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臣遠(yuǎn)自然是明白蘇余盛想要問什么，或許這幾個問題，才是真正的關(guān)鍵吧……

    “事已至此，你要做什么，請自便，我必定奉陪到底，只不過這些事情，蘇襲依然未可知，而且我想，她知道了以后對你和對蘇家是沒什么好處吧？蘇老爺，我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br>
    說罷，霍臣遠(yuǎn)淡然的走了出去……再不看蘇余盛一眼……

    是啊，他為何一開始就知道蘇襲是冒牌的，卻還要答應(yīng)幫她做蜀錦的生意呢？他為何明知她是冒牌的，卻一絲一毫也不惱呢？

    大抵，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丫頭，這個叫做蘇襲的丫頭，也挺好的，不是嗎？

    自然，他霍臣遠(yuǎn)的妻子，這霍家山莊的少夫人，怎么會差呢？

    男人修長的身影，被冬日的陽光在地面上拉的斜長斜長，怕是只有他腳下的泥土知道，當(dāng)他想起那個丫頭的時候，連步子都邁的格外溫柔吧……

    …………

    “啊？你也知道了！”蘇襲一聲大吼，將月明院子里本來就為數(shù)不多的幾只灰溜溜的小麻雀全嚇跑了。

    月明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斜眼看著蘇襲道:“這不明擺著嘛！您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

    蘇襲扭頭看了蘇婉婉一眼，一臉的花癡模樣，確實是明擺著的……咳……

    “那你怎么知道她喜歡的就是臣曄呢？”蘇襲想了想，不甘心的問道。

    月明翻了個白眼，坐在桌上，晃著二郎腿道:“不是二少爺還能是誰呀？難不成還能是我哥？況且這姑娘自你從密室出來那日起，每天一見我就問二少爺，再傻我也看的出來了好吧？再說了，少夫人你要相信，這世間感情方面比你和我哥反應(yīng)還要遲鈍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蘇襲盯著月明，她怎么聽著這話那么不好聽呢……唉算了算了，還是先問清楚蘇婉婉的想法最重要！

    “咳?！碧K襲輕咳了一聲，拉過蘇婉婉，小聲的詢問道:“小姐！老爺這兩日就要回蘇州了，你看你是？”

    “我不回去！”蘇婉婉的回答還真是夠堅定，夠言簡，夠意賅啊……

    蘇襲嘴角抽了抽，忽然就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可蘇婉婉則是打開了話匣子，在她耳邊叨叨了起來……

    “阿襲啊，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回去呢！我好不容易遇到了我心儀的人！我不能就這么錯過的！”

    “阿襲啊，你可一定得幫我，我要是修成正果了，那我們不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阿襲啊，到時候你是大少夫人，我是二少夫人，多好啊……”

    就在蘇襲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運轉(zhuǎn)的時候，月明還是非?！罢塘x”的解救了她。

    “行了！唧唧歪歪磨磨唧唧的你倆干嘛呢！都給我過來，我有正事要和你們商量！沉香你也給我過來，別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在月明霸氣的一聲怒吼之下，讓已經(jīng)無語的蘇襲和興致勃勃的蘇婉婉，以及快要睡著的沉香四人被成功的聚集在了一起。

    只見四個形狀各異的腦袋湊在了一起……靜靜的等著月明所說的“正事”……

    然而，所謂的正事便是……

    “我們來想一想讓蘇月姑娘在哪里跟二少爺表白，成功率會高一點呢？”

    “。。。。。。”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湖心再表白。

    次日。

    蘇余盛正式于霍家辭了行，霍臣遠(yuǎn)沒有露面，讓霍臣曄將他送了出去霍家山莊，當(dāng)然，蘇襲和蘇婉婉必然是要一同送行的。

    相較于來時，蘇余盛可沒有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了，一路無語的走出了霍家山莊，只草草的對霍臣曄客套了兩句，便欲轉(zhuǎn)身上馬車去。

    蘇襲和蘇婉婉皆有疑惑，忙叫住了他。

    “爹?！碧K襲走上前去，態(tài)度關(guān)切道:“您一路保重啊，等安全到了蘇州，一定給我捎個信兒來?！?/br>
    蘇余盛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并無其它的話，只是轉(zhuǎn)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著蘇婉婉，良久，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顧小姐?！北戕D(zhuǎn)身進(jìn)了馬車。

