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jié)
沈石笑道:“這有何難,弟子侍奉恩師,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不過師父啊,都這樣了,您老人家還把那寶貝藏著掖著?快拿出來給我看看啊?!?/br> 蒲老頭一翻身,面朝里面,背對沈石,片刻之后,抱著酒壇打起了呼嚕。 沈石:“……” …… 走出五行殿,沈石腳步輕快地向觀海臺方向走去,從那邊的山道直接下山,再渡過千里滄海,便能到達流云城了。 在他心頭,自然而然地掠過凌春泥的容顏笑貌,讓他心里一陣溫暖,連嘴角也浮起了一絲笑意。只是走了兩步之后,沈石忽然身子一頓,卻是看到在五行殿前臺階之下,一個人影正在那邊來回踱步,似乎正在等待著什么,而那個身影,看起來也是十分熟悉,正是孫友。 沈石覺得有幾分意外,不過也沒怎么多想,平日里孫友也常到這里找他,當下便笑著叫了他一聲,走了過去。 孫友原本是在那五行殿外石階之下徘徊著,臉上眉頭緊鎖,看起來神情頗有幾分沉重,而此刻聽到沈石的叫聲,他身子卻是微微一震,然后抬頭看來。當他看到沈石一臉笑意神態(tài)輕松地走過來的時候,孫友的嘴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一下,片刻之后,看起來是輕輕嘆了一聲,有些牙酸般地咬了咬牙。 “怎么了啊,孫友?”沈石走過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不容易回山了,我還想著這第二天你準保要睡個一天呢,居然這么早就跑出來了?” 孫友苦笑了一下,神色中略顯尷尬,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也想睡懶覺的啊……” 沈石看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奇道:“怎么了你?” 孫友默然片刻后,搖搖頭,抬頭看著沈石的眼睛,道: “石頭,我……對不起你?!?/br> 第一百八十九章 灰塔 流云城,許家。 庭院深深,寂寞廂房,明亮的天光從上方灑落下來,繼續(xù)微風(fēng)吹過,枝繁葉茂的大樹微微擺動著,一切看去都那么安寧祥和,除了空蕩蕩的廂房安靜地座落在那里,像是永遠失去了它的主人,顯得格外的寂寥。 沈石看去臉色有些蒼白,怔怔地看著這人去樓空的清冷廂房,站立良久一言不發(fā)。而在他身邊,孫友面上帶著幾分歉意與尷尬之色,幾度想要開口安慰,但往往都是欲言又止,看起來似乎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在這座院子稍遠些靠近門口的地方,還站著幾個人,都是許家的人,許家的家主許騰,大病初愈但仍然不良于行的許興,還有那個粉雕玉琢般美麗容貌的少女許雪影,都站在那里。 幾個人中,許騰許興都是眉頭緊鎖,許雪影則是貝齒輕咬下唇,兩眼微微泛紅,看去情緒似乎比別人竟然更激動一些,也不知是為了什么。只是前頭沈石沒說話,他們也就始終沉默著,該說的抱歉話語其實在孫友剛剛領(lǐng)著沈石趕到的時候,許家的人便已經(jīng)誠懇而慚愧地表達過了,此刻實在也是沒有更多的話好說了。 沈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艱難地轉(zhuǎn)過身來,看了孫友一眼,低聲道:“她……她是怎么不見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旁邊人便是皺眉,沈石或許是因為心情激蕩,卻是連聲音都帶了幾分低沉嘶啞,加上他那份臉色,雖然著力保持著鎮(zhèn)定,但是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他此刻心中怕是已如驚濤駭浪一般。 孫友剛想說話,忽然只聽背后的許騰走了過來,輕嘆一聲,道:“還是讓我來說吧。