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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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時間隔得太過久遠,他對這種僅用于國際間諜間的密碼又并不學得十分深入,只零零碎碎地譯出幾個單詞。 當將它們組合在一起時,赫洛立刻感到有一根鋼針扎進了他的神經(jīng),使他整個人疼得打了個哆嗦。 ——將我殺死,丟棄尸體。 沙耶羅,為什么? 他攥緊手里的筆,冷汗涔涔地坐下來,其實他的心里很清楚,即使沒有人告訴他,答案也是顯而易見的。 不論是出于何種原因,沙耶羅的身體出現(xiàn)了某種無法抑制的病變,使他認為這樣做是最理智的處理方式。 是被天外來客寄生,還是被那種名為“惡之花”的病毒所感染? 兩者都不盡像。 沙耶羅雖然顯露出了攻擊性,但仍存有自我意識,無論是遭受前者還是后者,都不可能使他的大腦神經(jīng)不受到破壞,還保有思維能力。 但為什么,他會提到能夠那個抑制“惡之花”的血清呢?他明明一點也不像惡之花的感染者那樣瘋狂殘暴,除了…那天晚上。 必須得弄清楚這一切,必須追根溯源找到救治沙耶羅的方法。 赫洛的手指止不住地發(fā)起抖來,像置身在嚴寒的極地。 “滴滴滴——” 在此時忽然響起的特殊的通信訊號將他嚇了一跳。 那是總部發(fā)來的通訊請求。 全息影像在指揮臺的大屏幕上鋪蓋開來。金屬質(zhì)的懸浮座椅從遠處飄進,將一個高挑的身影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椅子上的男人有著一頭漂亮的藍色長發(fā),一張雌雄莫辨的美麗面孔,銀色制服標志著他在“荊棘天堂”擁有著一個不可或缺的高級職位。 作為可以代表總督的監(jiān)察官,這個名為“雪諾”的克隆人與那些成批制造出來的克隆垃圾不同,他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超越人類的存在,一個極度冷酷而毫無破綻的維序者,雙眼直通著荊棘總督的大腦。 赫洛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脊背,將屏幕上的字跡不留痕跡的抹去了。 “g1基地救援小隊,你們已經(jīng)與總部失去聯(lián)絡三個月,必須向我匯報在這段時間內(nèi)你們行動的成果,并將相關的影像記錄發(fā)送給我。” “明白,雪諾長官,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幸存者,是g1基地的指揮官沙耶羅?!焙章妩c了點頭,不禁突然有些慶幸那些監(jiān)控影像出現(xiàn)了斷層。 “很好。我想通知你,在基地里發(fā)現(xiàn)的幸存者不論是否存活,立即送到最近的荊棘天堂的殖民衛(wèi)星去,我們會派母艦來接援你們。請記住你的搜救行動為高級機密,一旦發(fā)現(xiàn)消息泄露,我們將采取極端措施應對?!?/br> “是的,雪諾長官,我們將在三個恒星日內(nèi)抵達您指定的殖民衛(wèi)星,請將太陽系坐標發(fā)送給我。” 赫洛屏住呼吸望著屏幕,盯著對方翕動的嘴唇,冷汗沁濕了衣衫。荊棘天堂會怎么處理沙耶羅,還是個未知數(shù),但他們處于荊棘天堂的嚴密監(jiān)控下,縱使他再神通廣大,也沒有辦法逃出荊棘總督的手掌心。 這個軍火走私集團的勢力如此龐大,它以世界上最繁華而混亂的自由貿(mào)易城香港為總部,在美國、德國、中國、英國、日本的國土與其殖民衛(wèi)星上都擁有自己的據(jù)點,在多年間形成了一張隱蔽卻貫穿星際的交易網(wǎng)絡,擁有自己研發(fā)的科技、軍備與武裝部隊,且階級分明,規(guī)矩嚴苛,說是集團,不如說是一個沒有疆域的王國來得恰當。 “還有,赫洛……” 雪諾的聲調(diào)忽然變成了一個暗沉威嚴的中年男性的嗓音,并且染上了屬于人類的情緒。 赫洛立即意識到這是荊棘總督本人在跟他對話。 仿佛透過雪諾的眼睛看見了那個永遠被一副騎士式樣的金屬頭盔遮擋住半面,高坐于皮椅上的男人,他的脊椎不由發(fā)緊。 “我希望你盡早回香港,參加下一次的亞洲核心會議。你的駭客能力非常出色,不應該只做一個調(diào)查官,那樣太屈才了。如果能順利完成這次任務,我將在會議上晉升你為我的秘書,為我處理一些重要的網(wǎng)絡事務。” “秘書”——這個帶有某種曖昧含義的詞躍入赫洛的耳膜,他僵硬地點了點頭,頭皮發(fā)麻:“是,總督大人?!?/br> 盡管明白荊棘總督要他做的,正是他作為一個駭客最喜歡挑戰(zhàn)的那些事,一種壓力瞬間將他壓得喘不上氣來。 那時候他對沙耶羅說的,并不僅僅是氣話而已——自打在某次交易中與總督有過一次接觸后,對方便三番五次地對他進行了提拔,甚至給他發(fā)過信息,隱晦地表達了想要與他近距離接觸的意愿,而他則“自告奮勇”的請命來負責遙遠的g1基地的搜救任務,才躲掉了總督的青睞。 他不敢想假如回到香港會怎么樣,該帶著沙耶羅玩人間蒸發(fā)嗎? 這樣想著,他已是滿身冷汗。 