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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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沒有任何前言,也沒有兜圈子,蘇恒之簡單直接的提問,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從蘇老爺決定要來京城的那一刻起,蘇恒之的心底,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個可怕的念頭了,只是他一直不愿去問,也不愿去驗證,因為他害怕,他真的猜對了。 蘇余盛想要的,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蜀錦的利潤分成了…… “恒之,你這是什么話?你是在懷疑我?”蘇余盛端起茶杯,掠過杯沿,他的目光凌厲,微瞇的看向自己的兒子。眸中,恍惚的閃過一絲陰鷙。 蘇恒之眉頭緊蹙,單憑此刻蘇老爺?shù)谋憩F(xiàn),他就已經(jīng)不是懷疑,而是斷定了! “父親!您心里清楚孩兒的話是什么意思!這幾天一到晚上,您一封一封的書信送往蘇州,如若我料想的不錯,恐怕用不了幾日,您培養(yǎng)的那幾個心腹,就會到達京城了吧!” “你偷看了我的信?!”蘇余盛震怒,使勁的拍在桌子上,“你還看到了什么?” 蘇恒之有氣無力的輕嘆一聲,“孩兒沒有看到別的,只看到您說讓蘇成他們幾個過來?!?/br> 聞言,蘇余盛面色好轉(zhuǎn),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蘇恒之面前,用一眼誠懇的目光,對自己的兒子說道:“恒之啊,爹也不想瞞你,爹之所以決定帶你來京城,不單單只是為了蜀錦,這霍家是什么樣的,想必你這幾日也看的清清楚楚了吧?那霍臣遠答應(yīng)了咱們蜀錦的生意,并且給了咱們可觀的利潤,這點我承認!但是你想一想,歸根到底這蜀錦還是出自霍家山莊的,百年之后,誰還會記得咱們蘇家?記得的,恐怕只有霍家山莊!” “可是爹,如果沒有霍家,沒有霍臣遠,那么恐怕我們的蜀錦連在京城的立足之地都都不會有!” “可是恒之!”蘇老爺激動的打斷蘇恒之,眼睛都濕潤了起來,語氣重道:“恒之啊,我們已經(jīng)邁出了這一步,我們已經(jīng)和霍家聯(lián)了姻緣,他霍家少莊主是我們蘇家的女婿!我只是想在這京城占有一席之地,想親手將咱們家的蜀錦發(fā)揚光大,我也是為了你和婉婉??!將來爹不在了,整個蘇家的擔(dān)子都落在你們姐弟身上!爹也是為了你們?nèi)蘸蟠蛩惆?!恒之,你可明白爹的良苦用心?你若明白,就配合爹好好的,成嗎??/br> “爹……”蘇恒之看著蘇老爺,他心中自是理解,人都是自私的,都想擁有的更多,他沒有辦法來指責(zé)自己的父親行為有多不齒,想法有多骯臟,因為他,也有想要得到的東西,那種私心,是沒有辦法控制的。 “爹,我答應(yīng)你,這件事情我不會再多說什么,但我只希望爹能夠點到為止!另外,還有阿襲……我還請爹爹無論如何,都不要將阿襲置于危險的境地……” 是啊,這種局面,恐怕到時候,最為難,和最痛心的,就是蘇襲了吧。 蘇余盛微微一愣,片刻,便微笑溫和道:“好,爹答應(yīng)你?!?/br> 然而,蘇余盛心里卻清楚,霍臣遠對蘇襲越是好,他就越有必要利用蘇襲,因為蘇襲,將會是霍臣遠的軟肋…… 人一旦動了真心,有了顧慮,便等同于有了軟肋。 世人都會想盡辦法的隱藏自己的軟肋,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然而霍臣遠的這根軟肋,卻無處可藏,避無可避。甚至在不久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霍家山莊的少莊主,對其少夫人寵愛如命…… ………… 夜晚。三更。 依舊是西客房外,一道身形姣好,一看便知是個女人,身著黑色夜行衣的人影,匆匆的閃過,來到一件房門外,小心的在窗戶上戳了個窟窿,隨即,從懷中抽出一節(jié)竹管,輕輕一吹,就將帶有迷藥的煙霧吹進了屋內(nèi)。 片刻后,女人緩緩?fù)崎_門,走進去,又緩緩關(guān)上門。 這是蘇恒之的屋子,此刻,中了迷藥的蘇恒之已經(jīng)人事不醒,睡的跟頭豬似的! 女人走到床邊,拿手用力的推了推床上的人,見沒有任何反應(yīng),才摘下了蒙面的黑巾。 不錯,是月明!就是她! “哼!這人也忒不警覺了!好在姑奶奶我是只圖財,不害命!否則,哼哼!你就完蛋了!”