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沈百里這才收回身上凌厲之氣,“你們會如此想法倒也正常,罷了,誰讓我就看上你們這些東西了。等到了府中我們再好好商討,具體什么章程到時候再詳說。你們到時候也可先打聽府里狀況,你們會發(fā)現(xiàn)我們沈家是極好的合作對象?!?/br> 常喜樂不卑不亢,“彼此彼此?!?/br> 常喜盛一行人沒有想到還沒有到府中,第一筆生意就做成了。雖然還未最后決定,卻也差不離,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原本在野外甚是難熬,可因為這么一件事,讓常喜樂一行人這一晚都過得極為愉快。 第二天兩隊人馬一同上路,這么一來倒是讓常喜樂一行人省心不少。 沈家商隊人多,而且跑商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勢力,一路上基本不用擔憂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會打他們的主意。 而與沈家商隊結伴的第三天,沈百里尋來了三頭肥羊,不僅讓常喜樂找回了記憶中的味道,還讓在場的人感受到了孜然的魅力。 由常喜樂指揮,沈家商隊里善于灶上活計的人動手,兩只烤全羊還有數(shù)串羊rou串新鮮出爐。 除了孜然,喜歡吃辣的還涂上了辣米油,那味道香得不行。一口咬在嘴里,都忍不住感嘆,這味道也忒好了! 完美的掩蓋了羊rou的膻味,又不會喧賓奪主,失了原本味道,兩者簡直就是絕配。 “我就說這東西能上餐桌!這味道也是絕了!” 最美的莫過于沈百里,吃得滿嘴是油,覺得大老遠背回這玩意可算是值了。 沈百里對制香毫無興趣,不管多昂貴多好的香都覺得熏得慌,也是因此被人瞧不上。 趙掌柜對這味道也十分滿意,又干掉一串羊rou串才開口道:“公子,用這玩意去斗菜,穩(wěn)贏啊。茱萸雖常見,卻極少有人能做得如此好,孜然也常見卻都是用作制香。這兩者結合起來,配上新鮮的羊rou,咱們這‘新’字就沒跑了?!?/br> 沈百里得意不已,他也沒有想到隨便在個破廟里留宿,就能遇到這樣的機緣。原本他們是無需走那條路的,也不知道當時他怎么突發(fā)奇想就往那走了,還在野外留宿。 結果,竟是遇到這么個妙人。這是老天注定,這次必是他贏,且應得非常漂亮。 “原本光有茱萸我就想了不少菜式,現(xiàn)在又多了孜然,這不是讓人不知道上什么菜好嗎。哎呀,這清風樓也是倒霉,這兩樣東西一出來,他們做的東西壓根就不夠瞧啊。” 沈百里心情大好,清風樓總喜歡跟他過不去,時不時找他的麻煩,這次一定要讓對方輸?shù)眯姆诜?/br> 沈百里一想到清風樓背后的人,他的火氣就蹭蹭蹭的往頭頂上竄。 竟然敢說他是飯桶,不知品味,真是氣煞他也。這次要狠狠打他的臉,靠這兩樣東西,他的酒樓必是能闖出另一番天地。 “常秀才,你還真是我的福星??!這次若是贏了,把那人的臉打腫,我必會重謝。” 常喜樂并未推辭,道:“重謝不必,只要我們兩家做生意,沈公子給些方便亦可?!?/br> 這下沈百里應得沒那么快了,“常秀才,你一個讀書人,怎么老想著生意之事?!?/br> 常喜樂道:“此關系我整個村子的生計,自然會在意。我雖是讀書人,可也不代表不懂民生,不關心家鄉(xiāng)之事。讀書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家人日子過得好嗎,并未本末倒置。” 沈百里聽這話更覺得合心意,“你這話我聽著喜歡!” 他下意識看了常喜樂臉上傷疤,心中無不可惜。 常喜樂并沒有將他能繼續(xù)參加科考之事說出,所以沈百里并不知曉,只知道按照規(guī)矩這模樣雖不至于猙獰,卻也無緣了。 明明一個樣貌俊朗又聰慧的少年,因為這一條傷疤,卻被毀了前程。 可對方不僅沒有沮喪迷失,還能另辟一條道,如此年幼之人就有如此胸襟和心性,是可結交之人。 第50章 澡堂 奔波近十日,終于來到了南瓜府。遠遠就看到高高的城墻,將整個城市牢牢圍住,城墻上是飄揚的旗幟。還未靠近,就被他宏偉氣勢給震懾住。 入城的時候,與沈家結伴的好處又一次彰顯出來。 排隊的時候常喜樂就看到不少人都得給守門官兵好處,才能夠放行,否則各種刁難。尤其是帶著貨物的,若不給好處,能把你的貨物翻個底朝天。這就罷了,很有可能會‘失手’將貨物弄壞弄臟。 