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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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悅卿也反應過來,紅著臉,殷切的看著貞娘道:“好嫂子,你教教我!” 貞娘笑了:“我就是這么一說,你們呢聽聽也就罷了,哪里說得上什么教啊,我哪有什么可教你們的。我是覺得,這位鄭二公子不喜仕途,喜愛風花雪月之類,卻也沒見做過什么搶男霸女的惡事來,想必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嬌生慣養(yǎng),不識人間疾苦的,他喜愛他表妹,就跑去求老太君,寧可在門前跪了一天一夜,若真是這樣,倒是個坦率誠摯的男子,只是被寵慣了些,這樣的男子,必然心底善良柔軟,meimei過門后,不若求了老太君,讓你們分家另過” “分家另過?”黎悅卿張大了嘴,覺得這個主意有些不可思議。 貞娘一笑:“老太君這般喜愛這個孫兒,必定是盼著他長進呢,你可以跟老太君說,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若不能讓二公子知道頂門立戶知道過日子的艱難,他這輩子就被這金樽玉貴錦衣玉食的生活給毀了,老太君定會答應的。最好能想個法子,讓老太君發(fā)怒攆勒你們出來,分給你們的資產(chǎn)少些,反正他一個次子早晚也要單獨出來過日子的,老太君若實在心疼,你就讓老太君將他的那份好好藏著,等他真的穩(wěn)重了知道過日子了在給他就是了,他一個大男人,但凡有些擔當,難道還能靠著媳婦的陪嫁過日子?” 茜柔眼睛一亮:“對,你跟他過些苦日子,他必然記得你的賢德,而且這樣的苦日子能讓他上進,有進仕途的決心最好!到時候” 黎悅卿是個聰明的姑娘,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破涕為笑:“好嫂子,好jiejie,若真的能行,我,我這輩子都記得你們的恩德”她遲疑了一下道:“那,那位秦姑娘怎么辦?” 貞娘微微一笑:“咱們大金貴族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庶子不可生于長子之前,相必鄭家怎么也要在一年后才能提出納那位秦姑娘呢,這么長的時間,meimei還拿捏不下鄭二公子的心?” 黎悅卿眼睛一亮,對啊,自己只顧著傷心未婚夫另外又喜歡的女子,卻忘了,自己本身出身大戶人家,人也生的嬌美艷麗,在黎家一眾姐妹當中是一等一的美人,老話說,見面三分情,秦家表妹不過是跟他兩情相悅,可自己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妻子,耳鬢廝磨,床底之間,還怕未婚夫一個少年公子不動心? 想通這一節(jié),黎悅卿的臉色登時好了起來,起身下炕,給貞娘深深的做了一揖:“嫂子,這事若真的能行,meimei必然一輩子感念你的恩德!” 貞娘忙扶起她來,笑道:“我這可是胡亂出的主意,具體的事情,你還是跟你娘好好商議商議,再說了,謀事在人成事可在天,你如今謝的可早了些,對了,若真的要過苦日子,meimei還似乎提早學學怎樣劈柴燒火做飯繡花才行啊” 黎悅卿臉一紅,后背仍然挺的筆直,眼神清亮筆直,唇角倔強的翹起:“我現(xiàn)在就學,一定能成!” 也不知黎悅卿是怎么跟母親龔氏說的,第二日起,龔氏就讓黎氏專門派了兩個嬤嬤,一個教三姑娘做飯和灶上的雜事,一個教三姑娘女紅針黹。 