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友與鐘青竹同時開口說了一句，不同的是孫友是帶了幾分疑惑，看來并不認識此人，而鐘青竹的神情則是有幾分驚訝的樣子，目視沈石，道：“他怎么會去了鐘家？”

    沈石緩緩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當(dāng)時在場的就是這幾個人?！鳖D了一下，他忽然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道，“說起來，往日我見過幾次這位吉師兄，似乎他對我的態(tài)度都不甚友善啊?！?/br>
    鐘青竹一怔，道：“這是為何？”

    沈石想了想，剛想說些什么，但看了鐘青竹一眼卻是欲言又止，隨后搖搖頭淡笑一下，道：“誰知道呢，或許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也不一定，發(fā)正事情就這樣罷，謠言終歸還是謠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不去理會，過一段日子也就平息了?！?/br>
    孫友與鐘青竹也是相顧默然，眼下無憑無據(jù)的確實也沒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這樣處置，算是吃了一個啞巴虧吧。孫友嘆了口氣，憤憤地道：

    “那鐘青露也真是的，出來隨便解釋兩句不就什么都清楚明白了，干嘛不說話？”

    沈石本來正是轉(zhuǎn)身，聞言身子微微頓了一下，嘴角卻是掠過一絲苦笑，倒是鐘青竹一直凝視著他，在這時遲疑片刻，卻是走到沈石身旁，道：“或許是青露姐這兩天遇到什么要緊事，分不開身，并無其他意思也說不定?！?/br>
    沈石笑了笑，對著鐘青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卻是多看了她幾眼。

    鐘青竹被他凝視著忽然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臉頰沒來由地紅了一下，隨后低聲道：“你這樣看我做什么？”

    沈石微笑道：“我回山這些日子，看你比當(dāng)初在青魚島上我們剛見面時自信矜持了許多，心里本想著你變化很大?？墒乾F(xiàn)在看來，你心底還是跟以前我認識的那個女孩子一樣，很是為其他人著想啊，特別是很照顧青露她的。”

    鐘青竹貝齒微咬紅唇，隨后嫣然一笑，清麗動人，卻是沒有再說什么。

    ……

    接下來的日子，沈石便一直在金虹山上住著，除了每日固定的修煉與符箓功課外，他也會每日抽出一兩個時辰去書堂那邊翻閱一下古籍書卷，除此之外，他還一直記掛著小黑身上那些詭異而消失無蹤的靈草，很是想了一些法子，琢磨著坑蒙拐騙地向從小黑那里騙一點出來。

    一想到或許小黑身上藏著有十幾座山嶺無數(shù)的靈草，其中甚至還可能有最高品級高達五品的珍罕靈藥，從小到大就在商鋪里長大的沈石真是心癢的不行，抱著小黑很是下了一陣工夫。

    只是不知是不是得了龍族血脈饋贈的緣故，小黑看起來居然比從前聰明了不少，以前一兩顆靈晶就能輕易搞定的事，如今這頭豬居然一點都沒有再上當(dāng)?shù)嫩E象了。任憑沈石如果軟磨硬泡，小黑居然還是威武不屈，每日里要么呼呼大睡，要么在山谷林間撒歡玩耍，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坦快活。

    不過幸好沈石最近難得的手頭寬裕了，有了那枚夔紋妖丹的進項，可以說如今這段日子是沈石開始修煉以來身懷靈晶最多的時候，是以他倒也不算太過郁悶，最多就是笑罵幾句小黑，也就算了。

    至于書堂看書那邊，這一段日子看了下來，沈石也算是粗略了解了書堂那里的情況，只是情況卻不是太好。倒不是書堂那里有所阻擋，而是書海之中的書卷古籍，甚至比他原先所預(yù)料的還要更多了十倍以上。

