉下來的臉色,終究出賣了他。 知道她約他不是單純彌補(bǔ)之前的約會,而是有話要說,這些話,他躲了這么許久,終究還是要親耳聽。即使在這個時候,百般不愿,他也還是做不到拒絕。唯恐令她為難。 回到辦公室她就著手訂餐廳,何柚見她滿面春風(fēng)的樣子,走過來調(diào)侃她,“這如今都夏天了,你才發(fā)春呢?裴總的春,還是程總的?” “本姑娘心情好,不稀罕回你嘴?!?/br> “喲呵,長本事了?什么情況,搞定程總了?” 寧嗣音認(rèn)真思考了一會兒,微微笑道,“大概是,前期準(zhǔn)備工作正在進(jìn)行時?!?/br> 何柚不明覺厲,看她不愿多言的樣子,瞥她一眼就走了。寧嗣音想著要不要跟程子頤說一聲,今天晚上不與他一同吃飯。他今天還沒約她,雖然平時沒什么特殊情況兩人都是一同吃晚餐的,但是程子頤還是會每天約她,實在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追求者。 他短信還沒到,她冒然告知,會不會等同于報備行程?這有些不符合現(xiàn)在的狀況啊,但是如果不與他說,他必定是會訂餐廳的,到時候多麻煩。 正糾結(jié),手機(jī)亮起來,說曹cao曹cao到,是他的短信。 “晚上應(yīng)酬,飯后見。” 他的短信一直是這樣,言簡意賅,惜字如金。 如此甚好,正好她也不需要再報備,各自吃飯,然后飯后見就好了。一般這種情況,他應(yīng)酬完她都已經(jīng)睡下了,所以也就是說說而已。 裴信揚(yáng)喜歡西餐,她便訂了工程院那附近的西餐廳,離她家很近,步行也就五分鐘,到時候也不需要他再送她,避免了一場尷尬。 剛進(jìn)門就有熟識的服務(wù)生過來接待,還專門給她留了靠窗的座位。裴信揚(yáng)點餐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經(jīng)常來?” “嗯?!彼S口就回答。 “我記得你之前喜歡自己在家里做飯?!?/br> 寧嗣音翻菜單的手一頓,隨即恢復(fù)正常,“誒呀裴大哥你知道我的,三分鐘熱度,做菜太麻煩,以前在工程院工作比較清閑,還有那個精力,現(xiàn)在在公司累得半死,回去可沒什么耐心做飯?!?/br> 她吐槽得有模有樣,他輕笑,“柏頓怎么說也是外企,沒有這么壓榨勞動力吧?!?/br> “還說不壓榨,你看看你,整一空中飛人,落地的時間還沒有呆在高空的時間多呢?!?/br> 他笑得更歡了些,“你又貧,每次和你在一起啊,都是給你作笑話素材來的。” 菜上來的時候,寧嗣音不動聲色地問起他的最近的工作,雖然說各部門工作內(nèi)容基本保密,但是有些還是可以問的。 裴信揚(yáng)也是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她,“是,確實是昭華的項目,現(xiàn)在全公司最大的事,不就是這個合作案,你們部門忙是因為昭華,我們自然也是?!?/br> “那應(yīng)該不需要出那么多差啊,昭華總部就在b市,辦事方便得很。” 裴信揚(yáng)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還是有些事情需要到處跑的?!币痪湓拵н^,說了跟沒說一樣。 寧嗣音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飯吃得差不多了,寧嗣音心里頭糾結(jié),要如何開口,想到他母親過年那會兒在她家里的暗示,她醞釀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裴大哥,秦阿姨最近怎么樣?” “嗯?怎么忽然提起她,她很好啊,也時常念叨你?!?/br> “那我可要抽時間去看看她了,順便啊,給她物色物色兒媳婦?!?/br> 裴信揚(yáng)的眼皮顫了一下,緩緩抬眼看她,“你怎么也跟著湊熱鬧?我媽一個人忙活已經(jīng)夠我應(yīng)付的了。” “你這么一直單著也不是辦法呀,雖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吧,結(jié)婚倒是要從長計議,急不來,但是談個戀愛總是要的嘛?!边呎f邊攪動面前的羅宋湯,一口都沒喝。 裴信揚(yáng)沉默。 