龔氏和黎氏商議了兩日,第三日兩人相攜去了鄭家,帶回了三姑娘嫁過去后就讓二公子和她單獨分出來過的消息,據(jù)說鄭家連房子都給找好了,在國子監(jiān)附近的一戶莊園。 龔氏和黎氏悄悄的抹眼淚:“那國子監(jiān)在雞鳴寺附近呢,都快跑保定去了,我這閨女從小也沒吃過什么苦,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的住?” 黎氏勸道:“我瞧著卿丫頭比你有決心多了,這幾日日日在灶上面炒菜做飯的,晚上繡活日日都要熬到三更天,這般好強的性子,可不是隨了你?我瞧著這道坎她能邁過去!” “但愿吧”龔氏眼里的眉宇間有一絲忐忑,美目中帶 ☆、271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月初,二夫人簡氏帶著五個孩子回京。 貞娘還是在祭祖認親的時候見過這位二嬸,高高瘦瘦的身材,穿著棕綠色織金紗褙子,梳著高髻,榮長臉,眉目清秀,嘴唇很薄,看上去有些刻板寡淡。簡氏帶回來的五個孩子只有兩個是她自己所出,其余三個都是庶出。五個孩子年紀都不大,嫡出的大小姐茜毓、二少爺非歡,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庶出的三個姑娘茜碧、茜朱、茜紫都在十歲左右。 黎氏作為長嫂熱情的接待了二太太一家,彼此寒暄的十分熱烈,貞娘發(fā)現(xiàn)這位二太太說起話來很文雅,看得出是受過良好的閨閣教育的女子。后來一打聽才知道,二太太的娘家是臨潼望族簡家,族中子弟無論男女都要讀書識字,當年溫紹卿也是費了很大功夫才為弟弟求娶了這位簡氏。 簡氏過門后相夫教子、管理內(nèi)宅、恪守婦道,二房日子過的很不錯,二老爺天資不高,可也湊合著在山東清吏司做主事,這清吏司是吏部所設,二老爺在清吏司中的求賢科做主事,專門管官員注冊,進士、舉人截取,是個實打實的肥差,二老爺做的樂不思蜀,溫紹卿幾次想把他調回京城,都被二老爺給推了,說是京官哪有地方官自在?可兒太太不樂意,總覺得京城的書院是最好的,夫子也大都集中在這里,對兒子的學業(yè)很有助益,跟二老爺提了幾次,見二老爺不為所動,就提出來自己帶著孩子先回京城去,將兒子安置在京城最好的書院,另外女兒也該找婆家了,這次回來正好跟著大夫人見見京城的夫人們,有鎮(zhèn)南候府這么大的招牌在,給女兒尋個好婆家應該不難。二老爺見妻子說的有道理,就答應了,二太太留下兩個姨娘照顧二老爺,自己帶著五個孩子回了京城。 黎氏對這弟妹印象很好,特意讓貞娘提前給二房收拾了房子,安置了些仆役。 二太太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給了炻哥兒一個半尺高的純金老虎做見面禮,給了貞娘一對赤金嵌珍珠的甲套做見面禮。又提出去拜見一下常夫人,黎氏笑著點頭。常氏畢竟是平妻,有名分在,也有誥命在身,身為弟媳,應該去拜見一下的。 進入八月后,前線傳來了決戰(zhàn)的消息,大金和韃靼人展開了兇猛的廝殺,雙方死傷很大,戰(zhàn)爭進入了白熱化。而就在此時,福建方面,倭寇糾集了附近沿海的流寇不斷襲擾沿海村鎮(zhèn),八月十九,竟然洗劫了漳州府一帶的赤霞村,村中二百一三人,全部被殺。統(tǒng)領福建水軍的輔國公安均廷紅了眼睛,動用了紅衣火炮,追擊水寇三十海里,將所有倭寇流匪全殲,并掃平了附近占領海盜的四處海盜,他本人也被海盜的流矢射中了腹部,被抬回去后挺了三天,給昊玄帝上了道折子,稱自己愧對皇恩,沒有庇護好沿海百姓,彌留之際,覺得自己無顏見安家祖宗,請求皇上讓自己的弟弟安均屏接下自己的福建水軍都督一職,繼續(xù)鎮(zhèn)守福建沿海。 