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你想找死嗎?”雖然早已習(xí)慣了身邊人的眼高于頂,但,站在前臺另一側(cè)的另一位小姐卻感到一陣心驚rou跳,她驚慌失措地拉了拉同伴的衣袖這樣說道。 漂亮的前臺將纖腰一擰,語氣不耐煩地說了一句:“怕什么?縱死也不會死在她的手里?!睂嵸|(zhì)上,與其說是不畏強權(quán)勇氣可嘉,還不如說是不被看重的惱羞成怒及破罐子破摔。 謹慎的同伴啞口無言。而另一邊,緊跟在歐韻致身后的總裁室秘書程曉雯卻似笑非笑地瞟了她們一眼。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以語冰,白雪公主身邊的那七個小矮人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這天究竟有多高,因為天塌下來根本就有高個兒頂著?!绷⒃谀羌軐9┘瘓F主席使用的電梯里時,程曉雯這樣緩緩地開口評價道。 歐韻致聞言笑起來。 身份上天差地別,這種級別的職員根本連看都不勞她多看一眼。她轉(zhuǎn)頭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程曉雯道:“怎么,我在你心里竟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嗎?” 程曉雯答:“當(dāng)然不是。只是你的臉蛋耷拉得快有兩尺長了?!?/br> 歐韻致聞言止不住地又笑起來。 真是百伶百俐的一個人兒。這個程曉雯,永遠的話頭醒尾,永遠的見微知著,跟她說話根本完全不必費力。最難得,是她說話、做事永遠知道分寸,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找些話題來逗她開心,同時,亦隱晦地提醒她:進了公司,與其愁眉緊鎖,還不如意氣奮發(fā)的好。 的確,在別人眼中已經(jīng)是千般萬般的不如意了,如果再愁眉苦臉,豈不是坐實了自己的落魄及無能?何苦再給別人譏諷嘲笑的機會? 聰明如歐韻致,自然明白自己這秘書的意思。她抬頭看了程曉雯一眼,心里想,難怪母親生前會那樣倚重她。 在接受歐韻致的招攬、成為歐韻致的秘書之前,程曉雯曾經(jīng)為歐崢嶸效命長達十余年。她的為人及能力深得歐崢嶸的看重,而歐韻致在加入華貿(mào)后,即派人以高薪將她攬入麾下,對此,其父翟九重亦表示支持。 鑒于此,歐韻致亦給予了程曉雯相當(dāng)程度上的尊重和信任。無疑,一個得力的助手對老板來說是相當(dāng)重要的。 有了這一段小插曲,歐韻致即使內(nèi)心再怎么郁悶,也不好再繃著臉。她和程曉雯昂首挺胸地出了電梯,進了頂層的主席辦公室。 周一下午兩時三十分,集團例行的行政會議照例在會議室舉行。歐韻致帶著程曉雯進了會議室,在自己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如之前參加過的每一次會議一樣,會上照例是一番扯皮。順景的時候,在座的人們各個都認為是自己眼光獨到、能力卓絕且運籌于千里之緣故,但是一旦發(fā)生困境,究其原因,則人人推諉扯皮,原因可以是多方面的,但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問題。 歐韻致對這樣的會議已經(jīng)有些司空見慣。 華貿(mào)集團長期陷入內(nèi)斗,公司內(nèi)部拉幫結(jié)派,人人各為其主,真正能為公司經(jīng)營及長遠發(fā)展考慮的人,真真越來越少。 當(dāng)她每每試圖找出問題并尋找解決之途徑的時候,人人裝聾作啞,更有人則直接搪塞道:“待我回去研究一下,再行向您匯報?!?/br> 歐韻致沒有發(fā)表意見。老實說,當(dāng)她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緩緩掃視全場的時候,在座的許多異性都很難做到不心猿意馬。 女人太漂亮,有時候很容易受到輕忽。因為人們尤其是男人們會不自覺地產(chǎn)生聯(lián)想,她之所以有今日是否因外表格外加分之故。 歐韻致尚沒有表現(xiàn)出與之美麗的外表相匹配的足夠的震懾力。 下午四時,會議結(jié)束,歐韻致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想到剛剛那場糟心的會議,無疑是心上不快??烧嬲钏袢崭械骄趩实脑?,是女兒明珠根本就已與她生疏了。 當(dāng)她徹夜難眠,一大早帶著成堆的精挑細選的禮物趕到周家見到她的時候,小家伙正在何嬸的陪伴下在花園里踱步,看見她來,聽見她叫她,竟然沒有絲毫反應(yīng)。 歐韻致當(dāng)場的淚盈于睫。如果不是礙著有人在,差點兒沒抱著明珠哭出來。 當(dāng)初她離開周家的時候,小小的明珠尚還在學(xué)步,而如今,她已能不需人攙扶地走下好遠了。不僅如此,她已能響亮地開口說話。只是,當(dāng)何嬸抱住她一遍遍地教她叫“媽咪”時,她根本就對她視而不見。 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而且,周世禮也對她避而不見。 