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

    葉秋涵只覺得自己心口微微泛疼，怎么也想不到張耀申會拿自己說事兒，聽程楚瀟問自己就低著頭說：“挺難受的?！?/br>
    “其實你不必多想，張耀申不過是氣得口不擇言，本意應該不是針對你?！?/br>
    “我知道他不是針對我，他是見不得任何人比他有能力有才華，在醫(yī)學院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寧可不吃不睡也要把成績搞上去，您肯定不相信他能背下來整本英文詞典也能背下來整本厚厚的教材?！?/br>
    程楚瀟點頭：“認真努力是好事但不能太極端了，在學校時這是優(yōu)點但在工作上卻不見得是，沒有人可以永遠當?shù)谝?、永遠做到好最。”

    “您就可以！”

    程楚瀟笑著把葉秋涵從沙發(fā)上拉起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帶著她走到門口：“承蒙葉醫(yī)生看得起，快去巡視病房吧，我說了不要讓私人情緒影響工作，同樣也不要讓工作影響了你和張醫(yī)生的私人感情，我和他剛才的談話完全是工作層面的，你不應該太在意。”

    “我沒您功力高深，暫時還做不到這一點?！北怀坛t這一勸解，葉秋涵情緒已經(jīng)好多了但也不可能立即釋懷。

    “那你就記住我一句話，你和張耀申在工作上可以進行良性競爭，私底下卻還是要維系好彼此的感情，你把這話和他講講，溝通明白了以后也就好過了?！?/br>
    葉秋涵連連點頭：“我怎么就沒您這樣的大智慧呢，看來中午這頓飯必須是我請客了。您忙吧，我走了?！?/br>
    程楚瀟目送葉秋涵離開，直到她走遠才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后微笑著搖了搖頭：他相信即使葉秋涵能做到自己說的那樣，但張耀申卻決不會有那個氣量！

    ☆、第二十八章

    又過了兩天，葉秋涵抓緊時間把程楚瀟交待的工作都做完了，然后又繼續(xù)準備講課內(nèi)容，她相信這次的手術經(jīng)驗會讓自己的講解更豐富生動。

    在這期間張耀申給她打過幾次電話，但她都沒接。

    有時為了躲避張耀申她干脆直接在程楚瀟辦公室里工作，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有一天她值晚班時無處可躲才被張耀申堵在了辦公室。

    “秋涵，你怎么了？”張耀申進門就問。

    葉秋涵反問：“什么怎么了？”

    “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也不和我說話？”

    “你和我說話了嗎？”

    張耀申沒聽明白又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葉秋涵很生氣：“那天從我二叔家出來之后你和我說過話嗎，我招你惹你了，你給我臉色看！”

    “我那天確實是有點喝多了，也不是不想和你說話，可程楚瀟在車上坐著呢我能說什么？”

    “吃飯的時候別人說話你喝酒，不喝多才怪！程醫(yī)生在車上你怎么就不能說話了？今天正好你來了我就問問你，你到底有什么心事為什么在你眼里就沒好人了？王騰達咱們不說程醫(yī)生多好的一個人，那么有名氣的專家難得還能謙和有禮地對待我們，又不藏私你能不能把心態(tài)放正，用心去對待人家！”

    張耀申狀似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可沒看出來他謙和有禮，我只看到他沒有原則地隨心所欲地行事，在他眼里你是有天分有才華的學生所以能受到照顧，我可什么都不是。再說那天你就不應該讓我去你二叔家！”

    張耀申的話無疑讓葉秋涵想到了那天在程楚瀟辦公室里聽到的話，雖然心里氣極想和張耀申對質(zhì)，但又一想只要自己這話問出口到時矛盾會更大，弄不好他還要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偷聽，所以話幾次都到了嘴邊最后還是忍住了沒說。

    “讓你去你不是也沒反對嗎？”

    “我是不好意說不去，去了結(jié)果怎么樣？你二叔和二嬸平時那么覺得自己有見識的人不是也只知道勢利地圍著程楚瀟問長問短的，誰理我了？我心里明白他們不就是想故意引著程楚炫耀他的家庭背景嗎，捧高踩地的有意思么！”

    葉秋涵氣得差點跳起來：“張耀申，你會不會說人話，不許你這么說我二叔二嬸！飯桌上我?guī)状谓心阆胱屇闳谌朐掝}，你有反應嗎？我為什么帶著你去我二叔家，還不是因為我總單獨和程醫(yī)生在一起怕你又聽到什么閑言閑語產(chǎn)生誤會嗎！”