昊玄帝接到遺折冷笑著跟身邊的秉筆太監(jiān)岑輝道:“不過是幾個水匪,打了足足兩年,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尸位素餐,如今死了,還得跟朕邀功,哼,朕還不得不賞,不賞,就寒了前線十萬戰(zhàn)士的心,可賞了,朕心里還過不去,這安均廷還真走了一步好棋啊” 岑輝一腦袋冷汗,胳膊支在地上,半晌不敢吭聲。 九月初,昊玄帝下旨,旨書:朕惟任重干城,節(jié)鉞膺爪牙之寄;功資保障,旂常旌心膂之勳。輔國公安均亭,性昭果毅,志秉篤誠。屢任戎旃,歷巖疆而奮武;懋宣偉略,靖韃逆以從征。薦牘臚功,勵勇荷絲言之獎;飄纓耀首,酬庸加翎翠之華。既量功而晉秩,特贈宮銜;復考行以易名,載稽冊府。聿考彝章,式頒雕俎,爾晉贈太子太保,謚之勇武,象厥生平。於戲!宣力兩朝,聽鼓鼙而思將帥;銘功百世,書竹帛以貽子孫。薦此苾芳,尚其歆格! 注釋:朕只想托重任于將士,將符節(jié)和斧鉞用心于對可信賴的爪牙的寄托;功勞依賴于獲得保障,用獎旗來表彰親信得力之人的勛勞。輔國公安均亭,天性果敢剛毅,心志篤厚誠信。他屢次擔任軍隊指揮,經(jīng)歷過高險邊疆的戰(zhàn)事從而振奮武力;他完美地展示了奇異的戰(zhàn)略,為平息韃靼的叛亂而從事過征討。推薦的文書陳述他的功績,那是為鼓勵勇武使他能獲得細微的獎勵;飄飛的帶子使頭飾更加顯耀,那是為酬勞任用給他加贈的翠綠色花翎的光華。不意喪亡的噩耗突然急速上告,朕哀悼惋惜喪失了一位好的重臣。因此告誡禮官,應尊榮地給他增加撫恤和祭葬典禮。既考慮到他的功勞而晉升官階,特別地贈與宮中官銜;又考核他的品行而變更名號,記載保存在冊府中。經(jīng)考核常典,應頒發(fā)雕飾的俎器給予祭祀禮遇,于是進贈太子太保的宮銜,給予勇武的謚號,以象征他的生平行跡。嗚呼!此人效力于兩個朝代,令朕聽到鼓鼙的響聲就思念起他;為銘記他的功勞傳承百代,書寫在史冊上以遺留給子孫。獻上這芳香的祭品,請來享用吧! 輔國公世子安元宗承接輔國公爵位,并接替福建水軍都督一職,同時赴任的還有從貴州衛(wèi)所調任的龍虎將軍韓啟,從福建水軍升任的定國將軍左瓚。據(jù)說是昊玄帝考慮到新任輔國公并沒有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特意選了兩個久經(jīng)沙場,有著豐富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將軍來輔佐他。 貞娘作為鎮(zhèn)南候府的長子長媳與黎氏去鎮(zhèn)南候府吊唁,在一片肅穆的縞素中見到了元敏。 元敏穿著孝衣,紅腫的眼睛迎接了她。 一見到貞娘就像見到久違的親人,眼圈一紅落下淚來:“你來了” 貞娘也跟著掉下眼淚來:“敏jiejie,你怎么樣?” 元敏搖搖頭哽咽著:“父親沒了,貞兒,我,我”她的父母雙亡,終于成了孤兒,她的父親甚至沒有看到過她的兒子貞娘拭干眼淚,跟黎氏小聲道:“母親,媳婦想和敏jiejie說會話” 黎氏點點頭,她早就聽說過貞娘和輔國公府的大小姐關系很好,是閨中密友,很是納悶,一個小門戶的女孩子是怎么和輔國公的大小姐攀上關系的,貞娘就將自己和元敏認識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黎氏對此倒沒有什么異議,自己的男人雖然跟輔國公政見不同但畢竟是同殿為臣,京城的貴族圈子就這么大,女眷之間也不好弄得劍拔弩張的,貞娘和元敏交好,就意味著男人之間的事情是朝堂的上的事,女眷之間的關系還應該是融洽的,這才能顯示出鎮(zhèn)南候府的風骨和寬容。 