通訊結(jié)束后,他走到軌道艙上的盥洗室里洗了把臉,再回到艦橋里時,安藤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笑瞇瞇地一把摟住他的肩:“喂,寶貝兒,剛才真是好險,我們死里逃生,是不是應該開個party慶祝一下?” “其他人呢?”赫洛回到駕駛室,坐了下來,開啟了自動航行模式,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下來,兩條長腿搭到cao縱盤上,順手拿過安藤手里的一杯莫吉托,小小的啜了一口。他的喉結(jié)隨吞咽微微滑動,一頭柔軟的銀發(fā)散落下來,仰靠到椅背上的脖子形成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和腰腿流暢的線條渾然一體,像一只慵懶地臥在高處的雪豹,冷艷桀驁得不可方物。 安藤欣賞著眼前人的姿態(tài),取下鏡片擦了擦又戴上,細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狡黠地斜睨著他:“說實在的,我有點期待你入侵沙耶羅的大腦。我也很想知道這家伙是怎么想的。說起來有一件事我一直挺奇怪的……” “嗯?” “有一次我和沙耶羅一塊出任務,去了荊棘天堂的衛(wèi)星殖民地上的一個夜總會,你知道那都是富人們的銷金窟,我的天,那可真是個極樂世界,什么樣的克隆奴隸都可以買到,連那個紅遍全球的外星混血嫩模麗子的樣本都有……” 赫洛按捺住想把安藤的下巴一拳打掉的沖動,不耐煩地打斷他:“說重點!” “所以當然,為了隱藏身份,我和沙耶羅也各自挑選了一個奴隸。” 這句話一出口,安藤就發(fā)現(xiàn)青年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手背青筋跳了跳。 “我選了一個大胸美女,”他拖長聲音對著青年扣緊的領口吹了口氣,無視副駕駛上一臉忿然的少年,放慢語速,“而沙耶羅卻選了一個少年,我覺得長得跟你非常像,當然,比不上你十分之一的漂亮。當時我在他隔壁,那種地方隔音效果不好,我不小心聽見了他干那個奴隸的動靜?!?/br> “那時候……他一直在喊一個名字?!?/br> “你的名字?!?/br> 男人潮濕的呼吸氣流縈繞在耳畔,像導電一般激得赫洛差點跳起來。 他的臉頃刻像傍晚的彤云般燒得通紅,連白得剔透的耳朵尖都嬌艷欲滴,他仍然端坐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卻都已經(jīng)涌向了頭頂。 安藤伸了個懶腰,興味盎然地觀察著此時默不作聲的青年:“當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沙耶羅這家伙表面正經(jīng),骨子里原來是個禽獸,居然肖想自己養(yǎng)大的小孩子,嘖嘖,比我還過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有多狂野,把那個克隆奴隸都干得暈了過去……不是我說,別看沙耶羅那家伙一副性♂冷淡的樣子,他的欲望可強得很,一晚上七八次不是問題,要是真換了你這個小家伙…” “你夠了!少在這大放厥詞?!?/br> 知道這家伙的嘴巴里沒一句真話,赫洛磨了磨后槽牙,一手揪著對方的衣領把他從椅子上扯起來,心狂跳不止,“滾出去?!?/br> 調(diào)戲得逞的斯文敗類得意洋洋地咧開嘴,投降式地舉起雙手退后幾步:“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去實驗室里了。在你入侵沙耶羅的大腦前,也許我能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或許能找到醫(yī)治他的方法。” “等等?!?/br> 赫洛捏緊手里的玻璃杯:“我也想去看看?!?/br> “哇喔——真讓人意外,你居然肯踏進我的秘密花園?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已經(jīng)開始接納我了寶貝兒?”安藤夸張地驚嘆。 “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該死的秘密花園炸成灰。” 第30章 心之罌粟 “沙耶羅……” 在混沌的泥沼中極力掙扎著,男人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道。 毒蟲一般啃噬他心臟的惡念忽然放緩了速度,使他得以從要狂躁起來狀態(tài)中再次平靜下來。他的身體動彈不了,像一截浮木沉沉浮浮。他的靈魂仿佛被困在這具已經(jīng)死去了的軀殼里,唯有在自己的思維空間里永存。 這感覺就像在那個時候…… 恍惚之間,意識似乎分解成粒子,隨波逐流地漂入了無垠的腦海深處。 “沒關系的,沙耶羅?!?/br> “我會化成數(shù)據(jù)永生在這世界里,以這種方式活在另一個維度。你不必為此感到歉疚,在這里走到終點,我無怨無悔。我已經(jīng)完成了你交給我的使命,也實現(xiàn)了存在的意義,不是嗎?” “不必為我傷心,沙耶羅……如果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話,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br> “我愛你,哥哥。