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到了晚間,與皇帝同床共枕的只會是皇后。至于……孫菡雅心中閃過不屑,來了鳳鸞宮,自然是來看她這個嫡公主的。區(qū)區(qū)一個半嫡女,便是說出去了,別人也只會以為是孫芷妍妒嫉長姐,要搶了她的恩寵。 “惠陽!這就是你嫡公主的儀態(tài)么?”皇后見孫菡雅面上露出的輕浮與不屑,言語之間也不很莊重,立時厲聲呵斥道。 孫菡雅手一顫,知道皇后生氣了,連忙告罪:“兒臣知錯,請母后責(zé)罰?!?/br> “將女則抄寫百遍,什么時候抄好了什么時候出鳳鸞宮。”見孫菡雅主動認(rèn)錯,皇后臉色好看了許多,聲音柔軟下來,懲罰卻絲毫未輕。 “謝母后恩典。”孫菡雅知道自己犯了皇后的忌諱,半點(diǎn)沒有討?zhàn)?,生生將懲罰接了下來。 一旁的琴姑姑見母女二人氣氛僵硬,上手繼續(xù)給皇后揉太陽xue,輕聲道:“娘娘何必動怒。公主說的未嘗不對,寧安公主雖然在品階上與公主平起平坐,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尊貴的是誰。況昭元皇貴妃沒了,失了庇護(hù)的寧安公主,還不是捏在娘娘手里?!?/br> 這是緩和二人關(guān)系來了,也是寬慰皇后,不希望她與一個三歲的孩子計較失了身份。 皇后冷笑:“皇帝寶貝著寧安呢,就連寧安身邊要添的伺候的人,也不準(zhǔn)本宮插手,完全的親力親為!” 憑什么昭元生的寧安就能占了皇帝對女兒的所有寵愛,而她的惠陽,卻連皇帝的半句噓寒問暖都得不到! 皇后越想越氣,最后竟是捂著心口呼吸困難。 琴姑姑一驚,怎么也想不到皇后氣成這樣,連忙給皇后揉胸口順氣,疊聲道:“皇上寵著寧安公主,咱們不能明著對她如何,但是,還有太后娘娘呢,娘娘可別氣壞了自己的身體?!?/br> 整個后宮,誰不知道太后厭惡昭元皇貴妃,稱其為紅顏禍水,意圖迷惑皇帝,連帶著對孫明澤、孫芷妍也是萬分不喜。 皇后聽了琴姑姑的話,也是想起了多年不管事的太后了,心中頓時有了對付孫芷妍的辦法……屆時,旁人不但不能說她不慈,還要贊她孝順太后,而寧安公主也能吃點(diǎn)兒苦頭。 第9章 書上說…… 孫芷妍低垂了眉眼,安安靜靜地趴在蘭姑姑的肩上,心里止不住地震驚。 她原以為燕朝人物攻略大全里的東西都是關(guān)于如何討好攻略人的,卻不想……里面竟還記載著各種陰私的事情。 更甚的……書上還詳細(xì)地列出了那些個人物本人也不曾知道的,因?yàn)閽呶膊坏轿欢粝碌木€索。 而這些線索似乎每一條都足以為那人帶來天大的麻煩。 原以為在后宮的沉浮只能靠著自己,燕朝人物攻略大全只能算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添頭。如今看來,自己簡直錯得離譜! 后宮哪有人是出淤泥而不染,偏偏她們一個個都要裝作自己是干凈的。孫芷妍嘴角邪肆地勾起,露出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笑容,尾指微勾,幼小的身體里的血液在興奮地尖叫。 她握住了后宮眾人最害怕的東西,雖如今只能看到皇帝、皇后跟惠陽公主三人的攻略,也足夠了! 即便不能把皇后變成自己人,她也能讓皇后不敢動她分毫! 慢慢地整理雀躍不已的心情,孫芷妍放任自己在蘭姑姑懷里再次睡去——到底是小孩子的身體,總是十分容易犯困的。 半開的窗外,人影一閃而過,身法輕盈,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兒聲響,顯然是受過專門的培訓(xùn)的。那抹身影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她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瞬間,蘭姑姑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若不是她放任,皇后真以為璨彌閣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聽墻角的么?