    沈石這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如此巨量的書卷被同時對方在一個地方，一眼看去茫茫無邊，當(dāng)真便如滄海一般無邊無際。而書堂在收集了如此眾多書卷的同時，還擔(dān)負著收存保護凌霄宗許多道法神通秘笈的任務(wù)，而這些東西顯然又要比那些萬年之前誰都不看的破書來得要緊多了。所以書堂之下絕大多數(shù)人手，都是用在了看護本門重要書卷秘笈之上，至于其他的書卷，特別是天妖王庭時代的古籍，多數(shù)都是直接堆放在書架上，擺放整齊就再也無人過問了。

    至于說什么分門別類仔細分辨的，那是想都不用想了，別的不說，光是天妖王庭時代的古籍書卷在書海這里便至少有三十萬冊以上，就算是修道中人博聞強記勝過凡人，但要沉下心來仔細觀看這些書卷在認真分類，也是一件極耗時間心血與精力的繁瑣累事，并且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誰有那份閑情逸致虛耗無數(shù)精力時間來做這無用之功？

    所以沈石在去了書海兩三次之后，便基本上對通過這條路子想要找到有關(guān)黃明在萬年之前一些真相的可能性絕望了，如今不過是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每日里過來隨便看看，也算是日后對顧靈云有個交待。

    本來這種日子也算平靜，看著頗有幾分與世無爭靜心修行的模樣，只是沈石如此在金虹山上待了半個多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居然又有幾分難受起來。

    原因無他，便是早先他們以為會很快平息的那個謠言，居然在這些日子里非但沒有沉寂，反而是日益高漲甚囂塵上，越傳越烈，甚至還出現(xiàn)了更多更匪夷所思的版本。

    別的不說，光是沈石聽到的傳聞里，居然都有人傳說當(dāng)日在流云城中，金虹山某沈姓弟子jian惡狡猾，垂涎鐘家小姐美貌，竟然是意圖逼jian，然而逼jian不遂鐘女歸家，此yin徒竟然直追彼家，如此才有了后頭種種呵斥驅(qū)趕的事情。

    傳言傳到了這種地步，已經(jīng)有些匪夷所思了，哪怕就是親口告訴沈石的孫友，也是當(dāng)做一個笑話一般與沈石笑著說的，只是身為當(dāng)事人的沈石，卻是郁悶之余，一點都笑不出來了。并且在這中間還有另一件事，就是鐘青露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居然還是一直不曾露面，有人說她是在煉丹，有人說她是在閉關(guān)，更有人煽風(fēng)點火說是鐘家大小姐心靈受創(chuàng)不敢見人，如此種種，卻是從另一方面也增長了謠言的氣勢。

    到了最后，就連孫友都有些擔(dān)心起來，偷偷對沈石說道：“要不你還是下山去待一段時日再回來吧，只要你不在，這謠言無人可指，或許就會自行平息下來?！?/br>
    沈石思索之后，也是同意了孫友的說法，只是心里這份郁悶?zāi)钦媸遣挥锰崃?，在孫友面前很是抱怨了一陣，尤其對那位吉安福吉師兄大為惱怒。

    孫友卻是奇怪，道：“前些日子你不是還同時懷疑鐘家與吉安福兩人么，怎么現(xiàn)在就只剩他一個了？”

    沈石淡淡道：“如果你是鐘連成，親生女兒被逼jian這種丟臉的事，會真的去到處宣揚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人人皆知嗎？”

    孫友恍然，點頭稱是。

    ……

    心里為那位吉安福記上了一筆黑賬，沈石便收拾行裝，帶上小黑，徑直下山去了。

    離開了金虹山，果然便覺得耳根清凈了不少，算算日子，似乎也快到了當(dāng)日與顧靈云約定的一月之期，那個神仙會私下組織的拍賣會沈石還是有幾分興趣的，便帶著小黑直接去了流云城。

    而與此同時，在流云城神仙會高高在上的四樓書房里，顧靈云坐在那張舒適寬大的大椅上，手里拿著一份卷宗紙張，正在凝神觀看。屋內(nèi)除了她之外，就是巫大師坐在一旁，手上一盞清茶，正是輕輕品味著。

