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求生手冊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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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地,敬親長,感恩賓客遠道而來。一套流程下來,已然是夜色沉沉。江寧看著?身邊的刀筆吏們正在奮筆疾書,她想?這場盛大?的婚禮大?概要被記載在史冊中,隨著?這些文字流傳千年。 她的目光與嬴政交織在一起,在看到?對方眼底的笑意后,她的嘴角也不禁揚起,一切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fā)展,不是嗎? 秦王弟婚,自然少不了赦天下。尚書署也便忙碌了起來,等到?江寧回過神來已然快到?芒種了。她活動著?酸痛的脖頸心道,真是不忙的時候閑得要死,一忙起來便不知天地為何物了,要命! “高先生不愧是大?秦的棟梁,今日又做了新的農(nóng)具。”嬴政將?私田最近的報告遞給了她。 江寧看著?神采奕奕的嬴政嘴角抽動,同樣是工作了好幾?天,她無精打?采腰酸背痛,嬴政卻是精神百倍。她不禁發(fā)問,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這么大?? “怎么了?” “沒,”江寧翻開?報告說道,“我只是覺得王上有使?不完的精力,很是羨慕。” 嬴政將?最后一本折子批復(fù)完,回道:“當(dāng)你有一件發(fā)自內(nèi)心想?做的事情后,你也會?有用不完的精力?!?/br> 江寧心道,我有啊,可我也沒感覺精力用不完啊。她又想?想?,也許是目標(biāo)不一樣,嬴政是一統(tǒng)六國的宏偉目標(biāo),不努力不行;她是抱大?腿,不努力好像也行。 “許先生打?算考察咸陽的耕地情況,我也想?去觀摩一番,你要去嗎?”嬴政詢問。 江寧眉頭上揚,嬴政這是微服私訪上癮了?但?她也知道這次考察肯定也會?有部分問題要做整改,他們尚書署估計還要撰寫文書。與其聽別?人轉(zhuǎn)述,倒不如跟去看看,這樣理?解得更快,寫的草稿才更符合本意。 “去。什么時候?我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br> “芒種?!?/br> 江寧扒拉著?手指頭一算,好像就是十天后的事情。那天她正好沒事,正好可以去考察。話又說回來,她也想?看看在技術(shù)和工具升級后,秦國的農(nóng)業(yè)發(fā)展如何了。 芒種當(dāng)天艷陽高照,天空蔚藍,猶如一塊純凈的藍寶石。江寧掐著?腰仰望天空感嘆,沒有被工業(yè)污染的天空就是不一樣。隨后她又眺望遠方,看著?正在水田里耕種的咸陽百姓。 身披蓑衣頭戴草帽,踩在渾濁的水中,將?翠綠色的秧苗插入水田中。晶瑩的汗珠順著?鬢角流下滴落水中,即便如此勞累,百姓們依舊不肯停歇。芒種芒種,自然是忙碌的。 “許先生又來了啊?!币粋€坐在秧馬上的婦人笑道,“今天又有什么東西要教?俺們哩?” 許青笑著?應(yīng)聲:“哪有那么多辦法,今天是來看看大?家這幾?年的收成怎么樣?!?/br> 一個漢子走上岸一邊拍掉腿上的水蛭,一邊回答許青的問題:“自然是好的。去年你交給俺們的嫁接好用極了,鄉(xiāng)里鄉(xiāng)下也不愁沒果子吃了?!?/br> 接著?漢子又把這水蛭丟到?了一邊嫌棄道:“這鉆鉆蟲也忒煩人了!一下田就不會?被咬,煩死了?!?/br> 江寧提醒:“何不把這鉆鉆蟲收集起曬干,賣給醫(yī)坊換兩個錢貼補家用,我聽醫(yī)師們說這也是一味藥材,可以活血化瘀。” “真的哩?”漢子用棍子戳了戳地上的水蛭,“女子你可不要誆我?!?/br> “她說是真的那大?概就是真的了,這丫頭經(jīng)常跟宮里的太醫(yī)混,知道比咱們多?!?/br> 被高堯這么一說,漢子信了江寧的話,不過又唉聲嘆氣起來:“早知道這東西能換錢,之前那些就不丟了。唉!” “行了,你在那吃后悔藥了?!眿D人叫道,“別?閑聊了,快來干活吧?!?/br> “就來!” 親切地問候了幾?