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你們知道鄧驊‘鄧市長’的做派了吧？”慕劍云苦笑著說道，“我可是早就領(lǐng)教過了。要想見到他，你們必須首先讓前臺請示一個叫做‘華哥’的人。”

    自己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保護目標(biāo)的安全，結(jié)果卻受到對方的如此冷遇，柳松不免有些忿忿不平，這種情緒直接擺在了他的臉上。不過羅飛卻有另外的看法。

    “這倒也是好事?！彼f道，“連我們想見他一面都這么難，那么eumenides下手的機會當(dāng)然也會少很多了?！?/br>
    “你還沒看到大廈里的防范措施呢，連安檢門都有。如果他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大廈，那真是神仙也殺不了他。”慕劍云調(diào)侃道，“不過他今天還要趕一班前往北京的飛機，晚上八點四十起飛?！?/br>
    羅飛暗自點頭，在心中思忖道：eumenides顯然是掌握了這個信息，才會把死刑執(zhí)行的日期定在了這一天。機場，這又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公眾場所，也必將是雙方爭斗的焦點之地。

    此時柳松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退到一旁接聽。而羅飛則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怎么會提前到了這里？”他問慕劍云。

    “我掌握了一條新的線索?！蹦絼υ坡杂行┑靡?，“現(xiàn)在看起來，這條線索還真是有些靠譜?！?/br>
    新線索？羅飛心中一動，正要詳細問個明白時。柳松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的神色顯得非常激動。

    “那個血指痕不見了！”他沖著羅飛叫道，“他們真的擦掉了那個指痕！”

    羅飛凜然了一下：他終于有理由確定心中的那些懷疑了！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將面對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

    “我們該怎么辦？”柳松期待地看著羅飛，雖然與對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這個來自與龍州的刑警已產(chǎn)生了完全的信任和尊敬。在他們旁邊，慕劍云則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羅飛緊張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同事：“我們必須聯(lián)系上高層的領(lǐng)導(dǎo)。你們能不能找到這樣的路子？必須是能夠跳過韓灝的關(guān)系?！?/br>
    柳松痛苦地搖搖頭，這件事如果在昨天他還可以辦到。可是現(xiàn)在他最親密的領(lǐng)導(dǎo)熊原卻已經(jīng)慘死在敵人的利刃下。然后他和羅飛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慕劍云的身上。

    “我可以試試?！蹦絼υ撇幻骶屠铮簿蜎]有把話說死，她質(zhì)疑道，“不管怎樣，你們先得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可羅飛卻無法將話題再進行下去了，因為一個身材高大的陌生小伙子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慕劍云認識那小伙子正是鄧驊的貼身保鏢——華哥，她也只好暫時把疑惑按捺在心里，替雙方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

    “你就是羅飛？”和警察一一握手之后，華哥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了羅飛的身上。

    羅飛被他看得有些別扭，詫異地反問：“你認識我？”

    “我們鄧總正要找你，就請你先跟我上去一趟吧。至于其他的警官——”華哥淡淡地說道，“請你們先在大廳等待，我們鄧總吩咐了，等專案組的韓組長來了之后，由他單獨上來商討合作護衛(wèi)的事宜?！?/br>
    慕劍云是早有心理準(zhǔn)備，可柳松倒著實被對方的倨傲態(tài)度氣得夠戧?？伤菆?zhí)行任務(wù)而來，又不便發(fā)作，只能憤憤地哼了一聲。

    “能不能稍等五分鐘，我們正有一些事情要商量?！绷_飛對華哥說道。

    “不，我們鄧總有非常著急的事情，還是請羅警官先抽空見一見鄧總。你們的事情，等會再下來商量也不會遲的?！比A哥措辭雖然彬彬有禮，但言行間卻透出一種不容否定的大家氣質(zhì)，想是在鄧驊身邊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之故。

    羅飛見華哥說完話之后，便佇立不動，只顧看著自己。他知道自己如果現(xiàn)在不上樓，那華哥也就會一直不離去。他略一思忖，這邊的事情雖然重要，但一切的關(guān)鍵點現(xiàn)在都落在了目標(biāo)人物鄧驊的身上，只要守住這個人，就不會再出什么亂子。這樣的話，先去會會這個“鄧市長”倒也未嘗不可。

    想到這里，羅飛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柳松：“那我就先上去吧。你們暫且穩(wěn)住，一切等我回來之后再說。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真實情況并非你想得那樣簡單！”