說罷,月明徑直走到衣架旁,翻起蘇恒之的衣服來。 左翻翻,右翻翻,始終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忽然,靈光一閃,月明嘴角浮現(xiàn)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再次朝著蘇恒之而去。 既然不在衣服上,也不在枕邊,那就只有是身上咯! 月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掀起蘇恒之的上衣,果然,腰間的一抹青白色便顯露了出來!對了!就是這塊兒玉佩!和少夫人一模一樣的那塊兒! 好吧,其實月明也不曉得是不是一樣,反正霍臣遠就是這么吩咐的!要她半夜三更潛進蘇恒之的房內(nèi),偷一塊兒與少夫人腰間那塊兒一模一樣的玉佩! 而當(dāng)月明問起為何要來偷的時候,果斷遭到了霍臣遠的黑眼,記得當(dāng)時,霍大少爺是這么說的! “月明,你哥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該問的事情別問,尤其是我的事情呢?沒告訴過你也沒關(guān)系,總之今晚你替我辦了這件事情,年底的時候,我保證你的額外賞銀比黃管事的還要多!” 月明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霍臣遠說這話的時候,笑的有多……那個啥……咳……自行想象吧! 總之就是很滲人就對了! 唰的一下將玉佩扯了下來,月明二話不說,揣進懷里,一溜煙的消失在了西客房?;貢繌?fù)命去了! 一邊走一邊想著,這少夫人不在暮遠居,大少爺便也不回去歇在書房了!沉香那丫頭一個人住在暮遠居里,不得害怕嗎?不如待會兒去嚇嚇她?算了,還是算了!那丫頭要是告到霍臣遠那兒,沒準兒她年底的賞銀又該被克扣了! ………… 第二天一大早。 蘇恒之怒氣沖沖的來到了霍臣遠的書房,推門便直言:“霍大少爺!想不到您在自己家里居然還行雞鳴狗盜之事!” 霍臣遠正在抬筆寫東西,聽見這話,沒有任何的動作,繼續(xù)落筆寫,仿佛是沒有聽見一般。 而趴在桌子上睡著的月明,一聽這話,頓時惱了! “姓蘇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怎么就雞鳴狗盜了!說話能不這么難聽嗎?我們大少爺是拿回我們少夫人的東西!要拿也算是你jiejie拿的!有本事找你姐要去啊!”月明指著蘇恒之,義憤填膺。 然而,那邊的霍臣遠和旁邊的云開,臉霎時便黑了下來…… “咳,月明,你承認的也太快了?!痹崎_漠然的出聲提醒道。 月明炸了眨眼,然后…… “媽呀!我去你個姓蘇的!你居然敢套我話!誰拿你東西了!誰拿你東西了!你憑什么說是我們拿的!你有什么證據(jù)嗎?我告訴你別血口噴人!我們昨晚早早的就睡下了!誰有空你偷你東西啊!又不是什么值……啊……唔……” 后半句話沒說完,月明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個大哈欠。 這下,霍臣遠扶額,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他只想說,月明啊,別解釋了,越描越黑…… “哼!”蘇恒之冷哼一聲,“我的衣物被翻的亂七八糟,整個霍家上上下下無一人東西被盜,只有我的玉佩不見了!這難道不足以證明是家賊嗎?而這霍家,若是沒有你少莊主的命令,誰會干這事?” 事到如今,霍臣遠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解釋什么,施施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坦然:“不錯,是我拿的,有什么問題嗎?我見你那玉佩和襲襲的貌似是一對兒,且上面撰寫的詩句,不太適合姐弟一起佩戴。若是二弟想要玉佩,金玉坊千千萬萬上好的玉佩,任你挑?!?/br> “你!” “咚咚——” “稟大少爺,老夫人那邊的初晴姑姑來了,說要見您?!?/br> 初晴?她來做什么?難不成是霍夫人想通了,要將蘇襲放了? “讓她進來!”霍臣遠立即回道。 吱嘎一聲,門口的小廝開了門,初晴款款的走了進來,一臉的平靜道:“回大少爺,夫人讓我來告訴您一聲,少夫人身體不適,暈倒在密室了,還請您把少夫人接回暮遠居吧?!?/br> “你說什么?!” “什么?!” 兩道驚呼聲同時想起,霍臣遠幾乎是同一時間的看向云開:“你昨日一整天都沒去嗎?” 云開張了張嘴,被月明搶先答道:“大少爺,不怪我哥,是您那會兒說愛去不去的!也是我不讓我哥去的!不然,您以為您今日能把少夫人接的出來嗎?您還想讓少夫人在里面待幾日呢?” 