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鯤鵬之羽
長安也料不到大鵬,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對冥兒,只是當(dāng)作小meimei一般,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冥兒低著頭不再說話,他又不能直接拒絕,只怕惹惱了大鵬,再難求得鯤鵬之羽,一時場面僵住了。 “怎么?你還不愿意不成?你連冥兒的嫁妝都收了,此時卻要反悔?”大鵬看著長安,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大鵬的女婿,放眼四大部洲,哪怕是仙界,也會有大把人爭破頭的來搶,這小子居然這么不識抬舉。 嫁妝?他啥時候收過冥兒的嫁妝了?大鵬言之鑿鑿的態(tài)度,讓長安有些不知所措。 “前輩卻是講笑了,長安對冥兒有如兄妹,不敢有褻瀆之意,嫁妝卻是從何談起?”他不解的問道。 “北冥極冰,乃是你從老夫身上所得,不是老夫冤枉你吧?你不問自取,與盜賊何異?老夫不追究你的所作所為,說是嫁妝就是嫁妝?!贝簌i見長安不明白,干脆蠻不講理的說了出來。 長安想起那幾萬顆極冰,真的是得自鯤,本來理直氣壯的氣勢頓時蔫了。他拿了極冰不假,不過可從來沒有嫁妝的說法啊。 “爹,你這是強(qiáng)詞奪理,那等腌臜之物,怎么能當(dāng)嫁妝呢?”冥兒聽大鵬說的越來越過分,長安面紅耳赤的不敢說話,忍不住回身反駁大鵬。卻沒反駁爹爹讓她和長安結(jié)成道侶的話。 腌臜之物?長安拿出一顆北冥極冰,晶瑩剔透,閃耀光華,不帶一絲骯臟,怎么成了腌臜之物? “北冥極冰,只有在鯤的身上才能生成,乃是老夫吞吐天地元靈氣息,在體內(nèi)吸收之后生成的。此物形成之后,對靈氣排斥,卻吸收雜質(zhì),經(jīng)由老夫身上毛孔和谷道排出,乃是你們?nèi)俗逍奘恐翆殹?/br> 修士用了,可吸出雜質(zhì),凈化靈根;煉器時加入一些,也有極大凈化雜質(zhì)的作用,提升煉器品質(zhì)。你不問而取,現(xiàn)下我也不收回,卻是要當(dāng)作冥兒的嫁妝?!贝簌i幾句話,解釋了極冰的來歷,以示其珍貴之處。 啊?奉若至寶的極冰,竟然是鯤的那個啥啊。 長安和苑芷,聽北冥極冰是從鯤身上毛孔和谷道排出,那些藤蔓,估計(jì)就是鯤的排泄物了。苑芷想著戒指里的幾萬顆極冰,惡心之余,卻舍不得拿出來丟掉。 怪不得冥兒一直不肯說,極冰究竟是什么東西。毛孔也好谷道也好,長安倒沒覺得多不可接受,鯤吸食天地元靈氣而生成的極冰,也不會是腌臜之物。冥兒好潔,卻覺得難以啟齒。 “前輩所講,恕長安絕難從命。晚輩和苑芷,已經(jīng)是多年的道侶,家鄉(xiāng)更有妻子在等我回去?!遍L安堅(jiān)定的說道。 既然大鵬不收回極冰,長安樂得發(fā)一大筆橫財(cái)。慢說他對冥兒如同是小meimei,就算不得不娶冥兒,大鵬難道愿意冥兒當(dāng)??? “這個好辦,馬上殺了她,你就沒道侶了。娶了冥兒,你也不用做什么破界符了,不回去家鄉(xiāng)見你妻子就是。你身邊只有冥兒一個,一心一意的陪她?!贝簌i冷冷的說道,朝苑芷掃了一眼。 苑芷一聽,害怕之下靠向了長安,唯恐大鵬真的馬上把她殺了。長安把她護(hù)在身后,握住她微微發(fā)顫的手掌。大鵬真要?dú)⒃奋疲緹o法保護(hù),但態(tài)度必須要明確。 冥兒則纖足連頓,對大鵬的霸道無可奈何。 “殺害多年道侶,豈是我輩所為?妻子一直在家鄉(xiāng)等我回去,她對我情深義重,我怎能相棄?前輩不愿幫助我回去家鄉(xiāng),晚輩這就告辭。”長安耳聽大鵬蠻不講理的話,氣惱之下脾氣上來了,就要帶苑芷離開。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只怕沒那么容易。”大鵬冷哼一聲,心念微動,長安和苑芷周圍的空間一滯,竟是被他圈禁了。好在尚留有余地,他倆可以在一定范圍內(nèi)自由行動。 冥兒眼睛悄悄瞟瞟長安,見他目光果決,沉默不語,知道他所說兄妹之意乃是實(shí)情,委屈、憐惜,和怨恨、失望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知如何開口,猛一跺腳,身形飛起,快速消失在三人眼前。 