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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金羅剎女在線閱讀 - 第67節(jié)

第67節(jié)

    真的有了孩子?她總算醒過神來,目光灼灼,一陣悸動。

    他順勢扶她起來,預備喂她喝溫好的藥。送了一勺到嘴邊,她眉頭一擰,“這是什么?有身子的人也能亂吃藥?”

    他笑,是不忍責怪的疼愛,“安胎的,我自己就是大夫,還能害你不成?之前喝了那么多酒,幸虧咱們的孩子結實,這么個折騰法兒也還是沒事兒?!?/br>
    她想到那一番宿醉,微微有些臉紅,倒是很乖巧的喝起藥來,半日才訥訥說,“怎么偏生這時候有了,這孩子不會挑時候?!?/br>
    他聽了皺眉,放下湯匙,“怎么不是時候?我瞧剛剛好。”說完有些警惕的盯著她,“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想頭?”

    多少有點,報仇的事剛剛上了正軌,一切有條不紊,這里又少不了她和良澤私下的勾兌。原本是這么計劃,現(xiàn)在怕是有點困難了。顧承一定不想讓她再插手,會順理成章的兜攬起整件事,到時候她也還是力不從心,只能干看著沒奈何。

    不過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那就干脆走一步算一步罷,誰讓這孩子來得這么快,或許這就是天意呢?

    雙手順著胸骨往下摩挲,輕輕的搭在小腹上,一片平坦,沒有任何動靜,可不知為什么,她撫摸著,寸寸肝腸竟都變得柔軟起來,心底有平靜安然的喜悅。

    他欣慰于她此刻的乖順,一面耐心細致的繼續(xù)喂湯藥,一面誠懇的道歉,“這陣子讓你吃苦了,是我不夠大氣。今天接你回去,咱們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打今兒起我都好好陪著你?!?/br>
    她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不對,側頭問他,“你是沖著孩子才來的?”

    一臉狐疑,面色比先前嚴肅許多,她仔細打量他,“合著你對我也就那么回子事兒了,有沒有我這號人,你反正照樣過得如魚得水。這會兒聽說我懷了身子,才想起不能叫顧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假模三道說來接我,其實是為接你們老顧家的人罷了。”

    他一陣尷尬,苦笑著應她,“我是想等你氣兒消了再來找你。大家冷靜冷靜,過后才能心平氣和的把事情說開。我也知道,蔣釗一直陪在你身邊,心里多少能踏實些。你看,我至少是絕對相信你的,不像你,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盯梢兒查看我……不說這些了,我是真心接你回去,孩子是一個原因,也是一個契機,是老天爺賞賜的,連他都看不得咱們再這樣鬧下去?!?/br>
    她默默聽著,咂巴出一絲用心良苦、小心翼翼的滋味兒,心里早就軟了,只垂著眼,數(shù)落了一句,“學得油嘴滑舌,誰有興致跟著你,左不過是和那些官員一道吃喝,沒些正經(jīng)模樣。”

    他承認,笑著點頭,這件事就算是翻過篇去。過后覷著她的面色,緩緩說著他的計較,“我想過了,你如今的情形該要好生作養(yǎng),不能cao太多心,也不能授人以柄?;丶疑宰魇帐?,我送你去上回咱們住過的莊子。蔣大哥夫妻愿意跟著一道過去,正好也能照應。我把穩(wěn)婆和伺候的人配齊,你就踏實的住在那兒。其余的事不用管,我一定替你辦好。你從忠王眼前徹底消失,我心里才能踏實?!?/br>
    愣了一下,她望著他篤定的眼神,試探著問,“非要這樣么?遠遠兒的避開,把所有的事兒都擱在你身上……”

    “有什么關系,你還怕我做不好么?”他笑著,平和而自信,“夫妻一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盡力不讓你掛懷,你只管放寬心就好。”

    看來也不是和她商量,他一早就決定了的。是他的風格,不強硬卻有難以抗拒的力量。那就都聽他的罷,這會子她的腦子也不大靈光,其余的想不來,好像滿心都只在惦念他。

    “我是不是又要和你分開?你每天會來看我么?路途怪遠的,你那么忙,我豈不是十天半月才能見著你?”