句后,一行人又繼續(xù)向旱地搜集問題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嬴政出言:“我記得書里的常見藥草篇里沒有這個鉆鉆蟲吧?!?/br> “自然是接觸得藥草多了就認得了?!苯瓕巼@了口氣,“你忘了我在蜀地里天天跟這些藥材打?交道,想?不記住都難。” 嬴政:“我看你是可以做半個太醫(yī)了?!?/br> “別?了王上,臣最近也是很忙的。”江寧扒拉著?手指頭,“剛剛許先生說的事情,王上是打?算普及全國對吧,我們尚書省又要忙起來了?!?/br> “小小問題不解決總會?衍生出大?問題。秦國近些年的糧產(chǎn)頗豐,但?放任許先生說的問題生長下去,糧產(chǎn)定會?受到?影響?!辟聪蚪瓕?,“寡人要的是一個如銅墻鐵壁般的大?秦?!?/br> 江寧愣了一下,她好像從嬴政的話里嗅到?了某種動向。糧產(chǎn)在古代對于一個國家來說至關(guān)重?要,在興兵打?仗更是重?中之重?。她看向正與許青高堯談話的嬴政心中有了預(yù)感,看來明年嬴政親政后,吞并六國便要開?始了。 唉,又要忙起來了。江寧捏了捏鼻梁,戰(zhàn)時和平時總是不一樣,各種資源調(diào)配和人力征用會?經(jīng)常變動,他們尚書省自然也得二十四小時待命了。她這條咸魚總是被迫支棱起來,實在是太慘了。 結(jié)果她隨意一看,便瞧見凈城丞正在帶著?下人在巷子里勾勾畫畫什么。還沒等她問,高堯先說話了:“原先還以為是衛(wèi)林那小子誆我,沒想?到?他們凈城司確實忙?!?/br> 江寧想?不明白,什么大?事竟然要出動凈城司的二把手? “出了什么事情?”嬴政也是好奇。 “前幾?天有人反映咸陽城一到?陰雨天便有污水。凈城司打?算重?新安排一下排水的水渠。”許晴感嘆,“韓大?人真是盡責(zé)啊。” 原來如此,江寧心道,看來夏太后留下來的人精明能干,嬴政有了他們做起事來想?必會?更方便些了。 農(nóng)桑事情的事情告一段落,各司的人員也相繼做了補充,秦國上下都在為吞并六國蓄力。最直觀的證據(jù)便是從嬴政書房里傳出來的一條條政令,幾?乎每一條都與屯糧屯鐵以及屯鹽有關(guān)。 尚書署要將?這些政令分門?別?類,再?做總結(jié)潤色,最后形成草稿交給嬴政過目,一套流程走下來,一個月也就過去了。在簽發(fā)了最后一道旨意后,江寧才送了松了口氣活動了筋骨。 在聽到?下屬們談?wù)撛脐柎?會?的時候,江寧才意識到?原來已經(jīng)是這個時候了。 “李大?人安?!?/br> 下屬們的打?招呼引起了江寧的注意,她一抬頭便瞧見了李斯。對方雖然神態(tài)自若,但?江寧總感覺這人好像有點?……著?急? 雖然對李斯的“豐功偉績”心有余悸,但?兩人是同事她也不好把對方趕出去。于是她屏退了左右,留李斯一個人在屋里,請人坐下后又倒了杯茶。 “不知李大?人找下官所為何事?” 李斯不解:“尚書令不知道王上被太后邀去華陽宮參加宴會??” 江寧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王上去相親了?什么時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見她一問三不知的樣子,李斯了然:“看來太后是有意瞞著?尚書令了?!?/br> 江寧順著?李斯的思?路想?了下去,大?概是華陽太后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覺得繞過自己這層屏障,直接把嬴政拖到?了“相親宴”上。這也太著?急了吧,她在心里吐槽。 嬴政去相親宴她能明白,楚系在秦國扎根很深,而且華陽太后又是嬴政名義上的祖母,于情于理?嬴政都得賣給楚系一個面子。 但?李斯為什么這么排斥嬴政跟楚系接觸?他不應(yīng)該極力促成嬴政跟楚系的事情嗎?要知道姻親是維系兩家關(guān)系最好的選擇。 不過她才不會?傻著?問出來,縱觀李斯的人生,他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為了自己的權(quán)力。所以她想?,這次李斯不贊成嬴政和楚系的姻親,大?概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于是江寧從一摞折子中抽出了一本:“下官發(fā)現(xiàn)這些人員調(diào)動有錯,只是事務(wù)繁忙是分身乏術(shù),還請李大?