唉,這件事……確實還是我們許家沒照看好凌姑娘,當日你們剛?cè)⒓铀恼髸蟛痪?,大概也就一兩日時間吧,凌姑娘便找了個借口出門去,隨后就……不見了?!?/br> 沈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光中滿是迷惑與茫然,低聲道:“她,她到底為什么要走,為什么……”突然,他身子忽地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雙眉豎起眼中掠過一絲殺氣,抬眼看向許騰道:“許前輩,會不會是以前猛獸盟的那些余黨,在街上看到春泥并劫持了她?” 許騰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剛想說些什么,突然一個身影從旁邊走了過來,卻是擋在他的面前,正是許雪影。沈石與孫友都有些意外,愕然看著突然走過來的這個女孩,而許騰和許興則是同時皺起了眉頭,孫友開口道: “表妹,石頭正在和舅舅這里說話呢,你……” 在后頭的許興也是大聲喝了一句,道:“雪影,回來?!?/br> 誰知許雪影卻如同置若罔聞,一雙明眸只是直直地看著沈石,面上掠過一絲難過,低聲道:“沈……大哥,其實春泥jiejie失蹤的那一天,她是跟我一起出去的。” “啊……”沈石與孫友都是不知道此事,一時都是錯愕,而許騰和許興看起來卻像是早已知道一些,聞言都是皺眉,許騰頓了一下,沉聲道:“此事我自然會跟沈兄弟說清楚,雪影你不要多嘴?!?/br> 誰知許雪影看起來卻像是鐵了心一般,看著有些傷心難過,卻一定是要將話說完,對著沈石開口道:“沈大哥,當日春泥jiejie過來找我,說是在廂房這里呆得悶了,想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我就答應(yīng)了下來,然后就和她兩個人一起走去了城中南寶坊那里逛街?!?/br>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們都跟平常一樣的,走啊逛啊,根本也沒有什么對頭盯著我們,可是中間走到一家商鋪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枝很好看的玉釵,忍不住就想去細看一下,春泥jiejie就笑著讓我進店去看,還說她就站在門外等我。可是……可是等我看好了出來以后……” 說到這里,許雪影的頭已然垂低到胸前,隱約有一絲水氣在她眼底浮動,連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抖,哽咽著道:“可是,我出來以后,春泥jiejie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她就這樣沒有了?!?/br> 沈石的身子震動了一下,臉色看起來又白了一點,孫友站在一旁嘆了口氣,對他道:“我和兩位舅舅對此事也仔細想過,確實不像是猛獸盟的余孽所為。凌姑娘失蹤后,我們許家全城搜索,其中也著力找到當時在那家商鋪外的一些路人和商鋪店主伙計等人問話,但所得的回答要么是沒注意到有這么一個女子,要么就是有人看到是凌姑娘自己轉(zhuǎn)身走掉的。而且從那以后,不知為何,就始終找不到凌姑娘的消息了?!?/br> 沈石默然,緩緩轉(zhuǎn)過身去,看著那空蕩蕩而大門洞開的廂房,哪怕背后傳來了許騰那帶著歉意的聲音,隱約是在說著些什么: “沈兄弟你放心,此事我們許家絕對不會放手不管,城里沒有,便出城尋找,一日找不到便找十日,十日找不到便找百日、千日,總是要給你一個交代的……” 這些話語如清風(fēng)一般,在沈石的耳邊飄拂而過,沒有半點停留下來,而在他的心里,此刻只是喃喃地回蕩著一個聲音: “春泥,你這是去了哪里?你現(xiàn)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 與此同時,遙遠異界之外,那個早已抹殺了一切生靈痕跡、只有冰冷陰煞之氣彌漫的飛虹界深處,某個灰蒙蒙的山脈上頭。 