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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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絞盡腦汁,把自己能想到的話都說出來了,一直在眉畔耳邊說說說,讓她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眉畔一開始還竭力忍耐,最后被她說得越來越煩躁,豁然坐了起來,“你平日里的伶俐都到哪里去了?一點小事你看著辦就是,總是問我,要你何用?” 話雖然少,卻不可謂不重??尚性茮]被嚇住,反而一臉喜色,“阿彌陀佛,可算是發(fā)脾氣了。” 眉畔被她這句話弄得哭笑不得,“合著你就是想讓我朝著你發(fā)脾氣是吧?我看你是皮癢了!” “姑娘冤枉!”行云道,“您方才那樣子,我還以為要皈依我佛了呢,這不是趕緊激出點兒脾氣來,才能放心嗎?” 眉畔瞪了她一眼,卻也不能不承認,說了這么幾句話,胸口堵著的氣似乎順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罷了。想到這事,她的情緒復(fù)又低落下來。 行云還在道,“奴婢也不是瞎扯,是有些東西不知道怎么歸置。譬如周姑娘給您的那個盒子,那么大,也不知都裝了什么,我也不敢隨便放……” “你剛剛說什么?”眉畔突然出聲打斷她。 行云一愣,“我說周姑娘給的盒子……” “對!我怎么忘了呢?”眉畔恍然大悟,“盒子在哪里?快拿過來!” 行云往柜子上一指,“那不就是?” 眉畔瞧見那個紅漆盒子,便從床上爬起來,撲了過去。在橫州分開之前,周映月將這盒子給了她。她記得周映月之前是怎么說的來著,“我那里有些好藥材,都是急切之間尋不到的,回頭都送給你帶到西京去。萬一用得上呢?” 好藥材!急切之間用不上的! 眉畔掏出鑰匙,小心的打開了盒子,里頭分別放著三只小盒子,質(zhì)地應(yīng)該是玉的,做工也比大的更精細許多。用這樣好的東西來裝,想必不是凡品。 她小心的拿起其中一只玉盒,輕輕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眉畔不由睜大了眼睛。盒子里放著的,竟然是一支完整的人參!究竟是多少年份,她也說不上來,只是確定一定是好東西。 她又開了另外兩只盒子,一只裝的是一朵細長的靈芝,另一只還是一支人參,看著前頭那支差不多的大小。 行云就站在她旁邊,卻也不方便湊過來看,這時見眉畔小心翼翼的姿態(tài),終于忍不住問道,“周姑娘送了什么?” 眉畔這才驚醒過來,將一只玉盒捏在了手心里,鎖好紅漆盒子,叮囑行云,“看好了這盒子,這里頭的東西價值萬金!” “姑娘你又要出去?”行云連忙問。 眉畔就又轉(zhuǎn)回來,“讓人給我一輛馬車。”方才走去走回來,她已經(jīng)十分疲累了。不是行云提醒,說不定就這么一路振奮著走過去了,但有馬車坐,又快又不費力,她當(dāng)然也不會拒絕。 元子青還沒來得及告辭,眉畔就又急匆匆的趕回來了。算上這一次,今日是第三次登門了,就是曲寬也有些無奈,“這次來又是為了什么?” 眉畔注意到元子青也在這里,卻也顧不得驚詫,小心的將玉盒放在桌上打開,“世叔你快來看看,這人參是多少年份的?” 曲寬還沒怎么在意,以為她只是不甘心,回去挑了一只人參來碰運氣,隨意的走過來一看,下一瞬眼睛就移不開了。 他將眉畔推開,小心翼翼的湊近玉盒觀察了一會兒,然后捻下了一點點須,放進嘴里嘗了嘗,瞪大了眼睛,“這東西你從哪里弄來的?” 眉畔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能用?” “能用!”曲寬一把灰胡子幾乎要飄起來,“非但能用,用得好了,就是讓你的世子爺恢復(fù)得如常人一般,亦非不能。——這是千年人參!” 這四個字徹底鎮(zhèn)住了屋里的三個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把視線集中在玉盒里。 峰回路轉(zhuǎn),眉畔的心情不可謂不激蕩,她最先反應(yīng)過來,小心翼翼的問,“世叔,那……這東西要怎么用?” 