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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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由(凝涉)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悅君歌 作者:蘭芝 =============== ☆、楔 子 楔子 周國亡了! 周王昏庸,荒yin無度,邊境戰(zhàn)火四起,西南連年大旱,舉國民不聊生,種種種種,周國滅了! 內(nèi)憂外患之下,秦元劉氏趁亂掀竿而起,劉氏叛兵兵至城下,一舉滅了周國。 同日,謠言起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燒之?!敝芡醣槐谱载氐钋?,皇城火勢撲天。大火燒萬余家,死七百人。昔日奢華壯闊的宮城付之一炬,千年名都亦化為廢墟。 翌日,秦元劉氏領兵入城,俘萬余人,斬周氏皇族首級千余。 同年,秦元劉氏改國號為秦,遷國都于襄。 從此,世間再無周國,前歲的王孫公子幡然已成了亡國奴。 唯剩歌曰:“天地開辟,日月重光。周有龍脈,傳國萬年?!?/br> 然而那龍脈不知在何處,那所謂的傳國萬年亦還不至百年,周國,便亡了…… ☆、前程往事 第一章(上) 作者有話要說: 古文不好寫,如果覺得好看請多多評論,多多推薦,謝謝! 秦 秦公子崢坐在榻上,握起周如水冰涼的手心,他望著她那因常年冬日勞作而被凍得粗糙至極滿是傷痕的手指,淡漠的深眸中終于流露出一抹憂心之色??赡菓n色一閃便逝,未幾,就見他神色一冷,晦暗不明地瞥向了大夫,淡淡下令道:“替夫人墮胎!” 這一聲,冰涼入骨,像是尖厲的刀片磨過碎石,粗噶碎裂。 公子崢的話音方落,大夫便是一震,他怎么也未想到,殿下尋思再三,得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老皺的眼皮猛得一抖,三思過后,已是伏拜在地,顫巍巍地回稟道:“殿下現(xiàn)年二十有九,因無子嗣,已為君上詬病。這婦人身虛體寒,懷胎極是不易!若是墮了此胎,此生必是得嗣無望?。 边@大夫原為晉地游醫(yī),秦元劉氏滅周建秦后入了秦公子崢門下,成了他府中的二等食客。 聞言,不待他說完,公子崢便閉了閉眼,他干脆放開了榻上婦人的手,隱怒道:“孤要的便是她再難得孕!” “可!這婦人,這婦人不是殿下您最疼寵喜愛的么?殿下,舉棋無悔??!女子不孕實乃大事,若您往后再有了心思,這一胎落后,也是藥石罔效了!” 這些年來,秦公子崢冷情寡欲,極少寵幸婦人,他膝下一直無子。公子玖與公子鄺便常以此為詬病,諷他身后無子,死后定魂魄無依,無顏見祖宗宗廟。 前歲,整個襄城都曉得,公子崢突而寵幸了府中的賤婢奴氏,并為她專辟了一間內(nèi)院??芍^疼愛有加,處處專寵。這世上婦人千千萬,他自不在乎這婦人的生死,只是,主公前途也關乎他的前途。他沉吟再三,自然不能見公子崢放了大好利益不顧。忍了再忍,終是冒著虛汗又一叩首,目光誠摯地勸道:“殿下,這子嗣對您實乃重要!若您真不在乎這婦人,不若,去母留子?” 聽他這般講,公子崢已冷了臉。他俊目微瞇,一腳便踹中了大夫的心口,極是不耐地冷笑著道:你一個大夫,卻也想干涉孤么?若是不愿做孤府中的食客,即刻便可告老還鄉(xiāng)!”說著,他又冷冷睇了眼大夫,震怒地哼道:“聽好了,去子留母!” 