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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6節(jié)

    江寧擦了把汗,封上了蓋子說道,“大功告成,秋天的時候,就能吃上大醬了。”

    嬴政:“……你一天天就知道吃。”

    江寧抬眼看去,只見嬴政的手半抬不抬,瞧著是想跟自己拉鉤。她撲哧一樂,雙手捂肚子笑了起來。眼看小陛下要被氣走了,她連忙上前拉起小陛下的手,勾?。骸耙谎詾槎?,將來要賞我一間大宅子,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嬴政雖生氣,但沒甩開江寧的手,由著她蓋章。

    半個月后,趙父將蠶種送了過來。江寧在籃子里鋪上一層桑樹葉子,將蠶放了上去,她蹲在籃子的旁邊心道,我能成功嗎?

    “你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嬴政站在江寧的對面,還是不理解江寧為何喜歡這些小蟲子,他還是覺得不值。

    江寧卻琢磨著,如何將羅和綃兩款后世高檔品帶到戰(zhàn)國時期。

    選擇這兩種絲織品是因為戰(zhàn)國時期處于“溫暖期”,年平均溫度高于現代社會,夏季炎熱正需要這兩種輕薄的面料與紗交替使用。

    如果能把這兩種面料研制出來,銀錢要比現在賣豆制品賺的錢多。多攢些錢,萬一遇到什么直接帶著錢跑就是。

    不過,說得容易做起來就難。雖說戰(zhàn)國時期婦女大多都會采桑織布,但剛經過戰(zhàn)事洗禮男丁稀少,年輕的婦人們便扎根于農事之中。

    能請動的便是上了歲數的老婦,不過到也有點好處,老人家們經驗豐富,能理解江寧的意思并加以嘗試。

    江寧雖不通織布工藝,但她會升級工具。基本上在老人家們嘗試織羅的時候,她就在腦子里回憶《天工開物》里關于紡織業(yè)的工具,并試著畫出來讓木匠們做。

    快兩年的時間大多失敗鮮少成功,而且成功的大多是老人家們。這讓江寧飽受打擊,姜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啊。她捧著羅心道,東西既然出來,也該賺錢了。

    隨著羅在各國王室成員流傳開來,人煙稀少的里中變得熱鬧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流言蜚語。

    “你說趙君和那個婦人是什么關系?每次見面都要帶禮物?!?/br>
    “還能是什么,那個唄?!?/br>
    兩個小廝齷齪的話語被嬴政聽了個正著,他雙目瞪得渾圓,怒道:“你們兩個再說一遍!”

    小廝見來認識個孩子,便更加肆無忌憚地嘲諷:“我說你是一個小雜種!你母是——”

    “不許羞辱我阿母!”嬴政抄起手邊的木棍掄了過去。

    第8章

    微風搖動著枝葉,淺金色的陽光被細密的縫隙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落在了繡布上,留下或亮或暗的痕跡,也成了這幅魚戲蓮葉的點睛之筆。

    趙父看著這精美的刺繡連連稱妙。

    “阿父喜歡就好。”趙姬讓江寧收起繡布,趁機說道,“只是時至今日元春依舊未啟蒙,女兒十分憂心,故想請父親為元春擇聘師長?!?/br>
    趙父收起刺繡,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江寧跪坐在一旁,心中卻是明白,趙姬母子身份特殊如今隱于城郊未被發(fā)現本就是幸事,聘師教學則有身份曝光的風險。商人最是懂得趨利避害,趙父自是不想惹火上身。

    現在遲疑怕是擔心惹得趙姬不悅,影響他的財富來源。想必趙姬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等著生意做大后向父親提出要求。江寧默默地看向父女二人心道,當真是一家子的狐貍。

    “不好了!”脆脆的童聲打破了屋內的暗流涌動。

    江寧起身去開門,一開門便瞧見了益。氣喘吁吁的,看樣子很著急。她輕聲問道:“怎么了?”

    “阿,阿姊,你快跟我來,元春跟人打起來了!”

    江寧一怔,什么?!誰打誰了?

