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好？一過來就給糖吃?！甭櫶m高興的接了，抬腳就要進來。

    “聶大郎在念書。”云朵把著門，示意不讓她進去。

    聶蘭臉上僵了僵，“我進來看看，不吵著他！”買了啥好東西，連門都不讓她進去。

    “聽到響動他就臉色不好了，你去別處玩吧！”云朵說著關(guān)上了門。

    聶蘭拉著小臉，看看手里的兩塊飴糖，撇了嘴?？隙ㄙI好東西了！不讓她進去，拿兩塊糖哄她。

    云朵回到屋，把蒸好的馬蹄糕拿出來，涼一下，拿到冰缸里凍一下，把晶瑩剔透包裹著白色馬蹄顆粒的馬蹄糕脫模出來，切成塊，拿給聶大郎吃。

    聶大郎嘗了一塊，點點頭，“你別吃涼的?！崩^續(xù)手里的針線活兒。

    云朵應(yīng)著聲，把馬蹄糕裝好，放缸里，又偷偷塞了兩塊進嘴里。冬天里吃冰的，那是跟夏天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你在做什么？”聶大郎突然出聲。

    云朵跳了下，急忙搖頭，捂著嘴，用手比了個一，表示她就是吃了一塊。

    “到炕上來練字?！甭櫞罄擅碱^微蹙。

    云朵忙乖乖的點頭，脫了鞋爬到炕上，拿了紙筆出來，鋪在炕桌上，一邊寫一邊嚼。

    看她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寫著嚼著，聶大郎無奈的端了碗茶過來。

    忙到晚上，云朵的薄棉襖已經(jīng)已經(jīng)做好了身子，衣擺上依舊繡的蘭花草。

    云英來之前，聶大郎把東西都收進了箱子里。

    晚上練字，次一天接著做。

    云英把云笑的新褂子新褲子做好的時候，聶大郎也把云朵的薄棉襖和大擺裙做好了。裙子袖子都鑲闌邊，闌邊上還用絲線縫出了菱形紋。

    云朵試穿了下，正合身，等脫掉厚棉襖就能穿，或者在屋里燒著炕穿，不然穿的太厚，炕燒的熱，動一動還能出汗。

    云英看了還以為是云朵自己做的，因為這幾天她都是到作坊轉(zhuǎn)一圈，就回家來了。既然二meimei的衣裳也好，那她就不用幫著做衣裳了，白天也能多幫著洗點淀粉。

    很快到了云笑三周歲生辰，一大早云朵煮了糖心蛋，炒了冬筍蘑菇，準(zhǔn)備晌午割rou包餃子。

    陳婆子和陳有福又過來了，還拿了一盒點心，還有糖，一塊花布，來接云笑回家。

    云笑剛又得了一身新衣裳，還是大紅色的，領(lǐng)口袖口和衣擺都繡了花兒，映襯的小臉粉嫩嫩的，從住到白石村，有云朵這個會廚藝的大姨，各種rou菜，點心都吃了。而且昨兒個云朵剛剝了一碗花生和瓜子，做了麻片，還有花生糖，又甜又香。

    她本來就怕陳婆子，怕陳有福，平常連奶奶，爹爹都不敢叫，看他們拿著東西給自己，她只覺得恐懼害怕，直往后退。

    陳婆子心里惱恨云朵把云笑養(yǎng)叼了，拿了那么多好東西都哄不住她。更惱恨云朵本該成為她陳家的媳婦兒，到時候那些好東西好吃的，她和孫子都有了。現(xiàn)在卻啥都沒了，那些好東西也都進了這小賤蹄子和云英那個爛貨的肚里！

    小孩子最敏感，及時云笑不怕他們，陳婆子那臉上笑的像菊花，眼神卻像針一樣，也沒人會愿意親近她。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云英把云笑護在身后，“笑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她是我們陳家的血脈！是我陳有福的閨女，就算簽了和離書，她也是我閨女！我就帶她回去過個年，過了年，你再把她帶過來。如果你不放心，你也可以跟著去?！标愑懈芈晞竦馈ＫF(xiàn)在名聲被這賤人全敗壞了，想再找個像樣的媳婦兒沒可能了。那就把云英還弄回去，到時候云朵這小賤人自然會伸手幫云英，那幫的就是他們家！

    云英一聽讓回去，頓時嚇的臉色發(fā)白，搖著頭，“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笑笑更不會的！”

    陳有福原來真的動這樣的心思，云朵叫了聶大郎，“把欠條拿出來，算算賬！該過年了，可是不興欠賬的！”

    聶大郎轉(zhuǎn)身就拿出欠條，“不知道欠錢不還，告到縣衙，縣太爺會咋判?。俊?/br>
    陳有福臉色一變，狠狠的盯著聶大郎，卻看到屋里擺的筆墨紙硯，還有書本，他眸光一縮。這個病秧子在念書識字？他啥時候開始念書的？他張口說來就知道那么多，逼迫著他和云英和離，不然就帶云英大歸，這些東西他都是書上看來的？