對上公子崢眸中厲光,年過半百的大夫也是一抖,他的臉色瞬間便變得煞白,哪里再敢多話,慌張便爬起身來,一揖后,冷汗涔涔地告了退。 大夫狼狽地自室中退出后,屋內(nèi)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彼時,清風拂過窗欞,公子崢只覺手邊一動,垂下眼,便見榻上婦人纖長如蝶翼的長睫微微一抖,尚不及睜眼,她蒼白的嘴唇已是一動,無比沙啞地嗤道:“君何故多費徒勞?一尸兩命豈不更好?我周天驕在你秦元劉家手下亡國,亡族,早便不該茍活于世了,你又何需饒我性命?” 周如水早便醒了,她只是不愿睜眼罷了。她一直在靜默地聽著,聽著她有了子嗣,聽著他道不要這子嗣,聽著他道,便是要令她終身不孕……終于,周如水強忍著淚再次閉緊了眼,因氣怒,她的面色微白,使力抽出了再次被公子崢握住的手后,她便死死地撫住小腹,撇過了臉去。 見她如此,公子崢的面色更是刷白,他聲音微顫地喚她:“兕子……”喚了她一聲后,他的聲音復又平穩(wěn)了下去,多了幾分溫軟地勸她道:“兕子,這孩兒留不得!這孩兒若是出世,是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兕子,你我即便再無子嗣也無妨,崢只如此伴你一生可好?”說著,公子崢的語調(diào)越發(fā)的溫柔親近了起來,幾近誘哄之下,仿若她還是周國未滅時,那個備受尊寵,富貴無憂的周氏帝姬。 但今時今日,她哪里還是公主???如今的她,不過是個茍延饞喘,生死都由不得己的亡國奴!而面前的這個人,卻是叫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之后又如何呢?”周如水不為所動地冷笑了一聲,她緩緩扭過臉來,睜開眼冷笑著看向公子崢,清透無神的眼底全是疲憊。 “之后?之后我的子嗣便是你的子嗣,我們會有兒子,會有女兒,他們均會奉你為母,如此,你亦能子女成雙?!闭f著,公子崢的話中越發(fā)肺腑真情了起來,他放柔了聲音繼續(xù)道:“兕子,我雖不能娶你為妻,卻會一生嬌養(yǎng)予你。你當信,有崢一日,便有你一日活路!” 他說得真摯,周如水卻越笑越冷,她眸光蒼涼冷寂地睨著他,猶帶譏諷地嗤問:“那又如何呢?” 她堂堂周王獨女,一代帝姬,曾經(jīng),周國最富庶的城池是她的封邑。曾經(jīng),第一美人夏錦端也不如她艷美多姿。卻不想,旦夕/驚/變,如今的她竟會落得被安置在陰蟄的角落里以色示人,茍延饞喘在仇人膝下的下場! 淪落到這番田地么?她卻還要感恩戴德,小意溫柔么? 遙想當年,秦元劉氏糾眾叛變那日,有彗星見于鄴。周王被困宮中,眼見命不久矣,便被逼自刎于殿上。彼時,劉氏將周王的尸身懸于城門之上,昭告天下:“皇帝春秋已長,不親萬機,荒廢社稷,禍及黎民。耽yin內(nèi)寵,毀人倫之敘,亂男女之節(jié)。又為群小所迫,重危社稷,不可承奉宗廟?!蓖瑫r,又不知從何處傳來一曲巫卦,道是:“周氏存,周土焦?!?/br> 如此,百姓便再容不得周氏族人了!群起激憤中,周氏族人均被處以了極刑。周如水雖帶著人皮假面混跡于眾侍婢之中僥幸茍活,卻也終是由鐘鳴鼎食的貴人,淪為了最下等的賤口。 有道是冤家路窄,她如何也不會想到,她會陰錯陽差地流落進了昔日駙馬劉錚的府中,淪為了公子崢門下最卑賤的下等侍婢,奴氏。她更不會想到,她一躲就是六年,卻還是被公子崢意外識破了身份,被強要了拘于后院。以至于,不得不面對今日之局面。 ☆、前程往事 第一章(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就好像每個人都有追求,我一直就想寫一本厚重的史詩作品。 按理而言,趁亂滅其母國,毀其一生,公子崢到底有愧。如今再這般虧待于她,也是羞憤難堪。但,只要想起這些時日以來,君父幾番責斥他私寵賤婢,又左右為了周國龍脈寶藏之說寢食難安,他就不得不痛下決心,更不得不絞盡心機。 畢竟,在公子崢看來,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他若無了光明的未來,又如何會有周如水的好活?他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他們的未來著想。 于是,他左右思量后,雖知不合時宜,卻仍是起身,語重心長地誘哄著周如水道:“兕子,你便信我一回,如今你國破家亡,無依無靠,也只能信我了!你該曉得,劉氏今時不同往矣,是決計容不得身份低賤之人攪亂皇統(tǒng)的,卻也只有你,能讓我違背君父的諄諄叮囑,一味疼愛護佑。近日,君父因你之事待我日益嚴苛,朝中微詞也是頗大。我再三思量,才不得不舍下這孩兒。但……”言至此,公子崢的話音卻是一轉,他語氣放軟了一些,繼續(xù)徐徐地說道:“但其實,我知鳳闕玉在你手中!不若,你將其獻予君父!君父曾圣口逾言,獻鳳闋者,萬事可準。想來你若獻出了寶玉,龍顏大悅之下,即便保不住這孩兒,卻定也能保我倆一世雙棲!” 周國初立時,周王雍曾請八方異士自立寶庫,其中金銀典藏無數(shù),又有可利子孫萬代/的/連/城/之寶。之后,為掩世人耳目,周王雍以酬謝之名大擺宴席,將毫無戒備的眾異士集體坑殺于洞口。從此,少有人知周國寶藏的位置,只是依稀有傳,開啟寶庫的鑰匙,是一塊喚作“鳳闋”的絕世暖玉。 秦滅周后,公子崢才輾轉得知,原來世人心心念念的鳳闋玉,竟一直在周天驕處。 再遇周如水,公子崢是欣喜激動的,他想要她的人,亦想要她的玉。但這些時日,他搜遍了周如水這六年來在府中所有的可棲身之所,卻仍是毫無頭緒。左右無法,箭在弦上,他才只得如此逼她。但他發(fā)誓,這會是最后一次了,往后,他是真的會好好待她的! “鳳闋?若真有此物,我怎會國破家亡?”周如水凄然抬眼,那清透的目光,直刺得公子崢別過了臉去。 這話實是凄涼,但公子崢再等不得了,他心口一硬,又道:“兕子,事到如今你就莫要再狡辯了!你心中最是明了,當年周王賜你的那塊隨身暖玉,便是打開寶庫的鑰匙,‘鳳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周如水輕笑著,眸光乍冷,抬眸,她一瞬不瞬地直盯向公子崢。那一眼,有恨,有怨,有瘋狂,卻再無半分往昔里的傾慕愛意了。 待她再啟唇,語氣更是冷如寒霜,滿含憤怨,她怒斥道::“莫要再喚我兕子了!是我癡傻,瞎了眼!才會輕信于你,助紂為虐,白白斷送了周氏江山!當年,我二兄皆薄命,我見你秦元劉崢待我甚好,便對你傾心相許,棄了眾多好兒郎,只一心許你做駙馬!當年,我舅父大司馬婁安參你秦元劉家有造反之心,卻是我為你劉家奔走,救下你一家老小性命,還叫公子詹革了舅父的大司馬之職,給了你劉家至高兵權!當年,你秦元劉氏只不過是世家中的末等家族,亦是我次次不顧阻擾不顧名聲出手提攜,才叫你劉氏一朝間,幾乎成了與王謝兩家齊平的名門望族!當年,更是我信了你的話,給公子詹送去毒酒,這才鑄下了今日大錯!使得我父自刎殿前!我族人身死名破!我周氏鬼神無著!我國破家亡,卻只能,含恨茍且!” 說著,周如水已落下了淚來,待她再抬首,濕潤的眼底卻已是清明一片了。