    顧靈云眉目凝看卷宗文字，細細看過一遍之后，顯示閉目沉思片刻，看向巫大師，道：

    “這個月總堂那邊撥下的高品靈材還算不錯，與以往大致相當(dāng)，但是妖丹數(shù)量卻是少了一些啊?！?/br>
    巫大師放下手中茶杯，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如今鴻蒙主界高階結(jié)丹的妖獸越來越少，只有在那些荒遠兇險的蠻荒絕地才有存活，又或是在更偏遠人跡罕至的偏僻異界里才會多些，如此自然產(chǎn)量稀少?！?/br>
    顧靈云點了點頭，又瞄了一眼手中卷宗，目光在那一條條一行行的文字數(shù)字里掠過，忽然間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目光忽地一頓，卻是看到了其中某一個條目上，隨即聲音中帶了幾分驚訝，道：

    “咦，這個月總堂撥下的幻虹花居然有十朵，比之前多了一倍啊?！彼銡夂每吹拿碱^微微皺起，仔細回想了一下，卻是轉(zhuǎn)頭對巫大師道：“我記得這幻虹花是四品靈草，功效用處都是很好，但一直以來都是數(shù)量稀少，似乎在產(chǎn)地上也有限制，所以向來不多，為何這個月總堂那里卻突然多了這么多？”

    巫大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是不知。

    顧靈云沉吟片刻，忽然抬頭問道：“巫先生，這幻虹花是哪里出產(chǎn)的，你可知道么？”

    巫大師這次倒是爽快地點了點頭，道：“知道啊，是血月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回眸

    “血月界？”顧靈云皺眉沉吟了一下，卻是一時沒什么印象。鴻蒙世界里界土眾多，除了浩瀚廣袤的鴻蒙諸界外，還有諸多異界通過神秘的上古傳送法陣互相連通，其中一些適合人族居住并靠近鴻蒙主界的界土平日里還算熟悉，但那些十分偏遠人跡罕至、一年到頭都幾乎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人們視線里的邊緣異界，還真是不容易讓人全部記住。

    不過看起來這位巫大師卻似乎對血月界有些了解，當(dāng)下很從容地對顧靈云解釋了幾句，道：“血月界是五層界，算是最偏遠的幾個界土之一，并且此界中環(huán)境惡劣十分兇險，過往前去探險的修士多有隕落，是以向來不算有名?！?/br>
    顧靈云“哦”了一聲，看了巫大師一眼，微笑道：“想不到巫先生倒是博聞強記，佩服?！?/br>
    巫大師擺了擺手，笑道：“掌柜過獎了，其實說起來也沒什么，不過就是因為那血月界里環(huán)境特殊，所以出產(chǎn)了幾種獨有的特殊靈材，我這才對此界有幾分了解的?！鳖D了一下，巫大師又道，“咱們剛剛說的幻虹花，就是血月界特有的一種靈草?！?/br>
    顧靈云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以往這幻虹花的產(chǎn)量應(yīng)該十分稀少罷？”

    巫大師頷首道：“確實如此?；煤缁ㄊ撬钠缝`草，用處不小，可用于六種丹方之中，不過這種靈草天生有變幻異彩之奇效，于陣法一道中的某些幻陣天然契合，可謂神物，所以向來供不應(yīng)求。只是這種靈草只長在血月界水鬼沼澤的陰濕角落里，數(shù)量又是稀少，極難找到，但那沼澤之中生有一種水鬼，非人非獸，乃是一種十分詭異的異物，周身長滿如腐土一般的東西，常有水草枯藤之類的植物生長于上?；煤缁ㄌ焐妥類勰且粚庸之惛粒栽谶@些水鬼身上往往便能找到一兩朵幻虹花，只是水鬼兇悍力大無窮，又天生適應(yīng)沼澤，就算打不過只要往水里一潛，便與沼澤渾然一體，十分隱秘難找。多年以來，這幻虹花的產(chǎn)量確實很低，價格也是居高不下。”