昭元皇貴妃娘娘雖然沒有什么手段,但她身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蘭姑姑……”一旁立著的小宮女不安地看向那扇半開的窗戶,輕輕喚著蘭姑姑。 蘭姑姑為孫芷妍捻好被子,嘴角微微勾起,同樣輕聲道:“只怕她沒聽到呢?!?/br> 不怕有人偷聽,只怕偷聽的人沒有聽到。寧安公主表現(xiàn)得越像普通的三歲孩子才會越安全,這表現(xiàn),當(dāng)然要一絲不漏地傳到皇后的耳朵里。 這樣皇后才會覺得殺雞焉用牛刀。 她們到底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遇到大事,是護(hù)不住寧安公主的。 不出蘭姑姑的意料,璨彌閣的事情果真一點(diǎn)兒不漏地被復(fù)述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躺在美人椅上面,數(shù)個宮女或打扇或捶腿,好不享受。聽完來人的匯報,眼睛也沒有睜開,只慵懶地讓一旁立著的大姑姑給賞。 “這昭元皇貴妃得意了一輩子,生的女兒卻是平常,兒子也被她自己毀了前程……”琴姑姑素來知道如何討皇后歡心,也總能抓住一切合適的時機(jī)拍馬屁。 皇后撫了撫手上的玉鐲,眼睛微睜:“笑到最后的人,才是后宮最尊貴的女人。” 帝王寵愛是最虛無的東西,可不能保得一世的富貴安穩(wěn),昭元皇貴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昭元皇貴妃活著的時候,前朝另立太子的呼聲可從來沒有低過?,F(xiàn)在,向來比太子風(fēng)頭盛的孫明澤成了順親王,前朝的聲音也全都被掐掉了。 燕朝祖規(guī),封親王者無皇位繼承權(quán)。 皇后可不就是那個笑得比昭元皇貴妃久的人。 “只是寧安……”皇后冷笑“即使只是平常,能得了皇帝最多的寵愛,就是不平常的?!?/br> 琴姑姑連忙寬慰皇后,可不能又讓皇后被寧安公主氣著了:“不過是仗了皇上對昭元皇貴妃的愧疚罷了,時日久了,也就淡了。” 至于是否真的會淡,也是日后的事情了,琴姑姑只說皇后想要聽的話——在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琴姑姑向來喜歡讓自己娘娘高興的。 “什么時辰了?”皇后自美人榻中坐起,沒有繼續(xù)方才的話題。心里對孫芷妍的在意程度正如蘭姑姑希望的那般,對孫芷妍忽視了許多,不再時時想著該如何搓磨她。 “回主子娘娘的話,酉時了?!蓖忸^負(fù)責(zé)盯著時辰變化的太監(jiān)抬高了聲音,確保自己的聲音能傳到里頭。 “晚膳備得如何了?”皇后扶著琴姑姑的手站起來,向前頭的廳自走去。 “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大姑姑跟在皇后身后,一同往廳子那兒去。 “如此,讓惠陽跟寧安過來吧?!被屎笾噶似骞霉萌O菡雅那兒,又指了身邊的大宮女思夏去璨彌閣,其中差別,一目了然。 思夏到璨彌閣時,孫芷妍正好吃了點(diǎn)兒點(diǎn)心,又喝了一小杯杏仁奶。聽聞皇后傳召,蘭姑姑塞了一個荷包給思夏:“思夏姑娘辛苦了?!?/br> “應(yīng)該的。”嘴上說著,思夏卻沒有推辭蘭姑姑給的荷包,臉不紅心不跳地收下了?!皩幇补骺墒帐巴桩?dāng)了?主子娘娘可等著了?!?/br> “勞煩思夏姑娘帶路了?!碧m姑姑抱過梅姑姑懷里的孫芷妍,跟在思夏后面走著。 不多時,鳳鸞宮正殿皇帝親提的牌匾便顯現(xiàn)在眼前,孫芷妍抬頭看了眼那黑底金字的牌匾,離了蘭姑姑的懷抱,自己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