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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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因他一言,短巷內(nèi)幾乎針落可聞。 聞言,周如水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悄悄放下了一塊巨石。她嫩白的手指揪著腰間的瓔珞墜子,與夙英對視一眼,直過了半晌,才忍著笑問:“你怎么不猜,我就是天驕公主了?” 周如水這一問直是在將他的軍,也未否認(rèn)自個真是從宮里出來的。柳鳳寒顯然也是一怔,未想到她竟承認(rèn)得如此之痛快。 如此,他倒不覺得怎么痛快了。不禁就摸了摸鼻子,直是不爽地從上至下掃了周如水一眼,漫不經(jīng)心地嗤她道:“你怎能是天驕公主?”未幾,他又振振有詞地,桀驁地,如數(shù)家珍地說道:“周天驕自小刁蠻,為見世間最盛的煙花,可白白炸去一座角樓。周王的愛姬惹惱了她,她也能目無尊長地將那美姬扔進(jìn)虎xue,使其慘死。這般的刁蠻荒唐,那日茶寮之辱她如何能忍?方才的訛詐之行她又如何能輕了?你若是她,倒是吾周之幸了!” 柳鳳寒的語氣淡淡,極是篤定,倒叫周如水真真松了口氣,卻,她又不自覺地苦笑了一下。 奈何她還設(shè)一留園自污,卻原來,自個的名聲本就好不上哪兒去呀…… ☆、第61章 徽歙朝奉第四十九章 不遠(yuǎn)處,有馬車車輪傳來的格支滾動聲,周如水撇了撇嘴,聲音中,充滿著一股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放松的意味,她淡淡地說道:“即如此,我的身份,又與你何干?” “倒真沒甚么干系,不過小爺自從商以來,從來錢貨兩清,更不曾苛待過旁人。如今,這簪子小爺收是收了,雖說多出的是謝禮,卻也不能白收。”說著,他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老神在在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主子要查的事兒啊,這么問是問不清透,也查不著根系的。即便你累死累活,最多也只能夠了解皮毛而已。如此,小爺?shù)故悄軒蜕夏阋话?,畢竟小爺雖虎落平陽,不再是徽駱駝了,卻仍是因多年行商,人面廣,吃得開的。如此,幫了你,這簪子小爺才能收得心安理得?!?/br> 他頭頭是道,周如水卻是一聲未吭。她動也未動地盯著柳鳳寒,顏色傾城,黛眉雪膚,極是閑適,也極是都雅。 見她如此,柳鳳寒懶洋洋一笑,繼續(xù)地說道:“如姑子,這事兒你若是跟著小爺去查,決計能少走不少的彎路?!?/br> “彎路么?”聞言,周如水緩緩垂下雙眼。想著近日收獲頗少,不禁便慢慢一笑,低低地問道:“那么?你的捷徑是甚么?” 一時間,兩人竟打起了啞謎。 對上她清魅的目光,柳鳳寒眉骨帶傲,眼神認(rèn)真地說道:“捷徑我這兒可沒有甚么捷徑,不過幾條熟路罷了。但真若要問捷徑,或許,因著如姑子,我能更快些東山再起。譬如,從此以后,不再參合有關(guān)鹽事的買賣?!闭f這話時,柳鳳寒還瞇了瞇眼,那模樣,實是艷逸逼人。 見他那jian詐的模樣,周如水低低一笑,撇了撇嘴,又問他:“千歲吩咐的事兒從來不得外泄,不過幾面之緣,我憑甚信你?” “信不信也是由著小爺說的,原本就左不過是鹽事,小爺話都說得這般明了了,你還有甚么好疑慮的?”這次第,柳鳳寒已有了些不耐煩,他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全是副你要信不信的無賴模樣。 艷陽高照,暖風(fēng)怡人,兩人佇立而對,不相上下。