曲寬不由轉(zhuǎn)頭看了元子青一眼,似乎在估量他值不值得用這樣的好參。眉畔心頭一跳,生怕他不敢多用,耽擱了元子青,連忙道,“世叔,我那里還有一支這樣的好參。您要是治好了世子,我就將它送你!” 曲寬立刻雙眼放光,“那還等什么?” 說著轉(zhuǎn)身就朝屋里走。 眉畔有些發(fā)愣,轉(zhuǎn)頭看了元子青一眼,“世叔這是要做什么?” 元子青小心的將玉盒蓋上,含笑道,“應(yīng)該是去收拾東西,搬到莊子里去吧?!庇幸恢O品人參在前頭吊著,他還不下死力氣? 說起來……人參長得跟蘿卜有點相似。曲神醫(yī)這模樣,就像是看見了吊在眼前的蘿卜于是不停往前跑的……某種動物。 咳咳……元子青立刻垂下眼,罪過罪過,自己怎能腹誹長輩? 只是這位長輩,也忒沒有長輩的樣子了。 曲寬很快重新走了出來,跟元子青猜測的有些不同,他并沒有收拾自己的東西,而是背著藥箱就走了出來,“可以走了!世侄女請放心,這次不把他治好,我就不回來了!” 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回到莊子里之后,甚至不等眉畔給他安排住處,主動住到了元子青的隔壁,“這個過程有些復(fù)雜。我就近看著,方便調(diào)整?!?/br> “那還需要準備什么?”眉畔問。 “暫時不需要?!鼻鷮挼?,“我得先開幾副方子給他調(diào)理一番,還要將那人參制成藥丸。準備好了才會動手?!?/br> 眉畔點頭,又問,“那有什么是我能幫忙的呢?” 曲寬看了她一眼,“你若真想幫忙,這段時間就隨便找點什么事情干,不管這邊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能過來,如何?” 眉畔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如果治病的過程很順利的話,曲寬就不會說這種話了。當(dāng)然,過程可能會很痛苦,這個心理準備眉畔已經(jīng)有了。畢竟是那么多年的痼疾,只看元子青發(fā)病時的模樣就知道了。 但聽到曲寬這么說,還是忍不住揪心,“為什么?” “我怕你到時候會后悔,或是責(zé)怪我是個庸醫(yī)?!鼻鷮挼恼Z氣很淡,但眉畔卻不會認為他是在危言聳聽。 這個過程恐怕比自己所設(shè)想過的,還要更加艱難。但她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搖頭道,“不,我要留下來。” “留下來看他最狼狽的模樣?”曲寬一指元子青。雖然吐口答應(yīng)醫(yī)治,但他對元子青的態(tài)度卻絲毫沒有改變,抓住機會就要損他兩句。 元子青心下十分無奈,但他的意見跟曲寬是一樣的,“對啊,眉畔,你就給我留幾分臉面吧。” 眉畔只見過一次他發(fā)病時的樣子,當(dāng)時就被嚇住了。雖然后來她還是堅定的表示不會放棄他,但元子青并不希望這種經(jīng)歷再來一次?!寂喜恢溃扒鷮拰λ嘎哆^,要治好他,首先要將體內(nèi)的毒素全部激發(fā)出來,然后才能下藥。 那是怎樣一種痛苦,即便是過了十幾年,元子青也仍舊刻骨銘心。 他不怕眉畔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他只怕眉畔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會難過。 他都這么說了,眉畔也不好堅持。 眉畔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時,曲寬正端詳著手中的人參,對著元子青嘖嘖感嘆,“你小子運氣好。” “何以見得?”眉畔不在,元子青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曲寬這樣瞧不上他,元子青心中怎能沒有氣? 曲寬道,“你這癥狀拖了那么多年,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恐怕不會有人能治。我那世侄女偏就找到了我。要吊住你的一口氣你,非要八百年以上的人參,她轉(zhuǎn)手就拿出了一支。這些你都是知道的,但我實話告訴你,這些都只是末節(jié)?!?