    看著蘇老爺?shù)鸟R車越走越遠(yuǎn)，直到駛出了這條街，蘇襲他們才轉(zhuǎn)身回去。

    蘇老爺這一走，蘇襲說不上來是喜是悲，只是覺得無論是蘇恒之還是蘇老爺，都走的有些倉促，怪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什么。但對蘇婉婉來說，來的時候是一家三口，現(xiàn)在都走了，剩她一人留在這山高水遠(yuǎn)的京城，難免有些心酸不是滋味……不過好在，有蘇襲在這兒……而且她留下來，也是為了霍臣曄啊……

    “咳，咳咳。”蘇婉婉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向蘇襲打了個眼色。

    蘇襲接到示意，看著走在她們前面的霍臣曄，不由得有些頭皮發(fā)麻，可猶豫了一番，還是硬著頭皮追上了霍臣曄。

    不論成與否，總之她也須得試一試，也好在蘇婉婉面前說的過去不是？

    “哎，那個……臣曄啊……你午后可有閑暇？”

    霍臣曄停下腳步，面帶一絲疑惑道:“大嫂可是有什么要臣曄去做的？”

    “啊，不是不是……”蘇襲擺了擺手，向來不擅撒謊的她頗有些為難，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就是……就是我，我有些小事，一些小事想跟你說，你能不能午后去湖心亭那兒一趟，我我我在那兒等你……”

    有什么事不能當(dāng)面說嗎？霍臣曄雖心下疑惑，但見蘇襲這副為難之色，以為是什么難言之隱，便應(yīng)允道:“好，臣曄明白了，午后自會過去?！?/br>
    蘇婉婉心中一喜，成了！

    …………

    午后，湖心亭。

    蘇婉婉在來之前，自是做了一番準(zhǔn)備，藕粉色的衿帶束腰連身裙，搭了件同色的絨領(lǐng)披風(fēng)，挽了個高高的墜云髻，插著兩三支小巧玲瓏的玉釵，加上她本就杏眼桃腮，這身裝扮，倒真襯出了她的小家碧玉，玲瓏有致。

    霍臣曄到來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冬日景色萎靡的湖心亭旁，那抹粉色，格外的亮眼，像是迫不及待開早了的桃花。

    蘇婉婉轉(zhuǎn)過身來，只看了他一眼，面上便迅速的浮上了一絲嬌羞……

    “是你？”霍臣曄微微的皺眉，一瞬便想通了其中的原委?？磥?，蘇襲只是個幌子罷了，真正請他來的，是這眼前的蘇婉婉。

    “嗯……是我請阿襲幫我的……”蘇婉婉低著頭，臉頰不自覺的燒了起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挺著膽子，硬著頭皮上了！

    “霍臣曄……我有話想與你說……我沒說完之前你先不要說話！你聽我說就好！我想告訴你，我……我喜歡你……那次你便是在這兒救了我，今日，我也要在這兒告訴你，自那日起，我便喜歡了你，雖然我……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丫鬟，但我想你不會計較這個對嗎？阿襲說你是個很好的人，我也相信你是個很好的人，所以我想說……你看看我，你看看……你喜歡我嗎？”

    一連串的話說完，蘇婉婉早已臉紅通透，一顆心小鹿亂撞跳個不停了！

    然而等待的時刻，更是難熬……更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會如何回答呢？一口拒絕？還是委婉拒絕？亦或是……滿口答應(yīng)？他會不會剛好也喜歡自己呢？

    只這短短的片刻，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念頭在蘇婉婉的腦海中閃現(xiàn)了……

    終于……

    “臣曄承蒙蘇月姑娘錯愛，但臣曄……恕臣曄對姑娘實在是并無他想……告辭了……”

    淡漠的話音落地，蘇婉婉的心也隨著落了下去……

    窸窣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蘇婉婉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臉上的紅暈已經(jīng)褪去，她知道，他也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離開了……隨之侵襲著她身體的，是陣陣寒意……

    緩緩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蘇婉婉的心頭生了出來，一瞬間，她好像懂得了什么，卻又喉嚨哽咽說不出來，她只是想，原來喜歡一個人，竟是連他的疏離和拒絕也無法埋怨的……只因不忍……

    …………

    蘇婉婉的離去是在兩日后的又一場大雪天，她給蘇襲留下了一封簡單的書信，沒有當(dāng)面告別，便離開了霍家山莊。聽門房的小廝說，是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走的。