他不接話,場面就安靜了下來,有些尷尬,她覺得自己這小人之心簡直昭昭,殘忍歸殘忍,快刀斬亂麻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他抬手給自己添酒,明明之前的還沒有喝完,侍者看到他要添酒,走過來幫忙,他揮一揮手將人打發(fā)走了,自己添了滿滿一杯。還沒等她阻止他已經(jīng)拿起來往自己嘴里灌。 轉(zhuǎn)瞬間一杯酒就見了底,放下酒杯時杯壁上的葡萄汁液滴在潔白的餐桌上,瞬間就染紅了一小塊,顏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好意思,我喝酒壯壯膽,就這一次。以后不再說了。” 他酒量如何她不知道,但是他們今天用的是超大號的杯子,他剛剛那一杯,差不多把大半瓶都灌里了。但他看起來情況還好,眼神堅毅,沒有晃。 她能預(yù)感他要說什么,也做好了準(zhǔn)備。說殘忍也好,說無情也罷,也許是因為不愛,所以她總能從容應(yīng)對他所說的任何話,即使撼動心靈,她也還是能晃了一會兒神,然后接上話。 對那個男人她卻無法做到,常常是他只說了上半句,她的智商就已經(jīng)顯示掉線。 又想到程子頤...... 她真是有些納悶自己。 不過,她是不是太想他了些,竟出現(xiàn)了幻覺? 她忍不住揉揉眼睛,那個人沒有消失。他正在服務(wù)生的指引下,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他也在這里吃飯?要不要那么巧! 四目相對,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眼神也沒有什么波動,而以寧嗣音現(xiàn)在僅存的智商判斷,這正是最恐怖的情況。 他離她越來越近,她的眼神不能一直看著他,因為裴信揚(yáng),正一臉糾結(jié)地醞釀著什么,忽然一個不留神,她隨意放在桌上的手,就被捉住了。 她驚訝,下意識抽回手,卻抽不開,他握得緊緊的,“小音,給我點力量,聽我說完……” 聲音不大不小,她分明注意到了某人頓住的腳步。然后那人抬腳往她這邊繼續(xù)走。 “我回國,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許愿瓶,里面的紙條寫了什么心愿?” 裴信揚(yáng)注視著她,完全忽略她一直掙扎的手腕,她此刻心急如焚,哪里還記得什么許愿瓶,只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裴信揚(yáng)笑笑,“我就知道,你這迷糊的個性,是不記得了,你寫的是——寧嗣音是裴信揚(yáng)的唯一?!?/br> 寧嗣音感覺自己要哭瞎了,當(dāng)年如此無腦加矯情么? 裴信揚(yáng)看她的表情,放開了她的手,笑得有些自我嘲諷,剛要再說什么,卻被一個冷冽的男聲打斷,“現(xiàn)在要走了么?” 寧嗣音抬頭看著面色不佳的男人,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什么?” “接你回家?!币贿呎f著,他一邊招來服務(wù)生,要了一張濕紙巾,拿起她那只被裴信揚(yáng)抓過的手,很認(rèn)真的擦拭起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她有些呆了,就這么仰頭看著桌邊神色沉郁的程子頤。 他低著頭,眼神專注,似乎手中擦拭的是什么昂貴的藝術(shù)品,他的嘴角甚至是微微上揚(yáng)的,但是渾身冷冽的氣場卻把周遭的溫度都帶得冷了一些。 擦完他把紙巾往桌上一扔,拉起她。她還愣著,這么一起來,站都站不穩(wěn),他半扶著她的腰,“小心些,這么迷糊還怎么自己出門,還不跟裴總道個別?” “程子頤你這是......” “不道別那就直接走吧。”不由分說拉著她就朝門口走,速度太快力道太大她幾乎是一路踉蹌跟在他身后。 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口,一出門他就將她塞進(jìn)車?yán)?。這回,真的是用塞的,按著她的腦袋強(qiáng)行將她弄到車?yán)?,然后車子飛也似的駛離。 車子開出好一段距離,寧嗣音才稍稍回神,看看開著極速飛車的程子頤,再看看自己通紅的手腕,覺得這一切簡直是莫名其妙! “停車!” 沒有一點動靜,她一字一頓地重復(fù),“我、說、下、車!” “嚓——”的一聲,如她所愿,車子停在了路邊。 她轉(zhuǎn)過身,安全帶的束縛讓她很不爽,按開了安全帶她開始發(fā)飆,“程子頤你又發(fā)的哪門子神經(jīng)質(zhì)?