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永遠別忘記我?!?/br> 寂靜空曠的電子經(jīng)緯網(wǎng)里,金發(fā)藍眼的青年望著他微笑起來,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散落成塵埃般的耀眼光點,散落到無邊無際的虛擬世界里去。 ——即使這世界為太陽的塵埃所湮滅,百萬星辰墮入永恒的黑暗,我依然與你同在。 “不……艾靈!” 他伸出手去,竭力捕撈如沙礫一樣的屬于那個人的精神碎片,身體卻徑直從經(jīng)緯網(wǎng)中穿透出去,握住了一雙真實而柔軟的手。 “哥哥……是這樣握嗎?” 赫洛在他懷里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側(cè)過臉來,柔順如絲緞的銀發(fā)下,露出來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容顏,玻璃般澄澈的藍色眼眸乖巧地睨著他。陽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面龐上,將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染成了金色。 “還要握上一點。像這樣,你才能瞄準目標?!?/br> 他忍住想親吻少年臉頰的旖念,只湊近對方戴了耳塞的耳畔低聲說。 “這樣?” 少年薔薇色的嘴唇俏皮地俏起來,握緊了槍柄。 “雙腿分開,站直,集中注意力?!?/br> 他屈膝頂住少年的腰窩,一手扶住對方細韌柔軟的腰,攥緊了掌心比自己小了太多的手,俯下身去瞇起一邊眼睛,刻意忽視掉流連在自己臉上戀戀不舍的目光,沒有遲疑地朝遠處的全息影像扣動了扳機。 少年學著他的樣子舉起槍,再次瞄準了影像,發(fā)射帶來的不小的后座力使他后退了一步,整個人撞進他的懷里。似乎是因為用力過猛,他咳嗽了幾下,裸露在外的皮膚頃刻泛起一片紅暈。 他下意識地將少年摟緊了,扔掉了手里的槍,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揉了揉少年漲紅的臉,心中充滿了柔軟的情愫,憐愛得舍不得放手。 “沒關系,你還太小。等再長大一點就能拿的動這種槍了?!?/br> “可我都已經(jīng)十四了!十四歲已經(jīng)可以入伍參軍了!我真是個廢物,連這種簡單的事也辦不到……”少年惱恨地咬緊牙,單薄的軀體在他懷里輕顫,倔強地扭過頭躲開他的安撫,從他手臂間掙脫開去。 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少年像脫拴的小狼犬般撿起地上的槍,對準射擊臺一連發(fā)射了十幾發(fā)子彈。 沒有一發(fā)命中。 在疊加的后坐力下少年跌回他懷里,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細窄的脖頸繃緊,脖筋在白得透明的皮膚下拉扯得讓人心驚,猶如一根快斷裂了的琴弦。 他彎下腰,伸手抓住少年的肩頭,將克隆人所需的生命原液嫻熟地注入他的靜脈,把少年抱到膝蓋上,扳過他的臉,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掛了一串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淌下來。 恐怕被他看見似的,少年匆匆拂過了眼角。 “今天就到此為止。我?guī)闳ツ阕钕矚g的那個星際游樂園,去看看太空,怎么樣?”他蹲下去,把少年背上肩頭,聽見對方小聲嘟囔:“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去什么游樂園?” “是嗎?昨天打雷嚇得躲到我懷里的是誰?”他不禁失笑,手從背后故意攏了攏少年小巧的臀部,惹得他向上慌亂的蜷縮起身體。 “哥哥,我是克隆人嗎?” 走出幾步,他聽見少年伏在自己背上,小心翼翼地問。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沉下聲音:“胡說,怎么想起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學校里……有些同學說我眼睛顏色淺得像玻璃珠子,又有白化病,他們說我像那些成批克隆出來的基因垃圾,只配去干最下等的體力活,或者……去當男妓。他們說一定會機會去舉報我,讓政府的醫(yī)療機構(gòu)來檢查我是不是該扔進克隆人回收站?!?/br> 少年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每個字卻像薄而鋒利的刀刃刺進了咽喉里,以至于聲線都是顫抖著的。 那微弱的、近乎自言自語般的述說從背脊透進他的胸骨,卻似蝴蝶效應般引起一陣陣撕心裂肺的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