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不能怪他黎朔自戀,喜歡他的人實在太多,何況他是韓飛葉的初戀,倆人有過很難忘的感情。 想到這一層,黎朔就更不敢輕易回答了。 四人找了張圓桌坐下了,黎朔點了幾樣點心,一壺果茶,趙錦辛又要了三杯香檳。 趙錦辛翹著二郎腿,笑盈盈地看著韓飛葉:“飛葉哥酒量不好啊?!?/br> “不太好?!表n飛葉目不斜視地盯著茶杯里漂浮著的玫瑰花瓣。 “那你干嘛還帶人家喝酒?!壁w錦辛埋怨地對黎朔說,那口氣就好像在責(zé)怪自己丈夫不該勸客人酒。 韓飛葉的眉頭微蹙,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他皮笑rou不笑地說:“是我自己想喝?!?/br> 黎朔真的想把趙錦辛趕出去,因為眼下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可是趙錦辛的表現(xiàn)硬要挑也挑不出毛病,從頭到尾帶著笑臉、客客氣氣,他根本沒有理由發(fā)作。他看了程盛一眼,希望程盛能做點什么緩解尷尬。 程盛一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完全沒有插嘴的意思。 黎朔在心里嘆了口氣,以趙錦辛的教養(yǎng),應(yīng)該不至于當(dāng)場給他們難堪,一會兒還是找個理由先把他拎走吧。 很快的,服務(wù)生將點心一一放在了桌上。 趙錦辛用叉子叉起一顆飽滿的車?yán)遄?,很自然地送到了黎朔嘴邊:“就這一顆,給你吃。” 黎朔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裝著若無其事地從趙錦辛手里接過了叉子。 趙錦辛嘗了口慕斯蛋糕:“哎,好甜啊?!彼婍n飛葉低頭吃著,便道:“飛葉哥喜歡吃甜的嗎?” 韓飛葉道:“還可以?!?/br> “我這塊給你吧,這邊還沒吃過,別浪費了?!壁w錦辛溫和地笑著,“你這么瘦,真的應(yīng)該多吃點?!?/br> 黎朔心里暗罵趙錦辛這個小yin魔到底在干什么?他不會真的看上韓飛葉了吧! 韓飛葉淡然地說:“謝謝,不用了?!?/br> 趙錦辛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我怎么感覺,飛葉哥不太喜歡我呢?我得罪過飛葉哥嗎?” “錦辛?!崩杷返秃鹊溃澳阏f什么呢,飛葉只是性格比較靦腆?!?/br> 韓飛葉啪地放下了叉子,他拿過餐巾,不疾不徐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微微側(cè)過身,直視著趙錦辛的眼睛,語氣不卑不亢、無波無瀾:“趙先生,你記得philip g嗎?” 趙錦辛歪著脖子想了想:“誰?” “philip g?!表n飛葉用最清晰的發(fā)音說出這個名字,“你交往過的人。” 趙錦辛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晃了晃:“飛葉哥,話不能亂說哦,我從來,沒有,交往過任何人?!?/br> 黎朔斜睨著趙錦辛,心里頓感憋悶。 在趙錦辛心目中,他們從來不算交往過……不錯,正如他所料。 韓飛葉瞇起了眼睛:“哦,那你管這叫什么?booty call?” 趙錦辛笑得風(fēng)流又燦爛:“我好像想起來你說的人是誰了。我不是很在意叫法,總之我們都是成年人,我一早說得清清楚楚,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至于他自己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幻想,我也挺頭疼的?!?/br> 韓飛葉冷冷一笑:“這么說你相當(dāng)無辜啊,我誤會你了,還以為你是個薄情寡義、始亂終棄的花花公子?!?/br> 趙錦辛笑道:“他是這么說的嗎?哎呀,這么大的人了,何必呢,我從來沒有對他始亂終棄,希望你勸勸他,讓他不要妄自菲薄?!?/br> 韓飛葉握緊了拳頭。 黎朔沉聲道:“錦辛,回去吧?!?/br> 趙錦辛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好啊,你跟我一起走嗎?” 黎朔站起身,柔聲對韓飛葉道:“飛葉,回頭聯(lián)系吧?!?/br> 韓飛葉一眨不眨地看著黎朔,眼眸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思緒。 黎朔抓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趙錦辛道:“走吧。” 趙錦辛站了起來,瀟灑地整了整衣襟:“程哥再見,飛葉哥再見?!?/br> 韓飛葉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黎朔臉色陰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第34章 “黎叔叔?!