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笑了一下，看起來笑容有些溫暖，似乎那個時候?qū)λ麃碚f，也是一份值得銘記的回憶，“然后，他也沒怎么拖延，直接一揮手就帶著我向這座大殿里走去，同時口中說著：‘走，咱們要找的秘密，應(yīng)該就在這里了’?！?/br>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找的是什么東西，但是我左看右看，卻發(fā)現(xiàn)這座地下的妖皇殿周圍實在是太荒涼了，要知道妖族地宮再怎么說，也是為了妖皇和妖族所建，其中也有盤古神殿這樣的地方，平日里自然就應(yīng)該有諸多人跡出沒活動的跡象?？墒窃谶@座妖皇殿周圍卻沒有一絲一毫這樣的痕跡，這里……好像是建成之后就荒廢了無數(shù)歲月的樣子?！?/br>
    “一片死寂，毫無生息?！?/br>
    “但是這樣一個地方，連如今的妖族都很可能不知道沒人過來這里，為什么元大哥會偏偏硬要到這種地方來？他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吱呀……”黃明口中發(fā)出一個輕細的聲音，慘白的骨手做著一個推門的姿勢，然后笑了一下，道，“我們推開了妖皇殿的大門，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們看到了什么嗎？”

    “這座大殿里，一片黑暗，但就在大門推開的那一瞬間，突然有一大片血紅色的眼眸猛地在黑暗里睜開，向大門口這里望了過來?！?/br>
    沈石悚然一驚，道：“大殿里的是什么東西？”

    黃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剛才你看到那只狗頭人了嗎？”

    沈石一怔，道：“是?！?/br>
    黃明道：“那個時候，整座大殿里，滿滿的全是那種狗頭人，大概不下上百只吧，然后它們瞬間回頭，一起盯著我和元大哥兩個人。那一片黑暗中如血海一般的紅色眼眸，我至今還是記得很清楚?！?/br>
    “什么……”沈石在那一瞬間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那詭異而恐怖的場景只是想想便讓人覺得不寒而栗，而那狗頭人的實力只強悍，他更是有過體會，至于同時出現(xiàn)上百只以上的狗頭人……那已經(jīng)超出沈石的想象范圍了。

    黃明似乎也有些沉靜在當年的情景中，喃喃地輕聲道：“我當時真的是嚇了一跳，但是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便聽到元大哥說，‘小明，這些狗頭人皮糙rou厚，實力頗強，一只兩只的倒還好說，但是數(shù)目太多的話，也只能靠你了，因為它們最大的弱點便是畏懼五行術(shù)法’?！?/br>
    “你行不行？”黃明笑了一下，悠悠地道，“這是元大哥當時笑著問我的話，好像在他眼里，這天底下根本就沒什么事可以難倒他一樣。我心想也是，何況就連天妖王庭我們都親手打滅了，這一些區(qū)區(qū)怪物，又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我就笑著說小事一樁?！?/br>
    “元大哥大笑起來，便一路走了進去，那一下無數(shù)的狗頭人振翅飛起，尖嘯狂吼，如一片黑潮涌了過來。我心里其實有些發(fā)毛，不過大話都說出口了，當然不能后退，反正這條命早就是元大哥的了，所以就跟在元大哥的背后，拼盡全力開始施放術(shù)法。唔，元大哥說的確實是對的，在我連用了三個五階術(shù)法和一個六階術(shù)法之后，這些狗頭人果然不經(jīng)打，一下子就死了兩成有余?！?/br>
    “那里是‘狂風雪’，凍死摔碎了十多個；那邊是用了‘焚天烈焰’，燒焦了大概也有十多個吧，還有那邊……”

    沈石呆呆地看著黃明，看著他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指點著，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徹底地無話可說了。

    三個五階術(shù)法，和一個六階術(shù)法？還是連續(xù)用出來的……以一敵百，面對的還是狗頭人這等恐怖的妖獸？

    當年的那幾個人族圣人們，到底都是些什么樣的怪物?。?/br>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圣賢往事7

    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是不是就是如元問天和黃明這般？沈石在心底深處忍不住地這樣想著，當年那兩個男子就這樣行走在這件充滿了恐怖怪物的地下妖皇殿中時，又是一種什么樣的風采？

    他想象不出來，但黃明卻也沒有再過多的形容，從頭到尾，他似乎也只是平靜地敘述著當年的情形，只是在他臉上那種隱隱散發(fā)出的光芒，仿佛仍然是透露出他心中的幾分激動與溫暖。

