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為什么?” “我想到你了?!表n飛葉看著他,目光溫和明亮,帶著絲絲情愫,“我想到,年輕的時候我沒有為愛情勇敢一把,我后悔了很多年,現(xiàn)在如果我又畏縮了,又要后悔多少年呢?!?/br> 這番話一語雙關(guān),說得格外戳心,黎朔心潮涌動,一時感慨萬千。只有同是這個年齡段的人,才能理解那種又想安于現(xiàn)狀,又不甘于恪謹(jǐn)天命的矛盾心態(tài),在這個時候打破穩(wěn)定,尋求突破,需要比二十多歲時強大數(shù)倍的勇氣,韓飛葉如果當(dāng)年有這樣的勇氣,倆人一定是另一份光景,可他現(xiàn)在有這個勇氣,也很讓人佩服。黎朔突然意識到,韓飛葉其實變化還是很大的,至少比以前自信了太多太多,這一回,在心態(tài)基本平等的情況下,也許倆人真的有機會重新走到一起吧。 黎朔輕嘆一聲:“飛葉,你能走出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一定會成功?!?/br> 韓飛葉看著證券交易所大大的燈牌,那象征著世界頂級財富的機構(gòu),仿佛正在朝他招手,他的眼睛比曼哈頓的燈火還要明亮:“小朔,我現(xiàn)在站在你身邊,終于不會自卑了,所以,我會努力把我們的感情找回來?!?/br> 黎朔看著韓飛葉,眼中有激賞,這樣的韓飛葉雖然陌生,但也自有一番魅力。 就像從前那樣,去嘗試新的感情吧,黎朔對自己說。 就讓沒有意義的過去,永遠留在過去。 自那晚之后,趙錦辛沒有再聯(lián)系過黎朔,黎朔忍過了頭幾天的不習(xí)慣,慢慢也就淡然了。 他和韓飛葉的見面逐漸頻繁起來,他們吃飯、逛書店、看電影、打球,都是以前愛干的事,只是倆人之間沒什么進展。韓飛葉性格矜持,不是個會主動的人,他在感情里一向主動,此時卻無法做出進一步的行為,他不愿意深究背后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改變。 韓飛葉經(jīng)常和他分享公司的事,公司已經(jīng)通過了資格審查,遞交了正式的上市申請,好好運作,沒什么意外的話,勝利指日可待。偶爾他碰到的一些財務(wù)上的問題,也會找黎朔商量,黎朔會盡力地去幫他參謀。 不知不覺,天氣炎熱了起來,當(dāng)黎朔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紐約待了大半年了。 李程秀那邊的消息完全沒有下文了,他猜到恐怕是邵群阻擾了項寧的調(diào)查,他越來越坐不住凳子,即便他知道回去也未必有什么用,但他還是決定近期回國,就算找不到李程秀,他也可以看看溫小輝的近況,這大半年凈是擔(dān)心失蹤的李程秀,反而忘了關(guān)心別人。 打定主意后,他知會了父母和韓飛葉,然后訂了三天后回國的機票。 他沒有給趙錦辛打電話,倆人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聯(lián)系了,恐怕這正合趙錦辛的意吧,既然早晚都會玩兒夠,像他這樣好聚好散的,讓雙方都能體面地離場——至少他維護住了體面。至于內(nèi)里的一片狼藉,只要別人看不到,他早晚可以自愈。 臨行前,黎朔和韓飛葉約好一起吃頓飯,他提前到了餐廳,剛落座,手機就響了,是韓飛葉打來的:“喂,飛葉?!?/br> “小朔,你出門了嗎?”韓飛葉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對勁兒。 黎朔笑道:“我剛出門,你別急,慢慢來。” “不好意思小朔,我今天去不了了?!?/br> “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公司出了點狀況,老板叫我們現(xiàn)在去開會,我還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聽他的語氣應(yīng)該挺緊急的,所以我……” “沒關(guān)系,那你趕緊去吧,正事要緊?!?/br> 韓飛葉歉意道:“本來想給你送行的,這下你走之前都見不到你了?!?/br> 黎朔柔聲道:“沒事的,我這次回去不會很久,可能下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再給我接風(fēng)吧。