說是山脈,其實也有些勉強,被可怕至極的陰煞氣息浸染了萬年之久,就連堅硬的大地山峰都抵擋不住那恐怖的侵蝕,到處都是倒塌碎裂甚至化為粉末的景象。唯獨是在山脈的一處地方,有一個像是一座灰色高塔一般的影子,仍然還豎立在那里,在這個塔影左右一片區(qū)域里,似乎山脈地勢還保持的不錯。 但也僅僅只是好看一些罷了,仔細看過去的時候,仍然可以看出無數(shù)道的裂痕隨處可見,似乎這里隨時都會化作一片碎土轟然塌陷。 而就是在這種死寂一片的地方,在那座塔影之下,居然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她背靠著這座高塔,安靜地坐著,美麗的rou身上曾經(jīng)帶來的衣物此刻在這片陰煞界土中已然被腐蝕殆盡,露出了她豐腴而動人心魄的胴體。 一顆黑色的奇異水晶,鑲嵌在她的胸膛上,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異光不停地閃爍著,不知為何,那些恐怖的陰煞之氣卻似乎對她的rou體并沒有任何的傷害。 一絲絲一縷縷的灰色氣息,正從那灰蒙蒙的高塔上漂浮出來,然后向著這個女子的身體飄去,隨后無聲無息地滲入了她的身體,相比起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那座高塔其實已經(jīng)矮小了一些。 一陣冰冷的風(fēng)緩緩吹過,那個女子似乎覺得有些寒意,又或是莫名感覺到臉色很么,忽然睜開了眼睛,向著遠方某個莫名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那目光中,再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色彩,有的只是一片灰暗。 片刻之后,她又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章 戀情 雖然許家?guī)孜划敿胰嗽谏蚴媲岸际菙蒯斀罔F、信誓旦旦地要繼續(xù)尋找凌春泥,城里城外掘地三尺不找到不罷休,就差說出那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話了。只是沈石對此也沒有多說什么,最多也只是聲音低沉地謝過他們兩句,因為在雙方的心里其實都很清楚,這十有八九是沒結(jié)果的。 凌春泥是在沈石去四正大會的時候,在他剛剛離開流云城后不久便失蹤的,距離如今已然過了一月有余,這么長的時間里許家全力尋找,該找過的地方,能找過的地方,自然是早就都搜尋過了,現(xiàn)在種種,也就只能是略盡人事,至少在沈石的面前是要做出這個樣子的。 這已經(jīng)不是努力與否,而是人情世故與面子了。沈石并不是那種只醉心修行卻對人情一無所知的封閉修士,所以他很快地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明白了,卻并沒有什么用。 他在許家呆了幾天,中間跟隨著許家的人走遍了流云城里每一處凌春泥可能去的地方,包括那條骯臟黑暗曾經(jīng)死過人的小巷子;后來,他又跟著人出了城,在城外找了一圈,中間還去了他第一次與凌春泥相見時的那座山林。 山林景物依舊如昨,只是人影渺渺,終究是一無所獲,空手而歸。 回城之后,沈石在凌春泥曾住過的那間廂房里不言不語地枯坐了半日,然后走了出去向許騰、許興等告辭,臨走時候開口謝過這些時日許家的辛苦,并請許家不用再耗費人力物力去尋找凌春泥的下落了。 許騰與許興等都是默默無言,將沈石一路送出門外,孫友有些擔心,但沈石還是婉轉(zhuǎn)但堅決地拒絕了他要送自己回去的舉動,轉(zhuǎn)身一人走進了流云城的人海里。 那一天,在人群背后、緊咬著嘴唇的許雪影遠遠望著那個逐漸遠去略帶蕭索的背影,怔怔看了很久,然后回到自己的閨房里偷偷一個人大哭了一場。 失去了心愛的人,會心痛,會難過,會失望,還有輾轉(zhuǎn)反側(cè)困惑痛苦和記掛不安,可是日子,終究還是要過下去的。 沈石是在兩日之后回到的金虹山上,這兩天里誰也不知道他去何處,其間又做了什么,只是當他回山的時候,顯得特別的憔悴而已。 