    “從妖皇殿的大門口到殿堂中央，這段路并不算特別遠，但是我們兩個人都走得很慢，我不知道元大哥累不累，但是我真的是快要累死了，我總覺得或許下一刻我就要支撐不住，死在這些怪嘯飛翔力大無窮的狗頭怪物手下，不過看到走在我身前的元大哥始終都沒有向后看一眼，我最后還是撐了下來?！?/br>
    “他信我，哪怕我體內(nèi)流著妖族的血脈，那么我總不能叫他失望。所以到了最后，當我用掉了最后一絲靈力放出了最后一個術(shù)法，正準備認輸?shù)沟氐臅r候，卻發(fā)現(xiàn)這座殿堂里，已經(jīng)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站著了?！?/br>
    “元大哥轉(zhuǎn)過身，對我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笑著說：厲害啊，小明?！?/br>
    這一番話，黃明說得那樣平靜和安詳，可是坐在一旁的沈石聽在耳中，不知為何，在長舒了一口氣后，卻忽然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就好像真的親眼看見了當年那兩個站在血泊中，站在無數(shù)怪物的尸體里的奇男子。

    黃明的聲音還在平靜地繼續(xù)著：“我殺死了所有的怪物，這結(jié)果連我自己都沒想到，不過元大哥還是很高興，接著，他就帶著我走到了這座地下妖皇殿的殿堂中央，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座石臺?！?/br>
    沈石身子一震，下意識地目光掃過身下，自己此刻置身的，不正是在這座大殿里中心處的石臺上。

    “在那座石臺上，并不是空無一物，還放置著一具巨大的黑色棺槨。”

    沈石的目光瞬間掃了過去，然而隨即又是一怔，從他進入這座妖皇殿后所看到的，這座石臺上分明就是一具金光閃閃的棺槨，與黃明口中所說的并不相符??？

    黃明白色的骨手再一次輕輕地在金色棺槨上滑過，輕細卻清晰的聲音再一次回響起來，他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而又溫暖的回憶，嘴角微微有些翹起，然后微笑著道：“元大哥就這樣向著那具黑色棺槨走了過去，我雖然筋疲力盡站在后頭，但還是一眼就看出那具黑色棺槨上妖氣沖天兇厲無比，忍不住便叫他小心。但是還沒等我一句話說完，那棺槨里便有黑氣翻滾如潮，轟然涌出，一個我平生僅見的兇惡鬼物撲了出來?！?/br>
    “兇惡鬼物？”沈石此刻哪里還不會反應(yīng)過來，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像是和當年的情形差不多，而他的眼神也隨即落到了那金色棺槨的棺蓋上，就在不久之前，這棺槨里就有一只強大無比的鬼物險些便破棺而出，而在那個時候在縫隙中他所看到的，就有無比深邃的黑暗。

    難道說，就連當年的那只鬼物，居然也茍活到了今天？

    黃明雖然口中說著當年那鬼物如何如何厲害，但神色卻一直淡淡的，道：“我當時大吃一驚，就看到黑氣里一個詭異至極的三頭骷髏鬼王在一片厲嘯鬼嚎中飛撲而出，然而還不等我回應(yīng)過來，就看到元大哥連身子都沒動，就那樣一拳頭打過去，然后那三頭骷髏鬼王就被打得倒飛了出去?！?/br>
    “??？”沈石呆了一下，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按黃明剛才的說法，這后頭出現(xiàn)的三頭骷髏鬼王顯然是比那些狗頭人更高一籌的厲害家伙，但為何聽起來，倒像是元問天根本沒在意似的直接就放倒了那家伙，比對付那些狗頭人還輕松？

    “我當時也是跟你一樣驚呆了。”黃明這一次居然注意到了沈石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就站在那里，看著原本兇威滔天的三頭鬼王突然就那樣戛然而止，元大哥一拳打飛了他，然后下一刻出現(xiàn)在它身邊，又是一腳將它踹到地上，又伸出手抓住那骷髏王的脊柱骨架，開始往地上用力猛砸起來，砰、砰、砰、砰……”