大家對這樣的情形都習以為常,沒有人會吭聲,否則只會更加倒霉,除非上頭有人。 可這些守城門的官兵其他本事不知如何,但看人的本領卻十分了得,極少會弄錯。 守城門的官兵見到沈家的旗幟,尤其看到領頭的沈百里,不僅沒有刁難反而點頭哈腰的示好,與之前態(tài)度形成鮮明對比。而常喜樂一行人跟在沈百里身邊,也得到了同樣待遇。 這種事常喜樂一行人并不是第一次見,在稻香縣想要入城也同樣會這般。 常喜盛忍不住感嘆,“沒有想到府中也是這樣。” 沈百里道:“不僅僅是府里,就是到京城也是一樣的?!?/br> 這話題終究敏感,大家不過提了一句就不再繼續(xù)。 “方才多謝沈公子了?!背O矘饭笆值馈?/br> 沈百里不樂意了,“常秀才這是與我見外了,這點小事算什么,你們可是幫了我大忙呢?!?/br> 沈百里把常喜樂一行人帶來的茱萸醬和辣米油全包圓了,只留給他們一小壇子。畢竟彼此只是萍水相逢,雖說瞧著都是可靠的,可還是那句話,凡事都有萬一。 他這場比賽絕對不能輸,也不能讓清風酒樓的人先得了消息,否則到時候?qū)Ψ接袑Σ?,就沒法贏得痛快了。 最關鍵是他想要看到對方目瞪口呆的模樣! 常喜樂明白沈百里的擔憂,就如同他們也會擔心對方會借著彼此好感會對欺騙他們一樣。 所以最好就是生意歸生意,交情歸交情,這樣交往起來也沒有壓力。 常喜樂便只留下自個吃的,其他都很大方的讓沈百里拿走。 而沈百里也給了很厚道的價錢,雙方都非常滿意。 有了沈家,常家就不用太著急的闖入府里的市場,可以一步一步來。 穩(wěn)扎穩(wěn)打,才不容易出岔子。他們畢竟毫無根基,一切都謹慎為妙。現(xiàn)在這狀況比他們預計的好了許多,府里的生意有了沈家,如今是穩(wěn)賺不賠。 這樣的結果讓一行人現(xiàn)在十分的放松,原本純粹是為了過來打探情況,現(xiàn)在可以到處走走,去感受一下府里的生活是什么樣子。 而且沈百里也十分夠意思,不僅拿走了茱萸醬、辣米油和這里沒有的粉絲,還帶走了大半府里雖不普及卻也不罕見的茶籽油。這個對于沈家來說可有可無,不過是為了示好而已。 常喜樂笑道:“不管如何,能遇到沈公子可是解決了我們一大難題。要不然我們幾個都是第一次進城,想要做生意還真不知從何下手。” “同樣的話就莫要多說了,這讓我以后怎么安心賺你們的錢?” 這話一落,大家都樂了,不再說那客氣話。 入城之后沒多久,彼此就分道揚鑣。 常喜樂拱手道:“沈公子,我們先就此別過,五日之后再見?!?/br> 雙方約定五天以后在‘食為天’商討合作的具體事宜,這段時間沈百里也需要修整和為合作做準備,而常喜樂一行人也要在府里調(diào)查一番,讓心里有個譜。 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想法,所以沈百里也就不客套出言邀請常喜樂一行人到自家做客留宿。 沈百里作揖回禮,“好,到時候我請你吃大吃一頓!不是我吹我這食天下里的東西絕對會讓你一吃就難忘……” “是夠難忘的,因為沒有想到世間竟是會有這么難吃的東西!”一個嘲諷聲打斷了沈百里的話,沈百里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裴小白臉,你怎么在這里!”沈百里怒道,滿臉都是嫌棄。 常喜樂順聲望去,入眼的是一個長得極為漂亮,難辨雌雄的十六七歲少年。他身著猩紅大袖衫,頭戴紫金冠,鮮紅的顏色襯托他更加嬌俏。在人群中十分耀眼,讓人想要無視都很難。 路過的女子見到這美少年紛紛都紅了臉,甚至還有人朝著他丟手絹。少年身邊的仆人早就習慣這樣的場面,在半路上就把姑娘扔的東西給攔截下來。 王大力一行人都看傻了眼,這人的模樣也忒好看了吧!若不是沈百里的反應,他們要是在路上瞧見,肯定以為是哪家姑娘女扮男裝呢。 美少年微微挑高下巴,冷哼道:“沈黑炭,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憑什么我不能走。嘖嘖嘖,才出去幾天竟是又比之前黑了那么多。” “那也比你男不男女不女的好。”沈百里一臉不屑道。 常喜樂一行人都怔了怔,他們這一路對沈百里的印象極好,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雖然這小少年確實女氣了些,可這么說也太傷人。沈百里不像是這種專門戳人心的,說話都留有余地。 “你……”美少年漲紅了臉,咬著下嘴唇一副備受屈辱的模樣,讓人瞧著很是心疼,可沈百里卻視而不見。 