    “哎呀,快跟我來!”益見江寧沒反應了,急忙拉著她向外跑去。

    甫一到現場,她便瞧見小陛下一臉兇相地逼問趙父帶來的家仆。一張白凈的臉上,也沾染上紅腫。江寧知道小陛下是個講理的人,除非是有人把他逼急了,否則是不會與他人動手的。

    只是對方惡人先告狀,跪在趙父面前哭訴,讓小陛下失了先機。

    趙姬本欲求父親幫忙,嬴政這一鬧,她擔心事情生變故。硬是讓嬴政認錯,然而嬴政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甩開了趙姬的手跑了出去,氣得趙姬大罵逆子。

    江寧眼珠子一轉,想到了村中對趙姬的流言蜚語。這兩人大抵說了寫不入耳的話,讓嬴政無法重述。她站了出來,行禮輕聲說道:“趙君,主母,既然男子不愿說,不若由這二位解釋男子因何故暴怒?”

    “不是說了嗎?他——”

    “聽清我問的話,何故?”江寧盯著兩人的眼睛,冷漠道,“趙君在上,切勿撒謊?!?/br>
    兩人頓時心虛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江寧心中了然,又道:“常言道禍從口出。今日里中流言頗多,想必兩位說了些不該說的,被我家男子聽到才遭此災禍。我不知二位為何避重就輕,把錯處推到我家男子一人身上?”

    趙父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番話足以讓他了解事情經過。一想到這閑言碎語會引來家中悍婦,他看向兩個仆從的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

    江寧自然懶著搭理二人,對著趙父和趙姬行禮道:“趙君,主母,小人去尋男子回來?!?/br>
    得了趙父的應允,江寧便去尋著嬴政。里中上下找遍了沒瞧見人影,她看向茂密的林子心道,莫不是跑進林子里了?

    江寧想了想,讓益先回去。她一手握著登山棍,一手提著裙子向著林中走去。

    夏去秋來,風也變得涼爽起來。黑褐色的羊腸小道,道路的兩邊的草逐漸升高,白色的小花點綴在其中,淡淡的青草香撲面而來。

    耳邊是長久不斷的蟬鳴聲和潺潺的流水聲,時而夾雜著石子落入水中的噗咚聲。江寧心中一喜,找到了!

    還沒等她靠近,小陛下便先發(fā)現了她,拔腿就跑??粗或T絕塵的嬴政,江寧深感無奈,果然到了要面子的年紀了。

    “等等我公子,當心再跑被狼叼走了。”江寧丟下棍子追了上去。

    在淺綠色的微光中,兩個孩子一前一后地奔跑在幽長的小路上。

    “哎呦!”江寧故意摔在地上呼痛。

    “寧,你怎么了?”

    看著剛才還像兔子一樣亂竄的小陛下跑了回來。江寧心道,跟我斗您還嫩了點。她一把拉住小陛下的衣袖,嫣然一笑:“公子你跑不了?!?/br>
    “你騙我!”由于表情過于生動扯到了臉上的傷口,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寧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拉著他的袖子:“讓我看看。”

    嬴政甩了一下袖子,沒甩開。

    江寧哄道:“放心吧公子,小人肯定不會告訴別人的。還有公子你再不處理臉上的淤青,眼圈又黑又圓,明天可就沒辦法出門了?!?/br>
    這下嬴政也不掙扎了,似乎真害怕自己變成那副滑稽可笑的樣子。江寧又是一笑,沒想到始皇帝小時候這么純良好騙。

    林中有一條小溪,水質清澈冰涼,正適合拿來消腫去痛。江寧將帕子貼在嬴政的臉上,笑著問:“怎么樣?”

    嬴政抿了抿嘴唇不肯說話。

    “那些人嘴巴不干凈,對夫人不敬,公子為人子自然要教訓他們?!苯瓕幹鲃娱_口。

    嬴政默默地看著江寧,瞧著對方生動的表情,心中的郁悶之情也消散了不少。

    “你總是善于哄人?!?/br>
    江寧聞言笑了一下:“我可不是擅長哄人的人。夫人今日讓你認錯,只是擔心公子今日之舉影響了趙君對你的印象?!?/br>
    嬴政悶悶地哦了一聲。

    江寧見狀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在瞧見手邊的石子后眼珠子一轉,提議:“要不要比一比打水漂。輸了的人要送給贏的人一個稀罕的小玩意,怎么樣?”