    他一聲一聲地說著，雖然聲音不大，但沈石卻仿佛聽到了當年那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黑氣很快就散光了，就剩下三頭骷髏鬼王光禿禿慘白的一身骨架，不知道為什么，那個骷髏鬼王竟然在元大哥手下毫無還手之力，然后在那兇狠猛烈的砸摔下，它全身的骨骼一片片一塊塊都碎裂開來，最后甚至就連那三個骷髏頭，都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然后元大哥嘴里好像咕噥了一句‘做鬼還長這么丑，看了好煩’，就過去一腳一個，將三個骷髏頭全都踩碎了?！?/br>
    “我當時真的是看呆了，腦子里最后就只剩下一個念頭，這到底是什么三頭骷髏鬼王，怎么這么弱啊……”

    “弱你個頭！”突然，一聲尖銳之極的吼叫聲猛地從黃明背后傳了出來，黃明看去臉色沒什么變化，但是沈石卻是嚇了一大跳，隨即愕然發(fā)現(xiàn)，這聲咬牙切齒滿懷痛恨的聲音，竟是從那金色棺槨里傳出來的。

    “去你娘的，你有什么資格敢說老子弱，有種放我出來，咱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黃明嗤笑一聲，根本不搭這話頭，隨后又聽那尖利的聲音里頓了一下，似乎帶著無數(shù)的怨毒憤怒，隔著那金色棺槨低吼著道，“他娘的，當年那混賬若不是身上帶了天生鎮(zhèn)壓萬千鬼物的戮仙古劍殘片，老子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暗算，又如何會落到那個下場？”

    黃明哈哈一笑，不屑地道：“敗了便是敗了，找這么多借口有意思么？”

    “呸！”那鬼物怒吼一聲，然后咬牙切齒的聲音老遠都能聽到，在那金色棺槨里惡狠狠地道，“有朝一日老子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宰了你，然后就是去找那家伙的后代子孫，將他們?nèi)汲粤?，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黃明一笑置之，但目光轉(zhuǎn)動間，忽然看到沈石的臉色似乎有些古怪，眉頭微微一挑，道：“你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圣賢往事8

    沈石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道：“我沒事。”

    黃明也沒在意，相比起他和元問天這等人物，沈石毫無疑問仍然只是個不起眼的低階修士，而萬年之下當年的人族六圣們幾乎已成神明一般的人物，收獲無窮敬仰，沈石想必也是如此了。

    所以他并未在意沈石短暫的那點異常，也沒理會身后那被困在金色棺槨里的神秘怪物憤怒的討伐聲，只是淡淡地道：“總而言之，那時的元大哥以令人驚詫的輕松，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這只看起來很厲害的怪物鬼王，然后直接扔回了那棺材里，又順手連上了數(shù)道封印將它牢牢封住。最后，他一腳踢出，將這具棺槨給踹下了石臺上?！?/br>
    沈石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剛想說些什么，但隨即目光在那金光閃爍的棺槨上瞄了一眼，心里居然隱隱泛起一絲同情來。而似乎與他的心意有所共鳴一樣，那金色棺槨里同時也是傳出了一聲惱怒的咆哮，砰砰兩聲，聽起來像是那里面的怪物同樣踹了兩腳。

    不過這點動靜在黃明那里并沒有得到半點反應(yīng)，說了這么久，到了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卻終于有了幾分與之前不同的凝重之色。他頓了一會，然后并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沈石有些意外地向他看去，很快感覺到一絲有些不太一樣的氣息。

    黃明慢慢地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這具金色棺槨，但是沈石從旁邊看過去，卻忽然覺得他的目光似乎有些飄忽，似乎并沒有真的再看這具棺槨，而在看更遠的地方，就連黃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都有些虛無縹緲起來。

    “我本來正是驚訝元大哥神通厲害的時候，但在下一刻，卻發(fā)現(xiàn)了就在這具巨大的黑色棺槨被踢開以后，在這石臺的地面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而元大哥就站在這洞口邊向下方凝視著，一動不動，似乎在沉思著什么?！?/br>
    “我有些好奇，當然也越發(fā)的驚訝，慢慢走到他的身旁，也看了下去?！秉S明臉上的神色慢慢地開始有些奇怪起來，聲音也微微低落，但仍然還是在說著，“那個洞口不算特別巨大，也就丈許方圓，但除了接近洞口的一部分地方我們借著光可以看到外，再深一些的地方便全部都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情形。從洞口上方，沿著洞壁有一道螺旋的階梯向下方延伸，一直通到暗影里，不見蹤影，也不知這洞下到底多深，又是通往何處?！?/br>
    “我心想難道這里也是元大哥事先知曉的密道不成？可是當我轉(zhuǎn)頭看他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元大哥正是眉頭緊皺地向下凝望著，臉上居然也有幾分猶豫不決的樣子。這是我追隨他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有這般難以決斷的時候，心里也是嚇了一跳，不過過了一會之后，元大哥便抬起頭看我，然后對我說：你等在這里，我下去?！?/br>
    沈石一怔，愕然道：“什么，他要一個人去？”

