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就是那些沒用的花兒,你要它們做什么?”小鳥愕然。 沈泰微微一笑,道:“我們?nèi)俗逵袝r候會用到這些四品……呃,這些小花吧,反正有用就對了。平日里跟水鬼無法溝通,所以只能殺了取花,不過若是你們肯把這些小花給我,我就可以跟你們做一筆生意來交換?!?/br> 小鳥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看起來居然是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神情很是慎重,似乎很有幾分同意沈泰的觀點,覺得把自己養(yǎng)大的那些水鬼主人確實蠢得不行所以還是要靠自己來拯救整個水鬼部族的命運,過了一會,道:“花可以給你們,反正我們也沒用,不過你拿什么來換?” “我給你們水鬼最喜歡的東西,血食?!鄙蛱┑?,“都是活蹦亂跳最鮮活的動物,牛羊馬什么的,保證水鬼喜歡。只要從今天開始,你們部族每月給我一百朵幻虹花,我就讓人立刻將這些血食送來。除此之外,我還跟你保證,以后這一塊沼澤我會派人看守,不會再有其他的人族修士過來獵殺你們。” 小鳥明顯動心的樣子,但隨即想到了什么,嚴肅地問道:“那血食交換幻……幻什么花來著?這交換的價碼是多少?” 沈泰用手一拍胸膛,看著這只小鳥,正色道:“你放心,我這個人做生意最厚道了。只要交易開始,我這邊一只牛就只換你們……兩朵小花好了!” “讓你們占大便宜了。”末了,這個坐在車廂里的胖子又跟了一句,仰首望天(車廂頂),一副似乎十分感慨的樣子。 …… 流云城,南寶坊神仙會。 沈石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神色有些凝重,眉頭也微微皺著,之前顧靈云在樓上談話間,要求他幫忙去凌霄宗術(shù)堂內(nèi)的書海里查閱一些年代久遠的妖族古籍,這件事本身并沒有什么,那些古籍書卷據(jù)沈石所知也確實就是公開放在那兒,只要是凌霄宗弟子誰都可以進去觀看,只不過鮮少有人會對這種老書感興趣就是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無人問津。 但是到了后來顧靈云所說的要查找的那個名字,卻是真真正正讓沈石大吃了一驚,黃明,這個被妖族痛恨萬年位列“七大逆賊”第二、卻在人族歷史上詭異無比地銷聲匿跡的神秘人物,居然從顧靈云的口中說了出來。 只是到了最后,雖然他試著套話追問,但顧靈云卻再也沒有吐露任何跟這個名字有關(guān)的消息,只是讓他去書海中妖族古籍上仔細查找,甚至于顧靈云都沒有說讓沈石去找什么具體的事件人物,只是淡淡地說只要是任何有提到這個名字的妖族古書,有關(guān)文字沈石便要暗記下來回來說給她聽就好,而她也會對沈石有所回報。 而這些所謂的回報其中之一,目前就是已經(jīng)放在沈石如意袋中的那顆白神珠。這枚由神仙會獨門秘法所煉制的奇珠,內(nèi)刻玄奧法陣,可供記載一些對神仙會來說有身份的客人寄存在神仙會中的靈晶數(shù)目,只要是在神仙會分店里,都能隨意使用,并且同時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享有一些特殊的便利。聽顧靈云的說法,如果日后沈石大發(fā)橫財一日暴富,在神仙會身份更上層樓,就能在神仙會中買到一些平日難得一見的珍品,甚至在價格上也會有所優(yōu)惠。 別的不說,一月之后,在這流云城中,神仙會便會在一處私密場所里舉辦一場拍賣會,只有擁有白神珠以上的修士才能參加,到時候能看見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這種手法沈石也不算太陌生,包括當年在西蘆城時他也曾見父親沈泰偷偷辦過幾場類似的活動,不過與此刻相比,顯然神仙會這里早已有了一套成熟而行之有效的法子,兩者相差如天壤之別,確實不愧是鴻蒙第一商會的大名。 心中這般想著,沈石下意識地伸手在腰間的如意袋上摸了摸,那里面如今多了三百顆靈晶,至于剩下的數(shù)目,則都是直接記在了白神珠里。神仙會鼎鼎大名,商譽更是萬年不墜,這份信譽早已是深入人心堅挺不倒,連沈石自己也是毫不懷疑。 