趙掌柜一行人好像早就習慣這樣的場面,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常喜樂一行人正覺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美少年冷哼一聲,露出一副高傲的模樣,“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好看。” 沈百里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美少年卻不再理會他,道:“哼,我看你還能嘴硬多久,五天以后我必是讓你心服口服!” 說罷便騎著馬風馳離去,鮮衣怒馬甚是瀟灑。 趙掌柜嘆道:“公子,裴公子怕是專門來迎你的,你這般不客氣,只怕……” 沈百里瞪了他一眼,“我莫非還怕了他不成?明明比我年紀還大,成天裝嫩討得我外祖母喜歡,害得我成天被教訓。從小到大我吃過他多少虧,他簡直就是我的克星!” 趙掌柜見他惱了,頓時不再言語。 常喜樂見這一幕大概猜出這裴公子應該就是清風樓背后的老板,和沈百里是老相識,兩人純粹是天生不對盤,所以才斗得厲害。與他之前想的商業(yè)競爭什么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雖然想得明白,卻依然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沈百里。 裴公子一走,沈百里又恢復到之前溫文如玉的模樣,語氣溫和道:“方才那人便是清風樓的老板,說來還是我發(fā)小,從小沒少給我添麻煩,總想壓我一頭。早就聽聞他不知哪里得了新鮮玩意,想要趁這次機會擊垮我,沒有想到卻讓我遇到了你。等五日之后你過來,正好能瞧一瞧你們家的東西如何大放異彩,看我如何贏的。” 常喜樂斂起真實情緒,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br> 說罷兩人互相告辭,朝著不同的地方前進。 常喜樂一行人住的客棧是鏢師尋的,這地方價格合理而且干凈,最重要的是比較安全。 府里人非常多,魚目混雜,搶劫之事從來不少。出門在外,沒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 “這府里的人可真是多啊,連乞丐都是一群一群的?!背O矐c看著路邊人來人往,忍不住嘆道。 這里的大道非常寬敞,足夠好幾輛馬車并行,人也非常的多。叫賣聲此消彼長,整條街都鬧哄哄的。還有不少閑漢蹲在路邊等活,一旦有人有雇人的意圖,就涌上前去自我推銷。街道兩旁是林立的商鋪,還有許多挑著擔子叫賣的走販穿梭在人群之中,每走幾步就能看到賣藝者在街上吆喝表演。 街上多是男子,婦人雖有卻并不多。 多嘴馬夫瞟了那些人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低聲道:“你們可別一時心軟給這些人錢,否則一窩蜂就給涌上來,逃都逃不掉。要是露了財,還會被些飛賊給盯上,更是麻煩?!?/br> 原本見路邊一個小孩兒可憐,想要給錢的常喜壽頓時不敢吭氣。 “一路上都聽你說府里很亂,現(xiàn)在瞧著也還好啊。”王大力看著熱鬧繁華的街道,總覺得多嘴馬夫太過小心了。 多嘴馬夫并不意外王大力會這么想,很多第一次來到府里的人,包括他自己,都被這繁華光鮮景象給迷惑,覺得這里跟天宮似的??珊芸炀桶l(fā)現(xiàn),壓根不是那一回事。 府里好是好,可亂七八糟的事也多。 多嘴馬夫也不欲解釋,只道:“等過幾天你還這么說話,那才算數(shù)?!?/br> 鏢師找的客棧在小巷子里,頗為偏僻,若是沒人領路很難找到這里。 客棧并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凈整潔,而掌柜的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婦人。雖說良國還算開明,但是婦人開店尤其是客棧還是很少的。 鏢師解釋,這婦人大家叫她梅三娘,丈夫以前就是跑鏢的,有一次遇到匪徒被殺死了。梅三娘是個硬氣的,不靠鏢局補貼,拿著丈夫的撫恤金,弄了這么一個客棧,平時專門接待走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