    張耀申被葉秋涵這一喊也心煩起來：“原來你是怕我誤會你和程楚瀟？你放心，我還沒自以為是到認為自己的女朋友美到天下無雙的地步，你只管天天和你的程醫(yī)生在一起做教學，我一輩子也不會誤會這種事！”

    盡管知道程楚瀟基本沒有看上自己的機率，但張耀申這么說話還是太傷人了，葉秋涵氣得渾身發(fā)抖，眼圈兒也紅了：“張耀申你還能不能跟我好好兒說話！”

    張耀申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看著葉秋涵難過地樣子心里直后悔，于是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就想道歉，只是話還沒出口就被人給打斷了。

    “葉醫(yī)生，我們該去icu查看患者的情況了?！痹瓉沓坛t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

    葉秋涵趕緊擦了下眼角，拿起記錄本看都不再看張耀申一眼直接朝程楚瀟走了過去。

    “程醫(yī)生，我準備好了，走吧?！?/br>
    程楚瀟卻沒動，看著垂頭不語的張耀申說：“正好張醫(yī)生也在這兒，我就把事情交待一下。張醫(yī)生，周五下班之后我要組織一次住院醫(yī)師級別的醫(yī)生進行學習，麻煩你明天幫忙通知二科教學團隊里的人周五下班后到會議室上課?！?/br>
    張耀申還在為自己剛才的言行懊惱，也沒心思去理會程楚瀟，只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我知道了，課程有沒有主題，用不用做預習討論發(fā)言？”

    “討論發(fā)言是肯定要的，預習倒是不用，主題圍繞的是兩天前的手術，課程由葉醫(yī)生主講，到時大家可以隨意提問，如果有葉醫(yī)生不能予以解答的問題則由我來做解釋?！?/br>
    “你說周五的學習是讓秋涵給大家上課？”張耀申迅速抬起頭震驚地看向程楚瀟。

    “不錯，這是我的教學方式之一，只要表現(xiàn)優(yōu)秀的人就可以站到講臺上，張醫(yī)生也應該努力，每個人都有機會。對了，手術之后還沒給大家發(fā)加班費，明天等患者轉(zhuǎn)出icu后我會盡快讓葉醫(yī)生轉(zhuǎn)賬，你那天的回答很出色，我會額外做出獎勵，當然我是希望采用多種獎勵方式能鼓勵每一個人努力進取?！?/br>
    程楚瀟說完這番話才轉(zhuǎn)向葉秋涵：“走吧?！?/br>
    直到兩人進了電梯，張耀申還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呆站著，他真的是無法消化程楚瀟居然會讓葉秋涵給大家講課這件事。

    “程醫(yī)生，您為什么要多給張耀申錢？”因為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在程楚瀟的私人手術團隊里一向是多勞多得，從沒有因為誰回答問題準確就多給錢的事，所以葉秋涵有些不理解程楚瀟要多給張耀申加班費的事。

    程楚瀟深有感觸地說：“去你叔叔家做客那天我聽張醫(yī)生簡單介紹了下他自己家的生活狀況感覺很艱苦，他的父母和姐妹那么辛苦地賺錢都是為了他能出人頭地，我想這有可能是造成張醫(yī)生心態(tài)不好而且總是急于求成的大部分原因。所以我覺得應該減輕下他的心理壓力。比如在教學上多傾向他一點，在報酬上多分給他一些，不過以張醫(yī)生的性格和他對我的看法恐怕不會直接接受這些錢，所以我適當?shù)卣伊藗€理由，但愿能起到效果吧?！?/br>
    “您真是個好人，寧愿自己受委屈還要幫助他！”葉秋涵絕對可以肯定程楚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而且還是個極度善良極度有愛心和責任心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會為別人想得這么周到。

    自己又何嘗不清楚家庭生活困難是張耀申的一塊心病，只是這個心病她無從幫起，因為她自己的收入也非常有限，而且也沒有讓自己父母掏錢去資助張家的道理。

    救急不救貧，她能做到的就是和張耀申一起奮斗，等兩人都熬出來了再去幫助張家改善生活水平，卻沒想到程楚瀟只憑一次接觸就看透了這一點，不但愿意幫他解決困難還顧及了張耀申的自尊心。

    “對我來說這點錢不算什么，但如果能因此轉(zhuǎn)變張耀申的心態(tài)，讓心外多出一位優(yōu)秀的主刀醫(yī)生那就值得了。”