霍臣遠皺了皺眉,沒再說,而是立刻朝外走去。 蘇恒之連忙跟上腳步,卻被霍臣遠回頭質(zhì)問道:“你跟來做什么?” “哼!原來你就是這么保護阿襲的嗎?竟然拿她的身體來打賭!” “我怎么做不勞蘇二少爺費心,我怎么對襲襲,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也輪不到你來管,我的人,無須旁人多管閑事!哼!”霍臣遠也是一聲冷哼,對云開打了個眼色,便行色匆匆的趕往佛堂密室。 蘇恒之還想跟出去,已然被云開和月明二人“留”了下來…… “大少爺剛剛那話說的忒帥了!” “月明,你還是祈禱大少爺回來之后,能把你剛剛說的話忘掉?!?/br> “呃……” …………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他一直都在。 霍臣遠一路疾步匆匆的趕到了密室,只見破舊的木門半掩著,門口站了兩個小丫鬟,后面的初晴還沒來得及跟上。 霍臣遠的火氣頓時大了上來,一腳將半掩的木門踹開,搖搖欲墜險些從門框上掉了下來。 “人都已經(jīng)暈了還掩著門做什么!難不成還能跑了嗎!?哼!” 走進去,霍臣遠一眼看到地上躺著的蘇襲,纖瘦的身形,蜷縮在一起,面色蠟黃,才一日不見,竟覺得她下巴都尖了起來! 將蘇襲小心的扶起,擁在懷里,霍臣遠只覺得心底一顫,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心里絞著一般,抬手輕輕的去攏她額前的碎發(fā),無意間觸摸到她的額頭,那般的guntang。 她發(fā)燒了! 這一刻,霍臣遠很是惱怒自己,他惱自己,為什么昨日不將她接出來呢!為什么沒有親自來看她呢!為什么要與蘇恒之賭氣呢!這密室的寒氣,她怎么能受得了呢!若是昨晚之前能把她接出來,若是不與蘇恒之賭氣而認真叮囑云開來送飯,若是和母親再好好的說一說…… 恐怕,她也不至于暈在這里了…… 自接管霍家山莊以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讓自己后悔的事情了,可是此刻,霍臣遠真的很后悔…… 緊緊的將蘇襲橫抱在懷里,霍臣遠面色陰沉,大步朝外走去,他一刻也不想讓蘇襲再呆在這里! “大少爺。”初晴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正巧碰到霍臣遠抱著蘇襲剛剛踏出密室的門檻。 霍臣遠停下腳步,沒有再看初晴,兩眼只是注視著前方,嗓音陰郁且沉啞,“回去告訴老夫人,少夫人我?guī)ё吡?,她若是還覺得這次的事情不能就此作罷,讓她盡管找我,我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fù)?!?/br> 初晴站在那里,看著大少爺離開,似一潭湖水平靜的眼眸,忽的波光流轉(zhuǎn)。 ………… 暮遠居。 “怎么樣了?”霍臣遠拉過剛剛為蘇襲診了脈的靳大夫,沉聲問道。 靳大夫呵呵一笑,示意他沒什么大礙,才緩聲說道:“少莊主無需太過擔(dān)心,少夫人只是著了涼才導(dǎo)致的發(fā)燒,以及一天未進食,有些體虛,故而暈了過去。稍后我開一劑退燒的藥便可,至于體虛,讓廚房熬些滋補的湯水喂少夫人喝下便好了?!?/br> 聽罷,霍臣遠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連忙吩咐沉香拿著方子去存善堂,讓那里的管事找人煎好了送過來。再去廚房吩咐周mama一聲,做些滋補清淡的湯送過來。 不消片刻,存善堂和廚房的人便匆匆將東西小心翼翼的送了過來,恐怕此刻,整個霍家山莊上下,都已聽到大少爺為了少夫人與老夫人鬧僵的風(fēng)聲了。 只不過老夫人為何會處罰少夫人,那其中原因卻鮮為人知了…… 沉香從初苑那邊回來的時候,帶了個好消息,臣處已經(jīng)醒了過來,經(jīng)幾位大夫檢查,已無大礙。 “云護衛(wèi)?你也過來了?”沉香見云開守在屋外,便自知不方便進去,只得稍后再向霍臣遠稟告臣處的事情了。 云開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么。只是想著剛剛霍臣遠親自為蘇襲擦臉的舉動,陷入了沉思……他從未料想過,自己的大少爺,十幾歲就將霍家山莊的擔(dān)子扛在自己肩上的大少爺,從來都是那么處事有方,寵辱不驚,卻會為了少夫人這樣一個不諧世事的小丫頭這般…… 云開一直認為,能夠站在大少爺身邊與之并肩的人,該是像溫姑娘那樣的人,溫柔不失大方,善解人意,聰慧睿智,可卻沒想到,最后讓他動了心的人,是如此一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