隨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有近乎整整三個月足不出戶,如同閉關(guān)一般。在這中間,孫友來找過他好幾次,看起來確實十分擔心,但每一次最后都是吃了閉門羹;到了后來,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的人多了起來,首先是性子向來冷靜細心的鐘青竹,去沈石洞府見不到人之后跑來追問孫友,接著連鐘青露也跑來詢問,搞得孫友一時間也是有些狼狽。 其實若是只有鐘青竹倒也罷了,畢竟她是知道了凌春泥的事情,但是鐘青露一直不知道啊,孫友也不敢多說,但越是不說這事情便顯得越是有些古怪,鐘青露追得他更緊,到了最后孫友自己干脆也開始閉門不出了。 于是在這金虹山上的小小圈子里,沈石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朋友都或明或暗地為他擔心著,而他自己則是躲在洞府中,反而倒是他的寵物小黑天性活潑,看起來并沒有多為自己的主人擔心,時常溜出洞府在附近的山谷林間玩耍,被人看到了好幾次。 如此過了三個月,這件事終于是慢慢地被人淡忘的時候,沈石打開洞府的石門,三月以來第一次走出了洞府。 盡管洞府之中自有光亮,但是當天光從頭頂上方灑落下來的時候,沈石還是下意識地瞇了一下眼睛??瓷先ニ臍馍€算不錯,并沒有特別的潦倒落魄或是憔悴不堪的樣子,只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比之前顯得瘦削了不少,但在舉止之間,氣度反而沉穩(wěn)許多,似乎隱約是道行反而比之前還要精進一些的樣子。 在洞口站立片刻后,沈石向左右眺望了一圈,沒看到小黑豬的身影,也不知道那個家伙現(xiàn)在跑到哪里玩去了。不過這家伙向來野得很,沈石倒也不擔心它,便自顧自地向山谷外走去。 途中經(jīng)過隔壁那座洞府的時候,沈石瞄了那邊一眼,發(fā)現(xiàn)那石門和之前一樣又是緊閉模樣,而上次見到的那個自稱百里絕的師兄,這次卻沒看到了。 不過沈石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本來他與那個人就只是一面之緣而已。一路走出了山谷,沿著山道走上了觀海臺,人影與人聲頓時便多了起來,一股許久沒感覺到的熱鬧氣象在他眼前浮現(xiàn)。 來來往往的人,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有印象的或是沒印象的,都在走著自己的路,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那么那個突然離開自己的女子,是不是也有一個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她如今是在哪里…… 當初不是說好了,要在流云城中買上一套宅子,然后一輩子在一起么? 沈石默然微微垂頭,當海風(fēng)從遠處滄海上吹拂過來的時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甩甩頭,繼續(xù)向前走去,前去的方向是術(shù)堂五行殿。 只是他還沒走出兩步,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走過時,卻是猛地停下腳步然后略帶驚喜地叫了一聲:“沈石?” 沈石回頭看去,只見卻是自己沒想到的兩個人并肩站在一旁,一男一女,女的是賀小梅,男的乃是孫恒。 孫恒大步走了過來,笑容滿面,對沈石笑道:“沈石,自從咱們回山之后,我可是好久沒見你了,這幾個月你到底跑到哪兒去啦?” 沈石笑了一下,道:“我……在自己洞府閉關(guān)修煉呢?!?/br> “哦?!睂O恒點了點頭,看起來倒是沒多大意外的神情,因為從問天秘境中回來的弟子,若是有什么絕大的收獲傳承,其實閉關(guān)靜修的情形倒是不算少見的。 