    葉秋涵感動極了：“您太偉大、太無私了！您以前還說自己節(jié)儉，現(xiàn)在看來您可不是節(jié)儉，您根本就是位慈善家！”葉秋涵說著同時心里也覺得張耀申要是以后還不好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學習和工作上，那就太對不起程楚瀟的一番心意了。

    聽完葉秋涵對自己的評價，程楚瀟不經(jīng)意地翹起了嘴角：“我不是圣人，我確實不喜歡亂花錢，我的錢都會投入到有價值的事物上，而我認為張醫(yī)生值得我這么做。不過葉醫(yī)生，你奉承人的能力可是和你的手術cao作水平成正比增長，話說得讓人既覺得真誠又覺得貼心?！?/br>
    “我沒半點奉承您的意思，全是肺腑之言，您在我眼里在我心中那就是神圣美好的化身！”

    程楚瀟將手握成拳放在嘴邊笑個不停，葉秋涵見狀也跟著呵呵樂，兩人就這樣一路說笑到了icu門口，程楚瀟輕輕咳了一下：“葉醫(yī)生你先進去吧，我要整理下情緒再進去，以免影響我的形象。”

    “明白！明白！我這就進去?！比~秋涵說完就推門進去了。

    程楚瀟站在外面失笑：他就說葉秋涵好哄得很，這不一下子就忘了剛才和張耀申發(fā)生的不愉快了！

    而張耀申本來是何其幸運能得到葉秋涵這樣一個女朋友傾心相待，卻又一點也不知道珍惜，葉秋涵如果真的跟他發(fā)展下去注定會是以悲劇收場。

    而他想要做的不是葉秋涵心目中的圣人而是救世主！

    這次的患者術后依然恢復良好，經(jīng)過在icu的三天監(jiān)護期順利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程楚瀟在比照其他人的基礎上多給了張耀申兩千元，他不想一開始就大手筆地撒錢，因為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如果第一次給得多了那么下一次給少了張耀申不但不會存有感激之心反而還會埋怨自己少給，他可不想花錢找氣受。

    程楚瀟承認自己多給張耀申錢是想博得葉秋涵的好感，但同時也真是抱著能平和張耀申心態(tài)的打算，這樣葉秋涵在沒和他分手之前也可以少受些傷害，畢竟追葉秋涵的方法多得很實在是沒必要用這種最笨也是最達不到理想效果的庸俗手段。

    他雖然想要葉秋涵徹底對張耀申死心，但并不代表他希望張耀申不好，如果他們兩個能好聚好散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也不失為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張耀申拿到錢之后也確實很高興，想等有空的時候寄回家里點再給父母分別買件新衣服，再買套新棉被等天冷時蓋，其實他有那么就一瞬間是感謝程楚瀟的，但又一想本來大家都是付出了勞動的拿報酬也是應該的，而且程楚瀟自己不也說了是因為自己表現(xiàn)得好獎勵自己的。

    這么一想實際上還是因為自己有真才實學，不然這錢到不了自己兜里也是給了別人，既然不是專門給自己的那也就不涉及領情道謝這回事了。

    周五下班后，教學團隊里的住院醫(yī)師陸續(xù)去了心外的會議室，因為這是程楚瀟第一次組織集體學習，所以不只團隊里的醫(yī)生來了其他主治醫(yī)生也來了，甚至還有別的科室的醫(yī)生也來了不少。

    這些人有的是為一睹程楚瀟顏值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有的則是想看看程楚瀟會不會講些手術技巧和要點，而更多的人則是好奇為程楚瀟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把一個新來不久的住院醫(yī)師培養(yǎng)得能給高年資住院醫(yī)師講課了，難不成葉秋涵也是個天才？

    總之所有人抱著各種各樣的心理跑來聽課，最后竟然將會議室給坐滿了。

    葉秋涵站講臺旁邊的角落里看著下邊黑壓壓的一片人，緊張得手腳都快抽筋兒了，本來以為就五六個人的事兒怎么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能不能清場啊？不然她怕自己一會兒話都說不來。

    “別緊張，放松。”程楚瀟緩緩走了過來安慰葉秋涵。

    葉秋涵覺得自己的牙都在打哆嗦，趕緊說：“我放松不下來，您把多余的人都攆出去吧，今天又沒讓他們過來。”

    “醫(yī)學交流哪有攆人的道理，你的講課內(nèi)容我都看過了，真的準備得很好，很值得學習和借鑒。秋涵，你覺得站在這里講話會比觸碰患者心臟還讓人緊張嗎，事關生死的問題我們都解決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有什么可怕的？你是我精心挑選的人，你應該拿出你的信心讓下面所有人都知道我把你教得很好！”