    顧靈云看了一眼手中那本記載著總堂撥下的各種珍稀靈材的卷宗，笑了一下，道：“其他靈材數(shù)目都沒什么變化，唯獨只有這幻虹花數(shù)目突然多了一倍，巫先生，你怎么看？”

    巫大師沉吟了片刻，隨后道：“以老夫猜測，或許是上個月在血月界那邊采集幻虹花的修士突然有了什么意外收獲，數(shù)目上得以暴增，畢竟總堂撥付的不是只有咱們這一家分店，就算只是等級最高的一級分店，那數(shù)目加起來也是不少了。采藥么，除了眼光見識閱歷外，其實運氣也真的很重要?！?/br>
    說著，巫大師撫須微微一笑，面上露出幾分緬懷之色，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某些自己年輕時候的往事，過了一會又道：“反正這個月就先看看再說，若是下月幻虹花數(shù)目又恢復(fù)了正常，便也沒什么；反之，若是下個月甚至接連幾個月下來，這幻虹花的數(shù)目都像這次一樣的話……”

    說到這里，他似乎略微有些失神，聲音低落了幾分，顧靈云卻是追問道：“哦，那又怎樣？”

    巫大師面露沉思之色，道：“若果然如此，便是血月界那邊有了什么異常情況，有什么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途徑或是前人未知的法子，居然可以大量收集到這種四品靈草。而從總堂這里撥付的靈草數(shù)目看，萬一真是有這種事，只怕那人多半就是在咱們神仙會這一系的人馬中?！?/br>
    說著，他抬眼向顧靈云看去，眼光里目光閃爍，似有幾分深意。

    顧靈云緩緩點頭，面上露出幾分了然之色，淡淡地道：“我明白的，若果然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不消說自然會得到總堂那邊的重視，萬一再有幾分運氣，被會里那幾位老神仙看上了，只怕便是要一飛沖天的?！?/br>
    巫大師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坐著又閑聊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偌大的書房里只剩下了顧靈云一人，這個嬌美的女子坐在那張寬大的椅子中，若有所思，半晌過后，口中忽然低聲道：

    “血月界……邊遠異界，人跡罕至，應(yīng)該不會這么湊巧罷……”

    ……

    沈石下了金虹山，渡過滄海很快就來到了流云城中，繁華喧鬧的大城再度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那種特有的親切感很快又包圍了他，讓沈石有些煩躁的心情很快平穩(wěn)了下來，有那么一瞬間，沈石甚至有一種想要在這座大城里干脆買一棟小院住宅的沖動。

    一個誰也不會知曉的小屋，心煩時獨自一人過來，呆在這喧鬧城中卻僻靜的一個角落里，或許也是別有一番滋味，也是另有一絲異樣的安寧吧。

    不過這種想法雖然強烈而沖動，但終究還是一閃而過，沈石只是笑了笑，便把這個看起來有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拋在腦后。

    如今他雖然勉強算是有了幾個靈晶手頭寬裕了些，但要敗家也不是這種敗家法，更何況修道一途從來艱難曲折，今日看著四千靈晶數(shù)量龐大，搞不好明日一份靈材一棵靈草，便能直接掏空了他。

    走在流云城里逛了一圈，沈石很快還是去了神仙會，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自從他如意袋中有了那顆白神珠后，幾乎是下意識中他就有種買賣靈材必去神仙會的本能反應(yīng)。

    到了神仙會分店，他自然不是過來看那些靈材的，走到一旁請這里的伙計代為通報一聲那位顧掌柜，沒過多久，顧靈云便差人下來將他再度帶上了四樓那間寬闊的書房中。

    平靜而有些奇怪的寒暄過后，顧靈云直接詢問沈石在書海那里的古籍書卷中可有找到任何有關(guān)黃明此人的線索，而沈石則是老老實實地如實回答：

    “查無此人，或者說這些日子以來，我看過的古籍書卷里，都沒見過這個名字的。”

    顧靈云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后，問道：“書海里那些天妖王庭時代的古籍書卷很多？”