人代為轉(zhuǎn)交給王上,請王上定奪?!?/br> 李斯收下了折子:“尚書令放心,本官定會?轉(zhuǎn)達?!?/br> 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江寧在目送李斯離開?后。她想?,李斯既然愿意給自己賣給他人情的機會?,她為什么不賣呢? 像李斯這種人做什么向來都有目的。他在得到?消息沒有直接去華陽宮找人,先到?了她這里肯定不是來問要怎么辦。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要一張合理?敲開?華陽宮大?門?的門?票,她這個“聰明人”自然要給他變出這張門?票了。 正好他兩都想?把嬴政從華陽宮里拉出來,那她順手給個人情也沒什么,誰知道到?最后這些人情會?不會?變成翻盤的利器呢? 微風(fēng)一起,帶來了陣陣花香。抬眸眺望,湖生漣漪,魚戲蓮葉間的畫面映入眼簾。波光映在長廊上,恍若夢境。 第二天一早,江寧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從軟榻上起來。今天她休息,可以隨便做些她想?做的事情。吃過早飯后,她忽然覺得嘴里沒味道,咂了咂嘴想?起了章臺宮的東邊種著?梅子。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應(yīng)該熟了,她可以摘些回來泡水榨汁喝。 想?到?這里江寧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收拾行裝去摘梅子。但?人在意識不清地時候做事總?cè)菀赘沙鲆恍┨湫苑堑氖虑椋捅热缯f現(xiàn)在,她把打?梅子的棍子錯拿成了樂府令送的笛子。 說起這個笛子的來歷江寧就無奈,當(dāng)初她順手幫了樂人一個小忙,樂人便要送她一件禮物。不知道從哪打?聽來她會?吹笛子,結(jié)果便親手做了支笛子,說什么都不肯收回去了。最后這笛子便在她落灰了。 沒辦法,她這個打?工人實在沒有時間陶冶情cao。不過她也不能拿人家的心意去打?梅子,于是只能認命靠著?自己的身高去摘梅子了。 章臺宮的果樹長得高,江寧每摘一個果子就得掂一次腳,有時踮腳都不夠,她還得跳起來。 連續(xù)跳了幾?次,江寧掐著?腰看著?梅子樹心道,這個世界對她這種海拔不夠的人惡意太大?了。她看了一眼籃子里的梅子,決定再?揪幾?個就打?道回府。 最后一次她相中一顆果型飽滿圓潤的梅子,不過梅子的位置有點?高,她需要蹦得高一點?。只見她屏住氣息,在心里默數(shù)到?三后,猛地向上一跳。 一把握住了梅子,她眼睛一亮心頭一喜。然而后福禍相依,她踩到?了鵝卵石腳一扭,眼看著?便要摔一個五體投地。她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心道,完了完了這下非得破相不可。 下一秒一雙手抄過她的腋下將?她拉了起來,她因為慣性一頭撞在了來人的懷里。鼻尖被撞得酸疼,眼角甚至泛出了淚花。 “好痛!” 她捂著?鼻子倒吸一口涼氣。熟悉的檀香味順著?空氣一起涌進了鼻腔,她頓了一下,一邊手捂著?鼻子一邊抬頭,一張英俊且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王,王上好巧啊。”江寧十分尷尬地打?招呼。 嬴政眉頭揚起:“是挺巧的。寡人想?安安靜靜釣魚,結(jié)果釣出了尚書令的‘五體投地’。” 江寧咳了一下:“意外意外,實屬意外?!?/br> “是啊,尚書令時不時創(chuàng)造些意外給寡人驚喜?!辟{(diào)整了姿勢,讓她站了起來,“腳還好?” 江寧低著?頭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確定沒有疼痛的感覺,她才拍了拍胸口,感嘆:“沒事!嚇?biāo)牢伊耍€以為又要一瘸一拐好幾?天呢?!?/br> 嬴政松開?了手淡淡道:“下次可就沒這么好運了?!?/br> 江寧笑了笑,拎起了籃子跟上了嬴政:“王上手藝精湛,真好奇誰是王上的老師?!?/br> 這算是江寧最好奇的事情了,嬴政每學(xué)一項技藝的時候江寧都在,唯獨嬴政釣魚的手藝她竟一點?