她太明白,也太清醒,她輕撫著小腹,一字一頓,悠悠地說道:“現(xiàn)今,吾命孤寡!我自是可將鳳闕給你,但我要這腹中的孩兒。你所言的,是你的子嗣,非是我的子嗣,更不是我周氏的子嗣!如今,我已沒了親人,便只要這孩兒!生下這孩兒,我自會將鳳闕給你?!?/br> 公子崢愕然了,他從未想過,一向對他從無二話的周如水會斷然拒絕他。他更沒有想到,她會用這般溫順柔軟的語氣,威逼利誘著與他談起了條件。他沉黑的眸里漸漸便升起了怒意,但周如水根本不再理他,一語言罷,已緊閉著眼背過了身去。 如此,公子崢緊握成拳的手掌握了又松,直過了良久,他才強壓下怒氣,陰沉地,確定地問道:“若是留下這孩兒,你便交出“鳳闋”?” “自然?!敝苋缢c了點頭,半晌,忽而又道:“我要見瑯琊王五?!?/br> “王氏家主?”聞言,公子崢頓足,面色微沉,隱怒漸甚。直過了半晌,他才終是念著往日情分,念著鳳闕能給他帶來的潑天好處,沉聲應道:“然,便如你所愿。” ☆、前程往事 第二章(上)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世段古言感確實比較重,因為我想寫出魏晉風骨,鋪墊出整個文章的厚度。 大家等文辛苦啦!謝謝(☆_☆)想上榜讓更多人看到我的小公主,求彈彈,求灌溉液,求留言,求推薦。 秦公子崢真正請來瑯琊王五,已是六個月后的事了。 不論是在前朝,還是在如今。朝堂之上,門閥士族累世為官,一直借九品中正制把持著朝廷貴重顯赫之位,形成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分明局面。經(jīng)濟上,士族又廣占田地,擁有大量的依附農(nóng)民為之勞作,還有私兵部曲保護他們的安危。 因此,士族中人亦可睥睨皇權,門閥士族經(jīng)歷百年更迭,更是皇權也要禮讓三分的存在。 當秦公子崢的請柬上門,王五神色淡淡,不過冷嗤:“這廝因何見我?” 聞言,侍婢忙遞上了一張白絹。透窗而入的瑩瑩月光下,王五哧笑著斜過眼去,他方要開口,盯住上頭“茯苓”二字便是一擰。登時,只見他持樽的手定在半空,挑眉道:“快,遞上前來?!?/br> 待真看清了那絹內(nèi)的字跡,王五的手下意識地就是一松,樽中酒眨眼便全灑在了地上。他面上肌rou緊抽,濃眉慢慢皺起,半晌,才咬牙吐出兩個字:“阿姐……” 周人皆知,瑯琊王五與周如水的瓜葛很是深厚。 作為周王膝下唯一的公主,周如水自小親近的人并不多。君父母后雖待她極為寬厚寵愛,她的兩位兄長也待她關愛有佳??苫始乙灿谢始业目喑感置τ趪?,時常顧念不上她。她平日里又無衣食后顧之憂,日子也便越發(fā)顯得沉悶。而與她最最親近的,除了自小的冤家謝蘊之,就只有瑯琊王家的小五郎了。 瑯琊王五,名子楚。 當年,秦氏血崩早產(chǎn)生下了王五后便不幸過世,王五自落地起便沒了母親,更是因早產(chǎn)而體弱多疾。彼時,瑯琊王氏遍訪神醫(yī)入府,王五卻仍舊是病病殃殃,不見康健。屆時,世人便紛紛謠傳,道是瑯琊王氏的王五有早亡之相,定是活不過弱冠。 這事本算已成了定局,卻不想突有一日,瑯琊王府門前來了一位發(fā)須皆白的游僧,那游僧突就瘋瘋癲癲地指向宮城的方向道:“宮中有王氣,可允貴子無病無災!” 那時的王五已病得奄奄一息了,想是再沒了旁的法子,王家家主王宣便上疏,奏請周王許王五入宮。之后,方才學步的王五便被接養(yǎng)進了宮中,養(yǎng)在皇后名下,與天驕公主共居華濃宮。 