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第四十六章 擦肩 之前從凌春泥口中得知那個高陵山有前代大墓出世的消息時,沈石斟酌思索之后,本意是不去湊這個熱鬧的。這種消息已經(jīng)散布出去的寶庫墓葬,必然會吸引來大量心懷僥幸的修士,若是消息里所說的寶藏規(guī)模再大一些,那甚至能引來海州之外其他州土的修士過來探險尋寶,畢竟修真之路艱難曲折,若無天大機緣,絕大多數(shù)的修士終其一生都只能仰望仙境之巔遙不可及,最后半途而廢郁郁而終。 一步登天這種事,自古以來便有無數(shù)人心向往之,說是夢寐以求也不為過,哪怕這世間無數(shù)的現(xiàn)實早已清楚地說明,對絕大多數(shù)凡人來說,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的才是正途,也是唯一的路徑,但是每當(dāng)鴻蒙諸界里有類似這樣的寶庫密藏消息出現(xiàn)時,卻仍然會吸引來無數(shù)修士的關(guān)注。 這其中,無論是散修還是普通宗門弟子,其實心思都是差不多的。 沈石也并非完全對此不動心,只是他性子向來冷靜慎密,想的東西便會多一些,如今高陵山那邊在接下來的時日里必定會是修士云集的場面,自己的道行還是不算高,真要過去高陵山,且不說哪里有寶藏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消息不假,但是成千上萬的修士中,憑什么自己就能得到寶藏? 這種機緣巧合的事,沈石心底里并不相信,所以他最后還是決定眼下還是以安心修煉為重,不想節(jié)外生枝了。 只是在南天門這里意外遇到老候,在聽到他所說的那個罐子來歷之后,沈石卻是下意識地就聯(lián)想到了高陵山的墓葬,或許并沒有真的非??隙ǖ淖C據(jù),但是沈石的心思卻在那一刻,確實被再度撩動起來。 或許,自己心底其實也是不能免俗,還是期盼夢想著有一塊大餡餅砸到自己頭上么? 沈石在走出南天門的時候,心里略帶了幾分自嘲地想著。 流云城占地極大,熱鬧繁華,多有世家世代長居于此,東城候家就是其中頗有聲望的一戶。沈石并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就打聽到了候家的大宅所在,一路走向東城,途中經(jīng)過長街大道,來往行人密集,他衣著普通平凡,看去全不起眼,除了一直跟在他腳邊的小黑豬有些奇怪之外,也不會有人多看他兩眼。 流云城幾個城區(qū)之間其實并無明顯標(biāo)志間隔,只不過是大體方位的俗稱,而候家世代在此經(jīng)營,本家老宅占據(jù)了城中極好的一個位置,占地也是不小,門外十多丈遠就是一條熱鬧的大街,走到近處卻又安靜下來,可謂是一個鬧中取靜的風(fēng)水寶地。 沈石走到了這條名叫侯門道的路旁,遠遠看著那高門大院,沉吟思索了片刻,還是繼續(xù)順著人流若無其事般向前走去,旁人看不出他有什么異樣,只是有意無意間,他的目光都在那候家宅院附近瞄著,同時腳步也是慢慢繞著這一處大宅轉(zhuǎn)著圈子。 …… 侯門道上行人如織,來來往往,除了寬敞的大道外,路旁也有許多或大或小的巷子,大的平坦整潔自成一體,還有商鋪開在里頭,小的卻是陰暗幽深,看去似有臟亂,也不知通往哪里。 沈石自己是不會在意這些不起眼的小巷,此刻他的心思差不多都在那候家大宅上,既然事關(guān)陰陽咒,這篇妖族秘法對他來說卻是至關(guān)緊要之物,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只看那清心咒與天冥咒兩篇的奇效,就足以讓他不管怎樣也要盡力去嘗試一把。 當(dāng)他從一個路口走過時,人群里對面差不多同時也走過一個女子,與他方向相反相對走來,兩人擦肩而過,沈石并沒有察覺什么異樣,但那女子在向前走了幾步之后,忽然身子一振,卻是回頭帶了幾分訝色,向沈石的背影看了一眼。 