    嬴政愣了一下,不明白江寧好端端的,為何突然提出打水漂。

    而江寧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拉著嬴政的手語氣興奮:“快來快來!我們去找河!”

    她是帶動氣氛的一把好手,不一會兒小陛下就投入了比賽中。那些煩惱也通通隨著石子沉入河底。

    不過江寧是個死宅,體力自然比不過一直在外面玩的小陛下,沒出半盞茶江寧這個提議者就累到了。

    “這可是你輸了?!毙”菹碌哪樕弦呀浛床坏饺魏蔚吐涞那榫w,黑黝黝的眸子點綴著繁星,亮晶晶的,很是吸引人。只見他小手一伸攤在她面前,說道:“愿賭服輸?!?/br>
    江寧拍了一下小陛下的手心說道:“等著?!苯又鹕戆瘟艘淮蟀央s草給小陛下做了個秋蟬籠籠。

    嬴政拎著籠籠感嘆道:“寧,你的手好巧啊?!?/br>
    江寧擺了擺手表示這都是小意思,見人開心了起來,她道:“回家吧。入了夜林子里就不安全了?!?/br>
    小陛下聞言臉上露出了不情愿的神情,但被江寧的畫餅哄好了。

    “今晚上陪你抓蛐蛐,怎么樣?”

    “那好吧?!毙”菹逻@才同意回去。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1]。江寧看著兩條一模一樣的路,頓時陷入了迷惘。

    “那個,公子你還記得我們是走哪條路來的?”江寧頗為尷尬。

    而等著江寧帶自己回家的嬴政這才猛然想起來,寧哪里都好,就是不認路!

    這下好了,兩個人是真的要在這里深山老林過一晚上了。

    江寧立刻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在心里默念,天靈靈地靈靈,千萬不要讓我遇到什么野獸??!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嬴政頗為不解地看著江寧:“你在干什么?”

    “真誠祈禱?!苯瓕幦绱嘶卮?。

    嬴政:“……”你不是不信祖先神靈嗎?

    江寧自然不會寄希望于神靈,她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以前學過的野外求生知識。

    夜里,山洞中。橘紅色的火光映在石壁上,黑色的影子在隨風搖曳,好似一出皮影戲。

    “寧你怎么隨身帶鹽巴?”嬴政嚼著魚rou好奇地問。

    江寧一邊在魚rou上抹鹽巴,一邊說道:“里正送的,一直沒時間到鹽罐里。還吃嗎?”江寧把魚遞了過去。

    “不了?!辟u了搖頭,“但你要記得陪我一個新的籠籠?!?/br>
    他們手里的這兩條魚就是靠著秋蟬籠籠抓的,要是沒有這個籠籠,他們兩個今晚非得餓肚子不可。

    “知道了——”江寧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吃過魚后,她拿著小木棍從火堆旁扒拉出一塊雞蛋大的石頭,又用帕子將其包了起來。

    “你要做什么?”嬴政問道。

    “當然是來給你消腫化瘀。”江寧蹲在小陛下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將包著石頭的帕子貼在嬴政的臉上。

    嬴政下意識地移開臉龐,一臉的不信任:“你不會要捉弄我吧?!?/br>
    “小人哪里敢戲弄公子?!苯瓕幮χ忉專耙郧案蠹页鲩T,我摔傷了,有個阿兄就用這個給我消腫的?!?/br>
    江寧想起了大學露營的時候,一群人坐在帳篷前看著星星談天說地,那些快樂自由的時光大概是再也回不來了。

    瞧見了江寧臉上的笑容后,嬴政將抱怨的話收回了肚子里,他覺得寧好像很孤獨。他拉了拉江寧的衣袖:“講故事吧。我睡不著?!?/br>
    “好啊。就講一個關于星星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