只是……在他走下樓梯最后一層,重新回到一樓那熱鬧的店面里的時候,沈石忽然間又想通了一件事,既然會把靈晶記在白神珠上,那么只怕自己以后多半要買賣什么靈材貨物,都必然會到神仙會來,這不動聲色之間,神仙會卻是將客人特別是豪富有財?shù)哪且徊糠挚腿耍M數(shù)捆綁到自己這里了。 這份手段,這份心機,當真是可畏可怖,真不知道當年創(chuàng)立神仙會的又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啊,居然能做到了今日這般的局面! 他這里心思重重,一邊感嘆于神仙會異于常人的手段,一邊又記掛思索著顧靈云剛才的要求,所以就沒注意周圍,一路緩緩走向神仙會這家分店的門口,走著走著,忽然卻覺得肩頭猛地一沉,卻是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然后便聽到身后有人嗔道: “喂,你這人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波折 沈石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只見身后站著一個女子,笑容中帶著一絲嗔意正是沒好氣地看著他,卻是鐘青露。 沈石一時之間也是錯愕,隨即笑了起來,道:“這么巧,你居然也在這里?” 鐘青露此時也沒有穿凌霄宗的弟子服,而是一身普通女子衣裙,只是她容色本就美貌,再普通的羅衣紗裙在她身上,都仿佛有幾分青春亮麗透了出來,讓周圍的光亮都像是落在她一人身上一樣,格外的美麗。 此刻,她卻是白了沈石一眼,道:“剛才叫你兩聲了,你是怎么回事,都不答應(yīng)一聲???” 沈石笑道:“誤會了,誤會了,我剛才這不是想事情么,一時沒注意到。” 鐘青露哼了一聲,目光卻隨即落在跟在沈石腳邊的小黑身上,頓時眼睛一亮,道:“啊,這不是小黑么,你居然真的找到它了?” 說到最后一句時,她抬頭看向沈石,眼中已是帶了幾分不可思議的驚奇神色,沈石笑了笑,其實哪怕是他自己,心里回想起這一趟高陵山之行,有時也會覺得能找到小黑實在是太過幸運,不過不管怎樣,終歸還是找到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小黑往日在金虹山上也是見過鐘青露的,畢竟與沈石交好并日常來往的人目前也就是那幾個,不過看著鐘青露笑意盈盈地在自己面前蹲下,似乎很是歡喜欣慰地想要摸摸這只小黑豬的頭時,小黑嘴里低哼一聲,一個扭頭轉(zhuǎn)身,把屁股對著鐘青露去了,看去一副桀驁不馴欠打的驕狂模樣。 鐘青露怔了一下,隨即笑罵道:“臭小黑,枉費我前些日子還為你擔心了一陣,真是白cao心了?!?/br> 沈石笑著道:“你別理它,這只豬脾氣就是怪,呃,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對鐘青露道,“我這次出去運氣不錯,找到了你上次說的那六種……” 話說到一半,沈石卻閉嘴不言,看了一眼周圍,這神仙會分店里可以算是流云城中最熱鬧的所在之一,人來人往人山人海,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密談交易的地方,鐘青露也是會意,對著沈石點了點頭,低聲道:“咱們出去說?!?/br> 說著,兩人帶著小黑,便離開了神仙會,一路上鐘青露示意沈石跟著她順著長街走去,沈石直到她是流云城長大的,自然對這城里熟悉無比,也就老實跟在她的后頭,同時順口問道:“青露,你今天怎么會到這神仙會店鋪來?” 鐘青露聞言臉上神情有些細微的猶豫變化,片刻之后笑了一下,道:“我也是修道之人嘛,何況還兼修著煉丹之術(shù),所需靈材種類更多,天下間靈材最齊全的神仙會,當然是要經(jīng)常過來看看的了?!?/br> 沈石卻是將她那些許臉色變幻看在眼中,心底微微一動,感覺鐘青露似乎隱約有些心思,不過既然鐘青露自己不愿明說,他也無謂去特意追問些什么。 兩人一路走去,穿街過巷,走了一陣子果然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沈石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這里并非是一條城中大路,但路面還算平坦寬敞,只是周圍相對平靜了許多,過往行人也少。