她一整天的郁郁寡歡。這會兒散了會,就更感百上加斤,心情糟糕透了。 當(dāng)?shù)跃艠乔们盟k公室的門走進來時,正看到她對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愁眉不展,他不由得就笑了起來,問道:“怎么,看不懂啊?” 歐韻致干脆就沒好氣地回答:“這些文件認得我,我可不認得它們。事實上,我都疑心自己應(yīng)當(dāng)回到手術(shù)臺?!?/br> 翟九樓“哈哈哈”地笑起來,難得溫言勸慰她道:“沒事沒事,慢慢來,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你不是科班出身,一切自然得從頭開始?!?/br> 歐韻致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翟九樓無疑地更感滿意,他趁機遞給歐韻致一個文件。 主公春風(fēng)得意,自然得趁機打擊異己,重用門下諸人,以求招攬人心的同時鞏固自己在機構(gòu)內(nèi)的地位。歐韻致看了一眼那人事任命表上的幾個人名,心中透亮。 她問了翟九樓幾個問題。 翟九樓連忙地向她解釋,直說得頭頭是道,舌燦蓮花。歐韻致似乎是想了又想,才在那任用表上簽了名。 翟九樓見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按捺不住內(nèi)心得意,忙忙地尋自己的支持者們請功去了。 當(dāng)晚十時,在淺水灣那裝飾得金碧輝煌的私人別墅里,翟九樓和他的支持者們對酒當(dāng)歌,恣意狂歡,卻唯獨坐在角落里的翟九城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 真真怪不得他,因為在胞兄翟九樓白天的那份論功行賞的名單里,居然把他給忘掉了。 說到底,這晚的歡樂根本就與他無關(guān)。 翟九城郁郁寡歡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周世禮亦是如此。 當(dāng)他結(jié)束當(dāng)天的應(yīng)酬回到自己家里的時候,已是晚上八時多了。明珠已經(jīng)在傭人的照料下睡著,他踏著清冷的燈光回到臥室,四壁靜悄悄的,仿佛落針可聞。 周世禮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他走到盥洗室里洗了個澡,去了一旁的育嬰室。 兩個育嬰師正在屋里收拾著白天歐韻致帶來的各式各樣嬰兒用品。一邊收拾一邊聊天,就聽其中一個壓抑著聲音道:“……也真是造孽哦。說到底再有錢有什么用,一家人都不能在一起!你沒見大少奶奶走的時候,連眼圈都紅了……” 周世禮原本滿心的黯然,聽了這話,心上忽而無比的酸澀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等我忙完工作,再來改錯字。 謝謝各位親的地雷、手榴彈……,么么噠,真是太豪氣了!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你們滿滿的愛意,愛你們! 記得留言撒花哦,(*^__^*) ☆、第77章 為了投桃報李,翟九樓的支持者們開始通過薪酬委員會積極地為他爭取更為優(yōu)厚的待遇來。 而這些待遇在去年翟九重重掌華貿(mào)以后就被取消了,以此作為他們背叛自己的報復(fù)。不僅如此,翟九重還聯(lián)合周世禮將翟九樓兩兄弟降了職,如果不是身體不濟,翟九樓一黨根本很難有翻盤的機會。 當(dāng)歐韻致收到薪酬委員會呈報上來的報告時,她的嘴角綻出一抹微笑,心知肚明這將又是翟九樓一伙人為自己請封的奏呈。等她打開來一看,就更是心上生嘆。 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是親兄弟也不能夠例外。在薪酬委員會提交上來的這份報告里,翟九城依然不在其列。 究竟是疏忽還是故意,歐韻致不敢妄下判斷。但,能夠在華貿(mào)集團頂層內(nèi)游走者,誰又會是天資愚鈍者?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即便翟九城是翟九樓的親兄弟也不能例外。 當(dāng)然的,她這個“國君”根本可以疏忽不計,因為她還不是“老虎”。 史書上載趙匡胤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杯酒釋兵權(quán)! 朱元璋又是怎樣回報自己當(dāng)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的? 火燒功臣樓! 太多血淋淋的教訓(xùn)容不得當(dāng)事的雙方不作更為充分的考量。 根本上,翟九樓與翟九城兩兄弟從其父手上分得的股份其實是同一數(shù)字,憑什么他翟九城就要事事唯翟九樓馬首是瞻呢? 歐韻致決不相信翟九城會心甘情愿奉胞兄為主,而心中毫無罅隙的。 