    她突然間變得柔脆嬌弱,是因為初為人母的興奮和不安。

    他握著她的手,緊緊的貼在他心口,“我哪兒舍得十天半月不見你,我會爭取,每天都趕去看你,也能陪你住些時日?!?/br>
    說做就做,顧承安排妥當,莊子收拾齊整,她們一行人悄沒聲息的搬了過去。他又特地找了個極有經(jīng)驗的老嬤嬤,服侍孕婦得心應手,還可以身兼穩(wěn)婆。

    八月底城里還鬧秋老虎,城外早晚已經(jīng)有些涼意。沈寰日子過得舒心,每天最大的盼頭就是聽著馬車的聲響停在小院門前,她會開門迎出去,整個人像只小鳥一樣撲到他懷里。

    他看見,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寵溺,一個步子便竄上去,抱著她柔聲叮囑,“別跑,小心顛著孩子?!?/br>
    她聽見這話,總是不免有些吃味,不依不饒的追問他,到底是來看孩子,還是來看她?一向那么自信的人,忽然間生出滿滿的不確定,有些像和孩子搶奪他的關愛,說起來真是讓人汗顏。

    他都懂得,擁著她,額頭抵在一起,“無論我們有多少個孩子,你永遠都是我最愛,最在意的人?!?/br>
    蔣鐸和白音在一旁看得直笑,連蔣釗眼里都有了淡淡的歆羨。

    可惜顧承不能天天陪她住在莊子里,偶爾住上幾日便要回去處理一堆雜事。彼此都無奈,閑下來的時間,她只好和白音一道,做做針線打法時間。

    聽人說懷孕的時候,腦子會變笨,她這會兒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心里存著事,可思維跟不上。想著要打聽良澤進展如何,到底不好直接問顧承——他說過的,再不教她cao一點心。

    蔣釗就成了她的內(nèi)應,他如今陪著顧承,每每一起出城來看她,他為人警醒,可以幫忙甩掉那些可能跟著的尾巴。他對外頭的事一清二楚,沒過多久便告訴她,良澤不負她的期望,果真成了御前的紅人,礙于身份先封了個御馬監(jiān)秉筆,風頭一時無兩,皇帝連修道坐禪都不忘帶上他。眼下京里官場都傳遍了,御前的良秉筆等閑不能得罪,那可是會跟皇上吹枕頭風的人物兒。

    沈寰隱隱覺得不踏實,良澤是個有心眼的孩子,他對顧承能否信服還未可知,終究還是她自己cao控更穩(wěn)妥。背著顧承偷偷進行,用她不甚清明的頭腦想著,或許也只剩下信鴿傳書這一個辦法了。

    她侍弄鴿子,惹得老嬤嬤滿口抱怨,“那些個扁毛畜生東飛西走的,指不定帶著什么病,哪有懷了身子的人擺弄這些個的,奶奶也忒不愛惜自個兒,回頭讓爺知道了,我可沒法交代?!?/br>
    她使銀子封她的嘴,恩威并施的囑咐,“我成日閑著,悶得都發(fā)毛了,再不找點事兒做,人就憋死了。你想看著我郁郁寡歡,就去和三爺告狀?!闭f完又緩和了語氣,“其實不礙的,見天兒給它們洗澡,鴿子愛干凈,不是一般的蠢鳥。你看它們多機靈,甭管飛多遠都知道晚上回窩來。出不了大事,我會仔細的?!?/br>
    老嬤嬤拿她沒辦法,嘴里咕唧,“天爺菩薩保佑,奶奶這一胎可要順順當當才好。要我說啊,您就是心太重了,好好作養(yǎng)不比什么都強,將來養(yǎng)下個哥兒,您的后福還長著呢,不怕家里正頭奶奶磋磨,好賴還有爺們兒給撐腰。不是我說嘴,多少大戶人家我都經(jīng)過的,還沒見過三爺這么重情的主子,他待您是一千一萬個好,您要星星,他不敢給月亮,凡事兒都替您想著。這女人吶,一輩子能遇上真心待自己的人,是上輩子積來的福氣,可得好好珍惜才行?!?/br>
    這是把她當成顧承養(yǎng)的外室了?她柳眉倒豎,直覺好笑??赊D念一思量,目下的情形也難怪人家會做如是想,反正她對旁人的眼光從不在意,被編排一道也不值當生氣,過后各走各的路,誰還認得誰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入冬前可算訓出一批來,撒出去幾只,坐在家里等著聽信兒。