    沈石苦笑了一下，道：“多如牛毛，至少也在三十萬冊以上，而且因為人手不夠，多數(shù)人都是仔細看護本門秘笈，對這些古籍書卷幾乎都沒有仔細分類，都是隨意堆放在一排排書架上的?！?/br>
    顧靈云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場面，臉色也是微變，看起來不太好看，道：“你……這段日子看了多少書，以后多久或能看完么？”

    沈石咳嗽了一下，道：“我平日里也要修煉，也有日常功課要做的，所以一天就只能過去一兩個時辰翻書查閱，差不多也就囫圇吞棗地粗略看了一百來本吧。不過你若是問我什么時候能看完，我只能說，怕是這輩子的時間是不夠了啊……”

    顧靈云眉頭一挑，瞪了沈石一眼，沈石卻是面露無奈之色，攤手道：“我實話實說?！?/br>
    顧靈云搖了搖頭，伸手兩根手指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后，輕嘆一聲道：“算了，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吧，你平日有時間有心的話，就幫我多去找找，若是真有消息給我，我一定重謝?！?/br>
    沈石道：“多謝顧掌柜抬愛，不過我只想兩年后有希望能與我爹重逢相聚，至于找書的事，我必定不會懈怠，請顧掌柜放心就是。”

    顧靈云點點頭，隨后對他道：“還有兩日便是本會私密的拍賣會了，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再離開流云城，干脆就在這里等兩天罷，到時候的時間地點，我自然會派人告訴你?！?/br>
    沈石怔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顧靈云這么好說話，心底暗想會不會是自己小時候?qū)@位顧姨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了，這才會時時覺得此女子冷若冰霜難以相交，但眼下看來，似乎顧靈云也不算太難相處啊。

    顧靈云主意既定，很快就坐了決斷不說，隨后更是展露了其大方的一面，直接替沈石在神仙會分店附近的幾條街道外訂了一處僻靜院子，讓他過去好好休息，這幾天隨便逛逛，就等著兩天之后的拍賣會了。

    當(dāng)沈石離開的時候，不得不說他對這個手掌流云城神仙會分店大權(quán)的女子，印象居然已經(jīng)開始慢慢變好了。

    ……

    十二月廿一日，晴。

    兩天時間轉(zhuǎn)眼即過，很快便到了顧靈云與沈石約定的拍賣會開始的那一天。時間地點顧靈云也果然沒有食言，早早就派人過來告知沈石，而沈石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一天開始后，悠閑自在地帶著小黑豬走到南寶坊那邊，進入神仙會名下一處看守嚴密的大宅，拍賣會就在那里舉行，只容許身懷神仙會白神珠以上級別的客人進入?yún)⒓?，至于其他修士，不管是有錢還是沒錢，不管是散修還是名門子弟，一概都不會知曉有這么一個事情存在。

    沈石走到那座距離神仙會分店百余丈開外的屋宅外頭時，甚至差一點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門口就只站著兩個守衛(wèi)，雖然看著這兩人精氣神都是極好，但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肅然浩大的場面。

    不過在驗過白神珠并順利地讓他進去之后，沈石走到大門后的庭院里，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僻靜的外表下，里面卻是別有天地，如今熙熙攘攘的已經(jīng)來了不少客人，而在各處邊緣角落圍墻之下，每隔一段距離都能看到一個沉默安靜的守衛(wèi)，顯然這里的守衛(wèi)力量遠比外頭看到的要強悍許多。

    沈石在心中感嘆了一番，再次暗暗心驚于神仙會的實力，這不過只是流云城一座分店，看著卻已是有幾分不可小覷的實力，若是再想到放眼天下神仙會還有無數(shù)分店，分店之上更有神秘莫測但必定強大無比的總堂，這一份隱藏在陰影里的實力，實在是強大的令人有些驚心。

