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請自重 第53節(jié)
說罷,順手將念空的門一推,一溜煙跑回了房中。 至于施主回去的想法早就在聽到念空抱著書冊離開后就煙消云散了。 自家?guī)熜质裁葱宰?,他不知道?。”视直е鴮氊惤?jīng)書討好施主去了。 總歸不會是為了那妖精一般的美色! 殊不知他那為人正直的師兄此刻正在那妖精待過的廂房內(nèi),而且也確實是為了施主而去,不過不是因為經(jīng)書,而是因為……淋濕的衣物。 昏暗未曾點燈的廂房內(nèi),只余兩扇從窗外透進來的光亮用以照明。 念空抿緊唇,將懷中的經(jīng)書妥善放好在桌面上。 他從未踏入過青山寺留給香客所居住的廂房,同樣的樸素。卻不知道這廂房內(nèi)還會有股清香淡淡彌漫于鼻間。 外間干凈空曠,一眼掃過去,就知這里沒有施主的衣物。 他蹙著眉,眸光看向屏風,半透的屏風隔斷,隱約可以瞧見其后的家具輪廓。 半晌,他方才緩緩挪動著身子,一步一步地朝里間走去。 隨著愈發(fā)往走,鼻尖的清香也逐漸變得濃郁,直待屏風后的景象盡數(shù)出現(xiàn)在面前,繞是不斷克制著默念清心咒的念空在那一瞬間,腦子頓時空白一片。 床榻之上,零散的丟棄著數(shù)十件薄如蟬翼的內(nèi)襯綢衣,一件玄色襦裙則大大咧咧的蓋在其上。 甚至……從那襦裙的底下,他甚至能瞧見一條紅色的細繩連接著一塊緋色就這么明晃晃的露了出來。 這些衣物,無一例外的便是沾滿了水汽,可以清晰的看見迭放衣物的被褥上暈開了一灘水漬。 念空只覺得腦子頻頻作響,隨著緋色快速覆蓋上清雋的面容時,臉色也不由得沉了下來。 他答應(yīng)應(yīng)下此事,無非只是以為施主只會有一件外衣罷了。未曾想到,施主身上幾乎全濕,留下了這么多件。 當真是荒唐,這些貼身之物怎可隨意讓陌生男子觸碰! 顧不上羞意,沉著臉的念空剛想邁步離開,轉(zhuǎn)瞬間,似是想到什么,念空的額角忍不住泛起一條青筋,不斷的凸顯著。 他記得他拿給施主的只有一件外袍和一條手巾,也就是說,施主此刻身上恐怕是也只有一件外套和巾帕! 思及此,念空欲邁出的步伐生生的一頓,僵硬著身子,索性閉上了眼,探出手,朝著床榻摸索而去。 第76章 七十六 若是用內(nèi)力烘干,需用手撫過布料的每一寸。 念空閉著眼,抿緊唇,指尖一點一點的觸碰著布料,絲滑冰涼的絲綢質(zhì)感從指尖傳遞至大腦,鼻間盡是從衣物上傳來的淡淡熏香味。 伸出去的指尖忍不住輕顫,蜷曲手指,如蜻蜓點水一般只是觸碰到了,下一刻立即收回了手。 鼓起的勇氣在收回手的那瞬間也消散得一干二凈。 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想著內(nèi)里尚未著里衣的單施主,這才又大著膽子探出手去。 濕潤的布料隨著他一點點的觸碰,逐漸變得干燥。 若是有旁人在場,看到此景,只怕會驚愕大駭。 身著藏青僧袍的人,面容俊秀,身形頎長,此刻緊閉著一雙眸子,側(cè)坐于床榻邊沿上,微擰的眉間和緊抿的唇使得此俊秀兒郎看上去如臨大敵一般。 渾身充斥著溫和內(nèi)斂的氣質(zhì)的人,指尖卻不斷在撫摸著女子衣物的每一寸,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上,細長的青筋隨著手上的動作若隱若現(xiàn)。 本是撫摸轉(zhuǎn)動念珠的手,此刻卻仍由緋紅的心衣占據(jù)了這雙手。 動作間,腕間纏繞的佛串古樸,沉重,鐫刻著佛的紋路,卻因松散,尾部不時從手腕上滑落,在念空不曾注意的時候,數(shù)次陷入手掌下的衣物之間,轉(zhuǎn)瞬間,又隨著動作,起起伏伏,摩擦著底下的衣物。 莊重的佛家之物此刻陷入紅塵之中,倒是無端產(chǎn)生出一抹怪異,違和卻又處處透出刺激之感。