    聶大郎打開欠條，慢悠悠道，“我大晉國律法，欠債不還者，不論欠債多少，杖責(zé)三十大板?！?/br>
    他還懂律法??？陳有福心有些發(fā)沉，看著聶大郎淡漠的目光，心里莫名有種惹不得的感覺。

    陳婆子卻怕了。云英不會，這個聶大郎可不是個好東西！和離的事兒就是他搗鼓的，說要把他們告到衙門的也是他?，F(xiàn)在又要告他們欠債不還，讓縣太爺打他們板子，她指著云英，“你個狠心毒辣的爛貨！不讓孫女回家過年，還找人要告我們，要把我們打板子。你真是太狠毒了！”

    “打不打板子，不是取決于你們的？只要你們把欠債還上，誰還愿意多看你們一眼！”云朵翻她個白眼兒。

    云英垂著頭不看陳婆子和陳有福，“反正我和笑笑絕不會跟你們回去的！”她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閨女考慮。這段時間閨女的變化太明顯了，她心里也更加明確，離開陳家是對的！那個火坑，她不會再跳進去了。否則就辜負(fù)了二meimei的一片心！

    陳婆子氣恨的兩眼發(fā)黑，想到鬧是不可能的，這里是白石村，不是鎮(zhèn)上。云朵這狠毒的小賤人，說不定等會叫村里的人來打他們，怒氣沖沖的和陳有福走了。

    “站?。“涯銈兊臇|西拿走！”云朵喝了一聲。拿著東西塞給陳婆子。他們才不稀罕這點東西。

    陳有福擰著眉毛，他想把東西留下，云英心軟，都是云朵這個小賤人挑撥的。讓云英看到好處，他就能說動她還回去。

    陳婆子卻怒恨的拿著東西就走了，這都是花錢買的，給這個爛貨賤人才是可惜了東西！

    云朵關(guān)上門，“以后再來，不還錢就打出去！”

    云英可不敢上手打，這倆人能走，她就松了一大口氣。

    晌午他們割了rou，剁了rou餡兒，包了餃子。

    云朵拿了糯米粉和淀粉，做了兩樣新點心。都捏成了小動物的形狀，云笑是屬兔的，云朵就捏了一堆小白兔。

    點心出鍋，小白兔們都變成了晶瑩的半透明狀，能透過光看到里面包的豆沙餡兒。

    云笑很是喜歡，不舍得吃。云朵借聶大郎的手給她縫的兔子，更是抱著不撒手，睡覺都摟著。

    窩冬的日子過的很快，尤其是快過年了，年味兒越來越濃，村里的人也都開始準(zhǔn)備置辦年貨。

    小年頭一天，甘氏叫聶大郎和云朵到聶家老宅，“就算你們分家出去，我們始終都是一家人。你們過年在這邊過吧！”

    雖然劉氏看不起又厭恨云朵和聶大郎，但她也是希望倆人能在老宅過年。到時候年貨啥的，就有人買了。還能比往年多不少！這小賤人做的飯也好吃！

    張氏也期盼的看著聶大郎和云朵。

    聶蘭拉云朵的袖子，沖她討好的笑笑。

    “我們既然已經(jīng)分出去，有了自己的家。還是在自家過年好！”聶大郎拒絕。

    劉氏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你爺爺奶奶都盼著你到老宅來過年，你就這么不給臉，張嘴就拒絕？你眼里還有沒有爺奶?。俊?/br>
    甘氏也眉頭微蹙，“是不是因為云朵大姐也在？我原先就打算好了的，讓她們娘倆也一塊過！人多也熱鬧！”

    “不過是自家過的自在！過年的年禮，我到時候會送過來?！甭櫞罄梢琅f拒絕，根本不是因為云英母女。

    張氏張張嘴，有些失望黯然的垂下頭。

    “叫你們吃飯就過來吃飯，哪那么多廢話！長輩都請著你們了，是不是還得拿轎子抬著啊??？”即使聽到有年禮，劉氏也不滿。要是這兩個該死的在這邊過年，至少也得把過年吃的rou菜，白面啥的都買齊備了！

    聶大郎瞥了一眼，沒理會她。

    張氏期艾的看著云朵，“過年的時候一塊吃飯，也熱鬧。你們幾個在那個小屋，也太冷清了?！?/br>
    “沒有?。∥堇餆炕?，我們幾個圍坐在一塊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挺溫暖的！”云朵雖然不忍讓張氏失望，但有二房在，她是不可能拿著大包小包到聶家老宅來過年的。

    張氏一愣，嘴唇蠕動，終究沒有再勸出話。

    甘氏也嘆口氣，“那你們?nèi)挝邕^來吃飯吧！年夜飯你們就自己吃！”