    柳松點點頭，幾個來回下來，他對羅飛已是言聽計從了。

    羅飛又看了看慕劍云，又強調(diào)了一遍：“等我回來?！彼哪抗鈭远ǘ孕?，給人帶來充分的信賴感。然后他跟著華哥，向大廳東側(cè)的電梯走去。

    在行進的路上，華哥已通過公司內(nèi)部的對講機把羅飛到來的情況向鄧驊做了匯報。鄧驊亦有些意外，因為羅飛確實是他正在尋找的人，而他沒想到對方這么快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根據(jù)阿華的調(diào)查，慕劍云在進入四一八專案組之后，曾接觸過兩個和十八年前的往事有瓜葛的故人，其中之一就是羅飛。鄧驊在了解過阿華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后，初步判斷羅飛很有可能便是給慕劍云提供線索的線人，現(xiàn)在此人主動找到了龍宇大廈，這倒也少了一番周折。鄧驊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以逸待勞地等待對方的到來。

    幾分鐘后，敲門聲響起，在得到鄧驊的許可之后，阿華把羅飛引入。同所有的初次來訪者一樣，羅飛也為辦公室的寬敞、豪華以及風(fēng)格另類的墻面裝修驚訝了一番，不過他很快便凝住心神，在鄧驊對面的客椅上坐下。阿華則垂手侍立在鄧驊身邊。

    “羅飛羅警官?！编囼懮舷麓蛄恐_飛，然后他略一點頭，算是行了禮數(shù)，“你好?！?/br>
    “你好?！绷_飛也端坐在椅子上，同樣僅稍稍點了點頭。他已對鄧驊的倨傲作風(fēng)有所耳聞，現(xiàn)在是對方請自己前來，所以不妨將姿態(tài)拿的高一點。

    “你是龍州市的刑警隊長，為什么會跑到我們這里來？”鄧驊開始直視羅飛的雙眼，很不客氣地問道。

    “因為我收到了一封署名為eumenides的信件。”羅飛與鄧驊對視著，絲毫沒有怯然的感覺。

    “eumenides？”鄧驊進一步追問，“他為什么會寫信給你？”

    “你也收到了eumenides的信，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羅飛仍是淡淡的語調(diào)，可攻防的形勢卻在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了過來。

    鄧驊輕輕地“呵”了一聲，皮笑rou不笑地：“看來我們倒有不少共同點了？eumenides都給我們寫過信，而十八年前，最先收到eumenides死亡通知的人，正好又分別是我們倆人的好朋友?！?/br>
    “我們倆人的好朋友？”此前韓灝在介紹鄧驊身份的時候，并沒有提到他的過往。所以羅飛咋聽對方這么一說，不免有些詫異，他愣了片刻后才回過神來，“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曾是薛大林的好朋友？”

    “哦？”鄧驊看著羅飛的表情，一時間也有些奇怪，然后他又問道：“十八年前的三一六販毒案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那是省城警界的一段傳奇?！绷_飛不假思索地回答，“當(dāng)時我還是省警校的學(xué)員，這起案件一度是整個刑偵專業(yè)的談資，它是警方利用內(nèi)線破案的一次經(jīng)典戰(zhàn)例。”

    聽到羅飛的這番話，鄧驊臉上竟難得露出一絲由衷的笑意，這段往事也是他生平最為自豪的事跡，同時也稱得上他人生旅途的轉(zhuǎn)折點。在十八年后，后輩刑警中的頂尖角色仍對此津津樂道，令鄧驊心中漾起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滿足感。

    “我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內(nèi)線，鄧玉龍?！编囼懱羝鹱旖?，顯出神秘而興奮的神色，“而這起案件到底有多經(jīng)典，你永遠也不會知道?！?/br>
    羅飛著實吃了一驚。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鄧驊居然就是當(dāng)年在警界盛傳的“孤膽英雄”鄧玉龍。而他的思維敏動，立刻又聯(lián)想到：薛大林在十八年前遇害，鄧驊現(xiàn)在又收到了“死刑通知單”，兩人又同為“三一六販毒案”的參與者，這里面是否會藏有什么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呢？

    “白霏霏你認識嗎？”鄧驊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白霏霏？”這個名字確實有些熟悉，羅飛蹙眉思索了一會，終于回想起來，“他是袁志邦的前女友，袁志邦的‘死刑通知單’上所列的罪行，就是針對她而言的?！?/br>
    鄧驊一直在仔細觀察著羅飛，此刻他終于釋然了。

    “好了，羅警官，我們的碰面該結(jié)束了，我很高興和你有這次交談?！彼磉_了送客的意思，比起不久前對待慕劍云之時，態(tài)度要委婉了許多。

    “結(jié)束了？”羅飛有些摸不著頭腦，對方這么著急叫自己上來，難道就是要問這幾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的?！编囼懱罂戳丝词直?，“十點鐘我要召集集團的管理層開個會議?，F(xiàn)在只剩五分鐘了，我馬上得到隔壁的會議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