想他年少便游走四方,對商事甚是熟稔,如今事情都已點破了,也真沒甚么好避諱的了。更何況,他本就是個商家子,慣常的投機倒把,不正是上好的擋箭牌么?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得失利弊,周如水咬了咬唇,微微垂眸,索性便道:“如此,這往后幾日,就要仰仗你了。” 俗話道,強龍扭不過地頭蛇。有了柳鳳寒幫襯,周如水辦起事來確實順心了不少。 雖說柳鳳寒被柳家趕出了家門,也沒了“徽駱駝”的名號。但就如他自個所講:“小爺今日雖身無分文,但辛苦歷練出的一身本領(lǐng),卻是誰也搶不走的。” 共事幾日,三人也算相熟。這日坐在樹下乘涼,周如水見柳鳳寒望著街對面的柳家當(dāng)鋪遙望許久,想也曉得他落得如此境地心中有怨,便試圖寬慰他道:“你在家排行老大,父親又叫你出門行商,想必是最為重視你,對你寄予厚望,更是想將衣帛都傳給你的。如今這事兒,怕也只是左右為難,一時氣盛,做給旁人看的。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或許待他的氣消了,想明白了,自然會為你謀劃后路,邀你回家的?!?/br> 聞言,柳鳳寒果然收回了目光,他撇了撇嘴,睨了周如水一眼。面上意味不明地帶著戲謔地笑了起來。 他一笑,倒叫周如水摸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聳了聳鼻子,也知自個或許是說錯了話,便歪著頭問他:“你笑得這么古怪做甚么?” 她這么一說,柳鳳寒笑得更是大聲,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嗤道:“我說你,從哪曉得能代父行商就是在家中得寵了的?” “難道不是么?”周如水怔了怔,喃喃地說道:“我曾聽人講過,你們徽歙人呀,是會將子弟中的俊秀者都用于經(jīng)商的!若不是看重你,你父親怎么不將衣缽傳給你那阿弟?” 公子沐笙一向重視地方民風(fēng)民俗,她就曾在公子沐笙的幾案上瞧見過鵬南郡守劉于義遞上的私折,其中就有提道:“山右積習(xí),重利之念甚于重名,子弟中俊秀者多入貿(mào)易一途,至中材以下,方使之讀書。” 聽她這樣講,柳鳳寒忍俊不禁,抬起手,食指輕搓了搓鼻尖,慢悠悠道:“先不談這道理是對是錯,就憑一點,就甚么道理都說不通,也甚么道理都說得通了?!傲P寒低低一笑,半晌,他才在周如水疑惑的目光中,緩緩地道:“回家甚么的,小爺這輩子也是崩想了!我本就無家,我與他柳震也并無血親,他不過是我的養(yǎng)父罷了。” 又是一句叫人謅掉了下巴的話! 周如水還沒回過神來,柳鳳寒卻已懶洋洋地?zé)o所謂地站起了身,他似個無事的人一般,抬腿就進(jìn)了路口的茶館,坐定后還朝周如水挑了挑眉,笑問她:“請小爺喝口茶的銀錢你可有罷?” 周如水失笑,主仆二人對視一眼,也跟著他上了前去。 待小二上了茶,柳鳳寒便自顧自地飲了起來,直默了一會,他才同講故事一般不緊不慢地道:“在魏國,雙生子被視為不吉。若是家中有雙生子降生,孩子周歲生辰那日,就必須溺死其中一人來替家中消災(zāi)。據(jù)說,我的生父為選出兄弟中的佼佼者,在我們周歲當(dāng)日,先是割了自個腿上的rou給我們兄弟二人熬湯,之后,便將我們兄弟二人自城樓高處一拋而下。道是未摔死的那個,才能算是他的貴子?!?/br> “哪有這般狠的父母!”聞言,周如水真是驚住了!直過了半晌,她才盯著柳鳳寒,心有余悸地道:“你未摔死也算是難得了!卻怎么,你是逃來周國的?“ “未摔死么?”柳鳳寒揶揄一笑,低低地道:“非也,小爺正是被摔死的那個?!?/br> 聞言,周如水不禁翻了個白眼,睨著他,輕輕地嘲道:“那我現(xiàn)在見著的是鬼么?” “鬼?還真不是,算是不人不鬼罷!