你開車路上小心點,如果需要我?guī)兔?,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嗯!” 掛了電話,黎朔有些尷尬地站起身,對服務(wù)生說預(yù)約的位子不要了,便匆匆離開了餐廳。 也好,明天就要回國了,還是回去陪陪父母吧。 第二天一早,光叔將黎朔送去了機場,他爸媽也跟著一起去了。 黎朔辦完登機,笑著對他爸媽說:“你們回去吧,早就讓你們別來了,我應(yīng)該過不了多久就回來的?!?/br> 黎先生道:“你不用急著回來,我身體早沒事兒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三丫把項目好好考察一下。咱們隨時溝通,要是覺得可行,我這邊就往前推動。” “好,放心吧,爸,你保重,媽,你看好我爸,讓他忌口。” “知道了,路上小心啊?!?/br> “黎大哥。” 背后傳來一道清亮好聽的男聲,黎朔渾身一顫,表情立時僵住了。 “哎呀,錦辛?” “叔叔,阿姨?!壁w錦辛信步走了過來,他只提了個登機箱,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黎大哥,你來得好早啊?!?/br> 黎朔深吸一口氣,淡定地轉(zhuǎn)身,微笑道:“怕堵車,就提前來了?!?/br> “小朔,你怎么沒說錦辛和你一起回去呀?” “哦?我沒說嗎?” “肯定沒說?!崩璺蛉说?,“那正好,路上你們聊聊天,就不那么無聊了。” 黎朔皮笑rou不笑地看著趙錦辛:“是啊。” 揮別了父母,倆人并肩走向安檢。 趙錦辛笑著說:“不是說好了一起走嗎,你怎么不叫我?!?/br> “忘了?!崩杷访鏌o表情地直視著前方。 “真無情啊,黎叔叔翻臉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br> 黎朔客氣地說:“這么說不合適吧?!?/br> 趙錦辛微俯下身,呵呵笑了兩聲:“那你爽完了把我一腳踹開就合適嗎?” 嗓音低啞,聽不出情緒,可黎朔還是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意,他握緊了拳頭,忍下胸中翻騰的怒意,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淡然一笑:“這種說法,就更不合適了?!?/br> “為什么?我說錯了嗎?” “我非常討厭和人做口舌之爭,浪費時間,毫無益處,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吧?!崩杷房觳阶叩搅撕jP(guān)。和趙錦辛相處的這短短幾分鐘,簡直比他打一下午的球還要累,心累。趙錦辛既然知道他今天走,肯定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想到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他又要面對趙錦辛,他都恨不能坐船回國。 趙錦辛想干什么?他究竟還想干什么? 拒絕了和他重建信任、說自己從未交往過任何人,最后面對自己的同居邀請,又狠狠打了他的臉,一個只想及時行樂,不想被責(zé)任束縛的年輕“玩兒家”,他完全理解,但他不想陪玩兒了,為什么現(xiàn)在還敢以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對他出言不遜? 簡直可笑。 倆人暫時分開過海關(guān)、過檢。 趙錦辛先結(jié)束了安檢,就在黎朔的安檢口等著。 黎朔自我調(diào)節(jié)了一番,表面看上去云淡風(fēng)輕,朝趙錦辛做了個“請”的手勢。 畢竟他們還是合伙人。 趙錦辛唇角上挑,笑意很是冰冷。 他們并肩朝休息室走去。 一進休息室,黎朔就直奔vip房,想把趙錦辛隔絕在自己的視線之外。 沒想到趙錦辛卻大搖大擺地跟了上來。 黎朔抓著門把手,皺眉道:“你不是這里的會員嗎?不然你刷我的卡吧,這里房間很多?!?/br> 趙錦辛無辜地攤攤手:“那多浪費啊,我們用一間吧?!?/br> 黎朔瞇起眼睛:“那天晚上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清楚,但我可沒同意?!?