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逝去,烘干的衣物也越來越多,布料上的熏香在衣物干了之后,越發(fā)的明顯。 單萃兒若是在此,便會發(fā)現(xiàn)這個平日里內(nèi)斂的人,即便沉著臉,面上的緋意也逐漸控制不住的蔓延至脖頸,額間甚至隱隱冒出了些許汗珠。 他手上的動作也緊跟著加快了不少。 待念空烘干手上一件內(nèi)衣后,在被褥上摸索了一陣,沒有再尋到衣物后,緊繃著的心這才松懈下來。 秉著記憶中廂房的布局,仍閉著眼從衣柜中尋了一塊備用的床套,將烘干的衣物盡數(shù)困扎在床套內(nèi)。 念空這才睜開眼,望著眼前略微有些鼓囊的床套,重重的長吁了一口氣。 總算是……將單施主吩咐的事辦完了。 而后,拎著包裹,拿過桌上的經(jīng)書,掃了一眼桌角處擺放的食盒,身形頓了頓后,而后順手拎著食盒一并出了門。 門仿佛是一道分割線,出門的剎那間,清爽的空氣攜著涼意的風一瞬間便將他團團圍住,房內(nèi)淡雅的花香,暖意頃刻間遠離了周身。 念空愣了愣,竟是覺得有些恍惚,方才進房不過一刻的時間,卻仿若呆了許久,如今被這風一吹,頭腦倒是清醒了不少。 身上的燥意逐漸降了下去。 待他看到趴睡著的單萃兒的那一刻,面上已重新恢復了一貫的溫和。 他輕輕的將包裹和經(jīng)書等物放在單萃兒身側(cè)的書案上,回了自己的位置落座,目光下意識的從單萃兒的身上掃過,幸而僧袍向來厚重,衣領(lǐng)也緊束于脖頸,倒是看不出什么異樣。 奈何念空雖是聰慧,到底沒接觸過女子,更是不曾想,緊束于脖頸緊是相對他而言,女子身子想來比男子纖弱,體格更不能混為一談。 陷入昏昏欲睡中的單萃兒隱隱感到身側(cè)有動靜,鼻尖有那么一瞬間嗅到了一股令人熟悉的帶著清香的皂莢味,她迷迷糊糊的想,應(yīng)是念空回來了。 忍著乏意,撐起桌面將自己的上半身支撐起來,她看著不知因何緣故躲閃著她視線的念空,下意識往自己身上瞧,嗯……整整齊齊,并無不妥之處。 還不待她問出聲,念空便搶先一步說道:“單施主的衣……東西,小僧已盡數(shù)拿了過來。施主可瞧瞧還有什么東西所遺漏的?!?/br> 猝不及防的話讓單萃兒一愣,她狐疑的看了眼念空,卻見對方并無什么反應(yīng),好似方才那一停頓只是她的錯覺。 她看了眼身側(cè)的包裹——不是她帶來的,那就只可能是念空給她的。 至于里面裝的是什么,從念空躲閃的眼神中,她也猜到了是何物,倒是不曾想到素來對男女之防看的極淡的念空此刻竟然會不敢看這些東西,眸子不由得彎起。 望著這般罕見的念空,心中的惡趣味陡然冒了出來,她佯裝檢查行李,指尖在念空帶來的包裹上慢慢劃過,余光中瞥到念空看過來的目光,似乎有些緊張。 心中了然一笑,指尖陡然離開了包裹,輕輕的叩擊了幾下桌面,清脆的聲響隨著單萃兒陷入沉思的神情中,一聲一聲的撞進念空的心臟。 誤以為是單施主后知后覺起了惱怒的心思,他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他什么都沒看,眼前之人忽然抬起了頭,蹙著眉看向他。 “倒是有一件東西,念空拿錯了?!?/br> 念空垂下眸子,腦中快速的搜尋著方才在廂房內(nèi)所看見的東西,卻是一無所知。 單萃兒笑著看著對方,見其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開口詢問自己,終是忍不住從唇中瀉出一聲輕笑。 頂著對方茫然的視線,她拿過一邊食盒,起身走到對方的身側(cè),俯下身子,將食盒落在念空眼前的桌面上。 “這個食盒里的東西本就是我為念無師父和念安小師父準備的,您將其帶走贈與他們便是,至于食盒,便不用還我了,我府中并不缺食盒,若是我每回都要拎著食盒走,豈不又是累贅?!?/br> 見念空似有拒絕之意,她又笑:“本就是我叨擾了這段時間,這又并非是賄賂,只是一些素食點心,我的一點心意罷了,即便這樣,念空也不收下嗎?” 