    蔣釗卻先于鴿子帶來京里的消息。他獨自一人策馬前來,面色稍許凝重,開口先安撫起來,“沒什么大事,不過是出了點小岔子,三爺叫我過來看看,你這兒近日還缺什么,我一并預備下就是?!?/br>
    “什么岔子?”她只關心顧承,“他沒什么罷?是鋪子里的事兒?”

    蔣釗搖頭,欲言又止了一刻,見她催促得緊,只好說道,“那位良小爺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在皇上跟前進言,說外頭供奉藥材的好些年沒變換過了,究竟吃著也是不疼不癢,宮里娘娘們該養(yǎng)不下孩子還是養(yǎng)不下,不如索性調(diào)換幾家,也免得一家做大?;噬吓缘氖聝哼€都有限,良小爺?shù)姆愿赖脑?,?zhí)行起來倒是極快,趕著催著讓常太監(jiān)把這事辦了?!?/br>
    她臉色沉了下來,忖度著良澤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從沒教他這么做,往好里想是要把顧承從泥潭里拽出來,省得日后麻煩??删烤故遣皇沁@個意思呢?她總覺得事發(fā)突然,興許還有她沒想到的緣由。

    “你也別多想了,未必是壞事?!笔Y釗無意教她思慮過重,平靜寬慰道,“三爺?shù)囊馑际?,往后他能陪你的時候更多了,可不是好事么。至于良澤,且先不忙下定論,或許真是一片好心,咱們也不便曲解人家的意思?!?/br>
    她點頭,愈發(fā)覺得良澤這個人,還得親自調(diào)理才行。正沉吟間,聽見蔣釗再道,“不過你心里要有數(shù),良澤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一顆棋子有了活絡心思,再說到全心全意效命的話,恐怕就得打個折扣了?!?/br>
    ☆、第101章

    <赴湯蹈火>

    外頭的情形不知怎么樣,顧承倒是有日子沒露過面了。

    他心里必然惦記,所以打法蔣釗時不常過來看看。蔣釗也不避諱,對著沈寰實話實說。

    “戶部和內(nèi)務府都忙翻天了,皇帝老爺一句話,說要排查皇商,借此整頓吏治。底下人忖度圣意,沒事也得翻騰出點事兒來。光是官員們也罷了,內(nèi)廷太監(jiān)也要插手,說是從前皇商都瞧著司禮監(jiān)的眼色行事,這會兒既是整治,就該有自查的決心。司禮監(jiān)該避諱,就派了御馬監(jiān)的人來。亂哄哄烏泱泱的,三爺成日答對這幫陰陽怪氣的家伙,我看著也覺得心累?!?/br>
    她半晌不出聲,之后一語中的,“又是良澤的主意?想不到他不光能入皇帝的眼,還入得這么深?;实勰莻€人,平日里連軍國大事都懶得過問,忽然關心起皇商來了,真是新文……既這么說,那起子宦官有沒有難為純鈞?”

    說一點沒有怎么可能?都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何況挨宰的全是富得流油的巨賈,誰不想從中撈上一筆,和這幫人周旋,簡直得有斗不完的心眼子。

    好在顧承穩(wěn)得住,不急不躁,話說得體面周到。蔣釗讓她放心,“三爺心里早有計較,借著這股風,陸續(xù)盤出去不少店面,安置了人,只留下最得力最信得過的幾個。連帶田產(chǎn)地契一并兌了銀票。日后只要說一聲走,立刻就能開拔,不必有后顧之憂?!?/br>
    他越是這樣,沈寰心里越是打鼓,坐下來和蔣釗仔細分析,她問他,“良澤這么鬧,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眼下他是唯一知道我和純鈞關系的人,當真是要把純鈞徹底從里頭摘出來,以便日后有人清算也算不到他頭上去?”