沈石這時又看了站在孫恒旁邊的賀小梅一眼,發(fā)現(xiàn)她也是笑意盈盈的樣子,看起來青春活潑,美麗如開放的鮮花一般,十分惹眼。當下頓了片刻后,看向?qū)O恒,卻是微笑著道: “怎么,看起來你們兩人挺好的呀?” 賀小梅嘻嘻一笑,沒有說話,臉上也并無害羞之色,孫恒則是重重點了點頭,然后目視沈石,忽然面帶幾分誠懇之意,正色對沈石道: “沈石,我們兩個人已經(jīng)消除誤會,決心在一起了,這還要多謝你當初提醒我?!?/br> 沈石搖搖頭,道:“我沒做什么的?!闭f著話音微頓,隨后看了孫恒一眼,忽然開口道, “你們能在一起,我自然是替你們高興的,不過……你家里那邊的意思,會同意的么?” 孫恒眉頭一皺,看著沈石,神情中似乎忽然多了幾分驚訝。 第一百九十一章 踐約 沈石看著孫恒的臉色,怔了一下,隨即帶了幾分自嘲苦笑了一下,道:“對不住,是我多嘴了。最近事情有點多,腦子都不太好使了?!?/br> 孫恒搖搖頭,看起來倒是并不在意,事實上孫家如今的聲勢如日中天,雖然他在前些日子里的爭奪中輸給了堂弟孫友,但畢竟還是孫家的長房嫡子,身份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對于他日后的道侶妻子,孫家必定不會讓他隨意選人,當然賀小梅據(jù)說家世也不差就是了,沈石隱約記得以前好像她說過父親是蒼州那里的大豪。 不過這些事都是后話了,而且和自己也沒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沈石便也不再多問,只是看著孫恒與賀小梅兩人站在一起神態(tài)歡喜,一副兩情相悅的樣子,終究還是讓人為他們高興,不過細想一會,他自己心里卻也有一絲陰霾掠過。 當下沈石便沒有了什么聊天的心情,與他們兩人隨口又說了兩句后,便要轉(zhuǎn)身離開,不過這時孫恒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沈石,卻是又拿出一壇酒交給沈石,微笑著道: “這是小梅她家鄉(xiāng)的美酒,名叫桑落,酒味酸甜甘美,是她最喜歡的呢。而且在海州這里等閑也找不到,聽說令師蒲長老最喜美酒,這壇酒就送給你吧?!?/br> 沈石想了想,也不推辭,便接了下來,笑著道了謝,孫恒與賀小梅便走開了。從背后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身影,說說笑笑,看起來正是情濃時候,沈石不由得一陣默然,過了一會后輕輕搖了搖頭,卻是將桑落酒裝進了自己的如意袋中。 蒲老頭已經(jīng)喝過了他帶回來的桑落酒,不過似乎并不是特別喜歡這種微酸的口味,他老人家最喜歡的還是花雕或是竹葉青酒那樣的美酒,所以到了后來,那些桑落酒大部分還是沈石喝了。 那一種甘美中泛著微酸的奇異滋味,此刻仿佛從記憶中浮了起來,恰如他這些日子來的心情。 在觀海臺上呆了一會后,沈石思量片刻,還是轉(zhuǎn)身走下了臺階,卻是向?qū)O友所住的洞府那邊走去。這三個月來他閉門不出,其中大部分原因當然是因為心中難過,不過不開石門不等于耳聾眼瞎,在這期間孫友在他門外來了多次,包括還幾次被鐘青竹、鐘青露堵到逼問半天、狼狽萬狀的情形,沈石還是心里有數(shù)的。 雖然凌春泥是在許家的時候失蹤的,但這事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更多的原因很可能還是在凌春泥身上,是她自己離開的,確實和孫友沒有太大關(guān)系。沈石并不是一個隨意遷怒的人,而且和孫友這么多年好朋友了,一旦心緒平靜下來,雖然心里仍然還有幾分記掛和難過,但還是想到孫友那邊,是要好好跟他道一聲謝的。 孫友的洞府他以前曾經(jīng)來過,位置地段都比他那個偏僻冷清的幽谷洞府要好得多了,很容易便找到了。只是正當他準備上前叫門的時候,卻忽然看到旁邊走過來一個苗條身影,容貌美麗神色卻清冷,眉頭微皺,看起來有些心事,正是鐘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