“柳鳳寒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說了一聲,又扯了個無所謂的笑,繼續(xù)地說道:“當(dāng)年,我被摔下城樓后便被斷定沒了氣,直接就被扔去了亂葬崗。但想來天下的母親都是心軟的,我的生母不忍我拋尸荒野,便暗中尋了來。我也命大,雖是摔得半死不活,卻又真未死透。這般,倒是被生母給救活了。但她即便救活了我,也仍不能將我?guī)Щ丶抑?,更不能叫家人曉得我還活著。如此,想她也是沒了法子,便在將我治好之后,心一橫,合著封血書和一百兩現(xiàn)銀把我安置在了一個木盆之中,將我推入了淮水,叫我任由東西,聽天由命?!?/br> 說到這,柳鳳寒淡淡一笑,他瞬也不瞬地望著窗外的天空,聲音忽然變得溫柔了許多,他低低地說道:“娘親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她的身子不好,一直不能得孕。有一日,她在溪邊浣紗,就見著了躺在小木盆中奄奄一息的我。她本心慈,又一直就想要個一兒半女,便不顧旁人的反對,將我抱回了柳家,當(dāng)作親子一般照顧。她在世時,待我無微不至,疼愛有加。她臨死前,我亦曾答應(yīng)她,要傾全力助柳家富貴?!?/br> 有些事,真是經(jīng)不起細(xì)想,乍一細(xì)想,才知其中險惡。 “怪不得……”聽到了這樣的辛密,周如水不禁感嘆出聲。她見柳鳳寒的神色平靜如常,才繼續(xù)地,感慨地說道:“我說怎么總想不通呢!沛俞張氏與嶺北方氏再有能耐,也不該將你逼到這般的地步才對呀!卻原來,柳震只不過是過河拆橋,借機把你趕出家門罷了!” 聽了這一席話,夙英也是心中晦澀,暗想,原來不止宮廷,就連底層的商賈之家也是爭斗不斷的!這直讓她唏噓出聲,卻就在這時,村口忽然傳來了陣陣的喧天鑼鼓聲。不多時,就見眾人奔走相告,亂七八糟的低語聲不斷地傳入他們的耳中,竟是在道,天驕公主的鳳駕已到了華林行宮了! 聞言,周如水愕然地朝夙英看去,兩人直是面面相覷!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不正好端端地在這兒么?卻又是哪里來的鳳駕?竟然冒充她大搖大擺地進(jìn)到行宮里去了! 如此,她們也再不能久待,必須先回行宮了。 觀察著周如水的詫異臉色,聽她匆匆就要道別,柳鳳寒并不覺得奇怪。他只是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張揚一笑,直問周如水道:“公主來了行宮后,你可還有空外出么?” 見他問得認(rèn)真,周如水腳步一頓,不解地問道:“怎的了?” 日頭高照,柳鳳寒扯了扯肩上的布袋,他摸了摸鼻子。這時,忽然自油滑中透出了幾分淳樸來,他笑著回道:“原是答應(yīng)了明后兩日再陪你去綦江鎮(zhèn)走一趟的,但你既然現(xiàn)下就要趕回行宮。那么明后兩日,自然是不得空的了。而我雖被趕出了家門,家中卻還有些余事需要去交接清楚。今年夏季大旱,幾近兩個月都未下過雨。也正因此,柳家茶園高山區(qū)的茶樹都枯萎得厲害,六十萬畝地,大都遭了秧?!?/br> “所以,柳震是把這爛攤子都丟給了你?”周如水微擰起了眉,她曉得周國的氣候已是不好,如今聞得實況更是心驚,再想柳家做的實在太不地道,一時也有些怒。靜看著柳鳳寒,只等著他繼續(xù)講。 見她眼底已起了怒色,柳鳳寒不禁挑了挑眉,他嘆了一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揚著唇,繼續(xù)說道:“爛攤子又如何?事從吾起,便該自吾畢。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小爺兩袖清風(fēng),還怕甚么?