壁w錦辛追了上來,“怎么,生氣了嗎?” 黎朔回過身,淡定一笑:“生氣?為什么?” 趙錦辛怔了一下,挑眉笑道:“我也這么覺得,你有什么可生氣的呢。那你急著走干什么?” “你沒看出飛葉很尷尬嗎?” “哦……”趙錦辛故意把尾音拉長,“你怕他尷尬啊。其實我才覺得尷尬,沒想我們會有共同認(rèn)識的人,我跟那個人……” “你不用解釋?!崩杷冯p手插兜,笑得瀟灑而云淡風(fēng)輕,“我說了,那是你的自由?!?/br> 趙錦辛點點頭:“你這么開明我就放心了?!?/br> “嗯,你放心吧,我不會成為philip g。不過我想,飛葉對你的指責(zé)也未必是空xue來風(fēng)?!?/br> 趙錦辛微微抬起下巴:“什么意思?” 黎朔攤攤手:“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有你這樣的‘覺悟’,所以如果你從來沒打算過跟任何人交往,除了要說得清清楚楚之外,也不要表現(xiàn)得好像多喜歡人家,戲弄別人很有意思嗎?”他幾乎可以想象,趙錦辛是怎么和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philip g相處的,應(yīng)該就是他的翻版吧,撒嬌、磨人、善變,把人兜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知不覺就當(dāng)真,最后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場游戲,當(dāng)然,他的經(jīng)歷比游戲還好玩兒,是一場有預(yù)謀的騙局。 他一直以為,倆人那段美好時光,盡管背后有邵群的陰影,但趙錦辛多少是喜歡他的,那些甜蜜是有意義的,這也是他愿意維持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的最大原因,結(jié)果他想錯了。 對于趙錦辛來說,他誰都不想“交往”。 真他媽有趣極了。 幸好他不是philip g,他不是任何人,他是黎朔,他可以喜歡,他也可以不喜歡,在感情里,誰也別想牽著他走。 趙錦辛的笑容有些冰冷:“你的飛葉隨口說幾句,你可真是深信不疑啊。我一開始就說的清清楚楚,是他‘越界’了,開始糾纏我,這算我的錯嗎?” 黎朔心里堵得慌:“對錯我就不評價了,我既不是當(dāng)事人,這件事跟我也沒關(guān)系。我先回去了?!彼F(xiàn)在多看見趙錦辛的臉一秒鐘,都覺得血氣翻涌。他轉(zhuǎn)身就走。 “等一下?!壁w錦辛道:“我今天找你還有正事?!?/br> 黎朔頓了一下,沒有回身:“說。” “我爸仍然希望由你來負(fù)責(zé)審計工作,他同意你的方案。合同他已經(jīng)簽了,就在我車上,我拿給你。” 黎朔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他轉(zhuǎn)過身,神色如常:“好啊,太好了?!?/br> 趙錦辛深深看了他一眼,領(lǐng)著他往自己的車走去。他從副駕駛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黎朔。 黎朔接了過來。 隔著不足一米之遙,倆人就那樣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 黎朔的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了爆炸那日,在他最絕望、害怕、失措時出現(xiàn)的趙錦辛,倆人在混亂和恐慌中,也如現(xiàn)在一般對視,那時候他心里充滿了感激和救贖,現(xiàn)在他心里充滿了……蒼涼。 一句“我從來沒有交往過任何人”的殺傷力,竟然蓋過了邵群是趙錦辛的表哥這個事實。趙錦辛一向把自己藏得太深,所有心思和行為都要猜,猜來猜去,他難免先入為主,難免自作多情。他應(yīng)該慶幸今天聽到了這句話,否則以他的性格,過不了多久就要爽利的攤牌,問問趙錦辛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想他會得到的答案,他都替自己尷尬。 這場博弈他沒贏,但還好也沒輸。 趙錦辛倒退了兩步,然后轉(zhuǎn)身上了車,砰地一聲關(guān)上車門,絕塵而去。 黎朔怔怔地看著那車消失。這是第一次,趙錦辛沒來撒嬌、裝可憐,還真是不習(xí)慣…… 他摸了摸額頭,微仰著脖子,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 再這樣下去,他何止看不清趙錦辛,連自己都要看不清了。是他想的太多,若是一開始就按照約定的那樣,老老實實的當(dāng)個床伴,不要胡思亂想、患得患失,他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迷茫。 