念空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避開了她的笑意璀璨的桃花眸,不經(jīng)意間落到了對方的衣領(lǐng)處。 對他而言,剛好能束緊的衣領(lǐng),穿戴在對方身上,纖弱白皙的脖頸四周竟還余下不少空蕩,若是比她個高之人往下看,甚至還能隱約看到一些肌膚。 白皙的肌膚刺眼異常,腦中瞬間閃過之前念無說看到了衣領(lǐng)處的標記,當時還未反應(yīng)過來,此刻卻忽感荒唐。 臉色又禁不住微沉,可此事并不怪于施主,是他沒有料想到,也沒有問清楚,導致施主在此無緣失了清譽。 在單萃兒看過來的瞬間,他臉色一僵,立即移開了目光,落到了食盒上。 單萃兒倒是不曾注意到念空的反應(yīng),只是見念空同意收下了食盒,便滿意地拎著自己的包裹又回到了念空身側(cè),環(huán)顧了四周,沒有一處隱蔽地地方,不禁問道:“此處可有便于更衣的地方?” 念空沉默片刻,微微頷首:“倒是有一處,施主還請跟我來?!?/br> 說著,便起身領(lǐng)著單萃兒經(jīng)過層層書架,來到了一處暗淡的角落。 身前是用青磚砌起來的墻,身后則是擺滿了書籍的書架。 單萃兒東瞧瞧西瞧瞧,愣是沒有尋到有什么門的模樣,余光默默的掃了一眼前方抿著唇的念空,驚愕之下,心中罕見的浮現(xiàn)出一抹羞澀。 念無不會是想讓她在這里更衣吧。 “此處……” 單萃兒剛開口了兩個字,就見念空伸出手往前一推,一道暗門陡然出現(xiàn)在眼中,入目的則是門洞后的一片漆黑。 密道?? “這里會有幾層臺階,施主您小心腳下?!?/br> 念空輕聲說著,頭也不回,便邁步向前走著。 單萃兒驚訝間,顧不得多想,抱緊手上的包裹,小心的跟在念空的身后。 待二人盡數(shù)進了去后,身后的門便悄然闔上了。 單萃兒的視野也瞬間陷入了黑暗,不過這黑暗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見前方的念空燃起火折子,將室內(nèi)的蠟燭一一點燃。 單翠兒這才打量起周圍,暗淡的巖石洞xue,同廂房內(nèi)一模一樣的床榻,桌椅,耳側(cè)還響有清晰的流水潺潺聲響。 天然的洞xue壁龕上,擺放這一盞盞燭燈,書籍。 明顯是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單施主于此處更衣便是,小僧于外間等候。”念空雙手合十,輕聲道:“施主您換下的衣物丟在這石桌子上便好?!?/br> 說罷,也不待單萃兒回話,便抬步離開了。 聽著腳步聲逐漸遠離,直至聽不見后,單萃兒這才忍住心中的好奇,放下包裹,換起了衣物。 只是更衣間隙,仍是仍不住好奇,念空既然愿意將她帶來這里,想必此處并非是什么秘密場所,可這里又是住著誰呢。 干凈整潔,若不是那床榻上還有一層迭好的被褥和蠟燭燃燒所留下的燭印,她差點就以為此間沒人住了。 這個疑惑在出門見到一臉平靜的念空時,還是惹不住問出來了。 念空看著從里間走出來的姑娘,玄色襦裙,飄逸的裙擺于走動間晃動,白皙的肌膚于玄色的襯托下越發(fā)晃眼。 包裹著施主的衣裙就在不久前還被他撫過每一寸,不過片刻的功夫,方才還在手上的衣裙緊貼著那道曼妙的身子。 心中控制不住的羞意和劇烈跳動的心臟彷佛響徹在耳邊,走神間,乍然聽到對方的話,連忙穩(wěn)了穩(wěn)心神。 “并非是什么隱蔽之所,藏經(jīng)閣內(nèi)偶有值日之人會歇息在此處,這道暗門不過是為了防止香客誤闖入罷了?!?/br> 他沒告訴對方的是,寺中的人大多不喜洞xue內(nèi)的陰暗和潮濕,所以并沒有人愿意在內(nèi)休憩,反倒是他圖清凈,經(jīng)常去,久而久之,那處洞xue便成了他專門所休憩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