元敏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知道貞娘的,尤其是乳母歐氏,見到貞娘像見了救星似的,忙將貞娘讓到暖閣里,黎氏也跟著幾個貴婦去見了安老夫人。 歐氏給貞娘斟了一杯茶,小聲道:“我們小姐已經(jīng)兩三天沒吃飯了,姑娘來的正好,好歹勸勸她吧,老公爺去了,老夫人病倒了,可這日子還要往下過啊” 貞娘嘆了口氣,干脆的跟元敏道:“jiejie好好哭一哭吧”話音剛落,元敏就放聲痛哭起來。 元敏這幾日看顧這祖母和兒子,還要幫著繼母安排府里喪事的很多雜事,一直強自壓抑著不敢大哭,這會見了貞娘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心情反而通透了許多,只是渾身乏力,依著紫檀色織金絨的大迎枕有些懨懨的,貞娘道:“你們這里可有清粥,給你們家小姐盛一碗來。”丫鬟忙去廚房盛了一碗清粥并幾個清爽的小菜來,貞娘親自給元敏端到嘴邊上,元敏不好意思,只好吃了,吃過后精神好了許多。 貞娘又告訴歐氏這幾日給元敏做些開胃的東西,肝郁氣滯容易造成脾胃失和,落下病根將來就麻煩了。 元敏苦笑道:“咱們認識這么多年,我比你大,卻反而總是要你照顧我,唉” 貞娘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jiejie說的什么話,咱們倆自小就認識,多年情誼,哪有那么多的顧忌,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們家晟哥兒呢,快抱過來讓我瞧瞧?!标筛鐑菏窃舻拈L子,元敏生下晟哥兒的時候,貞娘已經(jīng)離開了江南,聽到消息,特意遣人送了禮物過去。 元敏說到兒子精神了許多,讓乳娘抱了晟哥來,已經(jīng)一歲多的孩子剛剛學走路,穿著白色刻絲小襖,長的虎頭虎腦,很惹人喜愛。貞娘抱著孩子跟元敏夸了幾句,又摘□上一塊羊脂白玉給孩子做見面禮。 元敏疲憊的跟貞娘道:“父親驟然過世,祖母受不住打擊,一下子病倒了,母親主持府中的諸多事宜,□乏術,我兄長給父親出殯之后就要啟程去福建,家中諸事紛擾,亂糟糟的,相公幫著兄長料理前院的事情,接待來往的賓客,我叔父還一直”說著眼圈又紅了,這話卻是沒法說下去了,她叔父安均承是個火爆嬌縱的性子,對昊玄帝沒有讓表兄安均屏接替兄長的職務一事十分不滿,居然當著老夫人說出了:“承宗一個小孩子去軍隊能干什么?還派了兩個將軍去,分明就是想把承宗架空嘛”老夫人氣的臉色煞白,一疊聲的叫人將他的嘴堵上,關進了佛堂。 貞娘沒有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何況輔國公府是何等人家,里面的水怕是更深。 她寬慰的拍了拍元敏的手,轉而說起了孩子經(jīng),這是所有母親永遠共同的話題,孩子最小的變化也能拿出來說上一會。 ☆、272第一百二十三章 為輔國公出殯過后就是三姑娘黎悅卿出門的日子,鎮(zhèn)南候府一片繁忙,貞娘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好容易送走了三姑娘,貞娘靠在大引枕上美美的睡了一下午。 掌燈時分,貞娘被忍冬叫醒了,忍冬一頭的汗,滿臉焦灼,貞娘一見,一下子清醒了,沉聲問:“出了什么事?” “剛剛常夫人去見了夫人,不知說了什么,夫人一下子暈了過去!” “什么?”貞娘一激靈,翻身坐了起來:“快,幫我梳洗去看母親?!睅讉€丫鬟忙上來幫忙。 貞娘的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惴惴不安,這段日子常夫人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她就覺得不安,果然還是出事了,不知道她說了什么,能讓黎氏大受刺激,居然一下子暈了過去。 