    黃明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當時也是錯愕非常，這妖族地宮我都跟他一路走到這里了，便是有再大的秘密，照理說也不該瞞著我啊，所以我立刻據(jù)理力爭，決不肯讓他獨自進洞冒險?！?/br>
    “可是元大哥只是不肯，被我逼得急了，他終于是開了口，道：不讓你跟我去，理由有兩個。其一，這黑洞下方很可能有些詭異非常的禁制，只有攜帶了太古神器戮仙劍殘片的人，才能鎮(zhèn)壓鬼氣安然渡過；其二……”

    說到這里，黃明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復雜而奇怪，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袁大哥說，第二個原因他本不想告訴我，就是怕我多想，但既然我不肯罷休，哪怕是死也不怕的話，那只好對我明言了。在這黑洞的深處，或許便是那個天大的秘密，他說……也許那下面會有天妖皇?！?/br>
    ……

    “什么！”

    沈石在最初的一開始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是當黃明所說的最后幾個字終于在他腦海里徘徊了一圈并散發(fā)出其中真正的意思后，沈石幾乎是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黃明，失聲道：“你說什么？”

    天妖皇，在妖族所有的神話傳說中都會提起無數(shù)次的人物，他是開天辟地盤古巨神的嫡子，是神之血裔，是妖族的始祖，是創(chuàng)造了世間鴻蒙百族的神明一樣至高無上的人物。

    有了天妖皇，才有了世間萬物，才有了妖族，這是所有妖族都堅信不疑的信仰。

    “我當時也嚇傻了，哪怕我這般敬仰元大哥，也不能相信他的這番話，可是元大哥看起來并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雖然面色有些凝重，但還是很嚴肅地對我，據(jù)他所知在妖族中的確有一個流傳數(shù)萬年的天大秘密，便是在太古時代，天妖皇在生前曾經(jīng)留下了一個絕大的秘法，令妖族將它的身軀保存了下來，然后在某種情況下，有可能將這個神祗一樣可怕的人物重新復活過來?！?/br>
    “然后元大哥平靜地看著我，問我道：我知道你因為父母慘死而憎恨天妖王庭，但天妖皇畢竟與眾不同，乃是妖族始祖。你體內(nèi)也終究流著一半的妖族血脈，我這次下去是一定要去毀掉那天妖皇的尸身骸骨的，那么你會怎么辦？”

    “你要怎么做？”

    黃明慢慢地低聲地問了這么一句，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怪異而飄忽，只是突然有一陣刺耳的怪笑聲傳來，卻是從那棺槨里的怪物發(fā)出的，笑聲里滿是譏諷嘲笑之意，不過除此之外，它卻也沒更多說什么。

    “那個時候，元大哥就那樣看著我，平靜地問了我這么一句話。”

    “我呆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原本我以為我對這妖族早已毫無感情，甚至都可以做到了親手覆滅天妖王庭，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妖族的鮮血。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我還會怕什么？我對妖族還有幾分眷戀可言？”

    “可是我錯了，在聽到天妖皇的那一刻起，不知為什么，我就覺得心頭一陣熱血沸騰，好像全身的鮮血都鼓蕩起來，眼前那個敬仰的元大哥不知不覺竟變幻成了一個血淋淋的惡鬼，冷冷地看著我。我腦海里好像有千萬畫面，父母在大火中呼嚎死去，可是那最后的兇手卻似乎都變成了元大哥?！?/br>
    黃明慢慢低頭，然后忽然嘴角動了動，然后為微笑了一下，輕聲道：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在天妖皇之前，所有的他的血裔子孫，都無法抗拒……”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圣賢往事9

    黃明微微低頭，看去似乎有些憔悴，雖然他的嘴角邊依然還奇怪地掛著一絲怪異的微笑，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顯得有些疲倦。他沉默了好一會，接著說道：