    對啊，現(xiàn)在自己代表的是程楚瀟，這些人都會透過自己的表現(xiàn)去評價程楚瀟的教學水平，她說什么都不能丟這個臉！像程楚瀟說的自己準備得已經(jīng)非常充分了所以一定要自信起來，不能辜負程楚瀟對自己的栽培！

    葉秋涵越想信心越足，漸漸地本來冰涼的雙手開始有了溫度，等會議室里的人都安靜下來之后她學著程楚瀟平時看似悠閑但卻穩(wěn)健自信的步伐邁上了講臺！

    程楚瀟滿意地微微點了下頭，直到聽著葉秋涵指著臺上的心臟模型講解得越來越進入狀態(tài)他才坐到了窗戶旁邊的椅子上，想等葉秋涵講完后如果有解釋不了疑問他再上去補充。

    葉秋涵圍繞著這次手術的病因、瓣膜損害病理、患者病程的發(fā)展和發(fā)病過程以及診斷時的要點、治療方法的確定和手術的流程、患者恢復情況等一系列問題進行了詳細地講解，最后還結(jié)合手術談了自己的心得。

    “我的講解到這里了，其實這堂課因我臨床經(jīng)驗少所以講的東西理論大于實際，但我非常感謝程醫(yī)生能給我這次鍛煉的機會。他曾經(jīng)告訴過我一個好的外科醫(yī)生不但要會做手術還要會講手術，能把自己掌握的經(jīng)驗和手術技巧分享給大家，讓它們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如果大家對我剛才講的內(nèi)容有疑問請盡管提出來，我會盡我所能給予解答，同時也再次謝謝大家能坐這么長時間能聽我把課程講完！”

    葉秋涵話音剛落，下面就發(fā)出了陣陣熱烈的掌聲，先不管葉秋涵講得如何難得是人家那份自信！第一次講課就趕上這么大的場面，可見程楚瀟的教學方法真有一套，更何況講解的內(nèi)容確實很實用完全抓住了要點沒有半句虛話費話，尤其手術那段讓人感覺像是親臨現(xiàn)場似的。

    心外的幾位主治醫(yī)生也很滿意葉秋涵的表現(xiàn)，同時也被勾起了興致，當即就有人跑上臺開始講自己的不同見解和手術經(jīng)驗。現(xiàn)場大家交流得非常愉快，學術氣氛非常好，很多人都不愿意離開而是凝神傾聽每一位醫(yī)生的發(fā)言，這樣的場面也是相當難得的。

    “我有個問題想請教葉秋涵醫(yī)生?！碑斢忠晃簧吓_講述手術過程的醫(yī)生下來之后，終于有人開始向葉秋涵提問了。

    程楚瀟本來正懶散地喝著咖啡，當他看見站起來提問的人時立即感興趣地把杯子放下了：這個張耀申在這種場合如果不表現(xiàn)下自己還真是不符合邏輯！

    ☆、第二十九章

    葉秋涵見張耀申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只好微笑著說：“張醫(yī)生，你說吧?！?/br>
    “我對葉醫(yī)生你講的內(nèi)容沒有任何疑問，而且也持贊同態(tài)度，我質(zhì)疑的是這堂講座的必要性，今天講的這臺手術大家都參與了，現(xiàn)在還要大書特書地贊揚一番是不是有些浪費時間？所以，我現(xiàn)在想問的是，今天葉醫(yī)生講座的意義是什么？還有我們這些住院醫(yī)師每天都在不停寫病歷改病歷寫記錄，這些重復性的工作已經(jīng)快把我們?nèi)朐簳r的一腔熱忱消磨殆盡了，如今卻還要被占用下班時間聽這些豐功偉績，說實話我心里挺難受的！”

    葉秋涵注視著侃侃而談的張耀申，忽然覺得這個人怎么變得這樣陌生，她知道張耀申的本意是沖著程楚瀟去的，可是他有沒有想過自己為這堂課付出了多少心血，是在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礙后才有勇氣站在這里的！而他的質(zhì)疑最終能達到的目的就是讓自己下不來臺，傻傻站在這里讓所有人看著她葉秋涵如何被自己的男朋友難倒！

    在座的人此時也都望著講臺上臉發(fā)白的葉秋涵，幾位主治醫(yī)師也皺起了眉，張耀申的表現(xiàn)太過了，這是對科里領導不滿還是怎么著？只不過其他住院醫(yī)師倒是覺得張耀申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本來嘛他們是來當醫(yī)生的又不是專門來打雜的，成天被指使著做些無意義的小事醫(yī)術怎么可能會提高！