這女子居然正是凌春泥。 此刻的凌春泥已經(jīng)換過了一身衣裳,但與昨日她和那個候遠望在一起的時候一身清涼惹火誘人的模樣不同,此刻的她不施粉黛,衣裳也是普通,雖然臉上依然有柔媚之色頗為美艷,但是衣服寬松保守,算是遮去了她最讓男人yuhuo中燒的那種風(fēng)情,在這長街之上沉默行走的時候,也就不太引人注目了。 剛才那一個擦肩,沈石并沒有察覺到她,也是有她今日幾乎改頭換面的原因,和昨日的模樣實在相差極大,不過凌春泥顯然是認出了沈石,此刻她看著沈石的背影,很快就看出沈石似乎有意無意中都是看向候家大宅。 看了片刻,凌春泥心里哼了一聲,心想:這些臭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子,昨天聽自己說了候家或許有一條密道可通大墓,今天便過來打候家的主意了。 不過想歸想,凌春泥卻也沒有任何揭破的意思,反倒是候家此刻在她眼中更是令人厭煩,加上候遠望的死也是一個大麻煩,她巴不得現(xiàn)在離那戶世家越遠越好才是。 至于沈石……她聳了聳肩,有些無所謂地轉(zhuǎn)過身子,人生一世不知要遇到多少人,管他的死活呢,跟自己又沒關(guān)系。 不過好像自己昨天向他求饒時,擺明了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結(jié)果這家伙似乎沒有動心的樣子,這倒是少見啊……心里掠過這般的念頭,凌春泥繼續(xù)沉默而微微低首地向前走著,走過了十?dāng)?shù)丈后,便拐進了路旁一條小巷中。 這條小巷狹窄臟亂,兩邊高墻林立,以致于照到巷子里的光線也是不足,哪怕是在眼下的白天,這個小巷里看去也是十分昏暗。而本就狹窄的路上,不時還能看見污水臟物,空氣里也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臭氣,讓人厭惡。 這個臟亂的巷子與外頭那光明而熱鬧的街道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看得出來,平日根本就不會有什么來到此處,左右都是無人。但是就是在這昏暗臟亂的小巷里,凌春泥看去居然走的十分熟稔,似乎這條如此臟污黑暗的巷子她已經(jīng)走過了無數(shù)次一般。 黑暗在她的身后聚攏過來,悄悄掩蓋了她窈窕的身影,不知不覺遠處那條喧鬧大街上的吵雜喧囂聲也漸漸遠去,凌春泥走到了小巷深處,那里看去似乎越發(fā)的黑暗與臟亂,但是卻有一處房門,居然是有一戶人家,就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凌春泥沒有半點的猶豫,走到那戶已經(jīng)殘破的木門前,伸出白皙的手掌扶在門扉之上,雪白的肌膚與黑褐的木門形成了一個黑與白的鮮明對比,然后隨著一聲吱呀聲,木門打開了。 “干娘,我回來了啊?!?/br> 凌春泥對著里面叫了一聲,聲音柔和,如果沈石此刻站在這里,或許會感覺得到這個女子此刻的話語聲中,多了幾分溫暖,少了幾分那刺激誘惑的柔媚。 “哎?!焙诎档奈葑永铮懫鹆艘粋€蒼老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幾聲刺耳的咳嗽聲。 凌春泥臉色一變,快步走進屋子,迎接她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她立刻皺了皺眉,隨即熟門熟路地走到一旁,也不知從哪兒取出了火石與蠟燭,啪嗒一聲打著火,點亮了這一出屋子。 昏黃的燭火慢慢亮了起來,照亮了周圍,這是一間十分狹小的屋子,前后不過七八尺方圓,靠里頭的墻邊擺了一張床鋪,便似乎占去了一半地方,除此之外,屋子里其他地方凌亂地塞滿了不少破爛東西,看去很是窘迫的模樣。 