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夏去輕笑一聲:“這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 “你一大老爺們兒,我給你講這些干嘛。” “話說回來,你剛看的什么,嚇成那樣。” “我就說你偷看我?!蹦橙税翄傻匾恢?,被她逮到了吧:“就、就《羋月傳》什么的,娘娘那段演得實在是……又感人又嚇人的?!鄙⒆邮裁吹?,簡直血腥:“其實還有幾個順產(chǎn)的紀實視頻,我的天夏去,你知道生個孩子得流多少血嗎?”顏空表情都扭曲了,手里忍不住比劃:“用一個成語概括啊,根本就是血口噴人嘛?!?/br> 夏去嗆到了,這什么鬼比喻。 “不過你別看我這樣,我其實特別想演好?!鳖伩詹粺o惆悵地說:“我從進組就在擔心這場戲,一開始呢,覺得丟人,現(xiàn)在倒是怕演得不夠感人?!?/br> “那么,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嗯?” 夏去走到顏空面前,拍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我給不了你什么建議,看你的樣子呢,在我面前說這個也不大好意思,那我就先回房間吧,不給你壓力了,你好好努力?!?/br> “喔,那我送送你?” 顏空跟著夏去走到門口:“其實吧……”她突然叫住他。 “什么?” “沒沒沒、沒什么?!?/br> “顏空”,夏去的聲音有點蘇:“加油?!?/br> “哦……” 顏小賤內(nèi)心又咆哮了,為撒會感動!這都是為撒!為撒! “走了?!?/br> “哎,夏去!” 夏去一挑眉:“唔?” 顏空猶豫半天說不出口,只能躲著他目光瞎扯:“你剛才吃掉那袋薯片,明天記得再買給我。” …… “知道了。” 真是浪費感情啊,夏去無奈地想。 *** 夜玄其實是在夜蒼身上賭了一把的。 他賭他不會用自己的命來換狐貍和它腹中子嗣的命。 可惜他賭輸了。 他的弟弟始終與他不同,竟是茍且于深情。夜蒼自小便心思沉穩(wěn)、多智近妖,然而夜玄能登大位,卻絕不止是因為年紀稍長。 單是出手狠辣決絕這一點,十個夜蒼也比不上一個夜玄,更何況論及其他,他也并不比夜蒼遜色。夜蒼能想到,夜玄自然也能想到。 他知道夜蒼準備離宮的那一刻,便知道他不會再回頭。 若是這樣,皇兄又豈能遂你心愿呢,皇兄已經(jīng)給了你一次機會,原諒你前些天將那狐貍放走,如今又怎么可能重蹈覆轍。 夜蒼同木鹽被軟禁在皇宮已十日有余。 夜玄在喻安門前將他攔下是什么意思,夜蒼亦是非常清楚,那就證明,皇兄知道他的每一步棋,而這天下是皇兄的,所以他始終棋差一著。 可是……他要天下何用,他只是想要這只小狐貍啊。 “九郎去了好久啊。”狐貍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夜玄派人召夜蒼談話,少說也過去一個時辰了:“又不讓我出宮玩,好無聊啊啊啊?!弊源蚝偠亲永镉辛诵『偅拖穹θ频?,除了在原形和人形間變來變?nèi)?,幾乎什么也做不了。九郎之前又說要她一個人去什么地方,現(xiàn)在又突然在宮里待著,真是好奇怪。 “不過不能出宮,出門總可以吧,出去轉一圈好了?!蹦钧}很快說服自己,喜滋滋地站起來,打算出門走走。 剛走出沒幾步,她便暗暗擔心起來,陳伯伯說過九郎他哥哥對九郎不好,這么久沒回來,該不會……不行,得去找九郎。 “你知道九王爺他們?nèi)ツ牧藛??”木鹽拉了個小丫鬟問話。 “回王妃,在若微宮?!?/br> 木鹽眼珠轉轉,回身使個定身法,小丫鬟便一動不動了,狐貍自己都覺得驚喜,定身的法術居然還能用。 若微宮內(nèi),夜蒼屈膝而跪。 “皇兄,臣弟自小沒有求過你什么,只求皇兄放過木鹽?!?/br> 夜玄聲音冰冷如碎玉:“那你預備將母后性命置于何處?” 夜蒼喉間哽咽:“母后深恩,臣弟自知應當隕首結草以報,但木鹽她……是無辜的。若是他日母后當真撒手人寰,臣弟愿自戕為母后陪葬,皇兄以為如何……” 夜玄冷哼一聲,漆黑雙眸中盡是駭人寒意:“朕要你的命何用?你是要朕因為一只狐貍先失去母親再失去弟弟嗎?”說罷隨手取下一把連弩,似是把玩的樣子,他轉身背對著夜蒼:“蒼兒,花朝節(jié)時朕便警告過你,不要對那只狐貍動心,倘若日后朕不擇手段取她腹中骨rou,你是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與朕談判的,你都不記得了?” “數(shù)月前聽說與墨狐結合生下的子嗣可救母后性命時,九弟你是什么態(tài)度,還要朕再描述一次嗎?” “你當時說,只要能救母后便會萬死不辭,人與狐貍生下的本就是孽種,便是做了藥引又有什么值得心痛?!?/br> “怎么,九弟說過的話,如今忘得一干二凈了不成?” 夜蒼跪立無言,過去說過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諷刺。少頃,兩人卻忽聽得屏風后有什么東西正嚶嚀出聲。 “誰?” 夜玄幾步行至屏風處,低頭一看,一團黑色的小東西正瑟縮在后面。 木鹽剛剛施法定住了殿前的侍衛(wèi)及過往的太監(jiān)宮女,化成原形從屏風后的窗戶偷偷溜進來的。 “木鹽,你來這里做什么?”夜蒼跟過來,伸手想將她抱入懷中。他心中忐忑,不知剛才的話,她聽到了多少。 木鹽卻躲開他伸出的手,縮到墻角變回人形,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聲音抖得厲害:“九郎,你告訴我,我們的小狐貍是要用來救你娘親命的嗎?” 夜蒼不知該怎么回答,心里的悲痛像灌滿的水,隨時可以溢出來。 “你……”狐貍擠出一個笑容:“你前幾天還說,小狐貍會像我一樣可愛,你會很喜歡它的。都是騙我的嗎?”她眼里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夜蒼痛得心如刀割。 “九郎”,木鹽幾乎泣不成聲:“做藥引就是要把小狐貍吃掉對不對?可是你從見面的時候就告訴我,人不會吃生rou的,說了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她掩著嘴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啊……”腹部忽然一陣抽痛,痛得她彎下腰去。 “木鹽!”夜蒼心急如焚:“你怎么樣?” “不要過來”,她痛得呼吸都亂了,神智卻還有一絲清明,哽著嗓子哀求:“不要……傷害它?!?/br> “她痛成這樣,難不成?”夜玄冷眼旁觀,看樣子這畜生快要生了。 ☆、第24章 強行be走起 夜蒼方寸大亂,再也沒有心思顧及更多,撲身過來,無視木鹽的反抗抱緊她:“木鹽,你聽我說,小狐貍可能要出生了,你先乖乖的不要亂動,好不好?” 疼痛已經(jīng)迅速席卷上來,木鹽痛得幾乎失去意識。 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人喜歡她,九郎待她這樣,是為了取她腹中的小狐貍給母后治病。從前再怎么被夜蒼欺騙,再怎么為柳郎傷心,都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絕望更害怕。 可是……小狐貍要出生了,一旦它出生就要被殺掉。不可以……她是它的娘親,一定要保護它。 木鹽變回原形,掙出夜蒼的懷抱,盡力向門外跑。 “皇兄,不要!”夜蒼出言阻止,夜玄卻已眼疾手快,放出一發(fā)短箭,射傷了狐貍的一條后腿。 夜蒼清楚聽到狐貍的一聲哀嚎,卻沒有片刻停下,他循著身影追出去,她早已沒了蹤跡,若不是真的拼了性命,以她現(xiàn)在的狀況決計做不到的。 “來人,給朕把那只狐貍追回來。” “回皇上,回王爺,有宮女看見那只狐貍跑進柴房里了,但是……”回話的太監(jiān)奮力拉著門板,卻像有什么力量在抗拒一樣,竟是無論如何打不開。 “她用法力封了這間房?”夜玄神色一凜,略感吃驚,按理說,已經(jīng)有身孕的墨狐是不該有法力的,除非犧牲掉維持生命的精氣,這狐貍……就這么想救自己的孩子? 柴房里漸漸傳來凄慘的呻|吟聲。 “木鹽,聽得到我說話嗎?”夜蒼隔著門板向里面喊道:“木鹽,把門打開,太危險了,你一個人在里面會沒命的!” 應他的只有愈加駭人的慘叫,夜蒼心緊緊揪著,程度已不是心痛可以形容。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柴房緊掩的門隱約有松動跡象,狐貍的叫聲也越發(fā)飄忽虛弱。 她難道將精氣用盡了……像是有人在夜蒼心上狠插了一把刀子,慘怛懊悔驚懼,種種情緒如同泅渡一般,翻江倒海而來。 不…… 夜玄命人將房門打開。 “皇兄,讓臣弟自己進去吧,不然一定會傷到她的?!?/br> 夜玄嘆了口氣,也罷。 夜蒼一進門便聞見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青黑地面上血跡斑駁,甚至可見一條蜿蜒血路,他腦中一片空白,呼吸驟滯,腳下似有千斤,沉重得幾乎邁不開步。 根本不敢去想木鹽現(xiàn)在的樣子。 他顫抖著向里面走去,隔著一段距離,看見木鹽正伏在草墊上,痛苦地扭動身體。夜蒼立刻來到她身邊,蹲下來半抱起她:“木鹽,木鹽?!?/br> 懷中的人本能地推拒著。 “木鹽,是我?!?/br> 狐貍全身都被汗水浸濕,眉頭緊鎖,聽見他說話,艱難地睜開眼睛:“九郎?” “木鹽,是我,你別怕,我抱你出去。” “不要,出去的話……小狐貍會死的……” “不行木鹽”,夜蒼捧著她的臉頰,強壓下心頭的酸澀:“這里太陰冷了,把小狐貍生在這里你們兩個都很危險?!?/br> “求求你,九王爺……”狐貍揪著夜蒼胸前的衣襟懇求,一陣疼痛襲上來,她抵不住,痛得暈死過去。 “木鹽!”夜蒼心慌意亂,將她打橫抱起來,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 夜蒼將木鹽抱至一間溫暖舒適的寢宮,召來宮內(nèi)幾名有經(jīng)驗的女醫(yī)。 “好疼?!焙偘肼繁煌葱?,躺在床上咬緊下唇,翻來覆去地喊疼。她伸出一只手,迷迷糊糊地向床邊摸索。 是在找他嗎?夜蒼半跪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木鹽,我在這?!?/br> “九郎,好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