不過說來也巧,近些時日雨水充沛,茶樹倒是活了大半,竟真能收得上些秋茶來了。如此,走這一趟,也沒甚么不好的。”說著,他豁然一笑,捋過頰側(cè)垂下的一縷青絲,又遺憾地說道:“如此,不論你再出不出得來,這往后的路啊,小爺都不能奉陪了?!?/br> ☆、第62章 徽歙朝奉第五十章 到底是有了些交情,聽他這就道要在此別過了,周如水不禁愣了愣,不住關(guān)心道:“你要將秋茶銷往何處?” 柳鳳寒挑挑眉,嚼著笑答:“居庸關(guān)?!?/br> “現(xiàn)下就得走了么?” “倒不是,只不過明日需回家一趟,先去茶園將茶收了,再出門尋些貨,月底再在祁州與車隊集合,一同運至居庸關(guān)去?!?/br> 聽著他的打算,周如水認(rèn)真地抿了抿唇,她想柳鳳寒幫她甚多,再想他難堪的身世,輝煌的往事,艱險的前途,說是心疼也好,講是敬佩也罷,總覺得該送他一程。想著,便睇了眼夙英,又看向柳鳳寒道:“我今日先回行宮一趟,明日你仍在村口等我,咱們一道回去,便當(dāng)是替你送行。” 她這樣講,柳鳳寒顯然很是意外。他愣了愣,黑如耀石的眼猛地盯住周如水不放。半晌,才微翹了翹唇,語速輕緩,神態(tài)認(rèn)真地問她:“從周至縣向南去便可至我的家鄉(xiāng)徽歙縣,但來去一趟,可得費三日的功夫!你真走得開?” “無事,千歲待我甚好,若不是借了你的力,這事兒也不會辦得如此奏效。你明日放心在村頭等著我便好了!”一番假話,周如水說得是眼不紅心也不跳,只剩臉頰還燒著,倒似朝霞般明媚嬌艷。 聞言,柳鳳寒朗聲大笑了起來,他笑得眉眼彎彎,明明是個兒郎卻也傾國傾城。英氣風(fēng)發(fā)地朝周如水的方向空擊了一掌,便朗聲道:“甚善!” 到了華林行宮,只見一路挑燈枝頭,燭火通明,卻,四下空無一人。 主仆二人帶著疑惑抬步前行,至于前殿,才終于見著個宮婢。那宮婢見了周如水忙是行禮問安,周如水點點頭,尚未言語,便見前殿正門前的宮道邊倒著個血淋淋的粗壯婦人。 見著那血淋漓的身影,夙英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周如水的視線,她眺目細(xì)看了半晌,才低低地回稟道:“女君,是余嬤嬤,她似是受過刑,已經(jīng)斷氣了?!?/br> “受刑?”聞言,周如水挑了挑眉,推開夙英,盯了眼余嬤嬤血淋漓的身子,移目,便朝一旁垂著臉的宮婢看了去,那眸光深深,不覺便有了幾分威壓。 那宮婢本就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今見周如水這般看來,忙又是一禮。她顫著聲解釋道:“余嬤嬤今日沖撞了平安縣主,被執(zhí)了杖刑?!?/br> “原來是符翎來了?!甭犃诉@話,周如水惱意頓去,她失笑地猶豫了一下,半晌,才掩住口鼻,上前細(xì)看了看余嬤嬤身上的傷口,先是喃喃地道:“符翎甩鞭子了?”說著,又皺了皺眉,向旁邊問道:“死都死了,怎的還不拖下去?” 那宮婢見周如水并未動怒,心下也是一松,忙顫巍巍地繼續(xù)回稟道:“縣主下令,道是就這般放著她以儆效。等她真死透了,再當(dāng)眾拿去喂狗?!?/br> “她也是照常的膽頂了天,也不怕這爛攤子沒法收場!”周如水目光復(fù)雜地嘆了口氣,再想符翎私自出了封邑,又仗著她的名聲大搖大擺地來了行宮,已是無法無天,也不怕多加一筆了。索性,便擺了擺手道,“便隨她去罷。”說著,又挑了挑眉問:“縣主現(xiàn)在何處?” 聞聲,那宮婢忙恭聲應(yīng)道:“蓬萊閣?!闭f著,又小心翼翼地瞅了周如水一眼,越發(fā)恭敬地道:“縣主言,千歲若是在外頭野回來了,可直截去見她?!?/br> 聞言,周如水與夙英微相對而笑,夙英更是向著周如水跟前一湊,低低地說道:“一別經(jīng)年,女君倒是許久未見縣主了?!?/br> 當(dāng)年,符翎因鞭韃謝姬被貶回封邑平安縣,被勒此生再不得出封邑半步。