/br> “你可知道,到最后關(guān)頭,我要一口氣用金針封住你渾身一百零八處大xue,這對我本身是極大的消耗,而且還極有可能失?。∪舨皇撬种羞€有另一支人參,我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而即便是有這支參,你們要是晚來兩三年,我也是有心無力了!” 晚來兩三年,他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不能支持完成這個過程,即使有人參補充也沒用。 這樣想來,元子青的確是要洪福齊天,才能恰好碰到這種種巧合。 然而元子青注意到的不是這些,而是……這所有一切巧合,其實都是眉畔所帶來的。她才真正是自己命中的福星。 [ 第65章 關(guān)心則亂] 事實上眉畔并沒有因為曲寬和元子青的阻止就放棄了。 正因為知道元子青非常痛苦,所以她才非要留在他身邊,陪伴他,鼓勵他,至少從精神上給他支持下去的動力。 她不是真正十幾歲的女孩子,吃過的苦受過的難也不算少了,并不是隨便什么樣的陣仗,都能夠嚇壞她的。 只是那兩個人都不答應(yīng),眉畔也不好強求。 她打算曲線救國。 第二日一早,眉畔就捧著另一支玉盒過來了。沒等曲寬對她吹胡子瞪眼睛,她就主動道,“世叔,你不是說要講人參制成藥么?我就把另一支也給你送來了。你一道手就做了,免得多費工夫?!?/br> 她之前答應(yīng)的是治好了元子青才會拿出人參,對曲寬來說就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畢竟如果治不好元子青,他也沒臉拿報酬。尤其是這報酬遠超他的期待。 這會兒還沒開始治呢,眉畔卻主動把人參送來,分明是為了安他的心:盡管去治,結(jié)果如何都不怪他。 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讓自己網(wǎng)開一面,曲寬行醫(yī)多年,什么樣的陣仗沒碰到過?當(dāng)下就明白了眉畔的意思。不過這時候,他當(dāng)然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伸手朝元子青的房間一指,“你可以在這里陪他一段時間,但最后動手治療時,必須離開!事關(guān)重大,一點小事都可能導(dǎo)致分心,功敗垂成?!?/br> “知道了?!泵寂纤闪艘豢跉?,“世叔放心,不會讓你難做的,到時候你告訴我便是。” 說完之后便提著裙子飛快的跑走了。曲寬看了一會兒,捋著胡須搖頭,“年輕真好??!” 眉畔推門進屋時,元子青正在喝藥。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汁捧在手上,他卻沒有立刻就喝。元子青有個誰也不曾說過的秘密:他并不喜歡喝藥,或者說是萬分厭惡。十多年來每日把藥當(dāng)飯吃,非但沒有令他習(xí)慣,反而越發(fā)的厭惡。 只是這種情緒,不為任何人所知罷了?;蛟S只有他身邊貼身伺候的青云,曾窺見過幾分。 這藥當(dāng)然還是要喝的。畢竟這是好容易求來的治療機會,他最心愛的人,毫不猶豫朝著另一個人下跪,就為了那一點點治愈他的希望。只是端起藥碗,元子青就忍不住想拖延一會兒。無關(guān)理智,這可能是每個人面對自己不愿面對的情況是,都會下意識出現(xiàn)的逃避心態(tài)。 如果周映月知道元子青此時的心理活動,一定能夠給出準確的定位:拖延癥。 結(jié)果看到眉畔進門,元子青不由一陣心虛——剛剛還在腦子里出現(xiàn)的人突然真人現(xiàn)身,總會讓人有些吃驚,再說他不喝藥說到底對不起的是眉畔——于是他一揚脖子,咕嘟咕嘟將一整碗藥全部喝了下去。期間還差一點被嗆到,放下藥碗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慢一點?!泵寂线B忙上前兩步扶住他,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元子青轉(zhuǎn)過頭,正要跟她說話,突然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迅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他忍不住蜷縮起身體來抵抗,眼前陣陣發(fā)黑,自然也顧不上說什么話了。 