你這是做什么我真是看不懂!” 程子頤的手還撐在方向盤上,手臂上的青筋在說明,他也在克制著洶涌的情緒,他薄唇緊抿著,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她見他沉默,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總是這樣,高興的時候把我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高興的時候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是玩消失就是玩冷暴力,你以為只有你有情緒的嗎別人沒有嗎?本就搞不懂你,你還總是不說話,讓人猜,跟你呆在一塊真的累心!” 氣憤的時候,說話速度都是翻倍的,說完了接不上,才知道自己前面說了什么自己都沒有意識。她現(xiàn)在唯一的情緒就是生氣,說有理由也有,但她總結(jié)不出這理由是什么,說沒有,也沒有。 程子頤緊緊皺著眉頭,她視線瞥過他的神情,就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呼著氣。 她一安靜下來,整個車?yán)锒及察o了下來,程子頤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還是聽到了,有些詫異地看過去,他正好看著她,緩緩啟唇,“我不知道,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是我自己,每一次都是如此,無法克制?!?/br> “所以你公私不分,利用昭華和柏頓的合作關(guān)系,將他頻繁調(diào)離,是不是?” 程子頤的眼神慢慢變化著,她平日里就猜不透他,此時心里頭跟漿糊一樣,更是沒有主意,他只是冷冷地問她,“你很舍不得?” “不是我舍不舍得的問題,問題是,程子頤你沒有必要這么做,很卑鄙!” 他想起那些柏頓的傳聞,心里就像是堵著一道墻。那個男人,從她出生就認(rèn)識她,見證她那么多重要的轉(zhuǎn)折,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甚至擁有過她最初的、最單純的感情,想到這些,他就心緒不穩(wěn),失去思考能力。 在她的責(zé)問下,他忽然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以前,看到她和裴信揚(yáng)在一起,他送她回來,她坐在他車?yán)?,程子頤就感覺自己的怒火熊熊燃燒,于是再也按捺不住,即使腹部留著血,也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奪取主權(quán)。 他今日只是路過,在車上看了十幾分鐘,兩人言笑晏晏,她看起來很開心,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少有如此的笑顏,他為她背了笑話,也博不到一個笑容,那個男人卻輕易就做到了。 于是終于克制不住。 寧嗣音見他久久不語,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也不看他的臉色,開了車門就下去,將門摔得很響。 ☆、chapter 52 寧嗣音關(guān)了手機(jī),早早就爬上床,但腦袋里跟涂了漿糊似的,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著,墻上的掛鐘分明是靜音的,此時她覺得仿佛能聽到指針咔嗒咔嗒移動的聲音,煩躁得不行,又爬起來打開手機(jī)。 安安靜靜地,沒有短信也沒有未接。 于是第二天理所當(dāng)然地起晚了,掐著點打上了卡,剛到辦公室就趴在辦公桌上不愿起來,無奈今天有個會議,得給盧山檢查好文件,她只能撐著眼皮在看。開會的時候,才知道裴信揚(yáng)這會兒又不在公司,跑s去談事情了。就連盧山,也有意無意地說起,裴信揚(yáng)今日出差頻繁的事情。 寧嗣音糾結(jié)了許久,還是決定給他打個電話道個歉,電話剛接通,她想到昨日不歡而散的局面,點了掛斷,編輯了一條短信,仔細(xì)看了好幾遍才點了發(f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