    蔣釗不說話,半天兒過去才緩緩點頭,嘴上卻說也不盡然。

    她追問,“你也覺得奇怪是不是?我從沒授意過他,他這會兒明面上,還該算是忠王引薦的人,這么公然和常全義叫板,除了彰顯他恃寵生驕,似乎并沒有特別意義,可說是吃力不討好。何況常全義自有法子控制他,他又何必做得這么囂張?”

    她說著,眼前浮現(xiàn)出良澤怯懦的模樣,那個柔順的仿佛隨時都會顫栗發(fā)抖的少年,或許并不像他那張秀美的面容顯示的那般,純凈無害。

    “還有一種可能,”蔣釗蹙眉沉思,搖頭道,“欲揚先抑。你說過,忠王讓良澤和三爺見過面,你又在那位王爺面前直言信不過三爺。良澤故意打擊三爺?shù)呐e動因此倒也算說得過去,可要是再細想呢?可就有點借題發(fā)揮的意思!倘若不是為了打擊,竟是為了保全呢?忠王心思詭詐,又素來疑心重,如果良澤有意為之,就是想要讓他心里猜忌,只怕這會兒,忠王也該在思量這個問題的答案?!?/br>
    他說完,兩人雙雙陷入沉默。良久,蔣釗先舒了一口氣,“但愿是我小人之心了,保不齊也真沒那么復雜。良澤這人我沒見過,但據(jù)你說至少還算聽話。倒不妨找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一方面讓他有盼頭,一方面也得讓他有點懼怕。”

    是這話不錯,一個能惑主的人,心思豈會單純的了!沈寰這些日子正心急于信鴿不起作用,不想忽然在一個清晨收到了回音。

    良澤詢問她住址,請她能賜見一面。想了想,她把地點約在城西香山山腰間,不帶任何人,獨自驅車前往。

    他負手站在山間涼亭里,一身御賜蟒服,未戴幞頭,只以玉冠束發(fā)。一張臉秀麗無匹,身姿昂然風流。山風拂過時,衣袂翻飛,很有幾分仙人的況味。

    和當日棲霞觀中受盡欺凌,畏縮不敢言的那個少年相比,儼然已是判若兩人。

    然而只是站立了一刻,看到沈寰近前,他人已俯身拜倒,誠惶誠恐一如往昔。

    沈寰不出聲,他就連頭都不敢抬起,一味謙卑的匍匐在地。

    “錦衣玉食伺候著,怎么小身板還是那么清瘦羸弱,也沒見長個二兩rou?!彼p松調(diào)笑,狀似關懷,“這陣子在皇上身邊過得好不好?”

    良澤沒得她許可,仍是不敢起身,半日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匆忙垂首。

    “許久沒得您的消息了,我……我心里著急,也就……也就食不甘味。”

    這話說的,快趕上一句甜言蜜語了。她笑笑,接著問,“怎么,三爺沒告訴你,我的近況?”

    良澤沉默一陣,低聲回應,“三爺,似乎不大信得過我。我也不敢多問,怕惹惱了三爺。要不是您想出飛鴿傳書這一招,我真是求告無門,不知道怎生才能聯(lián)絡到您。”

    話音里捎帶著一抿克制的委屈,聽著讓人心生惻隱。說完許久,才慢慢抬起頭來,眼望著地下,有那么點子欲語淚先流的哀婉。

    “急著找我做什么,你自個兒主意不是挺正的?!彼抿滖娴恼{(diào)子,懶洋洋的說著,“你算計了三爺一道,近來也很是風光,皇上跟前兒說得上話,文武百官面前自然也揚眉吐氣,良秉筆,我該恭喜你,前途大好!”