經(jīng)年未見,哪怕大兄那如山一般高大偉岸的身軀再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側(cè),她那不管天高地厚的性子卻竟是分毫未變。好不容易抗旨出逃封邑,不去外頭好好的逍遙痛快,卻偏要張揚地跑來行宮,還打死了謝姬的心腹嬤嬤!這不是惹事是什么? 周如水直覺好笑,再想符翎向來跋扈,這些個事又還真是她做得出來的。就如柳鳳寒談及天驕公主時,提到她幼時為瞧世上最盛的煙花炸毀了一座角樓。卻其實,周如水才是真冤枉!她去看,不過是跟著去湊個數(shù)。那真正炸角樓,燃焰火的,根本都是符翎。 繞過了一座青石建成的巨大宮門,周如水在夙英的攙扶下緩緩登上了蓬萊閣閣頂。 高閣臨湖,閣上的亭臺被四面水色幔帳環(huán)繞著,因近日天氣涼,閣內(nèi)四角都置著個吉祥紋鏤雕青銅銀盆,盆中正燃著金絲香炭,香炭慢燃,烘得閣內(nèi)暖氣蒸然。 踏進(jìn)門檻,夙英才替周如水解下桃色袍帔,便聽一道柔媚的嗓音先聲奪人地道:“雖說秋日晨霜露重,你也捂得太嚴(yán)實了些!” 聞聲,周如水抬眸望去,便見符翎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身著一襲桃紅寬袖對襟長衫,藕色長裙裹著玲瓏的身段,正施施然朝她看來,那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實是嬌俏又迷人。 被符翎如此調(diào)侃,周如水也只是柔柔一笑,先是道:“你自個不也正燒著炭么?卻還好意思笑話我?!闭f著,她仍覺得手冷,便笑著湊上了前去,在火盆前烤了烤手,才繼續(xù)似真似假地嗔道:“再說了,我身子骨弱,你也不是不曉得?!?/br> “我笑話你做甚么?可沒得那個閑心?!币娭苋缢@伶俐又惹人愛的退讓模樣,符翎不滿地撇了撇嘴,她慵懶地斜倚在榻上,蔥白的手指捏著白玉盞道:“況且,你那病早先不就好了么?我聽聞,君上還賞了你一塊絕世暖玉呢!可不是因禍得福?” 聞言,周如水絲毫不愿接暖玉這岔,她淺笑著踱步上前,依著符翎身側(cè)的塌幾施施然坐下,輕描淡寫地道:“算是好了罷。” 一旁,夙英亦跟著入了閣,她走到暗處,自符翎的隨侍手中接過羅合,便開始熟練地替主子們焚香,煮茶。一時間,閣外紅霞滿天,水聲瀾瀾;閣內(nèi)熱氣蒸騰,茶香撲鼻,又有一雙美人倚榻而坐,直是宛若仙境。 原本這氣氛也算姐妹情深,和樂融洽,哪曉得符翎聽周如水答得模糊卻是不滿,她抬眸瞥了她一眼,冷哼著擲下了白玉盞,挑剔地道:“我真關(guān)心起了你,你卻又含糊其辭了,倒是我無事獻(xiàn)殷勤了?!闭f著,她秀眉輕輕一軒,更是不留情面地道:“我這次來,也不過是借你的名聲避避風(fēng)頭。你不曉得,那些個奴才將我看得太緊,就仿佛我是個亂臣賊子一般。也是好笑了!我一個姑子,出了封邑還能造反么?” 符翎的話沖得很,更是口無遮攔慣了,直叫周如水忍不住搖了搖頭,她替自個和符翎各斟了一杯茶,先是嗔道:“我倒奇怪,你這性子半點未變,這幾年,卻怎么還能忍得住乖乖待在封邑不再生事?卻原來,是被看得太嚴(yán)了!”說著,她秀眉微挑,巴掌大的臉蛋靜靜含著笑,軟聲埋怨道:“只是,阿姐怎么總拿兕子做筏子?”話說到這,周如水便作勢蹙起了秀眉,那模樣要哭不哭,真是我見留憐,連發(fā)梢指尖都透著股委屈勁,若是兒郎們見了,定是會心底起酥的。 偏生,符翎根本不吃這套,她瞇起漂亮的眸子,絲毫不留余地道:“咱們彼此彼此,遙想當(dāng)年,你還不是頂著我的名頭跟著我母親去了千禧翁的百歲宴?彼時,我不也是你的筏子么?” 聞言,周如水淡笑著點了點頭,算是認(rèn)了這個理。她輕輕一笑,瀲滟奪人的媚眼微彎似月,倒未急著與符翎拌嘴。 見她行事不如以往,竟未再嗆半聲,符翎反是一噎,才要出口的狠話瞬時便全吞回了肚子里。