也不知道。 “是父王教?我的?!?/br> 江寧咯噔一下,她想?過很多人獨獨沒有想?到?會?是嬴異人。她還記得從趙國歸秦后,嬴政和嬴異人之間存在著?一層很嚴(yán)重?的隔膜,明明是父子偏偏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幾?乎每日都是公事公辦,沒有一點?親情可言。 若是以前誰跟她說嬴政這一手釣魚的手藝是跟嬴異人學(xué)的,她可能當(dāng)個笑話聽了。但?是正主親口承認,猶如驚雷落耳,炸得她一愣一愣的。 “在邯鄲的時候,父王經(jīng)常同仲父釣魚,聽母親說父親的手藝還是從仲父那里學(xué)來的?!辟恳暻胺剑Z氣平靜地講述著?那些未曾被史書記載的往事,“以前總覺得釣魚無聊,父親怎么會?喜歡這種無聊的事情?,F(xiàn)在輪到?了自己,反而也喜歡上了釣魚?!?/br> 將?煩躁的靈魂隨著?魚鉤拋出,浸泡在水中,將?那些guntang的情緒冷卻,讓理?智重?新占據(jù)主導(dǎo)。在漫長的等待中遭遇千錘百煉,讓年輕氣盛的心變得沉穩(wěn)老練,變得如鐵一般堅硬…… 江寧想?,也許嬴異人交給嬴政的不單單是釣魚的本事,他還把如何成為一個王的方法交給了下一代王。 她轉(zhuǎn)過頭凝望著?嬴政,陽光斜射在他的身上,在樹枝波光流動中,他的輪廓又變得忽明忽暗,讓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住他。 “寧,你說父王在的話,會?怎么選擇呢?”嬴政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在這明快的夏日中格外顯眼。 會?怎么選擇呢? 江寧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很快就有了答案,他會?聽從華陽太后的意見娶了楚女,先維系秦國內(nèi)政的平穩(wěn)。待到?他的實力積蓄充足后,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除掉楚系。也許到?了某一天他甚至?xí)?如昭襄王除掉四貴那般除掉枕邊人。 因為王的權(quán)力至高無上,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她知道,嬴政也知道。這個問題本就是有一個心知肚明的答案,于是她回答:“一切答案都在王的心中?!?/br> 嬴政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想?老師會?跟你說一樣的話?!?/br> 江寧粲然一笑:“王上抬舉我了。我可沒有唐先生的才智。而且他在的話,很多事情他會?給王上更好的建議?!?/br> 她又說道:“不過先生有一句話我記得清楚?!?/br> 嬴政轉(zhuǎn)過頭看向她。 “不是最后不要輕易下決定,下了決定便要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江寧轉(zhuǎn)過頭笑著?說,“所以王上現(xiàn)在不用急著?做什么決定。若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我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王上這邊的。” 樹葉摩擦的沙沙聲停了下來,晃動的光斑也安靜了下來。嬴政望著?江寧的眼眸,只覺得沉甸甸的心突然輕盈了起來,在胸膛中發(fā)出噗咚噗咚的響聲。 她從籃子里抽出一支笛子,笑著?對自己說:“反正今日難得有空,我給王上吹奏一曲吧?!蹦切θ葑屓讼?起了雨霽初晴的天空,澄澈沒有雜質(zhì),讓人感到?放松。 笛音如冰雪初消的清泉,悠揚悅耳。陌生的調(diào)子流淌在空中,仿佛把人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在翠綠色的榕樹下,斑駁的陽光穿過細密的枝葉,留下斑斕的身影,細小的光束。風(fēng)起衣擺飄揚,在光影的交織下,樹下的兩人仿佛像極了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