大鵬擔(dān)心女兒,對長安說了一聲:“給你三日時間考慮,屆時若不同意,給我滾出黑靈島?!闭f完也消失不見,追著冥兒去了。 “莫怕,他說是讓我們離開黑靈島,有冥兒在,他不會胡亂殺人的?!遍L安看了苑芷一眼,柔聲安慰她。 苑芷對他苦笑一下,強(qiáng)自按捺心中的不安。那些人不過是惹得冥兒大哭,大鵬就毫不留情的予以殺害,現(xiàn)在她成了大鵬眼里的障礙,只怕三日之后兇多吉少。 長安對冥兒沒有別的心思,苑芷是知道的,她也覺得冥兒就是個可愛的meimei而已。誰知大鵬卻看透了女兒心思,為了讓她開心,別的一切都不顧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大鵬出現(xiàn),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長安走又走不得,和苑芷回到先前的洞府之中,等待轉(zhuǎn)機(jī)出現(xiàn)。 三日時間眨眼就過。到了第三日,冥兒并未出現(xiàn),大鵬依舊一身黑衣,出現(xiàn)在那片空地上,默立不語。長安察覺到他出現(xiàn),連忙和苑芷來到他身前,施禮之后眼看著他,也不主動說話。 “你考慮的怎么樣了?若是不答應(yīng)我的條件,那就請離開吧?!贝簌i眼望前方,看也不看二人,語氣決絕的說道。 “前輩,在下真的只是將冥兒當(dāng)作meimei,并不敢有絲毫男女之情,前輩所請,恕難從命?!遍L安絕不能妥協(xié)。 大鵬強(qiáng)人所難,他最多得不到鯤鵬之羽,無法制作破界符。以后勤加修煉提升境界,多花費(fèi)些時間也就是了,至于將來有沒有足夠的時間,回去地球見青茵和若菲,也只能聽天由命。 “哼?!贝簌i輕哼一聲,沖著虛無說道:“冥兒,看來你們確實(shí)沒有緣分,爹也沒有難為他,咱們走吧。” 話音一落,冥兒身影出現(xiàn)在大鵬身側(cè),面有憔悴之意,也不看長安,徑自走到苑芷身旁,靠在苑芷肩頭,頗有委屈之色。 “冥兒?!痹奋平辛怂宦?。眼見她眼中淚水漱漱而落,苑芷是勸無可勸,心中嘆息一聲,沒想到這小魔王,竟對長安有了情意。怎奈兩人落花雖然有意,流水卻是無情,緣分不到,誰也沒有辦法。 大鵬見冥兒如此,忍住沒有再說什么,身影漸漸淡去,黑衣男人消失不見,待長安和苑芷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們正站在大鵬之背,黑靈島已經(jīng)慢慢沉沒進(jìn)入海水之中。 大鵬現(xiàn)出原型,正如傳頌的那樣: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只見大鵬雙翼展開,不知要伸展到幾千里,rou眼望不到邊。 寒風(fēng)烈烈,北冥低首,不見大鵬雙翅舞動,巨大的身軀扶搖而上,北冥海已漸漸被拋在腳下。 褪下的鯤皮沒有了大鵬rou身依托,黑靈島隨著海浪扭曲翻卷,連綿巨大的表層巖石,不停的塌陷脫落,掉進(jìn)狂暴的海水之中,激起陣陣白色的浪花。 隨著黑靈島的沉降,北冥海波濤涌動,一改往日相對平靜的模樣,從高空看下去,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xiàn)在黑靈島原本所在的方位,驚濤駭浪一波波擴(kuò)展開去,隆隆之聲不絕于耳。 “可惜了,那么多的極冰?!痹奋埔婇L安和冥兒相對尷尬,唯有她出聲化解。 冥兒聞聲噗嗤一笑,長安無奈的搖搖頭,這一陣兒的沉悶氣氛,隨著苑芷的一句玩笑化解不少。 “苑芷jiejie,我此次隨爹爹去南冥天池,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離開那里,此生恐怕是無緣再見的了?!壁狠p聲輕語的對苑芷說道。 苑芷知道冥兒是借著跟自己說話,其實(shí)是說給長安聽的。站在苑芷身側(cè)的長安聽了,臉上微微意動,旋即鎮(zhèn)定下來眼望高處,并不看冥兒。 他和苑芷因緣巧合在一起,已經(jīng)覺得萬分對不起青茵,若是他見一個就愛一個,情之一字最難把握,一個不小心就會一世蹉跎,他可不想做薄幸之人。 