前方路旁多有宅邸房屋,許多處還連成一片,看起來規(guī)模不小。 沈石一開始還沒在意,但是偶然間向遠處瞄了一眼,忽然卻覺得某些景物屋宅居然有些眼熟,仔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遠處某處大宅居然很像是之前自己曾經(jīng)暗中窺探過的候家大宅,只不過角度看起來不太一樣,自己此刻似乎是身處在大宅后方的一條安靜小路上。 想不到鐘青露卻是帶著自己來到了這邊,沈石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過看起來鐘青露卻沒有想太多,道:“這里人不多,有什么話就好說了,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找到了那六種丹方中的主材嗎?”話語說到最后,她聲音隱隱有些急切,看得出心底確實對此很是期待。 沈石點了點頭,道:“嗯,這次運氣不錯?!闭f著,伸手從如意袋中摸出了那一朵“虛元菇”,遞了過去。 鐘青露接了過來,仔細查看了一下,頓時笑顏綻放,那歡喜似無法掩飾一樣浮在臉上,重重點頭,道:“是,就是這虛元菇,它是‘元神丹’丹方的主材,有了它我就可以繼續(xù)嘗試煉制三品靈丹了!” 她緊緊地抓住了這顆虛元菇,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勉強平復了一下心情后,深深看了沈石一眼,道:“多謝你了?!?/br> 沈石微微一笑,道:“謝什么,咱們當初不是都說好的么,現(xiàn)在我?guī)湍悖院竽阋彩且€我的。” 鐘青露再次重重點頭,道:“當然,一定的?!?/br> 隨后,她像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幾分關(guān)切之意,看向沈石,低聲道:“對了,你這次過去,沒有再遇到什么兇險罷?” 沈石遲疑了一下,腦海中把前些日子在高陵山中的經(jīng)歷過了一遍,不過很多事情,當然也沒必要去細說了,所以他最后還是淡淡一笑,搖頭道:“還好吧,沒什么事?!?/br> 鐘青露明眸里眼波柔和,似水波盈盈,一時沒有說話,沈石笑道:“回山之后好好煉丹吧,別害怕浪費靈材,回頭我再出去時還能幫你繼續(xù)去找的。” 鐘青露似喜似嗔地看了他一眼,將虛元菇收起,道:“吹牛吧,你以為三品靈草是路邊的野菜,隨便都能的嗎?” 沈石哈哈一笑,心想別說三品了,這次過去高陵山我甚至差一點都能看到五品靈草,不對,是已經(jīng)拿到五品靈草了,可恨的是……他轉(zhuǎn)過眼,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跟在身旁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打哈欠的小黑豬。 虛元菇既然已經(jīng)交給鐘青露,這私密之事就算是談完了,兩人隨意地向前走去,眼看著不知不覺漸漸繞到候家大宅前頭那條大街上時,沈石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屋宅依舊,里面卻是物是人非。 一時之間,他心里隱隱也有幾分怪異的感覺,畢竟當日在鎮(zhèn)魂淵下的時候,他是親眼看到候家那些人死在巫鬼的手上,最后僅剩一個候勝意外逃出那地下深淵,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也不知到底算是個什么東西,又是跑到哪兒去了。 鐘青露看到沈石注視著候家大宅,眼神也是飄了過去,片刻之后,從她口中發(fā)出了一聲輕嘆。 沈石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鐘青露笑了笑,只是笑意之中隱見苦澀,輕聲道:“候家完了?!?/br> “完了?”沈石一時之間有些意外,候家精英包括家主夫婦和候遠良大多都死在鎮(zhèn)魂淵下,這個他是知道的,所以心里也想到了候家必定要衰弱下去,但是聽鐘青露的意思事情卻似乎更是糟糕,不由得問了一句。 