    霍家山莊一下子，又歸于了往日的平靜……當(dāng)然，只是對蘇襲而言……

    但對霍臣遠(yuǎn)而言，卻正面臨著一場未知的陰謀。就在昨天，霍夏來信，說蘇成他們那幾個人突然間悄無聲息的撤離了，或者并不是撤離，只是忽然間的，就消失了……而蘇余盛，如霍臣遠(yuǎn)所料，在京郊處安了座宅子，暫稱蘇園。

    霍臣遠(yuǎn)不知道蘇余盛又在打什么主意，亦不知道蘇成他們的突然撤離是否有什么貓膩，他只知道，年關(guān)將至，霍家山莊正值繁忙之時，萬事都需小心為上。

    一連在書房理了兩日賬本，又跑了兩處商行，霍臣遠(yuǎn)每日早出晚歸，已經(jīng)與蘇襲將近三天沒打過照面了。他回去的時候，蘇襲已經(jīng)呼呼睡去，他便小心的在一旁躺下，早上，蘇襲還未醒來，他便又匆匆離去了。

    這日午后，霍臣遠(yuǎn)同霍臣曄及朱管事商量了萬珍坊的珠寶生意，與二人在書房用過午膳后，抽了個空檔，回暮遠(yuǎn)居去了。

    彼時，蘇襲正端著暖爐子躺在榻上，翻著沉香從叢書園帶回來的書，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甚是無聊的很。臣處那邊，沒有靳大夫的話，她也不敢貿(mào)然前去，月明忙的團團轉(zhuǎn)，沉香又不肯帶她出去玩兒，萬般無奈之下，她才捧了書窩在榻上。

    霍臣遠(yuǎn)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蘇襲已經(jīng)看的昏昏欲睡了。見他進(jìn)來，登時一喜。

    “你這個時候怎么過來了？這會兒，你不是應(yīng)該忙的不可開交的嘛！”

    霍臣遠(yuǎn)呵呵一笑，在榻邊坐下，湊過去挑聲道:“怎么？嫌我近日冷落你了？”

    蘇襲翻了個白眼，不打算接他這話，霍臣遠(yuǎn)這人啊，越理越得瑟！

    忽地想起了什么，蘇襲問道:“哎霍臣遠(yuǎn)，你那兒有蘇月的消息了嗎？這都好多天了！她一個人沒有出過遠(yuǎn)門的……”

    自那日蘇婉婉離去后，霍臣遠(yuǎn)便暗中派了人去找她，不管怎么說，人是從霍家山莊走的，且還是蘇家的大小姐，若是出了事，總歸不好……可沒想到的是，卻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

    搖了搖頭，霍臣遠(yuǎn)嘆道:“沒有，不過我已經(jīng)通知了各分舵的人，都會幫忙留意的，你無需擔(dān)心……”

    想了想，霍臣遠(yuǎn)繼續(xù)說道:“不過丫頭，你們家的人，倒是奇怪，先是那蘇恒之，又是這蘇月，怎么都有不辭而別的毛病呢？”

    蘇襲皺了皺眉，嘟囔道:“其實我也挺奇怪的，怎么好端端的都走的稀里糊涂的呢……”

    霍臣遠(yuǎn)見狀，連忙順勢說了下去，“丫頭，我問你，如果哪天，你們蘇家人和我們霍家山莊出現(xiàn)了沖突，你會選擇站在哪一邊呢？會是我這邊嗎？”

    此刻，霍臣遠(yuǎn)竟有些期盼她的答案……她會選擇站在他這邊嗎？

    “唔……”蘇襲眨了眨眼，猶豫著說道:“那得看誰做的對誰做的錯……”

    “那如果是蘇家錯了呢？”

    “那肯定……是站在……霍家這邊了！不過要是霍家錯了的話，興許我也會為了沉香啊，月明啊，臣處啊，云開啊，臣曄啊他們也依然站在這邊的！”

    “嗯？就不能為了我嗎？”霍臣遠(yuǎn)眼角抽了抽，說了那么多人，唯獨沒有他，他難道還不如云開在蘇襲眼中的分量重嗎？不能吧……

    蘇襲呵呵一笑，沒有再說話，而是抿了抿唇繼續(xù)裝作低頭看書……

    然而心中，卻默然……

    霍臣遠(yuǎn)，你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興許，而你，是肯定……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風(fēng)波再起。

    京郊，蘇園。

    “老爺！有人送信來了！”

    蘇萬本是要出門替蘇老爺打探消息的，卻沒想到剛一出門，便有個劍客打扮的男子將一封信塞到了他懷里，之后人就不見了，見信封上寫著蘇老爺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