    隨著張耀申的質(zhì)問讓本來氣氛很熱烈的會議室變得出奇地安靜，這時坐在窗邊的程楚瀟站了起來走到講臺旁邊，輕輕扶住了葉秋涵的胳膊，然后又對大家說：“張醫(yī)生的問題恐怕超出了葉醫(yī)生的職責范圍，下面由我來解答。葉醫(yī)生，你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好，所以對你的十次懲罰改為五次，而且即使你不能參加由我主刀的教學手術，我也會向李主任推薦你去參加科里其他醫(yī)生主刀的手術，現(xiàn)在你先下去歇一會兒。”

    葉秋涵借著程楚瀟的力道盡量讓自己從容地走了下來，然后回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靜靜地看著已經(jīng)站到講臺上的程楚瀟。

    程楚瀟則是鎮(zhèn)定自若地與氣勢昂揚的張耀申對視：“張醫(yī)生，我首先來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你說今天的課程是在浪費你時間，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所閱讀的和學習的心外著作都是在這樣浪費時間的基礎上產(chǎn)生的。心外手術中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病例，每個患者的心臟畸形都有自己的特點，所以必需要總結(jié)每一例成功或是失敗的手術，盡量全面地還原出每個手術細節(jié)這樣才能為以后的同行提供可借鑒的經(jīng)驗，可以說心臟外科能有今天的發(fā)展是用無數(shù)患者的生命為代價積累出來的。如果沒有今天這次講解，那么你能說出碰觸心臟的感受嗎？你能知道狹窄部位是怎樣一種存在嗎？如果你沒有閱讀書籍沒有參考前人總結(jié)的經(jīng)驗，你會知道狹窄部分擴張超出30毫米會造成組織損傷嗎？所以，心外教學不只是要教會你手術技巧更是要讓你少走彎路，這樣也就能避免患者身體會受到不必要的損害?！?/br>
    張耀申本是滿懷自信，現(xiàn)在卻被程楚瀟一連幾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只能緊握著拳頭硬挺著站在那兒。

    接下來程楚瀟卻不再看他了，而是環(huán)視一周在座的人，這才繼續(xù)往下說：“今天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從住院醫(yī)師起步的，也許即使成為了主治醫(yī)師你們也還是會覺得寫病歷和手術記錄非常無聊，其實做這些事恰恰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積累經(jīng)驗的步驟。在寫病歷醫(yī)囑手和術記錄時，你們應該仔細去想經(jīng)驗豐富的上級醫(yī)生為什么要這樣下醫(yī)囑，為什么這樣開刀，其實他們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針對性有用意的，而且都是真知灼見的經(jīng)驗之談，你們應該抓住機會用心領會?？傊耐忉t(yī)生需要磨練，磨練到四十歲時你們的黃金時段就會開始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耐心地等到那一天，今天的學習就到這里，大家可以離開了?！?/br>
    程楚瀟罕有地講了這么多話，而且句句讓人有所領悟，講臺下面的人誰也沒動都還在沉思他話里的含義。

    突然一陣零星的掌聲響了起來，主治醫(yī)師馬明亮率先鼓起了掌，接著掌聲慢慢多了起來，最后所有人都站起來為程楚瀟長時間地熱烈鼓掌，葉秋涵同樣激動地拍紅了雙手。

    等大家都過來熱情地和程楚瀟道別時，葉秋涵發(fā)現(xiàn)張耀申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她看了眼還在忙碌的程楚瀟也默默回到了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隔著窗戶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下起了雨，看樣子雨還不小。

    這天氣還真符合她現(xiàn)在的心情，葉秋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認真考慮著程楚瀟之前和她說過的話，她和張耀申兩個人在工作上或許不可避免地要存在競爭關系，而從張耀申最近的表現(xiàn)來看自己真還就應該和他談談，看看以后他們兩個要怎么平衡好這種關系，自己不可能再這樣平白無故地被動地受他的氣！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葉秋涵正想得入神的時候程楚瀟走了進來。

    葉秋涵趕緊起身：“收拾好了，只是外面下雨了，我沒帶雨傘?！?/br>
    程楚瀟笑著舉了下手中的黑色雨傘：“我有備傘的習慣，在辦公室放了一把，我們打車回去?！?/br>
    “好?！比~秋涵也笑了拎起包鎖好門然后和程楚瀟一起出了醫(yī)院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