    “好?！甭櫞罄纱怪蹜?yīng)了聲，“包餃子的rou我們拿了?！?/br>
    看著倆人走出去，劉氏還想說，被甘氏橫了一眼。

    小年這天，云朵和聶大郎買了個豬后腿，砍了一塊給聶里正家，一塊給楊婆婆，又砍了二斤送去聶家老宅。

    幾個人卻是吃的魚rou餃子。鮮嫩，口味兒也清淡些。

    掃了陳，祭灶王，四個人一人一碗調(diào)料醬汁，中間的大盤子里是晾好的餃子，夾了蘸著醬汁吃，口味兒更鮮美。

    過了小年，一天天的臨近過年了。云朵和聶大郎商量后，找趙漢子訂了半扇子豬rou。

    村里的人都來找云朵，想出幾文錢，讓她那藥水處理兩條魚，過年的時候吃。以往過年，即使魚腥味兒濃重去不掉，人們也都會做上一道魚，預(yù)示年年有余。

    云朵爽快的應(yīng)了，魚都是敲碎了清湖里的冰面撒網(wǎng)撒出來的，就是今年的魚被聶家老宅撈了不少賣，不那么容易撒到。有別的地方去鎮(zhèn)上賣魚的，就有不少買兩條的，反正便宜，也就花個幾文錢。

    云英幫著殺魚，云朵拿著藥粉把魚處理好，一條條的，誰家誰還拿走。

    本是不要錢的，架不住來的人多，聶婆子一句，“這么多人，這么多魚，得多少藥粉要廢掉，也就幾文錢的事兒！你們忙個辛苦錢！”

    有那想著不用給的，也不好意思給了錢。

    臨近過年，辦喜事兒的就多，云朵一下子忙起來，好幾家請的。她又沒有分身術(shù)，就讓人找張氏和甘氏去做魚。

    倆人也算年前又掙了幾兩銀子。

    到了二十八，云朵從外面做魚回來，再次通知作坊關(guān)門放假。

    作坊里的人還有些不舍得，一天四十文錢，十年就是四百文錢，一個月都一兩多銀子了！今年過年都宣厚了。

    不過云朵再次通知放假，不讓干了，家里也要過年了，這才算關(guān)了門。

    二十九一大早，趙漢子的二兒子就推著板車過來，拉了半扇子的豬rou送過來，“照你們的要求，挑的大個的。有七十八斤呢！”

    那就是兩百斤的豬殺的rou。

    云朵看了很新鮮。

    “剛剛殺好的，還熱著呢！”趙二郎讓倆人摸摸。

    云朵摸了下，的確還熱著，很是滿意，按他說的斤數(shù)給了錢。

    聶大郎叫了楊石頭和村里的幾個人，把豬rou抬到楊婆婆家，放在案板上，讓他通知所有在作坊做工的人來。

    工錢已經(jīng)發(fā)了，眾人都知道云朵要給他們發(fā)年禮，都好奇的不行。

    山根嫂子悄悄跟同行的媳婦子道，“云朵和大郎買了半扇子豬rou，剛叫我們家那口子幫著抬到楊婆婆家里。準(zhǔn)備分給咱們呢！”

    這一下讓幾個媳婦子都驚喜的不知道說啥了。

    激動的你拉我，我拽她，快步奔到了楊婆婆家。

    還熱乎乎的半扇子豬rou就大咧咧的擺在院子里，進來的人個個臉上興奮欣喜。

    云朵看著也高興起來，催促聶大郎說話。

    聶大郎也忍不住面帶微笑，“之前說過年給大家發(fā)年禮，這半扇子豬rou，就是發(fā)給你們的！不過rou不多，一家一塊，我砍的不準(zhǔn)，誰家多二兩，少二兩，有不滿的，上我家吃飯！”

    眾人都笑起來，有人喊著，“少三兩我也愿意！白白得一塊rou，再又不滿的，不是沒良心，白眼狼了！”

    還有人喊道，“我不要rou了！我上你們家吃飯去！”

    一陣哄笑，“想得美呢！誰不知道云朵茶飯好，做的菜好吃啊！”

    聶大郎笑著拿了斧子，一塊一塊的砍。

    砍之前，云朵都會小聲提醒從哪個地方砍，會砍出重量相差不多的rou。帶骨頭的多砍一點，全是rou的就少給點。

    這邊分起rou，村里的人都有些轟動起來，有人剛才看到抬豬rou，又叫了做工的人到作坊來，都猜著要分豬rou。

    聶四郎跑過來看，楊婆婆家的大門的是關(guān)著的，不少人在門外等著，面帶喜氣笑容洋溢的談?wù)撝衲昴苓^個好年。

    推不開門，聶四郎問了個人是不是分rou，聽到確定答案，把腿就跑回家，告訴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