初熹閣中,燈火通明,貞娘一進去就見到了府醫(yī)正給黎氏診脈,她不便打擾,將劉嬤嬤拉到一旁,小聲的問道:“母親怎么了?常夫人到底說了什么?怎么一下子暈過去了?” 劉嬤嬤抹著眼淚,一臉不安,哽咽著道:“常夫人說咱們家大少爺在前線失蹤了” 貞娘仿佛被一個巨雷劈下,眼前一黑,身子也跟著晃了晃,幾乎一下子坐在地上,劉嬤嬤忙扶住她,焦急的喊:“少奶奶,少奶奶,您怎么了?” 貞娘定了定神,臉色煞白,心里仿佛被油煎一般的疼,明亮的燈火刺激著她的眼睛,她有些恍惚的抬起頭,發(fā)現(xiàn)滿屋子的仆婦都焦灼的看著自己,她死命的咬了一下嘴唇,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心,有如針刺般的疼痛讓她越發(fā)的清醒,她忍住這疼痛,告誡自己,自己不能倒下,這會所有人都指著自己,自己不能慌,更不能亂了陣腳,她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脊背,沉聲問劉嬤嬤:““前線邸報還沒有到,常夫人怎么會知道?” “常夫人的哥哥是正二品的定國將軍,就在咱們家侯爺手下任職,他傳來消息說是大少爺?shù)纳纤究偙_進輝帶領人馬跟瓦剌人苦戰(zhàn)時因為孤軍深入被瓦拉人圍困,侯爺命令大少爺帶領一千人繞到敵人后方營救羅總兵,結果卻失去了消息”劉嬤嬤哭的泣不成聲,想自家小姐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好容易找回來的兒子居然又丟了。 貞娘松了一口氣,她了解溫櫟恒,在沒有什么武功的情況下都能從瓦剌人手中逃脫,何況他如今有著上好的武藝傍身,心中還有自己和孩子的念想,他心智堅毅,有著非凡的勇氣,她絕不相信他會死在瓦剌人手上。 她掃了一眼滿屋子的仆婦,神情嚴肅,厲聲道:“大少爺只是失蹤,沒有確切的消息說是陣亡,你們該干什么還干什么,各司其職,不要妄自揣測,散布謠言,如果有人不顧我的警告,在府內(nèi)擅自傳播消息,統(tǒng)統(tǒng)杖責三十,攆出府去,各位都是在這府里的老人兒了,若真有犯事的,別怪我不顧你們的臉面!” 所有仆婦還從未見過這位溫和的大少奶奶這般聲色俱厲,忙都低了頭,噤若寒蟬。 府醫(yī)診完脈,躬身稟報:“夫人沒有大礙,剛才只是急怒攻心,小人開一副安神的藥,讓夫人吃了就好了?!?/br> 貞娘點點頭,道:“辛苦大夫了,滿月,你去跟著大夫拿藥方,抓藥。” 黎氏已經(jīng)醒了,腦袋里轟隆隆的全是剛才常夫人得意惡毒的笑容:“我來告訴你一聲,你兒子失蹤了,侯爺為了營救總兵羅進輝,讓他帶著一隊人馬繞到敵后方去,陷在敵營里的十個有十個是回不來的,哈哈哈,黎婉君,你恨不恨他?你好容易找回來的兒子又沒了” 見貞娘來了,眼淚順著臉頰就淌了下來:“孩子,孩子,我對不住你啊,早知道,當初我就該拼死反對,死也不能讓恒兒去啊” 貞娘忙坐到床前,拿了帕子給黎氏擦拭眼淚,溫言細語道:““母親,當年相公在北邊經(jīng)商,曾經(jīng)被韃靼人抓住過,那會,他還沒什么武功呢,不一樣逃出來了?您放心,您每次上香,求的簽文不都說相公是大難不死有后福的命嗎?我相信他定會化險為夷的,再說,父親也在前線,他絕對不會放棄相公的?!?/br> 黎氏這會心略定了些,聽了貞娘的話,覺得心中又有了一絲希望,立刻掙扎著起來:“快,我要去給菩薩上香,只要我兒子能平安回來,我愿意折壽十年” 貞娘哭笑不得,勸黎氏好好休息,明天再上香也行,可黎氏十分堅持,這個時候,信仰已經(jīng)是唯一能支撐她的東西了,貞娘只好讓劉嬤嬤滿月等扶著黎氏去了小佛堂,又出去勸慰了問詢而來的三姑娘茜雪,帶著人在府里各處巡查了一圈,才疲憊的回到自己的凈言軒。 