而在床鋪上此刻躺著一個年老女人,頭發(fā)發(fā)白而稀疏,面上皺紋橫生,遍布整張臉龐,從面皮到干瘦露在被褥之外的手臂,全部的皮膚都干枯如枯枝敗葉,似乎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水分一般,蒼老的不成人形,在這片幽暗的光線里,猶如將死之人一般,甚至帶著幾分鬼氣森森。 凌春泥看去卻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畏懼害怕的意思,將手中的拉住往那張桌子上一放,坐到床鋪邊上,輕輕拍打那兀自在咳嗽的老女人的后背,柔聲道:“干娘,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么,這一點蠟燭不值什么,沒什么好省的?!?/br> 那老女人干裂的嘴唇蠕動了一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看去卻是讓人看了頗有幾分心驚rou跳,道:“點了也沒什么意思啊,這里的東西就那樣,難道我還能看出什么花來?” 凌春泥強笑了一下,嘴唇微微抿起,臉上掠過一絲黯然之色。 蒼老女人看著凌春泥那張如春花般嬌艷柔媚的臉龐,默然片刻,慢慢伸出了手,拉住了凌春泥的一只手掌。凌春泥扶住她坐了起來,倚靠在枕頭上。 老女人枯槁的手上青筋畢露皮膚干裂,與凌春泥那只潔白柔潤、白膩溫軟的手掌放在一起,簡直便像是完全兩樣相反的兩只手,當(dāng)她的手在凌春泥的手掌上輕輕撫動的時候,仿佛是一張生硬的砂紙冰冷地掠過。 凌春泥輕輕低下了頭,貝齒輕輕咬緊,卻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過了一會,那老女人幽幽開口,輕聲道:“你又漂亮了?!?/br> 凌春泥笑了笑,依然任憑她握著自己白膩溫暖的手掌,一言不發(fā),可是那老女人卻是清晰地感覺到,凌春泥的手心忽然間冷了些許。她看著凌春泥柔媚嬌艷的臉龐,臉色蒼白,聲音里卻也似帶了幾分凄涼,低聲道:“唉,早知道是這樣,當(dāng)初我就不該將那半張《夢曇圖》交給你?!?/br> 第四十七章 親庶 傍晚時分,喧囂熱鬧了一天的流云城漸漸平靜了下來,街上的行人已經(jīng)少了許多,隨著天邊最后的晚霞也逐漸暗淡下來之后,這座城池看起來也將要進入沉睡。畢竟在這廣闊的天地間,號稱不夜之城的地方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萬年名都天鴻城。 當(dāng)夜色逐漸降臨,黑暗悄然淹沒門前街道的時候,候家大宅的后門悄然打開,然后有人走了出來,三三兩兩神色平靜地走到了流云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很快就被黑暗遮去了他們的身影。 雖然看去他們似乎是往不同的方向走去,但是如果此刻有一雙能夠看透黑暗的眼睛從高空中俯視,便會發(fā)現(xiàn)這些從候家走出來的人雖然或遠或近向不同方向走去,但是到最后都會繞上一個圈子,漸漸地向流云城北城門的方向聚攏過去。 約莫半個多時辰后,流云城北門外一個僻靜無人的城墻腳下,已經(jīng)站著十幾個人,多數(shù)人安靜地站在那兒并沒有說話,為首的一男一女則是目光不時望向城門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或幾個人影過來,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所以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 這一晚無月,卻有滿天繁星,仰望星空,似乎能看到一道星河橫跨天穹,星光閃爍著溫和又美麗的光芒,有一種令人沉醉的美麗。 