鐘青露淡淡地道:“這些事是你去高陵山后發(fā)生的,所以你還不曉得……”說著,她便將這段日子以來流云城中諸附庸世家落井下石,將菁英喪盡奄奄一息的候家趕盡殺絕然后趁亂瓜分的事與沈石說了一遍。 沈石聽了之后,也是錯愕,想不到原本看去那般繁華的一個世家,居然說沒就沒了,但是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流云城其他世家干起這種事來如此的干凈利落,或者說是肆無忌憚。 他沉吟了片刻,道:“候家歷史不淺,應(yīng)該在宗門里也有助力靠山,又或是結(jié)交交好的長老弟子,怎么會……難道沒有什么人開口發(fā)聲阻止嗎?” 鐘青露冷笑了一聲,卻是道:“你別忘了,這次帶頭的孫家背后是誰?如今宗門之內(nèi),除了掌教懷遠真人之外,還有誰能壓過那位大長老?就算有人看不過眼,又或是與候家往日有些香火之情,但是在孫家威勢之下,也是敢怒不敢言了?!?/br> 沈石默然,心想這些世家平日看起來風光無比,想不到私下里居然也是勾心斗角,不過過了片刻,他忽然發(fā)現(xiàn)鐘青露臉色有些不對,像是有些出神,連忙問道:“青露,你怎么了?” 鐘青露身子微微一震,回過神來,剛想對他說些什么,卻是欲言又止,最后帶了幾分苦澀搖搖頭,低聲道:“沒什么。”剛才那片刻恍惚出神里,她卻是由候家想到了自己鐘家身上。 如今這滿城風雨人言碎語,卻都是在暗中窺視著她這一家了,只是這些東西,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沈石,忽然間卻是不愿對這個男子提起分毫。 她微微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這些煩心事拋出腦海,隨后微笑著道:“對了,既然都走到這里,此處離我家也不遠,要不去我家里坐坐吧?!?/br> “啊,去你家嗎?”沈石有些意外。 鐘青露點點頭,微笑道:“你幫我這么多次,再怎么說咱倆也算是……朋友了罷,請你過去坐坐,又算的什么?” 沈石哈哈一笑,也不推辭,點頭道:“好啊?!?/br> 鐘青露嫣然一笑,看去很是開心,手掌輕輕一揮,道:“來,跟我走?!?/br> …… 鐘家的宅子說是距離候家不遠,但中間還是隔了一段路,待他們兩人走到的時候,沈石便看到這鐘家屋宅之后,第一感覺是這里雖然也是高墻大屋,但不知為何,卻是給人一種陰沉遲暮的感覺,不知是不是門墻外表有許多地方老舊斑駁的痕跡卻一直沒人修繕,反倒是還不如候家那邊的光鮮。 不過鐘青露對這個自己自小長大的地方當然沒有半分不適,走在前頭笑著帶沈石走進大門,門房處當然也有幾個守家的護衛(wèi)家丁,不過看到鐘青露后,一個個都是露出笑容,點頭打著招呼,顯然在這個家里,鐘青露的地位很高。 鐘青露沒有太多理會那些人,就帶著沈石走進鐘家大宅,腳下的青磚路平坦寬闊,不過同樣也是有不少地方破舊磨損,沈石心里暗自沉吟,心想往日從孫友等人那邊聽說四大世家里,鐘家最是衰弱的,看來果然如此。也就是幸好如今鐘家還出了鐘青露鐘青竹兩個后起之秀,算是多了幾分希望罷。 鐘青露看著心情不錯,一路指指點點,與沈石說著這里宅院的點點滴滴,甚至有些地方她都會提起以前小時候的舊事,比如她兒時曾在那邊玩耍,又或是大著膽子爬過那堵破墻什么的,實在有趣。 沈石聽了也是好玩,同時心里對鐘青露又隱隱多了幾分沒來由的親切,似乎這美麗女子最美好的一面,正緩緩展現(xiàn)在他眼前。 走著走著,兩人路過前頭一處大屋之外,鐘青露隨口道:“那里是這里的客廳大屋,平日外客過來,我爹和其他長輩們就在這里會客的……” 話音未落,忽聽腳步聲響起,從那客廳里走出了兩個人,前頭一人看去約莫五十多歲老者,身上衣服華貴,但面上氣色卻是不好,有些干瘦,面白眼青,卻是帶了幾分酒色過度的模樣;而跟在他后頭一步遠的另一個男子,卻是沈石所認識的,正是當初在靈藥殿里見過的吉安福。 兩邊對上,沈石與鐘青露都是停下腳步,隨即沈石便聽到鐘青露略帶意外地向那個老者開口喊了一聲: “爹,你怎么會和吉師兄在這里?” 吉安福微微一笑,臉色平靜,但目光卻帶了幾分異樣,似輕蔑又似幸災樂禍一般,瞄了沈石一眼,隨后對鐘青露道:“鐘師妹,我是奉閔師姐之命,特意下山有事過來找你的?!?