    良澤身子猛地一顫,隨后重重磕下頭去,“沒有,不是您想的那個樣子。我……并非算計三爺,您千萬別誤會我,不然我,我百口莫辯,死無葬身之地。您超脫我,我才敢說實話,求您,求您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她輕哼了一聲,叫他起來,慢慢細說。他又叩了一個頭,方才站起身。面色惶惶的,垂手而立,極是規(guī)矩。

    他解釋的也算合理,“我進了宮,果然如您所料,常全義自有一套辦法控制御前服侍的人,況且我還是王爺薦的,他便更加留心我的一舉一動。我佯裝馴服,可時候長了,王爺那頭多少也會有些生疑,畢竟我不是他親自挑選出的人。他一時沒有您的消息,對我愈發(fā)不放心,幾次三番警告詰問。我實在沒辦法,才想出個這么計策,一則為顯示我得圣寵,傲慢輕浮,不惜開罪常全義,打壓和他有私的那些個巨賈;二則確是想就這件事,把三爺從渾水里洗脫出來。我知道您最在意三爺,也不想讓他和常全義或是王爺,其中任何一個人過從太密。我不得已動用這么個笨法子,事兒辦得實在欠妥當,讓三爺沒面子,錯全在我。您今天就是不責問我,我也該主動請罪的。您要怎么罰我,都是應該的,只求您別不信我,我對您絕無二心,忠誠天地可鑒。”

    她聽完只是淡笑,緩緩道,“一箭雙雕,用得不錯,忠王怎么說?”

    “王爺暫且信了,尚算滿意,只是心里怎么想,良澤愚鈍,實在難以猜測得出?!?/br>
    別說忠王,連沈寰也只是將信將疑,不置可否。轉過話鋒,她問他,“你一路前來,有沒有常太監(jiān)的人跟著?”見他搖頭,便再問,“忠王呢?”

    良澤還是搖頭,卻說,“王爺確實疑心重,對我談不上信任,恐怕對您也是。聽說,他這陣子都在派人打探岑姨娘的下落,請您務必小心防范些,他到底還是在意那對母子,只不過是真在意,還是怕威脅那就不得而知了?!?/br>
    沈寰點點頭,“這件事他不能讓人知道,所以不敢興師動眾,且讓他慢慢找罷。只可惜他身邊沒什么得力能用之人,不然也不至于叫我鉆了空子,藏了那對母子……罷了,今天見你,還是關心你的身體要緊。”她說著,丟給他一卷小冊子,“本門功夫,好生練習,對你多有助益。說起來,常全義用以控制你的藥物究竟是什么?”

    他怔了怔,神情流露嫌惡,“是一種叫爛肺草的毒物,可以教人腸穿肚爛而死。早前他讓我親眼看一個小內(nèi)侍毒發(fā)身死時的樣子,倒是和絞腸痧發(fā)作時相似。據(jù)說,這副藥還是他身邊的一個江湖人提供的?!?/br>
    “那你怕不怕呢?”她和煦笑道,“你的幻術還得再練,練好了,早晚有一天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蒙混過去,再不用服那毒/藥。不過切記,千萬不能讓人看出你會內(nèi)功,常太監(jiān)身邊的高手不少,有幾個堪稱絕頂,可不是一般人那么好糊弄的。”

    他連忙答應,恭謹?shù)牡朗牵劾镉袩o畏的堅定,“您放心,眼下他們還不至要我性命,我會小心,無論如何不辜負您的囑托。您交辦的事就算赴湯蹈火,良澤也一定會完成?!?/br>
    她欣慰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我可舍不得你赴湯蹈火,千萬珍重,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良澤覺得半邊身子僵住,不自然的低頭笑笑,“您,您現(xiàn)在住在何處?怎么忽然就從三爺那兒,搬了出來?”