不過這一群人,顯然并沒有人會去注意頭頂?shù)男强?,借著夜空灑落的星光,可以看到那站在最前頭的一男一女正是候家如今的當(dāng)家主人,侯永昌以及他的夫人孫琴。 又等了一會,在城門的方向再度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影一前一后走了過來,當(dāng)先一人年輕英俊,氣度不凡,正是如今候家的天之驕子候遠良,而落后他半步之遙跟在他身旁的男子,看去身材強健,臉頰稍胖,依稀正是當(dāng)年那個小胖子候勝的模樣。 只是如今這兩個年輕人,都已經(jīng)是登上金虹山的凌霄宗親傳弟子,道行境界都已經(jīng)修煉到了凝元境,已經(jīng)再非吳下阿蒙了。 看到他們二人過來,人群里似乎明顯松了口氣,侯永昌點頭微笑,孫琴目光落在自己這唯一的兒子身上,那一股慈愛疼惜之色,真是怎么都掩飾不住的。 候遠良看到他們這邊的人群,連忙加快了腳步,走到父母身前,輕聲叫了一句:“爹,娘?!?/br> 跟在他身后的候勝也是趕忙過來見禮,孫琴只是微笑著拉著兒子的手,沒怎么看他,倒是侯永昌對著候勝點點頭笑了一下,隨后對孫琴道:“人都到齊了,咱們走吧,別在這里耽擱太久?!?/br> 孫琴點頭答應(yīng)了一聲,卻兀自舍不得放開候遠良的手臂,拉著他走到一旁,口中低聲叮囑個不停: “小良,咱們這次去高陵山,雖說頗有把握,但那前代大墓里終究多有各種妖物怪獸,你一定要謹慎小心,如無必要,就莫要離開我和你爹身邊太遠……” 候遠良看去卻是頗有幾分不以為然,年輕的臉龐上帶了幾分傲然之色,笑道:“娘,我又不是三歲小兒了,老說這些做什么?” 孫琴哼了一聲,道:“你再大也是娘的兒子,干什么,說你幾句不開心???” 候遠良縮了縮脖子,呵呵一笑,訕笑不語,孫琴平日在候家威望素著,不但是侯永昌,甚至就連她唯一的兒子候遠良也畏懼她多過其他人,此刻見母親似有微怒之意,登時便縮了。 孫琴瞪了他一眼,道:“總之你小心就是了,你記得,將來咱們候家這片基業(yè),遲早都是要交給你的,前途廣大,你自己也要善自珍惜,不然要是出了個什么意外,小心這點基業(yè)都便宜了外人?!闭f完,她忽地冷笑一聲,卻是看了站在身旁的侯永昌一眼。 侯永昌面上掠過一絲尷尬之色,苦笑搖頭,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子對后頭人群道:“聞大師,有勞了。” 人群中有人悶聲答應(yīng)了一聲,隨即走出了一個個頭稍矮的老頭,看去干干瘦瘦的,但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而他這一現(xiàn)身出來,侯永昌與孫琴都是對他露出幾分客氣的笑容,顯見是個身份非凡的人物,這才當(dāng)?shù)闷鸷蚣耶?dāng)家家主主母的禮遇。 只見這位聞大師走到旁邊一處空地上,看看周圍沒人之后,手往腰間一抹,隨即便多了一件黑乎乎看不清什么形狀的物件,然后只聽他口中隱隱有些奇異語音發(fā)出,似乎在誦念什么咒文,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靈力以他為中心,向周圍彌漫開來,竟是猶若實質(zhì)一般。 這份化靈為實的手段,正是神意境的明顯特征,顯然這位貌不驚人的聞大師,實際上卻是一位神意境的大高手。鴻蒙修真界中,元丹境以上的大真人自然是站在巔峰之上的那一小群人,道法通天足可移山填海,但到了那等境界的人物,通常都極少出現(xiàn)在人世間,多數(shù)都是在仙山勝境中安心修煉,是以在絕大多數(shù)時候,神意境的大修士已然是通常能見到的頂尖人物。 候家此番精銳盡出,隊伍中甚至還帶上了神意境的高手,可見家族多年的積蓄實力著實非凡,從另一方面看,也能看出候家對那高陵山大墓中所藏墓葬似乎有所了解,卻是有必得之心。 