一躺到炕上,貞娘立時覺得渾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走了,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一下子倒在了炕上,忍冬和繡春忙將她扶?。骸靶〗?,小姐,您這是怎么了?”貞娘伏在炕上,眼淚落了下來,繡春和忍冬相視一眼,明白貞娘剛才只是強撐著,怕自個垮了,府里會亂,這會回到自己的地方,才敢痛哭一場。 忍冬看著貞娘即使落淚都不敢放聲的模樣,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繡春見她抽抽噎噎的,蹙眉道:“這會子夠亂了,你又跟著哭什么?”忍冬抹了一把眼淚,道:“就是看著咱們小姐,覺得心疼,這一天到晚的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咱們家姑娘夠累了,還得看著這個,防著那個的,一個不留神,就有人給你添亂子。想想咱們先前在碧溪園的日子多自在,這會兒雖說是貴婦人了,是人上人了,可這日子過的沒個安生的,還不如咱們原先的日子呢” 繡春嘆了口氣,這道理她何嘗不知道,可有什么辦法呢,單純富足,衣食無憂的江南是她們最快活的一段日子,那會兒,新婚的小姐和姑爺多開心啊,小姐的臉上每天都有笑容,姑爺每日去學堂回來都不忘給小姐帶各種好吃好玩的東西,小姐換著花樣給姑爺做好吃的,他們這些下人也過的輕松自在。如今進了侯府,時時刻刻都要繃著一根神經(jīng),對人對事要處處小心,生怕被人笑話,更怕被人算計,這日子過的仿佛是裹了蜜糖的黃連,看著金堂玉馬錦衣玉食,實際上心里的苦處只有自己知道。 繡春絞了手帕給貞娘擦了臉,勸道:“小姐,您都一日沒吃東西了,好歹得吃點啊” 貞娘閉上眼睛,苦笑道:“去給我下碗雞絲面吧,我不能垮,我垮了,母親自個更撐不住了” 繡春忙親自去廚房下了雞絲面,伺候著貞娘吃下,筷子剛放下,乳娘黃氏臉色煞白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少奶奶,小少爺不知怎么了,忽然又拉又吐,奴婢” “哇”的一聲,貞娘俯身將剛剛吃進去的面全吐了出來,繡春和忍冬急忙上前拍著背,一疊聲的叫外面的丫鬟去請府醫(yī)。 貞娘只覺得胃在抽搐,渾身大汗,可也顧不得那么多了,連鞋都沒穿就沖了出去,直奔兒子的房間,薔薇幾個都滿臉焦灼的守著,貞娘看著搖籃里的兒子似乎已經(jīng)陷入了昏睡,腦袋邊還有剛剛嘔吐出來的奶,臉色煞白,眼角卻通紅,伸手一摸,渾身guntang,貞娘厲聲問:“這是怎么回事?炻哥兒早上還好好的,怎么晚上就這樣了?” 伺候炻哥兒的乳母黃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嚇的跪在地上,黃氏哭著道:“奴婢也不知道啊,上午還好好的,吃了奶還玩了一會,掌燈時給小少爺喂了一小勺兌了水的蛋黃,吃了不一會,小少爺就開始吐,還拉稀,身上也熱了起來,奴婢害怕這才稟告少奶奶的” 貞娘伸手將兒子抱在懷里,只覺的小小的身子燒的guntang,因為不舒服,孩子時不時的吭吭唧唧,還會在昏睡中哭上幾聲,貞娘只覺得心如刀割一般,她抱著兒子,渾身發(fā)抖,壓著嗓子問:“府醫(yī)呢?” 府醫(yī)被素景一溜風似的拽了來,忙給炻哥診脈,可眉頭卻越發(fā)皺的緊了,好半晌,貞娘只覺得自己等的快發(fā)瘋了,府醫(yī)才道:“小少爺不是積食那么簡單,是中了毒了。” 屋子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被這個答案震驚了。 “中毒?”貞娘幾乎不敢置信,有人給自己剛剛半歲的兒子下毒?天啊,是什么人這么沒有人性?幾乎一瞬間她就猜到了下毒的人是誰,她眼睛赤紅,聲音發(fā)顫:“可能解?” 府醫(yī)搖搖頭:“恕學生才疏學淺,這毒似乎十分稀罕,學生解不了!” 貞娘看著兒子慘白的小臉,只覺得心抽搐般的疼,渾身冰冷,仿佛置身在極北的千年冰雪之下,兒子,她嬌嫩的如同花瓣一般,活潑可愛的兒子,昨日還因為自己不讓他光著身子玩,沖著自己哇哇大叫,怎么會?怎么能? 她霍然抬頭,沖繡春道:‘“去,讓總管去請?zhí)t(yī),再讓人去通知樂掌柜,我舅舅和龍姨娘前兒捎信來說到了大興了,這兩日就要進京,著人無論如何要尋到他們,這會就要宵禁了,咱們家在九城兵馬司那兒有族人,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將我舅舅他們迎進城來,你去跟總管說,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用多少銀子,快去” 她話音還沒落,黎氏就沖了進來,看著孫子奄奄一息的樣子,幾乎一個跟頭栽到地上:‘“怎么回事?炻哥兒怎么了?” 貞娘恍惚茫然的看著黎氏,忽然撕心裂肺的哭了出來:“娘,炻哥兒被人給下毒了” ☆、273第一百二十四章 所有人都被這凄厲的哭聲下了一跳,黎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下毒?咱們炻哥兒?”她猛然清醒過來,咬牙切齒的道:“常紫涵,一定是她,這個惡毒的賤婦,故意送來了恒兒失蹤的消息,弄得我心神大亂,然后使人給炻哥兒下毒,來人”她沖劉嬤嬤道:“去,召集府內(nèi)的侍衛(wèi),將西苑給我封了,將常夫人那賤人帶來” 貞娘冷靜了一些,攔住黎氏道:“母親,咱們沒有確切的證據(jù),怕常夫人不會承認的,炻哥兒這,我安排的人手都是挑了又挑的,也吩咐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西苑的人不準進來,常夫人就算有這個心思,怕也不會那么容易做到,這里面一定有咱們的人幫忙!” 黎氏反應過來,厲聲問黃氏:“我一向看你是個精細的人,才將好好的孫兒托付給你,如今,哥兒卻成了這個樣子,若糾不出這個下毒的人,那就是你做的。你說,今日都有什么人來過?” 黃氏渾身篩糠似的抖,知道炻哥兒有什么不對,自己是必要陪葬的,此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哭咧咧的道:“晌午的時候,三姑娘來過,給哥兒送了一對枕套,”她跪著爬過去,從炻哥兒的箱籠里翻出一對繡著荷花鯉魚的枕套:“三姑娘還逗著少爺玩了一會,才走的?!崩枋献鰤粢矝]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女兒,臉色立時陰沉起來,貞娘搖搖頭道:“不會是三meimei的!” 三姑娘茜雪是炻哥兒的嫡親姑姑,明年及笄就要出嫁了,娘家必然是她的依靠,而自己的親哥哥親侄兒才是她最好的助力,無論從哪一方面講,她都沒有理由下毒害死自己的親侄兒。 黎氏略感寬慰,喝道:“接著說,還有其他人來過嗎?” 黃氏道:“下午的時候,蘇姨娘帶著白芷來過,跟奴婢說過一會話,不過她,沒碰過小少爺,只是跟奴婢說了一會話,嘮的都是三少爺小時候的事情,還跟奴婢說了一會家鄉(xiāng)”她和蘇姨娘是同鄉(xiāng),彼此素來交好,蘇姨娘也很照顧她,時常送些布頭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