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轉(zhuǎn)瞬之間就消逝無蹤了。但就這么一瞬,元子青卻疼得出了密密的汗水,后背的衣裳都被打濕。等疼痛過去之后,身上幾乎沒剩下什么力氣,臉色也煞白得嚇人。 至少眉畔就徹底被驚住了,直到元子青倒回床上,她才反應(yīng)過來,想要伸手碰碰他,又有些怕,“這是怎么回事?” “是……正常的?!痹忧嚅]了閉眼睛,吃力的開口安撫她,“一會兒就好……別擔(dān)心?!?/br> 眉畔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她知道元子青會痛苦,但真的見到還是覺得難以相信。但在元子青面前,自然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在床頭坐下,“好,那我在這里陪著你。” 如果忽略藏在衣袖中微微發(fā)抖的手,這表現(xiàn)的確是很能說服人。 元子青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一直看著眉畔,用目光告訴她自己沒事。 其實他在心里已經(jīng)將曲寬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之前只是說喝藥的時候可能會有一點“小小的狀況”,元子青對此也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而且……他之前明明說過不讓眉畔過來,結(jié)果一只人參就讓他改口了! 好在只是痛了這么一次,緩過來之后元子青看上去跟平時也差不多。但壞消息是……這藥一天要喝三次。 “每次喝藥都會這樣么?”眉畔忍不住去找曲寬,“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曲寬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我是大夫,治病的事聽我的。”沖著那支已經(jīng)被他收下的人參,他倒沒有說“不相信我就別治”的話,只是加重了語氣,“我希望以后不會再聽到這樣的質(zhì)疑?!?/br> 眉畔臉色一白,“世叔,抱歉,是我失態(tài)了?!?/br> “我早說過,讓你回避治療過程,是你堅持要留下。小眉兒,你要知道,這世上哪件事想要成功都不容易。有時候能吃這些苦,反而是幸事?!鼻鷮捳Z重心長的道,“你決定來找我時,就該知道?!?/br> “是我想差了?!泵寂线@才心悅誠服的道,“世叔莫怪,我只是……關(guān)心則亂?!?/br> 曲寬卻緩了臉色,含笑道,“你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的確,相較于那些一覺得出了問題就大吵大鬧,不管怎么說都聽不進去的人,眉畔已經(jīng)相當(dāng)好了。 在曲寬的行醫(yī)生涯當(dāng)中,不知道多少次見過這樣的家屬:在你征詢他的意見時,十分大方的表示“請大夫自己安排就是,我們絕對相信你”,然而當(dāng)治療中出現(xiàn)爭議和分歧時,他們又會第一個跳出來,指責(zé)做大夫的不負責(zé)任,草菅人命?;蛘卟还苣阍趺炊谒歼B連點頭答應(yīng),回頭卻從不遵照醫(yī)囑行事,病情惡化之后又到處宣揚“庸醫(yī)誤人”。 盡管眉畔能聽得進去曲寬的話,但每次看到元子青喝藥之后的反應(yīng),她還是覺得揪心不已。最關(guān)鍵的是她根本想不到辦法來替他緩解——痛苦只是一瞬間,在那一瞬她就算說話元子青也聽不見,而過了那一瞬,也就沒必要再說了。 她原本想的安慰他,鼓勵他的打算,全都沒用。 曲寬不知道在忙什么,除了一天三次親自替元子青熬藥之外,就不再管了。所以眉畔很快發(fā)現(xiàn)了自己新的作用:藥喝得越來越多,元子青的身體卻仿佛越來越糟糕,不得不臥床休息。而眉畔可以陪著他說說話,讓日子不至于太過枯燥無趣。