隨著咒文念誦,那黑影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開始緩緩長大,并且速度越來越快,一時半會之后,在眾人面前赫然出現(xiàn)了竟是一艘浮空仙舟,前后數(shù)丈長,足可容納二十人左右搭乘,看去竟然是一件極罕見的飛行法寶。 看著那浮空仙舟出現(xiàn),侯永昌夫婦點了點頭,對著周圍人做了個手勢,眾人便都走動起來,紛紛向那仙舟走去。候遠良帶著候勝也隨著人群走去,侯永昌落在后頭,輕輕一拉孫琴,孫琴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侯永昌看了她一眼,皺眉道:“大事當(dāng)前,你好好的又在小良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還給不給我這個當(dāng)?shù)牧酎c臉面了?” 孫琴冷笑一聲,面上露出幾分冷峻之色,道:“若不是我硬頂著,只怕你這次還想著要把那孽畜強行拉過來,對吧?” 侯永昌滯了一聲,忽地壓低了聲音,但隱隱可以聽出話語聲中那點惱怒,道:“小望他畢竟也是我的兒子!” 孫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寒聲道:“是你兒子,跟我卻沒干系,反正我只知道,候家這片家業(yè)以后都是小良的,別人再不要癡心妄想!” “你!”侯永昌一時氣結(jié),但孫琴看去卻似乎沒有半點畏懼緊張之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就欲走開,侯永昌還想再說什么,只是看著自己這位夫人的背影,怔了片刻,最后卻是頹然下來,長嘆一聲,再也沒說什么。 那聲嘆息,孫琴自然是聽到了耳中,只是她卻并無絲毫動容之色,甚至臉上還掛著幾分譏嘲之色,多年夫妻,她早就看透了身后那個男人,若不是靠著自己娘家,候家哪里會有今日的風(fēng)光,侯永昌他想造反?嘿嘿,再給他幾個膽子罷。 她這里正想向仙舟走去,忽然在身旁不遠處的野草叢里猛地響起了幾聲嗦嗦聲音,孫琴與侯永昌都是一驚,轉(zhuǎn)頭望去,片刻之后,只見那野草叢里草葉分開,卻是鉆出了一只全身黑乎乎的小黑豬出來,趴在草叢邊上看了他們一眼,鼻子又嗅了嗅周圍,似乎有些察覺前頭這些人不是好惹的,低低地叫喚了兩聲,迅速地就掉頭跑了回去。 孫琴眉頭一皺,腳步往前踏出一步,但就在這時侯永昌從她身旁走過,看去神色蕭索,淡淡地道:“大事要緊,那不過是一只尋常小豬,別多事了?!?/br> 孫琴舉目眺望,只見夜幕之色,那小黑豬似乎跑得極快,很快就已經(jīng)消失在這片夜色之中,也不知轉(zhuǎn)眼間竄到哪兒去了。她默然片刻,又仔細看了一眼周圍,神識緩緩掃過,確認這周圍附近確實無人后,終于還是轉(zhuǎn)過身子,走上了那浮空仙舟。 站在浮空仙舟最前方等待多時的聞大師看到孫琴最后一個也上了仙舟后,眼中精光一亮,手上做了個奇特法訣,一股靈力散發(fā)出去,片刻間這艘浮空仙舟下方數(shù)十處一起亮起光芒,晶瑩剔透,正是修真界中所有修士都最熟悉的靈晶光輝,而且多數(shù)并非是單一的一顆靈晶,而是多顆甚至十顆以上的靈晶聚攏在一起,散發(fā)出磅礴的靈力,驅(qū)動這艘浮空仙舟向前飛馳而去。 光是這份消耗靈晶,只怕就是數(shù)目不菲,也只有候家這等家境豪富的世家才能負擔(dān)的起了。 星光之下,這艘浮空仙舟很快沖上夜空,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幾乎化作一顆流星般從天際劃過,向著北方迅捷飛去。因為是在城外,所以候家一眾人的動靜很小,并沒有驚動多少人,只是夜幕之下,仍然還有目光注意到了那一束流星般的光芒。 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在夜幕黑暗中奔跑,越過高高低低的幾個丘陵,一直跑到距離剛才候家人登船處數(shù)百丈之外的一個黑暗樹林邊才停下腳步,正是小黑豬。 