冥兒見長安神情,明白他心意堅(jiān)決,也就不再勉強(qiáng),轉(zhuǎn)而說道:“冥兒和爹爹此去天池,還請?jiān)奋苆iejie和長安哥保密,雖然四大部洲鮮有能不利于爹爹的人,但萬事小心為上,你們也要萬務(wù)珍重,將來有緣還能相見?!?/br> 北冥有鯤,天下皆知。目前鯤已化鵬,卻無外人知曉。長安聽冥兒提到自己,略轉(zhuǎn)一轉(zhuǎn)身,對她點(diǎn)頭感謝關(guān)懷之意。 為掩飾心境,長安盯著大鵬背上的羽毛有些出神。鯤鵬之羽近在眼前而不可得,那種咫尺天涯的感覺,因?yàn)橐挖悍謩e,兩重心境相加,分外來得強(qiáng)烈一些。 冥兒見長安出神又郁悶的樣子,禁不住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從大鵬羽翼邊緣深處,輕輕拔出三根柔軟羽毛來,有蒲團(tuán)大小。 她將羽毛鄭重的遞到長安手上,開口說道:“長安大哥,冥兒蒙你多年照顧,這三根羽毛,就贈送與你,若是有剩余的,權(quán)當(dāng)留作紀(jì)念吧?!?/br> 長安只需兩根鯤鵬之羽,冥兒給他三根,分明是恐怕長安忘記了她。長安知她心意,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唯有一謝之后,接過羽毛低頭不語。 見冥兒將羽毛贈給了長安,他又毫無情意的樣子,冥兒悲苦之色盡皆落在大鵬眼中。 三日里,冥兒跟他勸說了一次又一次,將長安對她的種種好處,不停的灌進(jìn)大鵬耳中,他才忍住怒氣沒有發(fā)作,還帶上他們兩個望南出發(fā)。 鯤鵬之羽,豈是等閑可以獲得的?自古至今,能讓鯤鵬一族心甘情愿送出的人,不足一手之?dāng)?shù)。 大鵬見冥兒對長安情深義重,他卻愛搭不理的,愛護(hù)女兒之心登時發(fā)作起來,再不管冥兒如何埋怨,開口說道:“冥兒,鯤鵬一族,豈是小小人族可以攀附的,你是一時迷了心智,才有這般舉動。對這無情無義之人,又何必好言好語,這便與他分別了吧?!?/br> 大鵬話音剛落,長安便覺一股橫風(fēng)攔腰一卷,只來得及抱起苑芷,兩個人就被扇離了大鵬之背,向下方急速墜落。 匆忙間他回首向上望去,冥兒眼中帶淚,殷切楚楚的神情盡收眼底。兩人隔空對望一眼,剎那間冥兒便被大鵬扭轉(zhuǎn)身形,翅膀遮擋了她的視線,再看不到長安如何了。 長安半空中穩(wěn)住身形,扶好苑芷。云端高處,大鵬已經(jīng)消失成一個黑點(diǎn),轉(zhuǎn)眼不見,其速度之快無法形容。 神識一掃,兩人腳下竟是極北岸邊,當(dāng)初離開的坊市距此不過幾百里,長安心念一動,已經(jīng)和苑芷出現(xiàn)在坊市護(hù)陣外圍。 緩解了一下情緒,他和苑芷信步走進(jìn)坊市,直奔那家小酒店而去。 整個坊市比從前熱鬧了不少,小酒店里幾乎滿座,掌柜的正忙前忙后的,居然新加了個伙計(jì)在幫手,看來酒店生意不錯。 “掌柜的,還有空位嗎?來一壺酒,兩碟小菜?!遍L安故意不跟掌柜的照面,拉著苑芷站在店門入口邊上,假作一般人。 “哎呦不好意思,二位官,小店門臉不大,您看座位已經(jīng)滿了,要不您二位稍等片刻,或者跟人拼。。。。。。這不是柳爺嗎?您回來了,這可真是大喜事。”掌柜的一邊說,抬頭看見長安正面露微笑的看著他,覺得面熟,再看看苑芷,這才記起是當(dāng)年的金丹道侶。 “上樓上樓,樓上有個房間,里面可以布菜飲酒,也可以歇息修煉,是我接待相熟朋友的,平時難得有人來。既然柳爺您回來了,自然要隆重招待?!闭乒竦臐M臉堆笑,殷勤的送他倆上樓。 掌柜嘴里還不停的說著:“說起來還得感謝柳爺,當(dāng)年李修士橫霸坊市,人人怨恨,小店生意朝不保夕。后來李修士不知怎么就失蹤了,坊市這才算安定起來,大家互相介紹,來到這里的人就越來越多,小店生意也紅火起來。” 掌柜的開了個話頭,馬上就轉(zhuǎn)移了話題。當(dāng)年李修士想算計(jì)長安,一伙劫匪一去不返,連帶長安也不再露面。事隔多年,現(xiàn)在長安毫發(fā)誤傷的回來,李修士一伙肯定是被長安清除了。 掌柜的心知肚明,想到不能當(dāng)面戳穿,連忙話語轉(zhuǎn)圜,將李修士說成是自行失蹤,跟長安可沒有半分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