    不過神仙會再強大，至少眼下看來與沈石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也只是感嘆了一番，便往前走去，在拍賣會開始之前，會先有一場珍品展示，一些神仙會即將拿出來售賣拍賣的好東西，會公開展示給這些多是身家不凡的貴客們。

    只是往前才走了幾步，沈石偶然間眼角余光掠過周圍人流的某處，忽然間卻是身子一頓，一個帶了幾分熟悉的身影從他身旁數(shù)尺之外的抄手游廊上走過。

    笑意盈盈，嬌媚明艷，整個人仿佛都散發(fā)著一股驚心動魄的媚惑之美的女子，此刻伸手輕搭在一個與她外表截然不同、毫不相稱黑瘦矮小并且面容丑陋的男子手臂上，相伴而行。

    美與丑的對比是如此的鮮明，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她卻似乎毫無感覺，一雙眼眸里絲毫不見異樣，只是嬌媚無限地微笑著。而同樣是仿佛一個不經(jīng)意的回眸，她也看到了欄桿之外庭院之中，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男子。

    她像是微微怔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微微一笑，如鮮花般嬌艷美麗，輕輕走了過去。

    卻是多日未見的凌春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干爹

    沈石皺了皺眉頭，目光在凌春泥的背影上看了片刻，當(dāng)初在大風(fēng)崖山中初遇她時，她還是和那個候家的私生子候遠望在一起，此后沖突波折幾番起伏，沈石殺死了意圖搶掠自己的候遠望，隨后又救了凌春泥一次，最后則是在回城的路上，他從凌春泥口中得知了有關(guān)于高陵山中幽谷的事，包括候家私下里精英盡出的那次探險。

    事到如今，高陵山古墓秘密已是水落石出時過境遷，雖然沈石在此番前往高陵山幽谷古墓的探險并不能說是愉快，在其中更是數(shù)次身陷絕境命懸一線，不過到最后總算還是一個算是圓滿的結(jié)果，自己與小黑都得了不小的好處，包括此刻腰間如意袋中還收藏著戮仙古劍殘片和無名黑晶兩件異寶。雖說這兩件東西眼下都是蟄伏無奇，暫時看不出有何妙用，但應(yīng)該也不會是凡俗之物，所以總的來說，沈石還是收獲頗豐的。

    而這一切真要計較起來，倒似乎要歸到凌春泥當(dāng)日對他說的這么一個消息上，不過沈石看著凌春泥走在那丑陋男子，身子貼近一只手臂還勾搭在那人手臂間，便知道她應(yīng)該是又傍上了不知什么來歷的富有人物。想想這其間不過數(shù)月時間，這女子便又勾搭上了新男人，這份媚力倒是厲害非常，只是沈石看著那情景，不知怎么心里卻有幾分反感，也就懶得上去跟著女人說話了。

    能夠來到這間私密屋宅的人物，自然都是神仙會私下通知請來的貴客，無論身份、家世乃至財力又或是某些方面，都必有可取之處，在神仙會中也都至少都有白神珠以上的身份。沈石環(huán)顧四周，見前后來此參加這場拍賣會的約莫有六、七十人的樣子，幾乎全是陌生面孔，而有些客人見面之后似乎還是相識，熟絡(luò)地彼此招呼，看來都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場所了。

    來此之前，神仙會也有人與沈石大致介紹了一番這拍賣會的流程，其實也不算特別復(fù)雜，最開始是一個展示，大部分珍品靈材會公開擺放出來給所有客人觀看鑒賞，讓大家心里先有一個準備，如有預(yù)先看上的，便會先做取舍決斷；隨后便是正式的拍賣，神仙會有專人主持，多數(shù)珍品都公開向客人們競拍，價高者得之；而通常情況下，到了最后時刻，神仙會這邊還會拿出三件價值最高的珍罕寶物壓軸拍賣，這三件東西卻是之前并不公開展示的，但是按照慣例，其價值卻是大大勝過其他寶物，當(dāng)然價格也是同樣，算是為諸多貴客們準備的一個驚喜，同時也是豪客們各自比拼財力眼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