王五自幼便長得極好,膚色白嫩,五官清透,一雙鳳眼更是靈動清澈,活像是神仙座下的小仙童,因病弱,他又比尋常的孩子乖巧,很是討人歡喜??v然在王五入宮之前,周太子洛鶴曾挑眉叱喝:“小兒甚煩!”但后頭真見他嗷嗷待哺,蹣跚學步地牽著保氏的手顛顛走進殿來,周太子洛鶴蹙緊的眉頭也是一松,少卿,眉目間便多了幾分寧暖疼愛。 說來也是有緣,王五入宮那日恰巧有些精神,下地后,小家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殿中眾人,竟是見了周如水便咧嘴一笑,顛顛地朝她撲了過去。最后,他竟還真沖進了周如水懷中,抱著她的腿,仰起小腦袋,奶聲奶氣地喚了她一聲:“阿姐……”也便是那滿身好聞的奶香,還有那親切稚嫩的一聲‘阿姐’,自此以后,周如水便真把王五當作親阿弟一般看待了。 在幼年時,瑯琊王五是深蒙周氏蔭護的。周天驕待他,實是誠如親弟。在她的悉心照料下,王五的身體也是日漸康健了起來,到八歲后,竟是與同齡小兒一般無二了。彼時,王五才被接回了瑯琊,在王氏長老處受教學藝。 王五回瑯琊時,周天驕曾握著他的手承諾:“阿姐等你回來。”可他如何也不曾想到,他這一去,就是天高路遠,生死相隔!待他再次歸鄴,昔日的國都已成了焦土,周國亡了!他的阿姐也死了!向來不值一提的秦元劉氏,卻翻身篡得了皇權! 這幾年,依照兄長的教導,瑯琊王氏早已遠走夏國,退出了秦國朝堂。他此次歸秦暫留,也只不過是為祭奠先人罷了。若是公子崢相邀,他是眼也不必抬的。但見茯苓二字,他卻心中大慟。 當年,恰逢符翎縣主屢教不改被貶為庶人之時,長姐不便插手,便修書一封,只題茯苓二字,請他出面照拂。后因符翎跋扈,樹敵如織,他兄長便助其假死。卻不想,這一假死,倒叫當年的刁蠻縣主逃過大難,周亡族滅時,唯有符翎這個周氏后人,泯然眾人,依舊逍遙。 符翎未亡,是唯有周天驕才知的辛秘。如今茯苓二字再被提及,不論來者何人,王五都必去見見了。 自那日后,周如水每日都過得警醒萬分。 彼時天已大涼,屋中均換了炭爐厚被。周如水本就體寒,現(xiàn)今又恐踏出門去就會有閃失,更是整日都不出屋門半步了。她從不肯喝公子崢派仆婢送來的安胎藥,還命仆婢在她枕畔養(yǎng)了只碩鼠。每日仆婢送來的吃食只有先給碩鼠食過,見碩鼠無恙后,她才敢將之下咽。 其實,周如水清楚地明白自個的處境,她就是只拴在懸崖邊的螞蚱,劉氏一門根本容不下她,到頭來,她終歸都是一死。她死,倒不足惜!但周家血脈必須留下!如此,她才能安心下地去,去九泉之下向周氏列祖列宗贖罪…… 等啊,盼啊,王五郎終是來了。 正午時分,陽光微微傾斜越過飛檐照下?,樼鹜跷逋崎T而入時,便見周如水正靜靜地倚臥在憑幾旁,她瘦弱單薄的身子如是秋末衰微的落葉艱難地掛在樹梢,哪怕溫暖的午后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卻仍舊好似隱在茫茫煙霧細網(wǎng)之中,飄忽得仿佛隨時都能夠消失不見。此刻,她正呆呆地睨著窗外,疤痕累累的小手不時撫過已明顯隆起的腹部,從側面望去,面色蒼白,毫無表情,仿佛垂死之人。 對周如水,王五是有著深深的孺慕之情的。除去住在瑯琊王府的歲月,他的幼年童年青年時期都有周如水的影子。在他的記憶中,他的阿姐姝秀辯敏,華光艷動天下,是個明媚如朝陽般的美人。她一笑,陳郡謝氏那最冷血寡情的謝二郎都會滯上一滯。 可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他卻幾乎要認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