只見它看著這片黑色樹林,嘴里哼哼叫了兩聲,片刻之后,一個人影從樹林里走了出來,正是沈石。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黑豬的腦袋,小黑用頭頂了頂他的手心,嘴里似乎呵呵傻笑了兩聲。 沈石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空,只見那一道光芒已經(jīng)遠去,只留下了淡淡一絲殘痕在夜幕天穹之上。他看了一會,低下頭望著小黑豬,道: “小黑,有沒有記住一點他們的氣味?” 小黑豬看著他,似乎發(fā)了一會呆,然后小豬頭點了點。 沈石默然,左看右看這只小豬,都不像是靠譜的模樣,只是剛才候家那一批人中頗有高手,境界遠勝自己,實在不能靠的太近,而想要跟蹤他們而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也是難上加難,特別是當(dāng)候家人最后竟然掏出了浮空仙舟,更是讓這種可能性變得半點不剩。 無奈之下,沈石只能硬著頭皮讓小豬過去隨便聞聞,希望以它這種比狗鼻子還靈敏得多的嗅覺,能記住一點氣味,跟蹤是不太可能了,日后到高陵山中,說不定還能萬一遇上呢? 只是這可能如今想想,是在是太過渺茫了,而且候家人走的如此迅捷,等自己到了那高陵山中,搞不好人家都已經(jīng)把最重要的墓葬都起出來了。 沈石在夜色里看了看天空,也是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 第四十八章 雕甲 海州乃是鴻蒙大陸南方第一大洲,地域極大,又兼靈脈充沛修士云集,大城眾多,繁華亦為南方第一。所以在數(shù)年前,掌握著仿制傳送法陣秘法的神仙會從中看到了商機,破例在海州界內(nèi)又修建了兩座傳送法陣,一座在海州西北的安丘城,一座在海州東北的高陵城,與海州南部的第一大城流云城成為三角對峙之態(tài),也讓龐大的海州之內(nèi)無數(shù)的修士行走來往更加方便與迅捷,當(dāng)然了,這其中神仙會賺到的靈晶,同樣也是數(shù)到手軟。 高陵城顧名思義,就知道這座大城離那座有名的高嶺山脈不遠,事實上,城池正是座落與高陵山下。只是高陵山是一條十分巨大的山脈,綿延數(shù)萬里,據(jù)說那傳說中出世的大墓卻是離這座城池相當(dāng)遙遠,是在山脈深處的某個地方。 多年來,因為高陵山物產(chǎn)豐富靈材極多,吸引了遠近眾多修士前來這里,所以高陵城也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繁華大城。而最近這一段日子里,高陵城中的修士數(shù)量,似乎一下子多出了不少,甚至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奇裝異服像是遠道而來的外地修士。 從傳送法陣里走出來的時候,衣著平凡普通的沈石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神情平靜地走入到人流之中,像他這般看起來想要到高陵城這里碰碰運氣的修士,一天之中不知道會有多少。 只是他臉色雖然平靜,但是心中念頭卻是在不停盤算著,雖然早前他也有些驚訝于候家那一行人為何不走傳送法陣,而寧愿大費周章的使用仙舟,但是真到了高陵城這邊一看,他心里也算是明白了幾分。 如今這高陵城中本就修士眾多,再加上這一段日子大墓出世的消息,無數(shù)散修和宗門弟子都是蜂擁而來,候家人若是果然掌握了什么秘密消息,到了這里說不定反而會惹來旁人窺探,倒還真不如干脆從頭開始就自行用仙舟前往山脈深處,被人發(fā)現(xiàn)的幾率就小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