    “元大哥看起來并不知道我這時體內(nèi)的異樣，但或許是感覺我的臉色變得難看，他也有些關(guān)切，便走到我的身邊低聲安慰了我?guī)拙洌屛以谶@里休息就好，這下面的洞xue里到底有什么東西，其實他也沒有把握，不過就是下去看看而已。然后他最后又笑著說了一句話，道：天地世間真要說起來，也從來不見有什么神明，你不要太在意這些?！?/br>
    “那個時候我外表雖然無事，但心頭已然血沸如焚，而這最后一句話，非但蔑視了世間百族，甚至就連神祗，元大哥都隱隱有幾分不放在眼中了。那個時候，我心里便突然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個人，實在太強太可怕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應(yīng)該活在這個世上！”

    站在一旁的沈石心頭猛然一跳，屏住了呼吸。

    黃明說話的聲音和速度都開始低落緩慢下來，周圍一片死寂，甚至就連那金色棺槨里的怪物在這個時候居然也安靜了下來，只有黃明的聲音幽幽回蕩著：“元大哥對我說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在原地休息等待，隨后他剛想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沉吟一下后，卻是從身上掏出了一塊古劍碎片塞在我的手里，笑著道：這地方古怪甚多，這個給你防身吧，剛才我試探了一下，感覺下面的鬼氣似乎也不算特別濃烈，不要這個我應(yīng)該也可以應(yīng)付得來。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向那個螺旋向下的洞xue階梯走去。我盯著他的后背看著，只覺得腦子里轟然一片，似乎有無數(shù)狂風暴雨吹過，有無數(shù)的聲音響起，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這些聲音好像是我們妖族無數(shù)古老的祖先在冥冥之中的瘋狂呼號與吶喊?！?/br>
    “他們，全部都在叫著我的名字！”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我完全不能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了，我的耳邊全是這種聲音。之前與那些狗頭人大戰(zhàn)時消耗殆盡的靈力，突然間又恢復如初，好像有什么詭異的力量突然灌注到我的體內(nèi)。我呆呆地站著起來，總覺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好像總要抗拒一樣，但身子卻還是向元大哥走了過去?！?/br>
    黃明的臉色在這個時候，突然猛地白了一下，是那種突然之間的慘白，沒有絲毫的血色。

    “我走到他的背后，叫了他一聲，元大哥好像有些意外，轉(zhuǎn)過向我這里看來，就趁著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猛地抓著他剛剛給我的那塊古劍殘片，一下子捅進了他的后背?！?/br>
    “啊……”沈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著這個黃明。

    而黃明此刻看起來卻像是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半點沒在意沈石的反應(yīng)，只是慢慢地繼續(xù)說了下去：“元大哥天資奇高，一身道行深不可測，我一直覺得如果真要打斗起來，我和姬榮軒、甘景誠他們五個人加起來，只怕也未必是元大哥的對手。而且他一副rou身堅韌無匹，就算是強如天妖，也很難真正傷到他，所以這一下，我其實在心里并沒有想過能傷到他，完全就是心意狂亂，整個人癲狂了而已?！?/br>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那塊古劍殘片看起來古舊破損，但一下過去，竟是如破竹之勢一般，瞬間切開了元大哥的rou軀，一下子完全插了進去。”

    “鮮血一下子噴到了我的臉上，那個時候……我好像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突然斷掉了一樣，可是更多的卻是被那股血腥氣猛地一激，那股癲狂之心卻越發(fā)猛烈。我身不由己地嚎叫了起來，元大哥則是滿臉驚愕地看著我，張開口叫了我一聲?！?/br>
    “我沒理他，或許心里有一個角落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很快又被那股沸騰熱血所淹沒，我狂叫著抓著那柄血淋淋的殘劍，一下一下地瘋了一樣地，向元大哥刺了過去。”

    “元大哥猝不及防，而且似乎那殘劍有很大的古怪，居然對如此強大的他似有克制之力，讓他一時之間竟無力反抗，被我一劍劍不停地刺入身軀。血花在我眼前不停地濺灑起來，好像給我眼前的世界涂抹上了一層怪異的紅色。元大哥身軀被我抓著，開始大聲咳嗽起來，每一聲都會噴出一口鮮血，而他的后背則是多了好些個血洞?！?/br>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覺得他的血有一種奇異的香氣，讓我很想去喝上一口?！?/br>
    “不知道我最后到底捅了多少劍，大概至少也有十三四下？不知道了，反正差不多吧。然后，突然在那個時候，元大哥的一只手翻了起來，猛地托住了我抓著那只殘劍的手腕?！?/br>
    “我的劍，便再也刺不到他的身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