她剔了剔眉,這回語氣也軟和了些。 就聽她極是認(rèn)真地,徐徐地條理清楚地說道:“我便實話與你說了,自君上勒我此生不得歸鄴后,母親便一直在宮中周旋。然而,前歲那大跟頭叫她賠了夫人亦折兵,君上自此與她生了嫌隙,我歸鄴之事,眼看更是遙遙無期了。如此,我也不想再忍了,可我才出縣門,便被追了一路,這才無可奈何地頂了你的名頭,大搖大擺地轉(zhuǎn)頭來了行宮?,F(xiàn)下,那余嬤嬤已被我打死了,鄴都那頭雖暫且得不到消息,但來日總會知曉。我知你從不胡作非為,也極是看重名聲,這次我雖不得不麻煩了你,卻也不會白白污了你的名。到時,君上要怎么懲戒,謝姬要怎么報復(fù),我都會認(rèn)命的擔(dān)著,絕不會叫你受了半分冤枉。只不過現(xiàn)下,你必須得先替我瞞著行蹤?!?/br> 聞言,周如水了然一曬,纖細(xì)如玉的手支起下顎,明澈的眸子里卻染上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她笑著說道:“自小到大,我替阿姐你背的黑鍋可還少了?何時又真把你供出去過?” 說著,她便握住了符翎的手,待符翎手背一縮,瞠她一眼將她拍開,她才笑瞇瞇地道:“還有呀,我也大了,許多事,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明白過來了。如今啊,兕子論胡作非為尚還比不得你,但要說注重名聲,卻也不是。怕是姑母被禁足后,阿姐的消息已不怎么靈通了罷?竟不知前些日子,我還開了間留園畜養(yǎng)面首呢!” ☆、第63章 徽歙朝奉第五十一章 周如水說著就有些得意,符翎卻是一愣,她從上至下掃了周如水一眼,不信地道:“你養(yǎng)面首?哼!你還能學(xué)我母親養(yǎng)面首?“ 見周如水滿不在意地點了點,符翎更是失笑,她風(fēng)情萬種地抬了抬下顎,默了半刻才道:”也是了!如今那宮里,怕的不是不正經(jīng),而是太正經(jīng)。像二皇兄那樣的,才是最不得圣心的?!?/br> 說著,她微微一頓,如凝脂般的玉臂半倚在連枝花緋綠靠枕上,瞇了瞇眼,輕輕曬道:“我聽聞,你前段時日學(xué)了射藝,君上見你射箭,很是稱贊了一番。后來,公子詹得知了,便討了個巧,在紙中密封了龍麝香末做成箭,喚名“風(fēng)流箭”敬獻(xiàn)給了君上。君上得此箭后,便召集了美人們聚在一處,親自拉弓放箭。彼時,中箭者立即滿體濃香,很是香艷。為此,君上也很是著迷,每每都喜召中了箭的美人侍寢。借此,公子詹倒是得了不少的好處?!?/br> “然也,如今那些個美人各個都愿中那風(fēng)流箭。”周如水撇了撇嘴,言及這件事,神色極淡。 見周如水面色不好,符翎也未止住話頭,她徐徐地道:“公子詹都懂得如此討好君上,那么二皇兄呢?他做了甚么?” “兄長能做甚么?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這般荒唐的事兒,他根本碰也不會碰。” “所以,他才不得圣心吶!”符翎冷冽一笑,望了周如水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公子詹上有君心,下有以謝氏為首的一干世族幫襯。二皇兄呢?他有甚么?自洛鶴去后,婁后避走出宮,后廷的中饋都掌握在了謝釉蓮的手中。婁氏一族又一直偏守南疆,雖手握重兵,卻也從來都對朝中之事鞭長莫及。我母親又是個計短的,送進(jìn)宮的美人每每都不得用,如今,還因此栽了個大跟頭。你倒說說,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又有甚么用?這宮中的局勢,有哪一處是偏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