/br> 而站在吉安福身前,能夠被鐘青露開口叫爹的男人,自然便是如今的鐘家家主鐘連成了,只是他此刻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神色冷峻,隨意地看了鐘青露一眼,非但沒有回應(yīng)女兒,下一刻就是瞄向了沈石,眼神里露出幾分不加掩飾的幾分厭惡之色來。 “你是誰?” 沈石愣了一下,也是感覺到鐘連成那明顯的敵意,只是他自覺并沒有做過什么,以往甚至都沒見過這位鐘家家主,根本沒得罪他啊,一時間只是覺得糊涂,拱手行禮道:“在下沈石,拜見鐘前……” 話音未落,卻只聽鐘連成忽然怒喝一聲,打斷了他,冷冷道:“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進我們鐘家大門,給我滾!” 沈石的身子陡然一滯,僵在原地,而在他身旁的鐘青露同樣愕然抬頭,眼中滿是不解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思 堂前的氣氛似乎是在瞬間凝固了一樣,一時之間沒有一個人說話,沈石與鐘青露這邊都是錯愕非常,站在臺階上的鐘連成是幾乎不加掩飾的厭惡,而唯一還算平靜的吉安福則是站在鐘連成的身后,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前方的沈石。 沈石目視鐘連成,看著那張青白交織憔悴可憎的臉龐,心中涌起一陣厭惡同時也覺得自己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甚至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但是過了片刻后,沈石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身旁的鐘青露,深吸了一口氣后,他終究還是將心頭涌起的那股火氣勉強壓了下去,只是臉上神情已然沉了下來。往日他性子沉穩(wěn)慎密,但畢竟也只是二十歲的年輕人,哪可能當真完全沒有棱角?更何況雖然少年時候背井離鄉(xiāng)多有苦難,但無論是在陰州西蘆城里還是日后進入凌霄宗修煉,從來也沒有人曾經(jīng)如此當面折辱斥罵過他。 那感覺,就像是被人當面重重扇了一記耳光。 “請問鐘前輩,在下沈石可是哪里惹怒了閣下,竟然如此口出惡言?”沈石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的鐘連成,語氣冷淡地道。 鐘連成雙眉一揚,看著似乎更是惱火,但此刻站在沈石身旁的鐘青露卻是從驚愕之中反應(yīng)了過來,一步踏上,卻是走到沈石身前,看著鐘連成皺眉怒道: “爹,你在那邊胡說什么,沈石他是我同門師兄弟,平日素來……一向與我交情不錯,也幫我許多,你好好的出口傷人,這是干什么?” 鐘連成看了女兒一眼,只見鐘青露此刻一張清麗臉龐上微微漲紅,貝齒緊咬,對自己怒目而視,顯然是氣得不輕。但鐘連成看到鐘青露這幅模樣,卻反而更是勃然大怒,怒道:“混賬,你這是跟爹說話的口氣嗎?還不給我去后院呆著。還有你,沈石是吧,鐘家以前與你沒有瓜葛,以后也不會有,日后在金虹山上同門修煉,還請閣下多多自重。敝門寒酸,容不下閣下大駕,就不遠送了!” 說到最后,直是疾言厲色,沈石聽得面沉如水,雙眼微微瞇起,雙手微晃間幾乎是隱約青筋可見。這等被當面諷刺辱罵的遭遇,實在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屈辱,更何況鐘連成話里話外,意有所指,其中不堪之處,實令人怒氣滿溢。 話都說到了這種地步,自然已無任何繼續(xù)呆下去的必要,堂堂男子問心無愧,如何能在這里平白受辱,沈石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鐘青露氣極,一跺腳意圖趕上去拉他,背后卻傳來鐘連成怒吼聲:“你給我站??!” 鐘青露霍然回身,卻是面無懼色,直視父親,怒道:“沈石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你,今日不過是他第一次上門拜訪,你就在這里發(f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