趙錦辛行為越界了,他心里越界了。 就此打住。 回到家,黎朔把合同整個又過了一遍,然后簽了名,蓋了公章。然后他給項寧打了電話,說自己把兩份合同都簽了,明天就寄回去。 項寧道:“我也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李程秀有消息了?!?/br> 黎朔心里一緊:“什么消息?找到他了?” “上次我們不是查到了那個李程秀會固定打款的賬戶嗎,就在今天,這個賬戶里進(jìn)了一千塊錢,是從羊城匯入的,匯款人就是李程秀?!?/br> 黎朔重重地吁出一口氣,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就好。”這個消息簡直是最近這段時間里,他接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他道:“趕緊派人去查。” “我已經(jīng)著手讓人查了,不過你要做好準(zhǔn)備,我們得到消息了,邵群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黎朔沉吟道:“盡量比他快?!?/br> “好。” “項哥,拜托你一定要上心,如果你先找到李程秀,務(wù)必把他藏起來,我爸這幾天病情穩(wěn)定了,我會抽空回去一趟?!?/br> “沒問題。” 掛了電話,黎朔有些坐立難安。有李程秀的消息了當(dāng)然是好事,可邵群很大可能會先他一步找到人,那豈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想到這一層,他怎么還待得下去,等他爸再恢復(fù)一些,他必須馬上回去。 黎朔看了看時間,又給韓飛葉打了個電話致歉,兩次見面,都因為趙錦辛而打斷,實在太失禮了。 韓飛葉的聲音聽著沒什么精神:“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br> 黎朔聽出他話里有話,嘆了口氣:“飛葉,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多年的朋友。他給我看過趙錦辛的照片,我也聽說過這個人,philip因為這件事,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小朔,我知道這話我不該說,但趙錦辛的信用度太低了,我不希望你也受傷害?!?/br> 黎朔笑了笑:“飛葉,不要這么小看我,放心吧,對我來說,他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韓飛葉頓了頓:“小朔,我們都安身立命的年紀(jì)了,你還想玩兒嗎?” 黎朔略有些尷尬:“看緣分吧,不能強(qiáng)求,你說對嗎?!?/br> 韓飛葉沉吟片刻:“對,緣分?!彼麚Q了一副輕松的口吻,“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聊聊,結(jié)果兩次都沒什么機(jī)會。”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兩天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飯?!崩杷份p笑著,“我保證不再被打斷?!?/br>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黎朔腦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這段時間來發(fā)生的所有跟趙錦辛有關(guān)的事。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那個在戀愛中有節(jié)有度、收放自如的他,被趙錦辛完全打亂了步調(diào),認(rèn)真地沉靜下來思考,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很多不聰明的事。 他怎么會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他抓心撓肺地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三四點鐘,才迷迷糊糊地有了困意。 靜夜中突然響起的手機(jī)鈴聲將他驚醒了。他猛地睜開眼睛,下了一身冷汗,抓起手機(jī),手機(jī)背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直接接通了電話,啞聲道:“喂?” “黎叔叔?!彪娫捓飩鱽碲w錦辛輕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