/br> “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意?!?/br> 趙錦辛的手肘拄在墻上,曖昧地笑著,“我們都兩個星期沒見了,我好想你啊。黎叔叔就算不想我,難道也不想我的寶貝嗎?” “公共場合,你能得體一些嗎?!?/br> 趙錦辛咬著嘴唇低笑道:“這就不好意思啦?黎叔叔在人前一本正經(jīng),在床上卻sao得不行,這種反差真是可愛極了?!?/br> 黎朔看了看四周,又想起倆人說的是中文,剛巧有聽得懂的人路過的幾率很低。他早過了會因為dirty talk而臉紅的年紀(jì),但他也沒有被人側(cè)目的興趣,他他沉聲道:“錦辛,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了?!?/br> “難看……”趙錦辛那一對漂亮的眼眸此時卻藏著深不可測的情緒,“我比你更知道什么樣子叫難看?!彼偷匾话汛蜷_房間的門,把黎朔推了進去。 黎朔猝不及防,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聽到門在他背后被鎖上了,下一秒,他被擁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還未出口的怒喝全被堵進了熱辣的親吻之中。 第38章 趙錦辛就像干渴之人遇到水源,用一種要把黎朔吞進去的氣勢蹂躪著他的唇。 黎朔用力推拒著趙錦辛,并一腳踩在他的腳上。 趙錦辛悶哼一聲,卻沒有退開,他一把掐住黎朔的下巴,防止黎朔故技重施咬他,一手擒住黎朔的雙腕,繼續(xù)加深那個吻,甚至把舌頭伸進去放肆地翻攪。直把黎朔吻得喘不上氣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黎朔瞪著他:“你這么做能改變什么?” 趙錦辛低喘著氣,小聲說:“我只是想你了,想親親你?!?/br> 黎朔心頭一震,神色有些復(fù)雜。 趙錦辛把臉埋進黎朔的脖頸間,蹭了蹭:“你跟他做了嗎?” 黎朔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趙錦辛手勁兒極大,越攥越緊,緊得生痛都掙不開,他咬牙道:“你先放開我。” “你先回答我?!?/br>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回答我?!壁w錦辛輕輕咬住黎朔的脖子。 “趙錦辛!”黎朔怒道,“我不想和你動手,你別逼我?!?/br> 趙錦辛嗤笑,聲音涼?。骸袄枋迨逭婵蓯?,我才舍不得跟你動手呢,不然你今天肯定要錯過飛機了?;卮鹞业膯栴},你跟他做了嗎?你回答我,我就放開你?!?/br> 黎朔深吸一口氣,不想做幼稚的較勁兒:“沒有。” 趙錦辛頓了頓,果然如約放開了黎朔的手。 黎朔一把將人推開,怒目而視。 “你們動作有點慢啊,我還以為舊情復(fù)燃,應(yīng)該馬上干柴烈火呢?!壁w錦辛微笑道,“你應(yīng)該是在害怕吧。” 黎朔瞇起眼睛:“害怕什么。” “害怕跟那個風(fēng)一吹就要倒的韓飛葉zuoai,沒有被我c爽啊。” 黎朔挺直了胸膛,面無表情道:“錦辛,逞一時口舌之快是最低端的行為,如果你以為諷刺我兩句就能改變什么,那你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br> “是,黎叔叔成熟穩(wěn)重大方得體,我年輕不懂事嘛,你理解一下,不過我可沒有諷刺你,我說的是實話?!壁w錦辛舔了舔嘴唇,一臉壞笑,“如果你忘了你在我身下是什么樣子,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br> 黎朔感覺得到,趙錦辛在故意激怒他。倆人相處的好的時候,趙錦辛不但不是這幅渾身帶刺兒的樣子,反而“嬌柔”得不得了,如今趙錦辛就好像把床上那野性危險的一面給拽了出來,充滿了挑釁。 黎朔多少能猜到原因,恐怕在趙錦辛流連花叢、屢獲戰(zhàn)績的這些年里,他是唯一一個先提出結(jié)束的,年輕人自尊心受不了,所以惱羞成怒。 可惜,他只對別人的感情負(fù)責(zé),不對面子負(fù)責(zé),今天的趙錦辛,倒是難得流露出了符合其實際年齡的一面,可并不是他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