她正是想利用這重心理,在翟九樓和翟九城之間制造矛盾,好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翟九樓和翟九城兩兄弟之間的信任竟是如此的薄弱——不過話說回來,利字當(dāng)頭,誰又肯多謙讓一分呢? 歐韻致放下報告,搖響了通往秘書室的電話。 其后,在她主持召開的薪酬委員會專項會議上,有關(guān)翟九樓的薪酬待遇問題不意外地獲得了通過,包括但不限于無上限的報銷額度。于是很快的,翟九城就得以看見他的兄長開著那輛公司專為他配備的賓利房車上下班,過了沒幾天,又換成了最新款的勞斯萊斯。 要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跟他同起點的兄弟振翅高飛,而自己則一無所獲,那滋味一定不太好受。 這一日,在其兄翟九樓主持的營運會議結(jié)束后,翟九城走出了公司大樓。而其時早已過了晚飯時間,翟九城站在一樓大廳的門廊下,看著天邊沉重的夜色和淅淅瀝瀝的雨絲,再想起胞兄剛剛在會上那番含沙射影的責(zé)問,似乎連胃里都跟著難受起來。 翟九樓可不是歐韻致。當(dāng)他提出的問題得不到有效的解決方案后,他立時地就發(fā)起威來,將所涉及的主管直罵得狗血澆頭。 受到去年環(huán)球金融危機的負面影響,翟九城轄下的地產(chǎn)公司今年的半年度業(yè)績也不盡如人意。當(dāng)然的,翟九樓絕不會明著讓自己的同母兄弟難堪,但那話即便說得再隱晦,在座的諸人又豈會聽不出深意來? 不過是代為主持會議而已,翟九樓是否忘記了,現(xiàn)下坐在華貿(mào)集團王位上的還另有其人? 翟九城想到這里,心上越發(fā)的惱怒起來。正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停在自己身邊,先是抬頭打量了一會兒天色,然后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竟然又變天了?這鬼天氣,變得可真快!” 翟九城聞言笑起來,說:“夏天來了嘛,本埠的天氣是這樣的……” 利國維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我說的‘天’,跟你說的不一樣……”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大樓頂層,很快地又譏誚搖頭,撐起雨傘大步離去。 翟九城緊抿著唇角不語。 他目送著利國維的背影漸行漸遠,這才登上自己的那輛奔馳房車,回到了家中。 客廳里,他的妻子胡雪瑩正在嘮嘮叨叨地抱怨著這惱人的天氣。見得他回來,連忙就站起來迎接,又走至餐廳里一面給他盛飯布菜一面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我打了幾個電話,菜都熱了幾回了,什么事要勞動你們太子爺開會討論這么久?” 翟九城此時早已是餓得饑腸轆轆。他近年來一直有些腸胃方面的疾病,最最受不得餓,聞言就不耐煩地回答道:“你一介婦道人家知道些什么?說了你也不懂……”低頭喝起湯來。 胡雪瑩今日原本就滿心的不快,聞言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直到晚上睡覺前都還繃著一張臉。 翟九城心中雪亮,他對自己妻子的秉性根本了如指掌。洗完澡上床,他坐在床頭一面翻閱報紙一面頭也不抬地問道:“怎么,又是誰惹你不開心啦?” 胡雪瑩忍了半天的怨氣這才算是找到了發(fā)泄口。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原來二嫂黃子琳今日乘公司的專機到巴黎購物,竟然沒有叫上她。要說這也就算了,可氣就氣在,黃子琳連自己的那一竿子豬朋狗友都叫上了,卻唯獨漏了她,這算是什么意思? 臥室里一陣沉默。 自從去年翟九重重掌華貿(mào)的大權(quán)開始,為示尊崇,華貿(mào)公司的飛機就只供主席專用。他萬沒想到現(xiàn)下竟連黃子琳都以隨意調(diào)用了。 翟九城心中也止不住地不高興起來。 胡雪瑩一見翟九城的臉色,哪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一面觀察著丈夫的神色一面說道:“……要我說,二嫂這些日子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好似這翟家的江山就真的是他們二房的囊中物了一般……” ——別懷疑,這天底下比婆媳更難相處的就是妯娌了。同是翟家的兒媳,憑什么她胡雪瑩和翟九城就要屈居人下? 眼見得丈夫神色微慍,胡雪瑩還是忍不住地對著丈夫發(fā)牢sao道:“要我說,你們都是一個媽生的,手上的籌碼也旗鼓相當(dāng),憑什么我們就要唯他們二房馬首是瞻?” “你吞得下這口齷齪氣,我可吞不下……” 翟九城立時地高聲訓(xùn)斥起來。 胡雪瑩見狀,委委屈屈地寬衣上床,背對著翟九城不說話了。 一夜無話??墒菦]幾天,歐韻致就收到了另一份有關(guān)公司人員變動的提案,翟九城也開始學(xué)習(xí)胞兄,盡力地提拔起自己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