    沈寰不答,只道,“今后還是以信鴿聯(lián)系,若無大事,我不會再和你見面。今日相見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三爺。你要明白,他已遠離是非,就不必再牽扯進來?!?/br>
    良澤垂首,嘴角輕輕一抽,頷首道,“是,我明白,倘或三爺對我有誤會,還請您為我稍做解釋?!?/br>
    一番會面下來,良澤依舊恭敬謹慎,沈寰心力卻不如從前,也就沒再暗中跟蹤查探下去。所以她不知,良澤并不是一個人前來,如今他出行,也可謂扈從甚眾。山腳下自有皇帝親衛(wèi),御馬監(jiān)內(nèi)臣們在此候著。

    他以替皇帝查看香山行署為由,借故跑這么一趟,那群等候多時的少監(jiān)一見他下來,忙趕上前去,捧手爐的,擦汗的,遞水的,陣勢可謂前呼后擁。

    良澤由著他們伺候一陣,不耐煩了方揮手讓眾人退開,登車回宮。

    車子在山間緩緩下行,顛蕩得讓人昏昏欲睡。他閉目養(yǎng)神,腦子里回味得都是她的一顰一笑,她嘴角牽起的弧度,美得讓人沉醉。她也對他笑的,雖然那樣的微笑帶著矜持,遠不如面對顧承時那么嬌美溫柔,但已足夠了,這一點施舍般的笑容,將來是要鑲嵌在他記憶里,時常翻出來回味的,也是要刻在心上永志不忘的。

    “秉筆大人,”簾子外頭的少監(jiān)輕聲喚他,“給千歲爺?shù)娜f兩銀票奴婢已兌妥當了,今兒后晌回去,奴婢就去千歲府給他老人家奉上,您還有什么話兒,要奴婢帶給千歲的?”

    他睜開眼,秀逸的雙眉挑了挑,“你辦事辦老了的,漂亮話兒不用我教了罷?總歸是我一片孝心,面上兒歸面兒上,根子里頭自然是和千歲一條心的,區(qū)區(qū)三萬兩,不值什么,請他老人家笑納也就是了?!?/br>
    “是是,您這一招高明得緊,既幫千歲爺整治了素日拿大的那幫財主,還讓千歲爺落了實惠。外頭人瞧著,還當是咱們內(nèi)廷二十四衙門自個兒內(nèi)斗,實則全不是那么回事兒,就是您的老主子忠王殿下,對這事兒也絕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簾子霍地一聲拉開一角,露出秀美驚艷的一張臉,可惜面似秋霜,聲音冷冽如碎金斷玉,“我進宮前是在王府上伺候王爺,怎么,這事兒值當說上個十年八年?我是誰的人,闔宮上下揣摩了好幾個月,現(xiàn)如今可算是被你揣摩明白了?”

    那少監(jiān)臉上僵住,哈腰連說不敢,“大人您誤會了,奴婢沒有這個意思,是奴婢口不擇言,一時沒個忌諱。您眼下是御馬監(jiān)秉筆,論功績是為萬歲爺在政務上分憂的,該說和千歲,和王爺一樣,都是萬歲身邊的股肱之臣?!?/br>
    良澤輕嗤一聲,笑著戳那少監(jiān)的幞頭,“少拿我開涮,我是個什么東西,自個兒心里還有數(shù)!不過有句話你說得不錯,千歲爺算不得是我主子,忠王殿下也不過是沾了舊主的名兒。能讓我效忠的主子,確鑿是另有其人?!?/br>
    少監(jiān)瞥著他,只覺得他說到最后一句,滿眼流光溢彩,那份神韻很是奪人心魄,不由得輕聲問道,“大人您說的這位主子,是……”

    良澤瞇著眼睛,沉思一刻,轉顧他,揚唇一笑,“該說你笨還是蠢呢?我的主子,那自然是萬歲爺啊!”

    他開懷笑起來,不欲再理會車外人,放下簾子,笑容卻漸漸在臉上凝結。手指一點點攀上肩頭,撫摸良久,最終停駐在一處地方。

    那是她剛剛碰觸過的,留著指尖殘存的余香。一點點,不多的溫存,足以令他心潮起伏,足以成為孤寂無助的深宮歲月里,支持他走下去,唯一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